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动手的那一刻，我们就是敌人了

本来是一对二，现在变成了三对二，于是局势很快扭转，我们逐渐占了上风。又经过几个回合，伊斯和我一起对抗木里耶，而牧琳则对抗着布罗斯。没有多久，便分出了胜负。

“嗙——”巨大的声响过后，牧琳和巨龙的身体砸在了山峰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我扭头看着布罗斯：“你等我一会儿，我过去说几句话。”

当我缓缓降落到他们身边，木里耶迅速幻化成了人形，看着我的目光中带着疼惜。牧琳勉强撑起身体，捂着胸口不断地咳嗽。

我看着他们，心里真的说不出的难受，虽然是梦境，可是我对伊斯，对木里耶的感情却是发自内心的。

我吐了一口气，轻声说：“大战已经持续四天，拉布鲁多与三大神王交手，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尽管过程很艰辛，但是到最后，神族和人族还是会胜利的。再过三天，魔族就会全部被封印，从此之后，便不会有魔族存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牧琳疑惑又有些怀疑地望着我。

“即便你什么都不做，也注定了我们的结局，所以，不要做多余的牺牲了！”

“那你明知道魔族的结局，也还是要站在魔族那边吗？”牧琳听完我的话，感到很不可思议。

“对！”我点点头，有好多话想说，却无从开口，“我要走了！”

我浮起身体，回到布罗斯身边。布罗斯敛着眉，似乎在和伊斯讨论着什么。

见我回来，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目光在我身上流转，我不太清楚他在看什么。下一秒，他拽着我的胳膊，张开背后的翅膀，迅速飞离了这里。

我吓了一跳，不过并没有挣扎，反而顺从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任由他抱着。

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他把我放了下来。

“你身上有诅咒？为什么我看不出来？”他的问题直击重点。“因为那个诅咒强大到了一种境界，很难看出来！”

“契机是什么？”布罗斯急切地问道，见我一脸茫然，又再次不死心地问了一遍：“我问你解除诅咒的契机是什么？”

“布罗斯，你喜欢我吗？”我不答反问。

布罗斯沉默了一下：“不够明显吗？”

我挠了挠头，有些开心，也有些淡淡的苦涩：“不要问了，我不想说。”虽然对不起凌拓，可是我也不想伤害布罗斯，感觉真的好矛盾。

我不能说的事情，只有“这个世界是梦境”这种话，一旦把这个说出来，这个世界就会立刻分崩离析。我真怕他让我回到人类那边去，甚至说，让我去解开自己的诅咒。

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布罗斯伸出手臂搂住我：“其实你可以解开诅咒的吧？那你为什么要回到我身边？”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既有心痛，也有内疚。

“我还没有说你呢。你居然骗我？”我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用眼神控诉着。

“魔族会败吗？”布罗斯问道，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一般。

“神王会牺牲自己来拯救人类的未来，所有魔人都会被封印于魔渊。”因为是强制性执行的封印，无论魔族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那你为什么要炼‘升魔丹’？”

“就是因为知道人类会胜利才炼的啊。”当初做那个的时候，只是想给拉布鲁多一份礼物，让他不至于过早就把我秒杀了。

“我还真是一点都不懂你是怎么想的。”布罗斯似乎无法理解。“嘿嘿。”我笑着敷衍。

他并没有回应，而是表情凝重地说：“去兰提·司那里吧！”我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他继续说道，“我的决定还是没有改变，你应该回去人类那里。”

“你……”

“多多少少，我还是从你的言语中了解了一些什么。”布罗斯的笑意带着一丝落寞，“你来自未来？解开诅咒的契机是我和兰提·司的爱意，可我……已经爱上你了，如果你的诅咒没有解开，那么那个契机应该是兰提·司。”

他的智商真是无法估量，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你刚开始降落在我身边，理论上觉得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对吗？”布罗斯的问话更像是一个肯定句。

可不是吗？事实差不多就是如此。

“可是你别忘了，我当时是被人追击的，你真的觉得区区一条黄金龙和一个圣魔导，就能把我逼到受伤的境地吗？”

所以，他的意思是那个时候其实还有别人？也许兰提·司也在那里？

“我并不太清楚追击的人里面有没有兰提·司，可是我确确实实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快要被封印了，难道你打算殉情？这太可笑了吧？你的命就这么轻贱吗？”

