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刚好半分熟

[一]

“不如，我们私奔吧！”

看着“寂寞在唱歌”发过来的一句话，我不由勾起了嘴角。

今天的月光很好，那些月光下的树荫蔓延进窗户里，我看着那一片冰凉的阴影，内心却忍不住雀跃起来。

我一直都喜欢暗黑或冰凉的事物。

比如夜晚，比如月光。

所以，在无数个晚上，我都喜欢把灯关上，在房间里上网。黑暗让我觉得很安全，而电脑散发的冰冷蓝光让我有汹涌的倾诉欲望。

“寂寞在唱歌”就是我在网上的忠实听众，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抓住我的心，让我将那个从不敢示人的另一个自己在他面前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好。”

我回复过去一个简单的字。没问为什么，没问去哪里，甚至连他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但我就是果断而坚决地答应了——私奔。

“咚咚咚……”

房门被轻轻地敲响，打断了我异常兴奋的思绪。妈妈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萌寞，妈妈可以进来吗？”

“哦，等一下。”我飞快地关上QQ，打开作业文档，然后飞奔到门边，打开所有的灯。

灯亮起来的时候，我被瞬间亮起的强光刺得不由自主地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地睁开眼睛，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粉色，我微微皱起了眉。

天知道，我有多讨厌粉色。

可是，爸爸妈妈给我买的所有东西几乎都是粉色，他们执拗地认为少女的世界就应该是粉色的，单纯而又美好。

他们也执拗地按照他们的意愿安排着我的生活，从不让我一个人出远门，哪怕已经上大学了，也要我住在家里，总是让我生活在他们能够掌控的环境里。因为他们都是市里的高官，所以对我要求非常高，每天安排了各种课程让我学，还准备在大学毕业后送我出国。我像讨厌粉色一般讨厌着他们为我安排的一切，但是，那种被人非常在乎、总有人在原地等待的温暖感觉却又一直萦绕着我，让我觉得无比幸福。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生病了，明明知道离不开这些温暖，却又疯狂地想要逃离，远远地逃离……

“萌寞？”妈妈的声音又响起。

“哦，来了！”我回过神来，舒展开皱起的眉头，赶紧打开了门。

妈妈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疑惑地看着我：“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在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啊！”

“来，快把牛奶喝了吧！”妈妈把牛奶放到桌上，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我的电脑屏幕上瞟。

我赶紧走到桌旁，一手拿起杯子一手指着电脑屏幕说：“刚刚正好想到了这道高数的解法，就想着把这道题做完了再去给您开门。”

妈妈这才把眼神从屏幕上收回来，放心地笑了：“萌寞，学习重要，但是也要注意身体。喝完牛奶就早点睡吧！”

“知道了。”

我喝完牛奶，把妈妈送到房门口，快要关上门的时候，妈妈说了句：“要不这样吧，萌寞，等开学后就把你房间里的网停了，你要查什么资料的时候去爸爸的书房就行了。”

我握住门把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扬起乖巧的笑脸说：“好啊！”

说完，我轻轻地关上了门，笑容迅速地消失，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我关上灯，走到电脑桌前打开QQ。

刚登录成功，“寂寞在唱歌”的头像就跳动起来，打开对话框，是简单明了的一句话：“明天上午十点机场见。”

刚刚有些郁闷的心情因为“寂寞在唱歌”的这句话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去你的练习题！去你的特长班！去你的停网……全部都滚开吧！

我，宁萌寞，明天就要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了。这是多么让人兴奋和美好的事情啊！

我关上电脑，重重地倒在床上，想着明天未知的旅程，内心不安分的因子不停地躁动着，让我久久无法入睡。

直到尤洛发来晚安的信息，我才握着手机沉沉睡去。

[二]

我在手机短信的滴滴声中醒来，打开收件箱一看，是尤洛发来的：“早安。”

我微微一笑，心想，真是傻呢！

走出房门，家里安静得有些诡异。爸爸妈妈都去上班了，营养早餐做好了放在餐桌上等待着我。

放暑假以来，每一天我打开房门几乎都是同样的情形，我有时候甚至会怀疑我是不是在重复做着同一个梦，要不，为什么每一天都是一样的呢？房间的每一处仿佛都弥散出陈旧腐败的气息，这种感觉没来由地让我觉得窒息。

吃完早餐，我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九点了！

我猛然想起昨晚和“寂寞在唱歌”的约定，内心顿时有个声音叫嚣起来：“快点走吧！快点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吧！”

