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玉碎

1.

我一口气跑到苏腾的宿舍，进了宿舍我才发现苏腾的床铺是空的。

“苏腾呢？我找苏腾。”我的心突然悬了起来，好像苏腾会永远消失在我的生命中一样。

“苏腾休学了，你不知道吗？”苏腾的舍友见我一脸疑问，感到很诧异。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要休学？他没告诉我。”听到苏腾舍友的话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我现在最想知道就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在我妈妈出事之前还是出事之后？

我想知道苏腾知不知道我妈妈的事情，我想知道他知不知道我需

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上个月就走了，说是出去拍戏，机会很难得，他没有告诉你吗？”苏腾的舍友很是奇怪地问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如果苏腾要休学那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他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的脑海中闪过沈笑那张阴魂不散的脸，我担心这一切是沈笑在捣鬼。

不过万幸的是，他的离开是在我妈妈出事之前，他可能并不知道我妈妈的事情，所以才没有出现，想到这里，我郁闷的心情缓解了一点儿。

可是，我还有很多疑问想问苏腾，可是苏腾已经不在学校了。

我不敢再在苏腾的宿舍待下去，现在的我在他的舍友眼中已经成了一个笑话。我明明是苏腾的女朋友，可是关于苏腾的事情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仓皇地逃离了苏腾的宿舍。

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我内心的感觉，有担忧，有悲伤，还有失落，刚走到女生宿舍楼下，宿管阿姨就叫住了我，说有我的一封信，已经在他们那里放了很久了，因为她一直没见到我，所以才没给我。

在这个信息无比发达的时代居然选择写信，我有些好奇写信的人

了。我接过信一看，愣住了，信封上面的笔迹我太过熟悉，是苏腾的。

我慌乱地打开信封，工整的楷书带着苏腾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腾在信里说他有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一个大制作的电视剧选中他做男主角了，机会非常难得，所以他思虑再三，决定休学一年，一年后他会回来，利用大四的时间将这一年的学分修满，到时候就可以顺利毕业……

苏腾洋洋洒洒写了很多，当然，说得最多的就是那部电视剧的投资很大，编剧是大牌，导演更是厉害，他得到这个机会很有可能会一炮而红，所以他才没有和我商量就决定了。

在信的末尾，很小的一个角落里，苏腾写下了关于我们的感情的话。苏腾说因为这一年会特别忙，估计没有精力谈恋爱了，所以要和我暂时分开一年，他还说虽然分开了，但他是爱我的，让我等着他回来。

这封信寄出的时间就是我妈妈去世的那天，也就是说那天我找不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休学，还有和我暂时分开一年的决定。

我更加确定他没有陪在我的身边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而且妈妈去世的时候他已经去了另外一个城市拍戏。

苏腾的信让我阴郁了很久的心又晴朗起来，因为他还是我熟悉的

那个苏腾，他的世界永远都是积极向上的，有了机会就努力抓住，绝对不让儿女私情成为自己的阻碍。

看完信之后我在心中默默地下决定，我一定会等苏腾回来，我甚至开始想象苏腾回来之后我们怎样继续我们的恋情。

在我的心里，苏腾所谓的暂时分开一年不过是不想我成为他的牵绊，我认同他的观点，愿意远远地看着他，看着他出名，看着他走向耀眼的高峰。

没有苏腾的日子，我所有的期盼就是一年后的那个约定，我等着我的爱情回来，等着苏腾回来。

除了每天胡思乱想，我还迷上了看电视，因为在播娱乐新闻时苏腾所在的剧组经常被曝光，在忙碌的人群中我能找到苏腾的身影。

每次看到苏腾我都会兴奋地告诉别人，那个人是苏腾，是我的男朋友，我的男朋友快要成大明星了。

每次说完我都会很兴奋，可是兴奋过后我的心却冷得厉害。

我原以为我能轻松地度过没有苏腾的日子，可是苏腾不在我身边，我的心空得厉害，一个简单的一年之约根本就满足不了我心里对苏腾的思念。

直到我在电视中看到他咳嗽了，心底的担忧如同海浪一般翻涌而来，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这担忧已经占据了我的全部思绪，甚至连

做梦都是他病了的样子。

我不知道苏腾在剧组能不能得到很好的照顾，不知道他的病会不会越来越严重，会不会持续很长时间……

好不容易熬过漫漫长夜，天刚亮，我就起床收拾东西，打电话订好车票，想等着老师上班后就去请假探望苏腾。

而顾伊人在知道我想去剧组探望苏腾的时候竟然也向老师请假了，她不放心我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23小时的车程，我和顾伊人终于到了苏腾拍片的城市。因为苏腾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让我觉得莫名地安心。

