第十章 柴犬大作战

1

一个月后，某漫展上。

“您……您是上次在×××展出现过的扮演者吧！”

“自从上次展览结束以后我就一直在找您！能不能告诉我您的部落格，推特也可以的……”

我再次把某人给拐到了一个更大的展览，说来奇怪，我真的搞不懂我自己怎么想的。一方面觉得这样好看的coser（扮演者）不拿出来供大家欣赏简直是暴殄天物，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男朋友被各种看来看去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但是还好，大魔王基本不怎么配合单反君们的摄影，这让我莫名有一种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啊哈哈哈！

我的强迫症感觉又要犯了……虽然我和琉加的工作只是在外形上还原角色，但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详细跟他解释，“角色扮演”这种东西，也并不是外形上相似就算完成的。

但是夏阳这次完全是义务性地陪我来的，本来他对这种东西兴趣就不大，也不能逼人家强颜欢笑吧？

“你……别板着脸好吗？”我实在没辙，祖宗算我求你了，你就笑一个吧。

“我脚酸了，不想站了。”

“啊？但是，这里没有凳子啊。”

“那你去抬一个来啊。”

我曾经天真地以为交往了以后他的态度会有所改变，我还是太年轻了，大爷依旧是难伺候的大爷。

“你好，可以告诉我你的推特或者Facebook吗？”

搞错没，竟然男生都这么喜欢他？

“你的男朋友可真是厉害啊。”琉加走过来拍了拍瞠目结舌的我，摇了摇头。

“我真的没想到……难道对这群人来说，只要长得好看，什么都无所谓吗？”

“二次元的精神世界是没有性别的。”琉加看着我完全傻掉的表情，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如果到此为止还好，我也不说什么，但接下来的一幕直接挑战了我的底线——人群中一个女孩子直接伸手袭胸！袭胸啊！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有人推了我一下……”

夏阳的表情有点不悦，但妖冶的凤眸扫了我一眼后，不知为何换上了另一幅表情。

“没关系啊，没摔着你吧？”

“没关系的！”上一秒还是冰山的华美人物突然对自己转换了态度，她好像有点受宠若惊，满脸通红地把手放在胸口上。

喂，这个人是要闹什么！你的女朋友还在这里看着呢，不要当着我的面搞幺蛾子好吗？

我的醋意噌地一下冒起来，心里冒火，直接往人堆里大步走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一下，我家扮演者累了，散场啦！散场啦！”

早知道就不带他来了！在这种场合里，总感觉全世界都是自己的情敌！

“啊？别嘛，再等一会儿啊——”

“等等小帅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推特账号——”

我抓起夏阳温热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往出口的方向，他一边笑一边让我慢点，说他踩着木屐跑不快。

男朋友喜欢故意惹自己吃醋还乐在其中，该怎么教育！在线等，急！

他倒是笑得开心，可我生气啊，干吗对别的女孩子笑得那么温柔，我不许，就算是假的我也不许！

而且，相比我来说，这家伙才是个超级大醋坛子好不好。

回想起上一次室内摄影，我兴冲冲地给他搬来好几套成装，结果很让人满意，连一向以口味挑剔著称的那位单反君也夸赞个不停。我当然也是跟着膨胀啦，就一直夸他有气场，夸他好看（虽然夸的都是角色而不是他本人……）结果他一脸不爽地不拍了，后来才知道是吃了二次元角色的醋……

这瓶老窖陈醋在那次事件后还好几天不跟我说话，弄得我哭笑不得，然后就被他以各种小花招报复了，等他气消了以后这件事情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他的情商是不是还停留在幼儿园时期……

2

悠闲的某个星期日，我屁颠屁颠地跑去琉加家里喝茶吃点心。

进屋后，这个戴着圆框眼镜的文艺少女一如既往地跪坐在书架前，看到我来了才勉强抬起头来跟我打个招呼：“嗨！”