“去私奔吧！”

我无法抑制那个叫嚣的声音，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那个愈加强烈的声音而开始行动起来。我冲进房间，拿出一个大大的背包，把Ipad，手机，充电器，换洗的衣服一股脑地塞进包里，当然，还有我悄悄存了很久的零花钱。

一万块，整整一万块，安安静静地躺在我床下的收纳盒里。此刻，它们似乎也兴奋起来，它们终于可以离开那个终日禁锢着它们的收纳盒了，终于可以飞向外面的世界，在无数人的手中辗转，开始它们丰富的旅程了。

而我此刻也和它们一样兴奋，以至于给爸爸妈妈写留言条的时候，写了好几次才把一句话拼凑完整——爸爸妈妈，我出去走走，一周后回来，不要担心。

是的，一周后回来。

我终究是不能完全抛开他们浓烈的爱，但是现在，我必须离开，否则我一定会在这一成不变的生活中腐败，死去。

当我坐上去机场的的士时，我的心轻快得仿佛要飞了出来。

我贪婪地看着窗外的一切，风轻抚过脸颊，阳光懒懒地洒在树上，摇曳的树枝把阳光打碎，金色的光斑让人感觉温暖又美好。

我迫不及待地想把这美妙而快乐的心情和别人分享，于是，我打开手机，拨通了安蓓的电话。

如果你打开我手机的电话簿，就会发现我的世界是多么的狭小，里面只有四个号码，除了爸爸妈妈的，一个是尤洛的，另一个就是安蓓的。

尤洛是我的男朋友，安蓓是我现实生活中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女朋友。

“喂？”安蓓利落的声音响起。

“安蓓，你猜我现在在哪儿？”我等不及安蓓说更多的话，就迫不及待地大声问。

“在哪？现在这个时间你肯定是在家里啊！”

“嘿，你太没劲了啊，凭什么这个时间我就一定得在家里啊？”

“你不在家能在哪啊？”安蓓的声音还是没有一丝波澜。

我忽然觉得有些没劲。是啊，在所有人的眼中，我每天的生活的地方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家里，除了这两个地方，似乎再没有别的选择。

“喂？萌寞？”我短暂的沉默让安蓓有些担心。

“嗯，在呢。你等一会儿啊！”我把手机伸向窗外，将马路上嘈杂的声音收进手机里。

过了几秒钟，安蓓终于在电话那头激动地大叫起来：“啊！萌寞，你在哪里？怎么这么吵？好刺耳的喇叭声啊！你在街上吗？喂，喂！”

安蓓的激动让我满意地笑了，我收回手机，一字一句地对安蓓说：“安蓓，我现在在去会网友的路上，我准备和他私奔。”

“私——奔！”

安蓓尖利的声音让我的耳膜一阵刺痛，我皱皱眉，嘴角却是恶作剧得逞的笑。

“你要和网友私奔？这太疯狂了吧！宁萌寞！”

安蓓近乎抓狂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声音大得连在前面开车的的士师傅都不由在后视镜里偷偷看我，眼神里赤裸裸地传递着一句话——这孩子真的疯魔了。

“安蓓，我要是再在家里待下去，就不是疯狂而是真正地疯了。”

“天啊，你真的是宁萌寞吗？这可不是宁萌寞能干出来的事啊！”安蓓还是不相信。

我轻笑了一声，说：“安蓓，我们真是白做了这么多年朋友了，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

安蓓那边突然安静了下来，半天没有说话，我原本欢快雀跃的心在她的沉默中变得紧张起来。

过了一会儿，安蓓终于说话了：“好吧，萌寞，我相信你是要去跟网友私奔。可是……尤洛怎么办？”

“尤洛？”

我的心微微一动，但还是装作轻松地说：“他那么大的人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要不，我就把尤洛交给你吧！”

“萌寞！你别开玩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安蓓的声音里似乎有一丝尴尬的恼怒。

“怎么？不愿意接收啊？那好，我一会儿给他打电话，让他自己接收自己。”我笑着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好了，安蓓，我就是和你告个别，一周后我就回来了，不要太想我哦！”

说完，我不顾安蓓那边还在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接着我马上拨通了尤洛的电话，他很快就接了，声音轻柔地问：“萌寞，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了？”

“傻瓜，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好啦，知道啦。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我今天准备出去……旅游。”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把“私奔”两个字说出口。

“什么？去旅游？去哪儿？和谁一起？”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尤洛急切地打断了。果然，他的反应是这样的强烈，早知道我就不跟他说了。