他的话语很犀利，明知道他的结局，却还要执拗地不肯放手，我确实挺可笑的。

“别忘了你来的目的。去吧！就当从来没有认识我……”他说得很决绝，转身离开时也没有任何留恋。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不觉泪流满面，见他快要走远，我忍不住跨出了一步，可耳边却立即传来了他的训斥：“别让我看轻你！”

我停住了脚步，怔怔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间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再也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只能无助地蹲下身子抱着自己。

空气中弥漫着浓烟的味道，每分每秒都感觉到大地在震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坐在地上独自走神发呆。突然，一个巨大的阴影从上方掠过，紧接着，天空开始闷雷滚滚，云海翻腾。

我意识到了不对劲，这应该是龙之技？抑或是龙之吐息？而且这个龙并不是神族的黄金龙，而是魔族的魔龙？

我瞪大眼睛，立刻使用了最强的防御技能。这个力量并不是针对我而来，可说句实话，即便是被这个力量的余波冲击，也让我差点招架不住。

“哐——”世界仿佛被灼热的力量洗礼，火光所到之处，万物化为灰烬。

即便有魔力护体，又用了屏障，我的脸上、胳膊上、大腿上依然到处被犀利的罡风划出了一道道口子。

使用过龙之吐息后，魔龙的内力消耗光了，现在是它最虚弱的时候。所以，这一招，除非必要，没有魔龙会轻易使用。

我喃喃地念着咒语，然后出声呐喊：“斗龙决——”

“天空的咆哮！”几乎有个声音同时响起，紧接着那条龙狼狈落地了。

我奇怪地看着来人，微微抬头，入眼的先是一抹亮红，兰提·司？不过此刻的他衣履褴衫，很是狼狈。他刚才似乎使用了他最后的力量，很快他便眼睛一闭，华丽地从空中掉了下来。

我一个快步上前，在最后一刻接住了他，让他免于摔倒在地。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似乎有点太巧了。

不对啊！我脑子里突然闪过很多可能性，不禁苦笑了一下。布罗斯，他这是要还给我一个初遇吗？

刚才那一下耗尽全力，兰提·司浑身都受到了巨大的创伤，魔力也完全枯竭了，现在就像一个破布娃娃般奄奄一息。我低头看了看昏迷的兰提·司，如果他就是凌拓的话，我救他也是应该的。

我打横抱着他，姿势不太和谐地飞离了这里。

幽暗空荡的山洞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光明弹，这个光明弹还是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幻化出来的。

把兰提·司安置好之后，我从口袋里拿出了好多之前炼制的药丸，先给他服用了一颗复原魔力的药丸，然后又塞了一颗有治愈作用的，伤得越重，恢复起来也会越慢。

在周围设下禁制，我便走出山洞，去附近寻找了衣服和食物。

回到山洞的时候，兰提·司已经苏醒了，对于我的出现感到有些意外。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微微敛眉，声音沙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得从何说起？我犹豫了一下，把包裹朝他递过去：“你先喝些水，吃些东西吧！”

他猜忌地看着我，大概是上次的事情给他留下了坏印象，于是我也没有多说什么，立马起身离开。

“你去哪里？”

“你不是不想看到我吗？”

“不，不是的。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我不记得跟你成了朋友……虽然我本来是有意让你做我的夫人的。”

都到这种时候了，他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不过，那个时候我们明明才见了一面啊。

“因为你很强，长得也很漂亮，我很欣赏。”兰提·司解释道。

“呵呵，天赋被看上了啊！”我苦笑两声，难怪那个时候他抱住了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只是，我很看不惯你跟魔族待在一起。”这个时候，兰提·司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语气却流露出丝丝苦涩。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叹了口气。

兰提·司看着我，眼神有些闪烁，明明很好奇，却又装作不太在乎的样子，“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和你一起的魔族呢？”

心脏微微疼了一下，我敛眉思索良久：“我被丢弃了……”他微微颔首，似乎对此表示认同：“那挺好的。”

我一怔，抑制住想打他的冲动，只是翻了一个白眼，不爽地说：“我可是很伤心，你这么幸灾乐祸，真的好吗？小心我也丢下你！”

我这么直率，兰提·司倒没有生气：“魔族与人族永远不可能有结果！即便你们真的在一起，寿命也是一个无法克服的障碍，你没有想过吗？”

我轻笑了出来，寿命？这个问题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好了，不管如何，还是谢谢你为我考虑。”