这家伙最近又淘到宝了，手里拿着的是人气漫画，她可喜欢这套书了，跟我说话简直三句话不离它，还神秘兮兮地说我一定会感兴趣。

我在她的强烈安利下打算勉强看看，结果往下看了几话我就实在坐不住了，因为漫画里的主角阿佐简直就是翻版的大魔王！

说话的口气、喜欢搞怪的性格和不时冷漠的眼神，让我怀疑是不是以夏阳为蓝本创造的人物！

这样的念头一直持续到了会展上——经过一顿语言逻辑混乱的教育，我总算让他安分了些，虽然不知道是我教训他还是他调戏我。

“去，我家已经下班了。”

卸了妆的他悠闲地喝着罐装饮料，我和琉加在一旁像赶苍蝇一样驱赶着还想来要联系方式的迷妹迷哥们。

“怎么每次跟你们来，我都觉得我在做很奇怪的工作。”琉加自言自语道。

心里很对不起琉加，因为我们俩的缘故，她都没法去好好逛逛自己喜欢的区域。

“大哥哥，那个，等一下……啊！”

我本以为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身后还跟着一个大概就十来岁小男生，抓着一把糖往这边跑的路上不小心绊倒了台阶，手里的东西洒了一地。

我和琉加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把他扶起来：“弟弟，你没事吧？”

“没、没事……”小男生的眼圈发红，但还是隐忍地紧紧抿着嘴，圆圆的眼睛像小松鼠一样，十分惹人喜爱。

“发生什么事了？”夏阳走过来问。

“大哥哥……我……那个……可不可以收下这些糖？”小男孩抬着头眼泪巴巴地看着夏阳，模样十分惹人怜，“我姐姐想要你的签名，我可以用这些跟你换吗？姐姐她再过几天就生日了，所以……”

“好啊。”

夏阳蹲下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难得温柔的表情让我忍不住着迷，他接过小男孩手里的写字本，唰唰地在上面熟练地写着自己的名字。

我之后还很好奇地问过他为什么这么熟悉签名，他翻了个白眼说开赛的时候队员都需要在海报板上提名，好歹我都看了他那么多场球赛连这个都记不住。

“谢谢哥哥。”小男孩天真无邪的笑脸快要暖化我。

“不谢，下次男子汉摔倒了可要自己爬起来哦。”他笑了笑，轻轻用拳头碰了碰小男孩的肩膀。

“啊，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琉加说道。

回家途中基本都是我和琉加喋喋不休，他偶尔说个一两句，一直到熟悉的岔路口。

“那拜拜，我这个超级电灯泡就先走啦！”她朝我眨眨眼。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陷入沉默中，安静地在熟悉的时间和场景下走过熟悉的地方，连树叶的沙沙声也能听见。

“那时候的事情就是在这里发生的呢。”他头也不回地突然开口。

“嗯。”

我当然记得，以那次事件为导火索，我不知不觉地陷了进去，又深深喜欢上了眼前这个人。

“噗，我记得你当时还被当成男生？”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呵，没有啊……”他往我胸口一扫，又若无其事地把目光移向天边，“也是常有的事嘛。”

“你！”他刚刚是不是笑我飞机场了，是不是又笑我飞机场了！“你是不是皮痒！”

“不服气咬我啊。”

“你以为我真的不会咬人是吧。”

“你还动真格了，我就开个玩笑……”

当时我并没有注意，交叉口反射镜的旁边，一个黑影在默默地窥视着这一切。

3

“什么，阿奇消化不良？”我摸了摸它耷拉的狗脑袋，阿奇只是抬起了它的目光和一只耳朵，哀怨地看着我。

“大概是我最近比赛太多，没带它出去散步，阿奇缺少运动的原因吧。”

“所以你叫我来又是当保姆的吗……”我嘴角抽搐，一脸黑线地看着夏阳在一旁专注练习着截球和投篮的动作。

“不全是。”他笑了笑，放下手里的球，一边用白毛巾擦脸一边用遥控关掉了电视。

“啊？”

“啊什么啊，约会啊，白痴。”

交往了一个月，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约会，我反应了好半天，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约……约会？”

“嗯，快点准备，要出门了。”

“等等！”

