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牢牢地记在心里

深冬的晚上。

天空黑黢黢的，北风吹皱了海水，挂在船上的帆布在夜风中“哗哗”作响。码头堆放着近百个集装箱，中间是一小片空地。

此时的空地上灯火通明。

空地的中央，一个挺拔高大的男人正用自己的右脚踩着虚软地趴在地上的秦景明的左手，表情得意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做人要懂得进退，不要总是插手老子的事情，你非但不听，还敢跟我作对，真是不知死活！”说着，他的脚用力蹍了几下，秦景明立即疼得额头上掉下几滴冷汗，那个男人接着神色狠厉地问道，“说，你把我的货藏在哪里了？”

“阿奇，你背着梁爷做这种害人的买卖，他是不会放过你的。”秦景明忍着疼痛，皱眉说。

叫阿奇的男人狂妄地笑了几声，蹲下身抓住秦景明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然后凶狠地说：“你不需要替我担心，不久之后，梁爷就会归西，到时候谁也管不着我在做什么！”

秦景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说：“阿奇，你不能这么做。梁爷把我们从孤儿院带出来，又将我们养大，你要是杀了他，你就是忘恩负义，道上的人也会杀了你的。”

“大哥，你真是越来越天真了。”阿奇用手拍了拍他的脸，“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只要有钱有权，谁都动不了我分毫。只有失了势的人，才会被人践踏，就像你现在这样。”

“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偏激的？”

“我不是偏激，我只是开窍了。”阿奇站起身，眯起眼睛冷哼着说，“哼，我早就跟你说，我们兄弟俩要是搭档做买卖，肯定打遍天下无敌手！可你偏要去学武术，参加什么狗屁武术比赛。OK，既然你想出名，那我就帮你夺冠。没想到当我带着几个兄弟去打断了对手的腿时，你却跑来对我说一大堆‘要有武士精神’之类的废话，还跟我动手！你看看你现在，不仅在比赛中落败，还得罪了我，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秦景明苦笑着说：“我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哼，你自己想死就算了，别拖我下水！快点说，那批货在哪里？”“你休想……”

“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难道这也是该死的武士精神吗？”阿奇掏出一把锋利的刀子，又重新蹲下身体，用另一只手压住秦景明的手腕，狠毒地说，“我看你能够坚持多久！”

说着，他举起刀子，朝秦景明的手砍下去。

就在这时，有人大叫一声“住手”，然后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原来是穿着黑色皮衣，头发用发蜡往后梳，扮演秦景明手下的褚浩，而他的身后，还跟着和他装扮相似的阿宇和阿乐。

阿奇转头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三个小混混，表情有些茫然。

“我不允许你嘲笑武士精神！因为这种精神是义、勇、仁、礼、诚、名、忠的化身，而嘲笑这种精神的家伙，根本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褚浩义正词严地说完，便冲上前去用力握住阿奇的手腕往外一扭，迫使他松开五指，刀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阿宇和阿乐两人则一左一右各赏了阿奇一记拳头。

“卡——”

空地外围响起一个如暴龙般的狂吼声：“你们这三个臭小子，剧本里面有写这一幕吗？”

褚浩他们连忙停下手，只是可怜的“阿奇”已经被打得浑身抽搐，像只被拍扁的壁虎一样瘫软在地上。

导演和几个工作人员快步走上前来，把眼冒金星的“阿奇”扶了起来。

这个扮演阿奇的演员是正当红的男星钟润杰，他站定后气冲冲地对导演说：“这三个家伙居然敢不按剧本演戏，导演，赶快把他们开除！还要他们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润杰，你说得没错。”导演思考了一下，说，“不过他们这次演得真情流露，眼神诚挚，动作真实，虽然跳脱了剧本，但我觉得值得表扬！”

褚浩他们惊讶地看着变脸比变色龙还快的导演，纷纷张大了嘴巴。

“杰哥，导演说得没错。”秦景明从地上站起来，笑道，“只不过他们都还太嫩了，没有提前跟你商量一下，这是他们的失误。我代替他们向你道歉，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能够原谅他们。”