兰提·司怔怔地看着我：“你笑起来很好看！”说到这里，他低下了头。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魅力这么大，也许这是个很好的契机，但是我不想继续下去，就扯开了话题，“先吃些东西吧，虽然我用的药都是很有效的，可是你伤得太重，你自己应该感觉得到，你除了外伤，还有内伤。”

两个人安静地待了一会儿，吃了些东西。因为长时间的运动，身体已经相当疲劳了，我随便找了个墙角，便躺下睡着了。睡到自然醒，睁开眼便发现，身边的人似乎好了很多，而且他早已醒来，正盘膝而坐看着我。

我打了一个哈欠，询问道：“感觉怎么样？”

“受了这么重的伤，即便有药，原本也得要一两个月才能恢复，可是吃了你的药，好像只需七天便能完全恢复。”兰提·司的语气中带着赞赏。

我笑着又拿出了一颗药丸，递给他：“赶紧吃下去！好得更快！”

兰提·司并没有犹豫，很配合地一口吞下去，然后又看向了我。

“你确定要一直这么看着我吗？”我有些不自在，转而又问道，“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去找些吃的？”

“哪有那么容易饿，你陪我聊聊天吧！”“好啊！你想聊什么？”

“等到大战结束，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兰提·司看着我，眸光出奇的温柔。

我听完立刻站了起来，勾唇淡笑道：“你们大家族的人，都很喜欢把人随便带回家吗？”

当初，牧琳也是不由分说地要把我带回去，才会让布罗斯猜出那么多，想到这里，我心里就有些淡淡的不爽。

他似乎看出我有些生气，疑惑地问：“你怎么了？为什么生气？”

“如果说，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还会让我接近吗？”我反问道。

“在不损害家族利益的基础上，都可以……”他微微犹豫了下，还是认真慎重地回答了我的问题，看着我的眼睛里闪烁着比星光还璀璨的光芒，“毕竟我也是有目的的。”

我心里直打鼓，他要不要这么直白啊？

“你确实很漂亮……”不理会我的沉默，兰提·司接着说道。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地以貌取人，我表示不置可否，“你是在逗我吗？比我漂亮的人多的是。”

兰提·司定定地瞅着我：“可是，美貌与天赋并存的，并不多吧？”这个理由真的好现实。

“啊——”突然间地动山摇，从天而降的黄土散落在身上，让我迷了眼睛。

我伸出手紧张地扶住兰提·司：“咱们快走！看来这里要塌了！”快来了吗？神王封印？布罗斯……

走出山洞，我看着四周崩塌的山脉，龟裂的大地，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神魔大战的余波居然能够蔓延到这里？明明这里离战场那么远。

看到我凝重的表情，兰提·司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别想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周围地动山摇，确实太危险了。

“你不去继续参战了吗？”我疑惑地问道，当然并不是真的让他去。

因为不管是以人类的角度还是贵族的角度，这都是不可避免的责任，如果是自己真的活在几千年的神魔大战中，那么我一定会站在与魔族对立的局面，哪怕再爱布罗斯，我也会以铲除魔族为己任。这并不是虚仁假义，而是关乎世界的存亡，怎可为一己之私而不顾天下苍生呢？

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也许会选择和布罗斯一起坠入魔渊，一起被封印。

脑中一阵刺痛，原来并不是我轻贱，而是这便是最真实的答案，即便不存在凌拓，不存在所谓的诅咒，我最后的选择也会是这个。

兰提·司想了想，看了看眼前黑云密布，烟雾四起的景象：“现在是圣魔导的天下了。”

“你害怕自己在战场上被秒吗？”我倒是没有取笑他的意思，反而觉得他挺可爱的。

兰提·司斜了我一眼：“你到底走不走？”

我一怔，当然要走，但是往哪里走呢？现在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走吧！”魔力加持，我瞬移到了半空中，衣带随风飘浮，姿态优雅生动。

兰提·司也跟着飞了上来，只是身体似乎还有点不适，我一把揪住他的胳膊，把他扶稳了。

“谢谢！”他有些生硬地道谢。

飞行了一段路程，到处都有黑色的碎片从天上掉落，就跟下雨一样。

一个黑色的影子从眼前划过，拦住我们去路的是一个魔人，样貌与人类无异，只是头上有两个角。

我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变得更加不好了。

虽然我身上有魔族的气息，只是经过这几天的交战，恐怕任何人都会有魔族的气息了。尽管我之前在魔渊生活了一段时间，不过也不能保证会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睛的。

“炎魔之火。”趁着对方不注意，我迅速念起咒语，“西方魔王，沉寂多时，在黑暗中觉醒……斗龙诀！”