阿奇听说要出门突然变精神了几分，站来朝着我叫了几声，我慌张地抓起一旁的项圈给它系上，赶紧跟上眼前开门的身影追出去。

天空刚下过雨，空气里泥土的味道很好闻，刚刚放晴的公园里人还不是很多，我跟在他身后，就这样慢慢走着就觉得很安心。

看着他空出来的左手，我有点想要握上去的冲动，可是我肯定只敢在脑子里想象而已。

“你怎么那么慢，跟紧点啊。”

他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一把抓住我的右手，还在刚刚的遐想中没来得及回神的我心脏猛地剧烈跳动了一下。

老天啊，请让我维持这份小小的幸福感吧，虽然能和他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

我同时悄悄窥探他的侧脸，他看着前方，嘴角也挂着一抹不明显的笑意。

“汪——”

阿奇突然对着前方的一只秋田犬大叫起来，横在我们面前，我顺着方向望去，一个熟悉的声影映入视线——

“晴？”

我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飞速地把手从夏阳手里抽了出来，组细想想我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啊？

“谁？”他好像对我抽回手这个动作不满，“啊，你不是那家伙的妹妹？”

晴气鼓鼓地看着我们两个，不过我猜她最气的还是夏阳对她的印象不是星川晴，而是“星川凉的妹妹。”

“谁允许你叫我那么亲密了！”

“你不是跟着你哥回美国了吗？”

“没有啦……”她视线撇向一边，“我跟他说我不想回去，那些是我哥自己的事，经纪公司要的是他也不是我，我也有我自己的路要走……”她鼓起嘴，我似乎看到她眼里闪着泪花花……啊，应该他还喜欢着夏阳吧。

“啊，这样啊……”我觉得有些有愧于她，赶紧找话题圆场，“这是你养的狗吗？”

“对！”她突然头一昂，高傲地哼了一声，“这只狗可听话了，对吧，早希？”

“啊？”

“汪汪！”

直到那只秋田乖巧地坐在晴面前叫了两声，我才反应过来——

她是在叫狗！

“你？”我差点气得昏过去，“你给它起的什么名字！”居然把我的名字用在狗的身上，报复也不带你这么报复的吧！

亏我还可怜了你那么几秒！我真是良心都喂了白眼狼了！我被这个美国小狐狸气得一时语塞，只能转头求助夏阳，结果我发现——他竟然在笑！

“不错的名字，和这只小笨狗很搭啊。”他蹲下来，做着投食的动作，吹着口哨，“早希，嘘，过来。”

那只憨厚的小秋天摇着屁股一颠一颠地吐着舌头跑了过来，要是平常我肯定夸它可爱，可现在我实在是……好气！

毕竟这家伙顶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名字！

“武夏阳，你也玩起来了是吧！”

“哈哈哈，对不起，小东西真的很可爱啊。”

他的笑脸又让我心软了，秋田温顺地嗅着他的手指，友好地摇着尾巴。

好吧……这次就不计较了，看在晴姑且算失恋的份上。

“凉还好吗？”我走到晴的旁边，感觉这个少女和第一次相遇比起来，近人了不少。

“还好啊，算是回到正常的轨道上了。估计再过几天会有澄清性质的记者发布会吧。”她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绳子，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我说你啊，错过我哥这么好的男孩子，你会后悔的。”

“嗯……”我朝她笑笑。

“不过要是错过了他，你会更后悔吧。”她出神，这句话像是说给她自己。

夏阳还在和秋田犬玩，笑容干净璀璨，我不禁想永远待在他身边看他这么笑。

“谢谢你，晴。”

“啊？”她被我突如其来的道谢憋红了脸，“为什么要谢我！还有说了别叫我那么亲密！”

“上次帮了我们一把的事啊……”我眨眨眼，“呵呵，你一心虚就会满脸通红呢。”

“哼，那不过是我这个人喜欢公平竞争而已，跟你才没什么关系。”

“是……没关系，没关系。”

“真的跟你没关系啦，不要一副勉强接受的语气好吗！”