顾伊人下车后就要找宾馆休息，说累死了。我却一直拽着顾伊人的手不让她去，我终于来到了苏腾所在的城市，现在首要任务应该是去找苏腾，顾伊人几次抗议都被我无视掉了。

虽然拒绝了顾伊人去宾馆休息的提议，我们还是找地方吃了一顿饭。

吃完饭我让老板帮我煲了鸡汤，为了盛鸡汤我还专门跑到超市买了保温盒。

顾伊人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不明白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苏腾身体不好，要喝点儿鸡汤补补。”我受不了顾伊人审问一般的眼神，解释道。

当我们风尘仆仆地赶到片场的时候，只见片场一片凌乱，工作人员都在忙碌着，我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苏腾在哪里。

顾伊人几次要给苏腾打电话我都拦住了，我想给苏腾一个惊喜。

就在我找不到苏腾，心里失望不已的时候，顾伊人突然拽住了我的手，我转头看向顾伊人，她的眼睛正盯着不远处。

我顺着顾伊人看着的方向看去，抱在怀里的保温盒掉到了地上，温热的鸡汤流了一地，就好像此刻我心里的眼泪。

2.

顾伊人看到的那个人是我朝思暮想的苏腾，是我卑微爱着的苏腾。

他的身影早已经刻进了我的骨血，片场的纷乱影响不了他朗月清风一般的气质，只是他含情脉脉的微笑此刻正对着别人。

那个人我认识，沈笑，那个告诉我她喜欢苏腾，让我放手的漂亮女孩儿，那个曾经帮我追苏腾，我叫过姐姐的女孩儿。

他们俩正在忘情地拥吻。

心里奔涌而出的嫉妒和愤怒让我失去了理智，我忘了来的路上对

苏腾身体的担忧，不顾顾伊人的阻拦，疯了一样地奔向了苏腾和沈笑的方向。

我冲过去一把将他们扯开，我哭着看向苏腾，苏腾在看到我的一刹那脸都僵住了，他那总是带着淡淡笑意的脸上多出了几分慌乱和哀伤。

“苏腾，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苏腾脸上的慌乱让我心里的怒火更旺，我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不是说我们暂时分手一年是为了能让你安心拍戏吗？为什么你会和她在一起？苏腾，你说一年之后你会回去找我，你都这样了你怎么回去找我？如果你选择和沈笑在一起，为什么还要骗我，让我等你？苏腾，你给我个解释，是我看错了对不对？你们这是在拍戏，是不是？”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只希望苏腾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苏腾却只是站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我能看到他脸上的为难和痛楚。

“苏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我不停地捶打着苏腾，此刻，我太需要一个解释了，因为我怎么都想不到我满怀爱意来探班的结果竟然是恋人的背叛，我没想到苏腾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想要苏腾给我一个解释，我还存有侥幸心理，希望这一切都是有理由的，苏腾是迫于无奈的，我们的感情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可是苏腾却给不了我任何理由，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眼中全是痛苦。如果是以前，看到这样哀伤的他我肯定会心疼的，可是今天我却恨极了他这个模样。

“苏腾，你为什么不解释？”见苏腾始终不开口，我已经绝望了，我再也说服不了自己，我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地想着苏腾是迫于无奈才这么做的。

“展颜，苏腾没有什么好和你解释的，你看到的就是事实，你不要再自欺欺人，认为我们是在拍戏了。”

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我和苏腾的沈笑突然走到苏腾的身边，自然地挽住了苏腾的胳膊，苏腾看了一眼沈笑，脸上充满苦涩，却没有阻止沈笑的挽着他胳膊的动作。

我看着他们两人交缠的一起的胳膊，想过去将他们分开，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在沈笑说出那几句话的时候，支撑我的所有力气已经消弭殆尽。

“苏腾，我们有一年之约，你说过的，这一年的时间专心拍片，一年之后你就回去找我。”

我不相信的沈笑的话，她的居心我早就看清楚了，我只相信苏

腾，苏腾不会骗我。我看着苏腾，希望苏腾能告诉我沈笑说的不是真的。

可是苏腾一直沉默着，不看我，也不说话。

见苏腾一直不说话，我心慌极了，我伸出手想抓住苏腾，却不想沈笑拦住了我。

“什么一年之约呀？也就你这样的小女生才会相信，苏腾是怕你接受不了分手的事实，才用委婉一点儿的方式说的，一年之后苏腾就是大明星了，他还会喜欢你？”沈笑说到最后笑了出来。