前后不过一分钟，那个魔人就支撑不住从空中掉落下去，我拍了拍手，满意地点了点头，只是连着使用了三种魔法才彻底打败魔人，多少还是有些疲累的。

兰提·司一脸慨叹：“你真厉害，你应该是大魔导吧？为什么……”

“精神力比较强大而已，如果一次攻击起不到作用，那就两次，三次，四次，直至打败为止，跟水滴石穿的道理差不多！”

“你的精神力……”兰提·司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该不该问。

也对，一般只有长时间受到精神折磨的人才会精神力出众，因为经常需要抵抗各种压力。是啊！自从知道了兰提·司的存在，我几乎每天都活在矛盾和折磨中，内心的天平不停地在摇摆。

短短的时间，我便从魔导士升到了大魔导，精神力比以前开阔了三到四倍，这些都是无形中被压力逼迫形成的。

“如果你的朋友为了心爱的人放弃了你，你会怎样？”我看着兰提·司意有所指地问道。

“我没有朋友！”他答得倒是爽快，迟疑了一下又说，“不过如果有的话，我应该会心痛吧！但是没有理由去责怪。”

虽然不清楚他的话是不是真心的，我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如果只是心痛，我也一样啊！

可是只要想到自己可能得和布罗斯分开，心脏就感觉被人捏成了一团。

一阵飓风袭来，这种高级魔法带来的力量余波，冲击力非常强大，我差点站立不稳，好不容易稳住身体之后，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先把兰提·司安全地送回去再说……

只是我刚伸手拽着兰提·司想走，却被拦住去路。我抬起头看着对方，那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我们曾经在七魔宴上见过一面，是七大魔王之一的哥乔加。

我把兰提·司护在身后，一脸防备地盯着哥乔加，在双方无言的对视中，暗藏着隐隐的杀机。

“你果然是内奸！”哥乔加率先开口，语气比北极的寒风还要冷。

我有些无语。内奸？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属于魔族好吗？我不过是喜欢布罗斯而已，跟你们这些大魔王可没有任何关系。

兰提·司看了我一眼，眼露不解，一脸困惑的表情。

我暗暗翻了一个白眼：“你好像搞错了，我从来都是人族，身心都是。”

兰提·司微微惊讶，然后赞赏地冲我竖了一下拇指：“说得好！”

“划破虚幻的天空……”我念起咒语，手中旋即出现了一把黑色的利刃，虽然我很清楚自己打不过面前的大魔王，但也不可能丢下兰提·司独自逃跑。

一般情况下，三个圣魔导才能对抗一个大魔王，我一个人明显就是以卵击石。

兰提·司当然也知道情况不妙，表情很严肃，也很担忧，似乎害怕我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会受伤，他猛地朝前迈出一步，和我并肩站在一起。

“躲在女孩子身后，我还真是没那个脸。”

我愣了一下，心里有些感动，不过现在可不是逞强的时候：“我对付他，你赶快跑……空间·领域！”这个咒语形成的结界把我和哥乔加隔离在了一个空间里，而兰提·司则在外面。

兰提·司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你干什么？一个人一份力。”

“你去找救兵。”我这么说只是想要引开他，如果我单纯只是让他离开，他未必肯听我的，只能找个合理的借口，“快去！”我提高声音吼道。

兰提·司似乎还在犹豫，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见他走了，我的心也跟着安定了许多。

哥乔加见他离开，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有些讥讽地说道：“找救兵来送死吗？或者，你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可以打败我吧？你别忘了，我可是服过你的升魔丹……说起来，你还真是单纯，你不会认为我接受了你的升魔丹，便不会杀你吧？”

“这本来就是一个大战场，对于我来说，根本不存在敌友之分，谁挡在我的前面，谁就是敌人。谁都不可以动兰提·司。灵灭斩……”我一边说一边发动了攻击，不过我似乎太多鲁莽了，他毕竟是魔王，灵灭斩属于近身魔法……

哥乔加用掌心握住了刀刃，不过只是轻微的灼伤而已，但是他一打在我身上，我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一般，疼痛无比。

额头的冷汗噌噌地往外冒，我咬着牙，闪开身子，几乎所有的魔力都开始加持速度与力量。

“啪！哒！”空气中响起剧烈打斗的声音，我抓住一个难得的空当，将手中的魔焰刀插进了他的胸口，他倒是面带笑容，不见丝毫动摇，一脸欣赏地乘机抓住我的手腕，扣住了我的身体，“真难得，除了魔王之外，很少有人能跟我对上这么多招，不愧是布罗斯看上的人。”