“喂，尤洛，我只是出去玩玩，不会被拐走的，你没必要这么担心啦！好啦，不说了，拜拜哦！”

在尤洛反应过来之前，我迅速地挂断了电话，并且把手机关机了。

“哦耶！太好了！”

终于没人能打扰我即将开始的旅程了，我忍不住兴奋地冲车窗外大喊。

风从车窗外灌进来，带着自由的气息，我深呼吸，心里快乐得仿佛都要开出花来。蓝天白云，车水马龙，所有一切平常的事物，此刻在我看来都平添了几分美好。

我的疯狂引来的士司机的再次关注，我朝他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三]

到达机场后，看着机场内来去匆匆的身影，我忽然想起昨天太激动了，居然忘记问“寂寞在唱歌”和我的接头暗号是什么？

天啊，这么多人到底哪一个是“寂寞在唱歌”呢？

我和“寂寞在唱歌”是在网游中认识的，当时我的技术很菜，只有他愿意和我组队，并且每次打到好的装备都留给我去捡。最初，我们只是在网游中闲聊，可是聊着聊着忽然发现我和他很投契，通常我刚刚冒出一个稀奇古怪的念头，他就会马上和我一拍即合。

我总是开玩笑说，我和他真是臭味相投。

他甚至比尤洛更了解我。

但是尽管如此，我们却从没视频或者是语音聊过。或许是我们都觉得彼此有些神秘感和距离感更能让人敞开心扉吧！

在此之前，我们从没想过彼此会以这样一种形式相约见面，我甚至以为我们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面。

但是没想到就在昨天，我跟他说我已经上大学了，还每天被爸爸妈妈关在家里学习学习再学习有多苦闷的时候，他就忽然说：“不如，我们私奔吧！”

想到这里，我兴奋的心情忽然有些惶恐，我真的要和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开始一段冒险的旅程吗？

站在机场大厅的中央，我原本兴奋雀跃的心忽然安静了下来。

“不如，回去吧！”

脑海里忽然升起这样一个念头，脚步也随着心中所想而挪动。我紧紧地抓着口袋里的手机，身体缓缓地转向机场的出口。

就在我转身的瞬间……

安检口的一抹红色的身影吸引了我的目光。我猛地站定，眼神胶着在那个红色的身影上，高高的个子，戴着白色的棒球帽，此刻正专注地和他身边跟他穿着情侣款白色外套的女生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红色身影线条分明的侧脸，和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玩世不恭的微笑，我的心里就升起一股很强烈的感觉，他，是“寂寞在唱歌”。

即便我没有见过他，即便他说和我私奔，此刻却和另一个女生亲密地聊天，我依然觉得他就是“寂寞在唱歌”。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就像是在万千人群中，你感受到了相同的气息；就像是在冥冥之中，有一根细线将你和他牵引；就像是在广袤的太空里，你感受到了相同的磁场。

只那匆匆的一眼，就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你要找的人。

我收回准备离开的脚步，然后往安检口走去，在红色身影面前停下了脚步。

“嘿，你是不是“寂寞在唱歌”？”没有任何修饰性的开场白，我直直地问。

原本还在聊天的两个人因为我的出现停止了谈话，双双看向我。

过了几秒，穿红色外套的男生忽然勾起嘴角笑了，点头说：“是的。”

“我就是‘城堡里的小恶魔’。”我说。

“我知道。”

“寂寞在唱歌”没有任何过多的话语，只是了然地一笑。

没错，就是他了。

看到“寂寞在唱歌”那了然的眼神，我完全确定了自己没有认错人。我也笑了笑，随即很快地瞟了他身边的女生一眼，淡笑着问：“嘿，你真不厚道！不是说和我私奔吗？怎么还带着女友和我一起私奔啊？你这不是成心让我受打击的吗？”

“谁让你这么实诚，你也可以带着你男朋友一起去啊！”“寂寞在唱歌”不以为然地笑着说。

“男朋友？”我忍俊不禁，“你以为是办情侣聚会吗？我可是一心想要和你私奔来着。可是你……不带你这样玩的啊！”

眼前的男女听到我的话后愣了一下，然后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面无表情地等他们笑完。最后，还是那个女生先说话：“美女，你真有意思，我喜欢你。”

我瞪了还在一旁忍着笑的“寂寞在唱歌”一眼，然后对那个女生说：“你能跟着你男朋友一起和别的女生私奔，有勇气！我也喜欢你。”