我哭着看向苏腾，我还是不相信沈笑的话，我等着苏腾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展颜，你应该看得清楚了，现在是我们在交往，你觉得我会接受一个有女朋友的男生吗？”沈笑说着转身看向苏腾，温和地说道：“亲爱的，你还是和她说清楚吧？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还有第三者的存在。”

苏腾满脸痛楚地点了点头。

我没想到苏腾会答应，刚才支撑着我的力量仿佛全部被抽走了，我连站都站不稳，还好顾伊人就站在我的身边，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我。

在我已经无力说话的时候，顾伊人高声地质问苏腾：“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知道展颜有多爱你吗？”

“哈哈，爱可以当饭吃吗？还是爱可以给他好的前途？你们可能不知道吧，这个电视剧我爸爸是投资人，如果不是我，苏腾别说是演男主角了，就连配角他都不够资格。以后我还会给他更多这样的机会，这些展颜你给得了吗？你比不过我的，苏腾选择我是对的，我才是聪明人的选择。”沈笑笑得张扬，让我的心彻底坠入冰窟，彻骨的寒冷让我的心麻木了。

“这里是片场，可不是谁想来就可以来的，没事的话你们可以走看了，不送。”沈笑说完就想拉着苏腾离开。

苏腾满脸痛苦，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也看着苏腾，看着这个我曾经爱到骨子里的男人。

我想过太多次和他天长地久，却从未想过和他分开，而且是以这样不堪的方式。

“展颜，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你回去吧。”苏腾晦涩地说道，只是我已经不确定他此刻的为难和痛苦是不是为了我。

苏腾的话激起了顾伊人的怒火，她松开了扶住我的手，对着苏腾就要打，我赶紧拦住了她。

“展颜，你别拦我，今天我非要教训一下这对狗男女不可。”顾伊人努力地挣扎着要上前打苏腾和沈笑，我紧紧地抱着她，低声哀求

她不要冲动。

苏腾和沈笑在我拖住顾伊人的时候扬长而去，看着他们好像得胜还朝一般的身影，我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瘫坐在地上。

“你为什么拦着我，他们两个真是欠打。”顾伊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道。

“没用的。”如果说打苏腾一顿能让他回心转意的话，那不用顾伊人出手我就会上去打他。

“伊人，谢谢你这么维护我。”我抱住蹲在我身边的顾伊人哭得像个孩子，因为这一刻，我清楚地知道，我已经彻底失去苏腾了。

我一直害怕的结果，我一直不想面对的结果，在我兴高采烈地想给苏腾一个惊喜的时候出现了，此刻我才明白，我们的感情在苏腾的前途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我告诉自己不要哭，苏腾已经不值得我为他流泪，可是我还是哭了，为了那个我记忆中的有着纯净的眼睛，安静地吹着萨克斯的苏腾，而现在的苏腾早就不是最初那个样子了。

现在的苏腾，更像是一个陌生人，为了前途放弃了自己的原则，割舍了自己的爱情。

“展颜，不要哭了，坚强点儿，你值得更好的男生。”顾伊人轻声地安慰着我。

这一次她没再说让我继续努力的话，她也很清楚，现在的苏腾不是我努力就能追得上的了，而现在的苏腾也不再是当初让我动心的那一个了。

可是即使我这样安慰着自己，我依然控制不住地伤心，因为跟着沈笑走了的那个人终究是我爱了这么久的男生。

顾伊人帮我买了第二天的回程火车票，她说只要想到苏腾和沈笑也在这个城市她就一分钟也待不下去。我知道她是想带我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不等顾伊人叫我起床，我悄悄起来，独自去了片场。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我总觉得苏腾有难言之隐，或者说我心里是希望苏腾有难言之隐的。

我到片场的时候，苏腾刚刚收工，他的身边依然有沈笑陪着，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我的视线，郎才女貌，在任何人眼中都是美好的画面，却刺痛了我的眼。

我径直走到他们面前，鼓起勇气看向苏腾。

苏腾在看到我的时候明显一愣，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有些凝重地看着我。

沈笑依然是笑着的，看向我的时候笑得愈发灿烂，看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不屑地说道：“你还来纠缠什么，感情的事情不是你

一直纠缠就可以的，就像你之前一直缠着苏腾，苏腾没有办法才答应你，最后还不是不要你了。”