我挣脱不掉，只见他扬起另外的那只手正在聚集着力量，好像有星辰电流在里面流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我奋力挣脱，可是无论我怎么做，都如同困兽之斗。这么近的距离，如果我硬生生挨下这一击，估计不死也得残废。

我调动体内最后的魔力，一个旋转踢在了他运行力量的手上，能量球脱落，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因为我们俩身处的这个领域是密闭的空间，在密闭空间里发生强烈的爆炸，产生的冲击可想而知。

我掉落在空间之上，痛苦地咳嗽了两声：“咳咳！”因为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休息，我硬逼着自己马上站了起来，只是每动一下，就感觉浑身都被针扎了一样。

散落的烟灰渐渐沉浸下来，我的视线也开始清晰，只见哥乔加站在那里，淡定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我从怀里拿出一颗药迅速塞进嘴里，微甜微涩的味道，并不好吃，可是我却一连塞了好几颗，现在我必须依靠这些药丸恢复魔力和治愈伤口。

力量不会那么快恢复，我强撑着沉重的身体，正准备迎接下一轮决战，一个急切又熟悉的声音在此时传入耳中：“打开领域！”

我几乎想都没想便立即打开了领域，而且我的魔力也已经快要维持不住领域了，意识模糊间，两道影子闪到我身边，一左一右护住了我。

很快，一双手把我拥进了温暖的怀里，头顶传来的粗重呼吸有些紊乱，下巴轻轻地蹭着我的脸颊。

“你一直跟着我吗？”这么熟悉的味道，我当然知道是谁，只是头昏昏沉沉的，好累，就算药丸的作用再大，恢复也需要时间。

“对不起，没有及时出现。”布罗斯的声音充满自责和歉意。

我想他大概是怕我再次纠缠不清，才会到现在才出现吧？这一刻，我内心的感觉还真是挺复杂的。

“布罗斯，你要与我为敌吗？还是与整个魔族为敌？”哥乔加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一旦站在人族那边，以后就是魔族的敌人。

“你动手的那一刻，我们就是敌人了！”语音刚落，布罗斯已经将我放回地上，然后瞬移回到了哥乔加的对面。

两大魔王对立，风起云涌，伊斯在我身边陪着我，我们齐齐抬起头，看着半空中的两个身影……

先出手的是哥乔加，速度极快。

高手之间的对决让天地间风云变色，已经不再取决于技巧的高下，而是单纯的魔力比拼。

“布罗斯，你背叛了魔族！”哥乔加的声音震慑九霄，洪亮如雷声，传出很远。

我垂下眼眸，我到底该怎么办？

顷刻间，阳光透过黑色的乌云照射在大地上，哥乔加与布罗斯双双停了下来，相互对视着，神情都有些困惑。

“终于来了！”我喃喃自语。

“什么？”旁边的伊斯奇怪地问。

“封印！”我并未打算隐瞒，如实回答道。

话音刚落，身边的伊斯，还有上空的布罗斯和哥乔加的脚底都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图阵。

我居然有种释然的感觉，抬头看了一眼布罗斯，恰好布罗斯也看向了我，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我的笑容中透着一抹苦涩。

这个封印是个传输阵，会把他们遣送回魔渊，在这之后，会有个更大的封印镇在魔渊，此后，魔族便会彻底绝迹人间。

我不顾一切地冲到布罗斯身边，他立即伸手揽住了我，紧紧地把我拥进怀里：“这是最后了吗？”

我只是勾起唇角没有说话，不，一定不会是最后一次相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哥乔加无法逃离脚底的图阵，一时之间有些慌乱，不知所措地朝我喊道。

“整个魔族，今日之后，便不复存在。”我并没有奚落他的意思，只是在叙述事实。

“我杀了你！”

我的话明显激怒了哥乔加，一个巨大的能量球朝我这边丢了过来，还好布罗斯在第一时间替我挡掉了攻击。

“布罗斯，你难道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吗？她是想要消灭魔族的，她一开始就……”

“没有关系，只要她开心，我的命可以给她，况且，这不是她的错。这明显就是三大神王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开启的阵法，甚至用灵魂加持封印，恐怕我们永远都无法翻身了。”布罗斯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湘琳！”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转过身，便看到牧琳和木里耶，还有兰提·司的身影。