“那……”笑闹后，我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问，“我们接下来是要去哪里呢？”

“丽江怎么样？”“寂寞在唱歌”拿着一本《丽江的柔软时光》在我眼前晃了晃。

“好啊！”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其实，只要能让我暂时地逃离这个地方，只要能让我暂时远离那些爱我却又让我觉得窒息的人们，去哪里，和谁去，都是无关紧要的。

飞机飞向了万米的高空，我打开遮阳板从窗口往外看的时候，外面是棉花糖一般柔软的白云，偶尔一阵风吹散了它们，但是随即又在另外一处汇集成新的形状，同样的美好。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坐飞机，但是却是我第一次觉得由衷的放松和惬意。所有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是那么的妙不可言。

“刚才在等你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寂寞在唱歌”因为常年吸烟而变得有些沙哑的嗓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的注意力从窗外收了回来，笑看着“寂寞在唱歌”：“要是我真的不来，你会怎么办呢？”

“会失望啊！”“寂寞在唱歌”眨了眨眼，戏谑地说，“你想想，我好不容易诱拐了一个少女跟我一起私奔，要是她最后临阵脱逃，我多丢份啊！更何况现在一见你，还是一个大美女，要是你不来，我更失望了。”

“我真怀疑你们俩到底是不是情侣，你怎么能在你女朋友面前这么毫不掩饰地表达你想出轨的心啊！”

“我是实话实说嘛！”“寂寞在唱歌”一脸诚恳的样子。

终于，他身边的女朋友忍不住了，举起手要打他，看似很用力，但是手落下的时候却是轻轻地一拍：“喂，欧谨，你够了啊！要不是这位美女合我眼缘，我跟你没完！”

“欧谨？”我轻轻地重复了一遍，然后看向“寂寞在唱歌”，问道，“你的名字叫欧谨？从没听你说过哦！”

“你也从没问过啊！要不，现在我就正式介绍一下自己吧！”“寂寞在唱歌”停顿了一下，忽然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我叫欧谨，是一个很帅、很稀有、混得很成功的小混混。”

“扑哧——”

欧谨的介绍方式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是欧谨本人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严肃，严肃一点！”说完，他捅了捅身边也忍不住笑的女朋友，说，“喂，该你了！”

欧谨的女朋友好不容易忍住笑，清了清嗓子后也坐直身子认真地向我介绍说：“我叫乔凌珊，是一个很傻、很天真、不顾一切地跟了欧谨这个混得很成功的小混混的不良少女。”

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们俩还真合拍！礼尚往来，那么，我是不是也该向你们做一下自我介绍？”

“必需的！”欧谨和乔凌珊异口同声地回答。

“嗯嗯……”我清了清嗓子，说道，“听好了啊，我叫宁萌寞，宁静的宁，萌芽的萌，寂寞的寞，是一个很闷、很寂寞、被家人的爱逼得快要窒息的小恶魔。”

[四]

“嗨，丽江！我们来啦！”

在走下飞机的那一刻，高原上无与伦比的清新空气迎面而来，让人身心在那一瞬间彻底放松下来，好像获得了重生，我们都不由自主地大声喊了起来。

“以前老听身边的朋友说丽江的天空很美，现在真的到了这里，果然没让我失望啊！”乔凌珊抬起头仰望天空，深深地呼吸着。

我看着她满脸享受的神情，也不由自主地沉溺到那蓝得没有一丝瑕疵的天空和周围宁静质朴的美景中。

“好啦，你们先不要顾着享受了，我们去古城吧！古城的感觉比这边还要好呢！”欧谨受不了我和乔凌珊两个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推了推我们。

“喂，你怎么知道？难道以前来过这里？”乔凌珊马上警觉起来，“说，跟谁来过？男的女的？”

“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是这本书里写的啦！”欧谨有些不悦地挥了挥手中的书。

我见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妥，于是挽着乔凌珊的胳膊赶紧打圆场说：“既然来了，我们就要玩个尽兴啦！书上推荐说古城好玩，我们就去古城吧！出发！”

我兴致高昂地说着，欧谨和乔凌珊被我一脸兴奋的神情逗笑了，两人默契地不再纠结刚才引起他们不快的话题，异口同声地说：“出发！”

在前往丽江古城的机场巴士上，我的心情轻快极了。

远离了那座围困了我十几年的牢笼般的城市，我在这里彻底获得了自由。这陌生之地的一草一木，在我看来，都像是落入凡间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