沈笑的话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心，我努力抑制住心里的痛楚，抬头看着苏腾。我还是想听苏腾亲自说，因为这是我和苏腾的感情，是开始还是结束，应该由我们自己说了算，沈笑终归是个外人。

“苏腾，就这样离开我实在不甘心，我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亲口说我们俩分手，我就同意，然后马上离开。我不要你点头或者摇头，一定要亲口说出来。”我认真地说道。

苏腾低下了头，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苏腾，你告诉她，现在我们俩在一起，你不爱她了。”沈笑见苏腾低下头不说话，有些紧张地喊道。

苏腾抬起头痛苦地看向沈笑，然后转头看着我，很久他都没有说话。

我心里生起淡淡的希冀，我希望苏腾会拒绝说出绝情的话，甚至异想天开地想让苏腾说出爱我的话。

苏腾终于鼓足了勇气，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现在已经和沈笑在一起了，你走吧。”

我看着苏腾，泪水再次落了下来。

虽然昨天就知道了这个事实，可是当苏腾亲口告诉我他和沈笑在

一起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因为在我想象的未来里一直都是我和苏腾在一起的。

“你再这样纠缠下去也没用的，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我们没有必要骗你。”听了苏腾的话，沈笑更得意了。

“苏腾，你还爱我吗？”明明知道结果不可能是我想要的，可我还是不甘心地再次开口问道。

“展颜，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无理取闹吗？你已经耽误我们休息了，麻烦你让开。”沈笑见我依然不肯离开，有些生气了，她恶狠狠地看着我，怒气冲冲地说道。

说完，沈笑挽着苏腾就要离开，我见苏腾要走，着急地喊道：“苏腾，看在我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回答我。”

苏腾的背影僵住了，他转过头看着我，脸上全是痛苦和犹豫。

我不知道他脸上的痛苦是源自于他自己还是源自于对我的可怜，其实，现在不管什么答案都改变不了他要离我而去的事实了。

“如果他还爱着你就不会在我身边了，你不会这个时候还在想着苏腾还爱你吧？苏腾告诉过我，他以前之所以答应你是觉得你追他追得那样卑微，可怜你而已。你最大的可怜就是把同情当成了爱情，到现在还不愿意醒来。”沈笑见苏腾停住了脚步，脸上的怒意更重，她说完话之后就拽着苏腾离开了。

这一次是彻底离开了，我再也没有勇气追上去问他是否爱我，我怕他给我的所有的温情和美好回忆全都是因为同情，同情我的卑微和可怜。

我木然地离开了片场，和顾伊人一起离开了这个城市。从此我和那个男人再无关系，从此我又回到了孤身一人。

3.

现在的我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之前没有爱情的时候我还有妈妈，现在妈妈没了，苏腾也没了。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孤寂的人生，我不敢想以后，不敢想有没有那么一个人陪我走过以后的疾风苦雨。

这个世界上能够给我温暖和光亮的人已经全部远去，我只能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回忆、缅怀。

我不愿意去学校，因为学校里全是关于苏腾的回忆。

我们在情浓时曾走过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现在整个校园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逃离回忆。

我以为自己会恨苏腾，那个曾经温暖过我的，给过我希望的人突

然绝情地抽离了我的生活，可是我发现我连恨的力气都没有，我还沉浸在他给我编造的那个美丽梦境中不能自拔。

家，我也不想回了，我害怕家里的孤单寂静，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妈妈的影子，往日的温馨衬托出的是我现在的孤寂，我害怕在暗夜里被孤寂笼罩的感觉，冰冷而又绝望。

我无处可去，只能躲在宿舍里，宿舍是唯一没有苏腾和妈妈的影子的地方。我将宿舍当成了避难所，可以不见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

我不知道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我现在的状态，我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做任何事，就只想这样待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触及心底那敏感的角落，不会伤心难过……

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顾伊人不停地和我说话，我也置之不理，她说的那些事情好像都和我无关了，即使说到妈妈，说到苏腾，我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的世界好像完全变了样子，我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这世界还有没有未来。

每天像木偶一样活着……

魏斯安闯进宿舍的时候我正从床上爬起来，头发没梳，脸也没洗。

魏斯安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愣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说：“马上换衣服，跟我走。”