钟润杰看了看导演，又看了看秦景明，不情不愿地说：“那这次就看在导演和你的面子上放过他们，要是有下次，我一定要把他们赶走！”

他说完，便由几个工作人员搀扶着，往搭建在一旁的临时医务室走去。

“谢谢你，杰哥，你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风度翩翩，气宇非凡……”秦景明一连说出了好多赞美之词，不愧是演戏的。

“人都走远了，你还说。”导演提醒他道，然后分别拍了褚浩、阿宇和阿乐的肩膀一下，笑眯眯地告诉他们“要继续加油”，便也离开了。

褚浩他们看着导演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在听到秦景明蓦地爆出的大笑声时，他们又同时把头转向他，表情有点茫然。

“明哥，我们刚才真的演得很好吗？”阿宇摸着自己的鼻子，傻笑着问。

“导演表扬你们真情流露，眼神诚挚，这是事实。”秦景明笑道，“不过这一幕估计会被剪掉。”

阿乐失落地嚷嚷：“既然很好，为什么要剪掉呢？”

“因为你们只是路人甲乙丙的角色，抢了我们两个主角的风头，当然会被剪掉啦。”

“哦，原来是这样啊。”褚浩的神情顿时变得很失落。

“不过，你们也不是毫无收获哦。”秦景明看了看四周，把他们拉到一边，小声地告诉他们，“看在你们刚才不顾自身安危，为我挺身而出的分上，我决定收下你们了！”

褚浩他们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回过神来之后忍不住大叫起来：“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愿意收我们为徒啦！”

就在褚浩他们激动得在原地转圈圈的时候，周围的气氛忽然有所改变。“大家休息片刻，宁少爷带着夜宵来探班了！”

导演一声令下，工作人员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围在刚刚驾临片场的宁朗飞身边，纷纷高兴地说着感谢的话，随后领了消夜坐在一起边吃边谈笑。

“那是什么人？”阿乐抻长脖子左看右看。

“他是我们这部戏的投资人。”秦景明说，“我带你们去跟他打个招呼吧。”

话音刚落，宁朗飞已经在黑衣人的护卫下走出了包围圈，跟导演一起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褚浩看着宁朗飞越走越近，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看到我至于这么惊讶吗？”宁朗飞抬手端了端褚浩的下巴，接着挑眉问道，“怎么样？拜师成功了没有？”

“咦，你们认识？”秦景明奇怪地看了看宁朗飞，又看了看褚浩。

宁朗飞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对他说：“明哥，我今天也是来拜师的。”

“哦？宁少爷你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签约那天也只出现五分钟，今天特意带宵夜来探班，就是为了这件事吗？”秦景明说着，露出了有点为难的神色，“可是，我恐怕没有那么多精力同时教这么多人啊。”

“明哥，你就别推辞了！无论如何，今天你必须得答应我！”宁朗飞一脸“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情。

导演也连忙在一旁帮腔：“景明，没关系，反正教三个人也是教，多一个人不碍事，至于片场这边，我会尽量帮你挤时间的。”

“看来导演和宁少爷都已经商量好了啊，我不答应也不行了……”

“呵呵，谢谢明哥。耽误你任何工作，我都会照付工资给你的。”宁朗飞说完，转头看着褚浩他们，有些欠扁地说，“接下来我就要和你们一起参加集训了，这可是你们的荣幸哦。”

“成交！”秦景明笑得很开心，并开始掐着手指，嘴巴里也念念有词，似乎在计算自己带着大家集训期间还能够拿到多少工资。算完之后，他一脸喜色，开心地冲褚浩他们说道，“喂，你们今晚回家收拾东西，我们明天早上出发进行集训！”

阿宇和阿乐互相掐着对方的脸颊，似乎在看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两人吃痛地惨叫了一声后，便兴奋地抱着对方蹦跶了起来。

