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爱恋从此阑珊

青春这条路，我们还能一起奔走多久？我不知道，我怕只要我一回头看，就会止不住泪流满面。

01

喧闹的酒吧里，薛飞坐在一角疯狂地灌自己酒，和往常不同，他今天怎么也喝不醉，脑子里也越来越清醒。一把把酒杯扔在地上，也不管周围的人怎么看他，他趴在桌子上纵声大哭起来。

苏宛白死了，他的苏苏死了！

一想到自己连苏宛白的葬礼都只能远远看着，他心里就升起对苏家人的怨恨：都是苏家人逼迫苏苏，不给她自由，害得花样年华的苏苏就这样失去了生命。

都是苏家人的错！

对，要去苏家替苏苏讨说法。

薛飞就这样抱着替苏宛白讨说法的想法，脚步虚浮地来到苏家门口，即使脑子还清醒，可身体已经抵不住酒精的冲刷，变得晃晃悠悠。

刚到门口，人还没站稳，薛飞就对着里头大声嚷嚷，“苏家的，给我出来，出来！”

保安一早就得到苏妈妈的嘱托，不能让任何找苏家的人进来，于是薛飞一出声，就有两个人出来把薛飞拦在外面。

瘦弱的薛飞怎么会是保安的对手，挣扎着继续朝里面喊：“苏苏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是凶手，凶手！要不是你们逼她，她怎么会想不开。苏苏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不是玩偶！”

听到薛飞这么嚷嚷，一个保安赶紧捂住他的嘴。哪料到薛飞一口咬上去，那保安吃痛松开，薛飞趁机往里面跑去，眼看着苏家就到了，又被拦住，薛飞力气抵不过只能继续骂，想到什么骂什么，苏妈妈终于忍不住出来了。

“薛飞，你赶紧回去，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哼，你们苏家不就是仗着自己有钱吗？苏苏都被你害死了，你们不知道反省，还在这仗势欺人，也算是让我长见识了。哈哈！”薛飞现在恨不得把苏妈妈咬碎吞进肚子，也不再顾忌她是不是长辈，只想着要替苏宛白出气。

“你们，赶紧把他弄出去！”苏妈妈听到薛飞在人前这么骂自己，恼羞成怒，对着两个保安就不客气地吼。

保安们叫苦不迭，他们已经使全力了，可是薛飞蛮力上来了，又踹又咬的，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他。听到苏妈妈这么说，保安也开始发狠，一个人手臂挽着薛飞的脖子就往来的路上拖，另一个人抬着薛飞的双腿，想合力把他抬出去。

薛飞感觉脖子被人勒着，呼吸越来越困难，好像就要死了，可他还不想死，他还没有替苏宛白讨回公道。

于是，脚狠命地蹬着、踹着，冷不防踢中了抬自己腿的保安的肚子，那人被踢得措手不及，捂着肚子一个趔趄，就往路边私人小花园的铁质围栏上倒去，就在一瞬间，他的脖子一侧就被尖利的围栏贯穿，血流如注。

薛飞被松开，懵了神，只听到耳边顿时变得吵吵嚷嚷。

“快，快，快报警！”

“哎哟喂，流这么多血还能活吗？”

“你看，那人被吓傻了。”

“薛飞，你居然杀人了。”

……

等薛飞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在警局，另一个保安也在，身上沾满了鲜血。警察看薛飞终于清醒，拿起本子就开始审问他：“为什么杀人？”

“杀人？”薛飞觉得自己脑子还是有点乱，他不确定地问。

那警察瞪了薛飞一眼，没好气地对他说：“对，被戳穿脖子的那个人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失血过多去世了！”

“警官，我真的没有杀人，那位保安大哥的死，我会承担法律责任。”薛飞终于认清了现实，也不狡辩自己犯下的过错。

“你当然要承担！好了，把事情经过说一下。”警察睨了薛飞一眼，不打算再啰唆，“刚刚这个保安已经把经过说了一遍，你要是有一字半句的差别，有你好看的。”

薛飞看了看在场的那个保安，把事情经过如实说给警察。

……

02

薛飞的案子很快出了结果，过失伤人致死，判处有期徒刑7年（过失伤人致死不会判死刑）。庭审的时候苏妈妈也去了，她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当薛飞被押送回去路过她的时候，她居然向薛飞道歉：“薛飞，对不起。你说的对，我害了她，也害了你。”

此时的薛飞已经心如死灰，他甚至想着，如果能就此判死刑也是好的，至少他能去陪苏宛白，不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面对苏妈妈的歉意，他只说了一句：“我不后悔对苏苏所做的一切。”然后就跟着法警，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生命的灰暗地。

苏妈妈看着曾经青春飞扬的少年，因为自己的女儿走到这一步，心疼不已。扪心自问，薛飞骂得每一句都是对的，每一句都真真切切地敲在她心上，让她承受剜心之痛。

回到家之后，苏妈妈把当初逼着苏宛白学的东西，统统砸得稀巴烂，然后一把火全烧了。

捧着女儿年轻的照片，悔恨的泪水再也憋不住，全都滴到苏宛白的照片上。苏爸爸站在门外看着妻子这副模样，叹口气，把妻子搂在怀里。

苏妈妈躺在丈夫的怀里，哭得气息不稳，“老苏，都是我害了女儿！”