“我不。”我本能地反抗，我不想出去，因为出去之后有我不愿意面对的回忆，我不想再让那些回忆扯痛我的心。

“你信不信我帮你换衣服？”魏斯安看着我，认真地说道，他的眼神很坚定，我知道他不是说笑。

我无法再逃避了，魏斯安不会允许。

“你出去，我换衣服。”我将魏斯安推了出去，然后马上换好衣服。

既然躲不过就只能迎头面对。

魏斯安把我带到了学校附近的一个餐馆，点了我最喜欢的菜，逼我吃饭。我知道我拒绝不了，虽然没有胃口我也只能吃下去。

“吃饱了吗？”

见我点头，他叹息一声，问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几天你不是还说为了阿姨好好生活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好生活？你都快把自己变成鬼了你知道吗？为什么突然这样，你告诉我。”

魏斯安说话的时候我的眼泪就已经落下来了，我看着魏斯安拼命地摇头，不想让他再问了。

魏斯安看着我哭，没说话，他把我送回宿舍就离开了。

我有点儿奇怪这次魏斯安为什么没有纠缠着问我原因，也许他早就猜到了，能让我这样失神落魄的，只有苏腾。

后来的几天我一直没有魏斯安的消息，他也没再来看我是不是按时吃饭、睡觉了，这不是魏斯安的风格，可能他比较忙吧，我没有多想。

没想到我再次见魏斯安的时候，是在派出所。

沈笑毁容了。

是魏斯安干的，魏斯安已经被派出所拘留了。

见到魏斯安的时候他手上已经戴上了手铐，看着他憔悴、邋遢的样子，我失声痛哭。

“展颜，现在她比不过你了，你如果喜欢苏腾，就继续追下去，苏腾肯定是你的。”这是魏斯安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一句话让我知道魏斯安这么做全是为了我，为了成全我对苏腾的爱。

可是我和苏腾的感情里已经有了坐牢的魏斯安，有了毁容的沈笑，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看到依然对我笑着的魏斯安，我心里竟然不再想着那个让我心痛的苏腾，那个曾占据着我全部的心的人在我心里消失了，只剩下对魏斯安的心疼。

“魏斯安，你太傻了。”我哭着说道，他这样做不仅害了沈笑，

更害了他自己。

“我愿意，以后谁敢欺负你，让你伤心，我照样收拾他。”魏斯安说这话的时候依然是笑着的。

我哭着看着魏斯安，说出口的话却只有一句：“你太傻了，你太傻了……”

“展颜，你别内疚，我是心甘情愿的，我不后悔。”魏斯安见我哭得伤心，忍不住上前握住了我的手。

他曾经多次牵起我的手，只是我从来没有注意到他的手竟然这样暖。

沈笑是没法和魏斯安比的，沈笑就是一个喜欢抢别人男朋友的贱人，可是魏斯安是我的好朋友，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我不希望因为沈笑让魏斯安受任何伤害。

可是现在等待魏斯安的将是牢狱之灾，我所珍惜的人受到了伤害，都是因为我。

我从来没想过魏斯安会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魏斯安，我会想办法帮你减轻刑罚的，我去找沈笑，她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她想要苏腾我也让给她，只要她不告你了。魏斯安，你等着，等着我的好消息。”

我突然想起如果受害人不追究的话，魏斯安就可以免于刑罚了，

虽然我知道希望很渺茫，但我还是愿意去试一试。

“展颜，你不用为了我去求她的，我做这一切都是希望你能幸福的生活，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满足了。”

魏斯安见我一脸激动，抓着我的手试图平稳我的情绪。

“魏斯安，没有你在我的身边我怎么可能幸福，你等着我，我去求沈笑。”说着，我扯出被魏斯安紧紧抓住的手，转身跑出了拘留所。

我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我一定要说服沈笑，如果不行我就去找沈震安，我知道沈震安对我和妈妈很是愧疚，虽然之前我很不屑他的愧疚，但是现在我觉得这愧疚可以帮我一把，可以拯救魏斯安。

我从拘留所走出来的时候遇到了顾伊人，她的眼睛通红，看着我的时候似乎能冒出火光。

“魏斯安怎么样了？”没有一丝感情的话语从故意人的嘴里吐出。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过了很久才淡淡地说道：“他没事。”

“他怎么可能没事，人都进这里了你还说没事？展颜，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肉做的，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不就等着现在吗？等着魏斯安那个傻瓜为了你去拼命！现在你成功了，可是展颜，你会遭报应的。”顾伊人愤怒地冲我大喊。

我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没有反驳，我承认是我害了魏斯安，是我对不起他。

顾伊人发完火就离开了，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突然慌乱不已。她今天的反应太激烈了，一点儿都不像她平时的性格，但是想到关在这里的魏斯安，我又觉得顾伊人怎么对我发脾气都是我应该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