这时，宁朗飞脸上却露出了一个难以描述的诡异笑容。我看着他的那个笑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早晨六点半。

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淡金色的日光穿透干枯的枝丫，在地上投射出一块块斑驳的光影。

褚浩、阿宇和阿乐穿着统一的深蓝色运动服，每人腰上都系着一根粗麻绳，而麻绳的另一端分别绑着四个卡车轮胎。他们每迈出一小步，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狰狞，几十米的路程走下来，一个个都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如同死尸一样瘫倒在地上。

秦景明站在一旁不停吹着哨子，并不时说着嫌弃的话：“年纪轻轻的，连几个车轮都拖不动，真是差劲！

“你们这样就想在跆拳道比赛中夺冠吗？别开玩笑了！

“几位老伯，你们还好吗？”

……

时间来到了八点。

树上的积雪在日光下的照射下，渐渐消融，变成水珠落在了地上。

褚浩他们狼吞虎咽吃完了炒面面包，连嘴巴也来不及擦，屁股便被秦景明手里的藤条狠狠地抽了几下。

“你们以为光阴可以随便浪费吗？下次吃早饭要是超过两分钟，就罚你们中午不许吃饭！”秦景明严厉地说，然后拿起地上的沙包扔到三个男生的身上，“接下来的训练，还是体能练习。内容很简单，就是在两只脚上绑上沙包，绕着这个小树林跑十圈。”

中午十二点。

褚浩他们终于一摇一晃地跑回来了。

此时阳光正暖，小松鼠们悠闲地躲在高高的树枝上晒太阳。

秦景明在三个男生冲过终点时，掐下秒表，先是“啧”了一声，然后不满地摇了摇头：“体力还真不是一般的糟糕！”他让男生们卸下沙包，然后带领他们回到小木屋里休息，并说，“本来你们可以有两个小时休息时间的，但因为你们回来得太晚，休息时间就只剩下一个小时了。”

“什么？”阿宇欲哭无泪，“明哥，你为什么不早说？”

“如果我提前告诉你们，你们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跑完全程的话，就只能说明你们在刚才的练习中并没有竭尽全力；但你们如果刚才已经全力以赴的话，我说不说也改变不了什么。”秦景明皮笑肉不笑地问阿宇，“那么，你是属于哪种情况呢？”

阿宇打了一个寒战，嬉笑着说：“师傅，我们怎么敢偷懒呢！”下午一点。

秦景明将跆拳道的比赛规则告诉三个男生，并模拟跆拳道比赛，狠狠地把三个男生轮流揍了一通。

下午两点半。

秦景明指出了三人的弱点，并针对他们的弱点，给他们各自安排了不同的特训课程……

晚上九点半。

褚浩筋疲力尽地走进给他安排的房间，我立即从他的衣兜里跳出来，体贴地对他说：“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帮你放洗澡水，你洗个澡就早点休息吧！”

“谢谢你，优美。”他打了个哈欠，整个人虚脱了似的往床上一仰。可怜的家伙，这才被秦景明训练了一天，就累得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他那么辛苦，我怎么可以作壁上观呢？待会儿等他洗完澡，我一定要帮他按摩肩膀，让他能够睡个好觉，明天以更加饱满的精神状态去迎接新的挑战！

这么想着，我放好洗澡水，把褚浩叫进洗手间之后，还抽空做了几组热身动作。

突然，屋外传来了刺耳的哨声，然后便听见秦景明的吼声——“紧急集合！现在倒数十秒钟，十、九、八……”

褚浩“砰”的一声推开洗手间的门，只见他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便匆匆跑了出去。

“褚浩，你这样子跑出去会着凉的！”我跟在他的身后大喊。

此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我转头一看，只见抱着枕头的阿宇和提着裤子的阿乐从我面前如风一般冲了过去。

接着，宁朗飞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出现在走廊上，他看到我后，便把我捧了起来放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走，带你看热闹去。”然后带着我走到了大门口。