“汪汪！”“汪汪！”

我正打算再嘲笑她一番，结果身后突然传来两只狗狗争吵似的叫声。

“阿奇？阿奇？”夏阳突然急了，然而自家的狗并不听他劝阻，估计是看自己主人和别的狗狗玩得开心，吃醋了吧。

“早希回来！”晴慌张地去拉套绳，而在一旁还是很无语的我在考虑要不要劝她给狗换个名字。

我赶紧走到两只狗狗的中间，同时摸摸它们的头：“不闹了，不闹了，听话，主人都看着呢。”

阿奇“唔嗯”一声，放下尾巴退到了夏阳身后，但还是警惕地望着对方。

但秋田就不一样了，沉默了几秒后直接把我扑到了地上！

“哈啊？等等，你搞什么……”我惊恐地看着这只吐着舌头的狗在我身上蹭来蹭去，猛然想起这好像不是第一回，“喂，晴，管管你家的狗啊！”

“早希，早希？”晴大力拉扯着套绳，然而这个名字不管听多少遍都让人出戏！

“喂！”武夏阳嘴角抽搐着，“你家狗……不会在发情期吧？”

“啊？”晴满脸通红，“我不知道啊！”

“什么？”发情期！救命啊！

“早希！不要乱舔人！快下来！”

“呜呜呜……”

求此时我心里阴影的面积！

夏阳掏出湿巾给我擦了擦脸，手指和湿巾冰凉的触感又让我觉得没那么难过了。呜呜呜，有苦说不出。

“你还真讨动物喜欢啊。”他抓着我的手替我擦干净了指尖，又帮我打理着乱七八糟的头发。突然觉得其实夏阳也是一个蛮细心的人。

“讨动物喜欢可不一定是好事……”

“呵呵。”

“你笑什么。”

“你知道我最初的时候为什么叫你柴犬女吗？”他依旧细心地替我顺着头发，温柔的动作似乎是怕扯痛我。

“不知道……”

“那天你看到我家客厅挂的照片了吧？”

“照片？”

“就是我和两只狗合照的那张，其中一只是阿奇。”

“啊……”我想起来了。

“它叫多多，是一只蝴蝶犬，它们两只都是爸妈长期出差时留给我的礼物。”他出神地看着阿奇，思绪似乎飘回了以前，“可是多多被车撞了，没能救过来，从那以后失去了朋友的阿奇就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啊……”原来那张照片有这样的意义。

“可我也很奇怪，阿奇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表现得非常亲近，这是它对其他陌生人不会做的，那算是多多去世后……阿奇最开心的一次吧。”他眯眼笑。

“就是……阿奇把我摁在地上那次？”

“嗯。”他弯弯的眼眸看向我。

能不能把那件事情忘了……真的很丢脸啊！我在心中流泪。

“我总觉得你小小的身子有一种魔力，让动物都不自觉亲近的魔力。”

“所以你才那么叫我？”

“嗯……”他的笑意在加深，“那时我甚至玩笑般地想，多多是不是变成女孩子回来找我了。”

“怎么会……”我噘噘嘴，“我就那么像小狗吗？”

“早希，嘘——”他没有回答我，而是摸了摸被晴狠狠训斥了一顿跑到这边来的小秋田，“这孩子好像很难过，我先带它去那边，不然一会儿和阿奇又得吵起来了。”

我噘噘嘴，对这个回答很是不满意。

一个高挑的影子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抬头看着晴，她也一样看着我，最后坐到了我和阿奇旁边。

“真不知道为什么夏阳和哥哥都这么喜欢你！”她的眼睛好像还是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有感而生，“你到底有哪点好了？”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

“不过不得不承认，夏阳他好像很喜欢你，估计我没法把他抢过来了……”

她拿出手纸擦眼泪，而且我不知道该说她是奔放还是粗神经，这种话至少别当着我的面说吧？我抽了抽嘴角。

“不过……”她吸了吸鼻子，“我很羡慕你，你是个好女孩。”

没什么东西比情敌的夸奖更让人惊讶了，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嗯了一下，点了点头。