应该是兰提·司把他们找来的吧？我正在猜测着，却看到牧琳拧起了眉头：“这就是你说的定数？”

“虽然神王牺牲，但是换来了人类的永久和平。”我心里的感受并不好，因为布罗斯也会被封印。

布罗斯和伊斯脚底下的封印之光越来越刺眼，哥乔加还在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抗衡。

这个时候，布罗斯猛地推了我一把：“去吧！”

我诧异地回过头看着他，他这是想要赶我走？为什么到现在，他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呢？

“湘琳，你过来。”木里耶有些着急地喊道，“不要胡闹！”

“湘琳，到我这里来，我一定会比布罗斯对你更好的。”兰提·司往前跨了一步，表情格外郑重。

看着他，我似乎想起了什么，仿佛做了什么决定般，往前走了一步。“夫人！”伊斯出声唤道，却被布罗斯拦住了。

我缓缓走近兰提·司，张开臂膀抱住了他，因为这是最后告别的时刻。

兰提·司浑身一震。结束那个拥抱后，我退开一步，抬眸看着他，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对不起！是我心志不坚，没能帮到你。”

“你在说什么？”兰提·司有些莫名其妙。

“我爱布罗斯，所以对不起！”眼泪有奔腾之势，似乎积压许久的泪水在顷刻间都流了出来。

“我知道，但是他快要被封印了，你难道要陪他一起？”兰提·司抑制不住愤怒和激动，我只是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他眉头一蹙，“你……”

做完这一切，我转过身，见布罗斯站在那里看着我，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我轻轻勾起唇角，微笑道：“我在魔渊等你。”

他们的周围出现了一道屏障，阻挡了他们的去路，因为害怕他会阻拦，所以我预先做好了这道屏障。万一魔渊先被封印，我就找不到那里了，那么就必须自己先行去往魔渊。

空悠寂静的魔渊，此刻魔人几乎倾巢而出。我独自坐在布罗斯的卧房，静静地躺在魔玉床上。

突然间，周围光辉骤现。

本来火红的世界变得黑暗起来，唯一点缀着黑暗的，只有那仅剩的魔玉之光。

布罗斯风风火火地走到我身边，从他粗重的喘气声中，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此刻有多么生气。

我有些发慌，他这个架势看起来像是要找我算账，我不禁畏缩地往后退。

“我……”

“你是不是蠢啊？”

“对不起！”

布罗斯气得不行：“你跟我道歉做什么？现在想走都走不掉了，你知道吗？”他憋了半天才无力地问，样子看起来很痛苦。

我知道他在痛苦什么，但我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呢？我心里难道会比他好受吗？

“走去哪里？我还能去哪里？”我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你知道我有多迷茫？你知道我做这种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吗？你就不能给我一点肯定……”我捂着胸口，疼得喘不过气来。

我转过身，不想看他，努力调整着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既然你不想看到我，就让我静静吧！”我缩着身子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泛起回忆，闪现出进入梦境之后的种种画面。

突然，背后一暖。

“对不起……”

“你让我不要道歉，自己干吗又要道歉呢？”回应我的是一片沉默，许久，我终于按捺不住转过身，靠近他怀里，“我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意味着什么，但是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安心。这是我的选择，你根本没有必要愧疚。”

布罗斯不说话，只是抱着我的手臂更加用力了。

“我早就有了要陪着你一起被封印的准备……我不会后悔。你呢？你此刻怎么想的？”

布罗斯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了，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很开心……”他终于肯说实话了，把我搂得紧紧的，没有丝毫间隙，“真好，你能够待在我身边。真好，你不会属于别人……”

听到他这么说，我有些气不过，明明高兴，之前却还要对我生气，明明不想我属于别人，却还把我推给兰提·司，真是典型的闷骚。

布罗斯深吸一口气，扶着我坐了起来，认真地看着我说：“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我抬眸看着他，笃定地点了点头。

我当然知道这个问题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毕竟我不是魔族，若是魔渊被封印，我大概活不了多久。

他的胳膊微微动了动，周围立即燃起了熊熊火焰，迅速把我们包围住了。

“害怕吗？”他在我耳边轻声问道。

窝在他怀里，我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的害怕，抬起头淡淡地回应道：“不怕！”

火光在他漆黑的眼眸中跳跃着。他倾下身子，浅浅一笑，覆住了我的双唇。

身体开始变得沉重，宛如坠身黑暗的深渊，眼皮越来越沉，脑子和心智也越来越模糊，终于，一切都归于无尽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