“师傅，发生什么事了？”褚浩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看了看四周，哆嗦着问。

秦景明把口哨放进胸口的口袋里，优哉游哉地说：“没什么事，你们可以解散了。”

“啊？”

三个男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今天只是测试一下你们的瞬间反应能力，像现在这种时刻准备着的状态非常好，你们可要继续保持哟！”秦景明微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一副“孺子可教”的老夫子表情。

“师傅，我有问题！”阿宇高举着右手。“说！”

阿宇小声抱怨道：“你这么突然把我们喊出来，让我们受惊又受凉，我们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那简直是太好了！”秦景明说，“比赛中会遭遇不少意外情况，而生病就是其中一种。你们要是在集训的时候生病了，不就有机会提前预习怎样在生病的状态下保持清醒，争取得到胜利吗？你们要知道，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机会啊！”

三个男生互看了几眼，最后阿乐举起了手：“师傅，我也有问题！为什么一样是来参加集训，某个人却可以像是在度假一样，而且你还一直纵容他！”

“没错！”阿宇立即大声附和，“我们大清早在做轮胎拖行训练的时候，他却在悠闲地吃早点。”

阿乐接着控诉：“我们在绕树林长跑的时候，他在玩斗地主、三国杀，还在开心农场里收菜。”

“我们在吃青菜豆腐午餐的时候，他却大鱼大肉，还有专人伺候。”“我们挨师傅揍的时候，他在做玩偶。”

……

阿宇和阿乐一人一句，数落着宁朗飞的种种“恶行”。

秦景明淡定地听他们说完，仅仅用一句话便压下了他们所有的不满：“我们的集训是宁少爷资助的，他是我们的Boss，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阿宇和阿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垂头丧气地说：“没有了。”

“你们没有问题，我对你们却有一些建议。”宁朗飞喝了一口茶，然后笑眯眯地说，“我觉得你们的训练太小儿科了。我建议你们早上集体洗冷水澡增强抵抗力，那就不需要担心会感冒；把轮胎拖行改成砍树劈柴，同样可以训练体力；在刺骨里的冰水里游泳锻炼一下毅力；中午吃蝎子和蜈蚣之类的挑战胆量……对了，还有模拟比赛可以改成和熊搏斗，相信效果会比今天好哦。”

褚浩他们对他的建议做出完全一致的评价：“你疯了？”

而我也猛然明白了宁朗飞之前那个诡异笑容背后的含义，与其说他是来参加集训的，不如说他是来凑热闹——以想着怎么整褚浩他们为乐吧。

“我觉得宁少爷的提议非常好。”秦景明却点了点头，“明天就按这个安排进行特训吧。”

“不——是——吧！”

三个男生异口同声的哀号声在集训地上空回荡……

“褚浩，我煮了姜茶，你快喝点吧。”重新回到房间后，我把杯子递到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的褚浩面前。

褚浩接过保温杯，感激地冲我微笑：“优美，辛苦你了。”

“和你们比起来，我根本一点都不辛苦。”我又爬到他的肩膀上，帮他揉捏僵硬的肩膀，并懊恼地说，“看你们整天训练得那么累，我却帮不上什么忙，心里一直很不安呢。”

他一口气把姜茶喝完，然后侧过脑袋看着我：“谁说你帮不上忙的？你煮姜茶给我喝，还帮我按摩肩膀，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牢牢地记在心里，不管我能不能够在比赛中取胜，你做的这些我都会记得！”

也就是说，褚浩会把我记在心里一辈子吗？

这个断章取义的想法，让我忍不住羞红了脸颊，我挥舞着两条小胳膊，更加卖力地帮他按摩。

此时，屋外寒风阵阵，屋内却洋溢着一阵甜蜜的暖意。

真希望时间能够停止在这一刻，因为这样的话，我就能够一辈子都紧紧挨在褚浩的身边。

只是时间如同指缝中的流沙，永远都不会停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预知明天的遭遇，所以，我只能用心珍惜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