4

天渐渐黑了下来，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带着阿奇逛了一下午的街。今天我似乎注意到了与平时有点不同，夜幕垂下来，街道四周都点起了复古的黄灯笼，也有不少穿着浴衣的男女在街道上走来走去。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一边咬着嘴里的棉花糖一边问老板娘。

“啊，今天是有个很有名气的巡演团要来，大家可能想要应景一点，所以稍微布置了一下吧，不过大家都这么做的话，就有一种夏夜祭的感觉了呢。”老板娘捂着嘴矜持地笑着，“不过听说这个巡演团的演员们都是小孩子，现在的小孩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巡演团？小孩子？这些熟悉的名字让我不得不想起某个人，不知道他现在还顺不顺利。

夏阳好像看出了我心里在想什么，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嗯？那不挺好嘛，去看看也不赖？”

“嗯。”

“小姑娘……”老板娘叫住了我，使劲对我眨眼睛，“晚上还有额外的烟花大会，不要和你的男朋友错过了哦。”

“哈……”我脸一红，赶紧低头致谢，“谢谢。”

我当然知道老板娘的言外之意是什么。

花火大会，就是恋人该去的地方，虽然我们早就是恋人关系了，但一起去这样的地方还是第一次。

恋人穿着浴衣，在烟花的包围中告白，接吻，据说是可以一辈子厮守在一起的魔法。可是不应景的是我们今天还是穿着便服出来的，气氛上稍稍落后了别人一节……

哎呀，橘早希，想什么呢，反正你也不敢把这些说出来，就只敢在脑子里胡思乱想！

跟着他走了一段路，眼前的白色背影突然停了下来：“是那个吗？”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巨大的露天舞台搭建在广场中间，立体背景板设计相当精细，舞台灯光在巡演中也算得上华丽了，舞台下方集结了许多小孩子，当然年轻男女和陪同而来的大人也不少。

“哇，好厉害……”相比七年前那一场巡演，经费投资增加了许多，果然是时光飞快啊。

“那么，我们今晚的派对就要结束了，在谢幕之际，吸血伯爵要发给大家今晚的礼物了！”

嗓音甜美的女孩子退场后，一个面向清秀的小男孩走上台来，和七年前一样，帽子里装的都是形形色色的软糖，往人群中抛洒。

有一个直径朝着夏阳飞过来，他条件反射一般抓住。

摊开手递到我面前的，是一颗粉色糖纸包装的心形软糖。

“谢谢。”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时，不少人的目光转向一旁大楼上的大屏幕，我和夏阳也跟着回头，那里正在播放一则时事新闻。

“星川凉消失一个月后出现在媒体视野内，就一个月前的隐退和绯闻一事做出澄清……”

屏幕上，凉的脸色比起那时已经好多了，气色也变好了不少，似乎正透过屏幕微笑着看着我，我也不自觉地回他以一个笑脸。

“凉好像很有精神呢。”

“嗯。”

周围的少女们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他，话题尽是围绕这颗潜力无穷的未来新星。

“他才这么年轻就这么火，以后怎么的了啊？”

“没办法啊，谁叫人家长得好看，多才多艺，性格也那么完美。”

“简直就是漫画里的王子啊！”

女孩子们难以自持的激动感叹声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但只有我知道，在大众面前如此完美的他也有软弱的一面。

腰间一阵轻微的撞击，我闷哼一声，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我。

我回过头，看到一双小松鼠一样的眼睛：“啊，是你啊！”

“嗯，姐姐好。”

是之前那个帮他姐姐要签名的小男孩，他穿着一身箭翎纹的黄白浴衣，衬秤显小男孩白皙的皮肤。

看到他还抱着我一直不松手，夏阳有些不乐意了：“小鬼，松开你的爪子，话说，你该亲近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姐姐比较好看。”小男孩眨巴眨巴了眼睛。

哎呀，这实诚的孩子，真是太可爱了！我满心欢喜地蹲下来摸摸他的头：“浴衣很帅气哦。”

“姐姐给我做的！”他眼睛一亮，张开双臂好像要展示给我看。

“哇，你姐姐真厉害，你今天是和姐姐一起来看表演的吗？”

“不……”他乖巧地摇了摇头，“我要跟他们一起演出。”

“哎呀！”

我真的有些吃惊了，其实我第一次见这孩子的时候就觉得他的外表再同龄人中已经算出众，将来肯定是个小美男……

“你竟然是个小演员？真厉害啊。”

“哼，不过是个小鬼罢了。”

这家伙，居然还吃一个十岁小孩的醋，他真改个名叫武三岁！在这种时候偏偏幼稚得像个小孩子。

小男孩转过头看了看夏阳，两人大眼瞪小眼等了一会儿，小男孩突然转身往我怀里扑！

“臭小鬼，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夏阳直接伸手把他从我怀里“拎”了出来，两个人你一拳我一拳地争执了一会儿，小男孩挣脱了夏阳以后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而我，手心里攥得紧紧的，是两张薄薄的卡券。

“小鬼终究还是小鬼，稍微吓一吓就跑了……嗯，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心虚地站了起来，笑了笑。

“那就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夏阳说罢就要往出口的方向走，而我手里的那两张卡券被我越攥越紧。

想起刚刚小男孩趁往我怀里扑的时候塞给我的情景，还有他朝我眨了眨左眼的表情，本来在刚才已经摁熄了的想法，又再次不甘心地重燃起来。

“等一下！”

“啊？”

“和我一起去烟花大会吧！”

5

河边聚集了很多情侣，都专心地看着在天空中炸开的各种颜色和形状的烟花，烟花的光芒倒映在他们带着笑的脸上。

随着烟花升起，由近及远的声音和爆炸声不断响起，河岸上弥漫着喧闹的幸福感。

“烟花？不就这样么。”

我失望地垂下了脑袋，原来他不感兴趣吗？早知道就不应该叫他来了……明明是某种意义上的第一次约会，我不想让他失望啊。

心里有点难过，鼻子酸酸的，总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眼前忽明忽暗的光芒突然被一个影子挡住了，一只手将我埋得低低的头抬起来，待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温热的东西就印在了我的唇上。

周围鼎沸的人声似乎已经和我们无关，此刻似乎世界上就我们两个人。

过了一会儿，我和他缓缓地拉开了距离，夜光照耀下的一瞬间，他近在咫尺的脸好看得恍若虚幻。

“烟花下情侣间的誓约之吻，是吧？”他邪邪地扯起嘴角，似乎早就看透我的想法。

我一抖，涨红了脸，那不是烟花大会入场券上写的广告词吗！他怎么会知道！啊啊啊，好丢脸啊，这种小心思也要被发现！

“全程都写在你脸上了哦。”

“有那么明显吗！”

“你在想什么我一看就知道了。”

“哼，你哪有那么神啊，把自己想得太厉害了吧。”

“真的啊，比如现在，你正在想表白那一项。”

我又一颤。

“所以都说了啊……”他笑着，流转的目光又从天空移回到我的身上，“一眼就看出来了。”

欺人太甚！把我当猴子耍吗？你肯定只是碰巧猜对的吧！

“但是因为今年已经说过了，所以等来年吧。”

“啊……”我声音一出，马上用手死死捂住嘴，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啊。

“难道说你很失望？”

又出现了，像小恶魔一样计划着什么的眼神。

“没有啊。”

“骗人吧。”

“没有！”

一阵摇铃声传来，我回头望去，一群年纪不大的小孩子们结成队列，跟着最前方拿着铜黄色铃铛的小女孩整齐缓慢地走过大石桥，我在游行的队伍中看到了那孩子的声影。

他好像也看到了我，对我露出笑脸。

我悄悄比了个口型，谢谢。

大楼的屏幕上，播放着星川凉最新代言的牛乳广告。

我悄悄瞟了一眼站在我旁边的他。

关于梦想、爱情、友情柴犬小姐还有很多路要走。

如果有你陪着的话，感觉一定会很安心。

那今后的生活，也请多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