半个月后，集训终于结束，满大街的横幅都在宣传几天之后的跆拳道比赛。各家报纸的首版也刊登着关于这次比赛的介绍，并附带一篇有关李承会参加此次比赛的报道。报道里满是赞美之词，比如“跆拳道王子”、“跆拳道界永恒之星”等等。

阿宇和阿乐翻到这篇报道的背面，剪下报名表格交给褚浩，再翻过来的时候，李承的照片被拦腰剪成了两段，两个男生同时阴险地笑着说：“什么‘永恒之星’，也不过如此嘛。”

褚浩填好报名表格，贴上证件照片，把表格交给了比赛举办方。

做好了一切前期准备，大家开始紧张地等待着比赛那一天的到来。期间，秦景明打过一次电话给褚浩，说：“徒儿，如果你获得了冠军，在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提我的名字哦！”

二月十日，市电视台公布本次跆拳道比赛的参赛者名单，并且进行了随机分组，一共有A、B、C三个组。褚浩在A组，而李承在B组。也就是说，如无意外，在决赛之前，两人不会碰面。

坐在电视机前的我们，暗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褚浩一共参加了六场比赛，每场都轻松获胜，顺利地冲进了四分之一决赛。

而这个时候学校已经开学，幸好举办方早就考虑到这种情况，之后的比赛都安排在周末进行。

这天，褚浩背着背包从体育馆出来的时候，一个笑容爽朗的少年迎面朝他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之后，友好地向他伸出右手：“你好，我是李承。”

褚浩惊讶地看着他几秒钟才想起要回应对方，于是慌忙和他握手：“你好，我叫……”

“我知道你，你是这次比赛的黑马，也是褚老爷子安排给我的对手。”李承打断他接过话头。

面对他的坦诚，褚浩只能一个劲地傻笑。

李承礼貌地微笑着说：“我今天看了你的比赛，你打得很好，希望能够在总决赛中和你一较高下。”

褚浩自信地点点头：“没问题，总决赛上见！”

李承向他道了一声“再见”，便拦了一辆的士扬长而去。

回到家中，我立即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把前几天宁朗飞偷偷塞给我的储存卡插进笔记本电脑侧面的读卡器内，然后招呼褚浩：“过来看看！”

“是什么啊？”褚浩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我推动鼠标，一边打开文件夹，一边说：“这是李承对战去年省级冠军的比赛录像，是宁朗飞交给我的。”

褚浩听我这么说，注意力立刻集中在电脑屏幕上：“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反正你在小组赛中又不会碰见李承，我担心你看了比赛视频之后会有压力。现在你已经成功出线，当然要研究一下李承的比赛情况啦！”说着，我双击鼠标左键，打开储存卡内唯一一个视频。

视频时长不到一分钟。李承在赛场上的表现可以说是信心十足，动作老练，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褚浩看完视频之后，忍不住鼓掌说：“太棒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人家这么厉害，你怎么还那么高兴？”

“比赛就是要这样才有意思，战胜比自己厉害的对手，还有战胜自己。”褚浩笑着告诉我，“李承虽然实力出众，但是我有信心能够战胜他！”

第二天，褚浩带着我像往常一样去上学。

然而，校园内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同，除了阿宇和阿乐仍和平时一样兴奋地黏着褚浩，其他学生也开始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就在褚浩觉得诧异不已的时候，教导主任双手抱在胸前，踩着黑色高跟鞋，气势汹汹地朝他走了过来，并喊住了他。

褚浩仔细地思考了一阵说：“主任，我好像没有违反校规。”

“我知道。”教导主任拔高音调说道，然后突然咧嘴笑了起来，探出手拂了拂褚浩的肩膀，帮他整理了一下校服，“你现在忙于跆拳道比赛，为学校争光啊！”

褚浩怔了一下，才说：“谢谢主任，不过，您是怎么知道我参加了跆拳道比赛的？”

“这两天的报纸还有电视新闻都有报道啊。不过褚浩啊，有件事你做得不够好。”教导主任语重心长地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应该提早跟我们说嘛，我们可以组织学校的师生去给你加油啊……”

教导主任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话之后，又重重地拍了褚浩的肩膀几下，握拳说着“加油”，然后满意地离开了。

褚浩呆滞地眨了眨眼睛，愣了半晌后才在所有人崇拜的目光中走进教室。刚踏进教室，班上的女生便把他围了起来。

“褚浩，你在比赛中的表现真是帅呆了！”女生A抱住他的手臂，脸蛋亲昵地在他的手臂上磨蹭了几下，“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教我跆拳道呢？”

女生B粗暴地把女生A推开：“滚开啦！这个时候还给褚浩找麻烦。”然后自己却小鸟依人地靠在褚浩的怀里，温柔地捧起一盒香香的蛋挞，柔情似水地说，“褚浩，比赛那么辛苦，你应该多吃一点补充一下体力。”

“没错，褚浩应该多吃一点，但不是吃没营养的蛋挞，应该吃我的爱心便当！”女生C一屁股顶开女生B，羞涩地把五层饭盒塞进褚浩的怀中，“这是我一大清早就起来做的，你可要把它全部吃光哦。”

“褚浩，你好帅哦！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白痴，瞧你那副鬼德行，褚浩才不会喜欢你呢！”

“你以为你就很好吗？小眼睛！猪鼻子！血盆口！大象腿！”

“吵死了，你们争什么争，褚浩是我的！”

“我的！”

“我的我的我的……”

……

在褚浩的口袋里被无数次挤压到的我气愤地想：这些女生简直就是疯子！而且都是有势利眼的疯子！以前褚浩没有参加比赛、没有被媒体报道之前，她们都把他当成坏学生，对他敬而远之；现在却像蚂蚁见到糖一样，一个劲地凑过来，真是烦人！

“吵够了没有！没听见上课铃声吗？都给我回到座位上去！”

一个女生突然大吼了一声，那声音宛如母夜叉再世，无比的威力瞬间震慑住所有人。

大家欲言又止，但在看到董蕊愤怒的表情时便立刻闭上了嘴巴，低下头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总算“突出重围”的褚浩狼狈到不行。

只见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外套上的纽扣不知道被谁偷了，少了好几颗；书包松垮垮地挂在手臂上，里面塞满了各种礼物；穿在里面的衬衫领子被拉开，露出了好看的锁骨；口袋里还插着几封散发着香气的情书……

董蕊帮他接过书包，放在他的桌子上。

褚浩走到座位前，虚弱无力地坐下，然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对董蕊说：“谢谢你，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女生这么恐怖！”

董蕊的脸上飞过两朵红霞，她眼含秋波地看着褚浩：“我也看过你的比赛了，你表现得非常棒，所以大家会这么狂热地追捧你也是正常的。”

“是吗？”褚浩看着自己少了几颗纽扣的外套，叹了口气，“我倒希望跟平常一样，那就不用花钱去买纽扣了。”

董蕊朝他的胸口看了一眼，羞涩地说：“我家里有差不多的纽扣，我明天带过来帮你补上去吧。”

“真的吗？”褚浩开心地冲她一笑，“谢啦！”

他俊朗的脸孔，灿烂的笑容，让董蕊脸上的红霞蔓延到了耳后根和脖子上。“褚浩！”她突然叫一声，然后又害羞地垂下头，沉默了几秒钟才说，“你一定要好好比赛……如果你拿到冠军，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听到她这么说，心里立刻警惕地想——董蕊难道要在褚浩成功夺冠之后，向他告白吗？

褚浩却似乎没想那么多，只是信心满满地回答她说：“放心吧，我一定会拿到冠军的！”

褚浩的白痴宣言，简直就是在告诉董蕊“Come on，Baby！我期待你来跟我告白”嘛！唉……喜欢上他这么迟钝的家伙，我真的不知道是喜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