“你又有什么错，只是方法不对，而我身为一家之主，没有及时制止，让女儿走到这步田地，最大的错在我！”苏爸爸，痛心地阐述着事实。

顿时，夫妻俩哭成一团。

不久后，苏妈妈因为伤心过度住院，苏爸爸寸步不离地照顾哀伤的妻子，直到出院。

从此再少有人看到苏家二老出门，只是无论什么节日，苏宛白的坟前总会有她最喜欢的一样东西。

我和孟成站在苏宛白坟前，看着新鲜的花朵，双双叹气。

“孟成，你说薛飞以后会怎么样？”今天我们来，是把薛飞写的信拿到苏宛白的坟前。

“大概会回老家吧。”孟成缓缓说着，我偏偏听出了笃定。

这样也好，至少离了没有苏宛白的地方，没了牵绊，薛飞会好过很多。薛飞在他年轻的生命里，爱得太过炙热，到头来灼伤了自己，落得牢狱下场，我和孟成只能尽可能的抽时间去看他，让他未来的日子不那么孤单。

回想起过去的事情，我怎么也不会预料到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我的生活会发生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妈妈和苏宛白去世，弦子失恋远离，薛飞坐牢，孟成父母离异，沈东铭的刁难，还有数不清的大事小情都让我身心俱疲，生活将我们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回去的路上，我问孟成，“孟成，要是哪天我出意外了，你会怎样？”

孟成停下脚步，侧过身来，握紧我的双手，认真地说：“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踮起脚尖，我在他唇上轻啄一下，细碎地说着：“孟成，我相信你。就像小梦说的，以后我们每个人都要好好的，好不好？”

“我答应你。”孟成说完加深了我蜻蜓点水般的吻。

03

孟成一个人烦闷地在田径场上跑步，脑子里闪过刚刚导师跟他的谈话。

“孟成，你论文抄袭的事情暂时被压在一边，学校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难看。”导师把他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跟他说。

“谢谢老师，您不说，我也能猜个大概，我只求学校能让我顺利毕业。”孟成无奈，沈东铭为了整自己，还真是舍得花心思。

孟成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也打定主意不让尹锦瑟知道这件事。沈东铭就像一只打猎的老虎，伺机而动，让人防不胜防。而孟成就是他的猎物之一，一旦被瞄准，就再难有机会逃出困境。

“现在你的事情我说了不算，老师只提醒你一句，不该得罪的人，千万不要去惹，免得惹火烧身，自毁前程。”

“谢谢老师提醒。”

……

孟成在操场狂奔，好不容易跑累了，孟成坐到一边看着田径场此时的热闹景象，不少人围圈玩着游戏，或者弹着吉他唱着歌，到处都是飞扬的色彩。

论文的事一定不能和尹锦瑟说，沈东铭那边自己又没有还手之力，孟成被迫陷进了困局。

我来找孟成，刚准备走过去，一个娇小的身影先我一步。

“孟学长，你渴了吗？”一个怯懦的声音，将一瓶水递到孟成眼前。我闪躲在一旁，反应过来这又是孟成的追求者。

孟成站起身，往另一个地方走去，哪知道那个女生竟然跟了上去，焦急地说：“学长，学长，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给你水而已。”

孟成回头看到那女生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有点不忍心，人家也算是好心一片。

我想出去，但又担心孟成错怪我小题大做，我干脆再等等。孟成接过女生的水，打算喝一口意思一下，可那女生竟然变本加厉，想要给他擦汗。

孟成躲开，不由得冷下声音，“我有女朋友的。”说完站起身就走，女生又追了上来，“对不起，对不起，学长我不是故意的。”

我心下冷笑，还真以为孟成好骗，一次就算了，还来第二次。这女生的手段，看起来毫不起眼，却极具目的性和攻击力。也不管那女生会是怎样，孟成加快脚步走出了田径场。

缠着孟成的那个女生在他离开之后，挑衅般地看向我，女生一改刚刚娇小玲珑的模样，眼睛里变得阴鸷，心想着即使得不到孟成的青睐，她能离间俩人的关系也是不错的。

我淡淡一笑，目送着女生走出田径场，看着她随手把孟成喝过的水扔到垃圾桶，拍拍手，扬长而去。

孟成只知道自己摆脱了缠人的女生，却不知道递水擦汗这一幕，恰巧被我看在眼里。我忽然痛恨自己的退缩，我无法帮到他，因为我不希望他多想，我看着学妹挑衅离去，眼底黯然……

04

当人讨厌或者厌恶另一个人，又不得不见他的时候，一定既生气又无奈。此时我的坐在沈东铭的对面，就是这样的心情。

他打电话约我出来，我直接挂掉了电话，可是不到一分钟他又发信息过来：锦瑟，我可以告诉你有关孟成的一切。

又一次被抓中软肋，我只能赴约，一旦牵扯到孟成，我无法冷静。我们的感情如履薄冰，我想好好经营。

“沈东铭，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冷冷地说着，眼前摆着据说是沈东铭特意为我点的咖啡，我也不去理。

他很不赞同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模仿我的语气，“锦瑟，我也和你说得很清楚了。”

“你！”我知道口舌之争一定我一定不是他的对手，我直接问他：“孟成的论文是你动的手脚。”

沈东铭倾过身体，把咖啡推近我，示意我喝。我坐着不动，不想任他摆布，他也不着急，端起自己的咖啡，眼睛随意地看着窗外，一副“你不喝，我就不说”的样子，我愤愤地跺脚，也只能端起那杯让我恶心的“爱心咖啡”。

我随意抿了一口，他终于满意地笑了：“是我。我不仅能阻碍毕业，还能让他丢掉现在的工作，你信不信。”

“你卑鄙！”我强忍着怒意，把咖啡重重地放到底座上，旁边的勺子也因此震落到地上。

沈东铭慢条斯理地帮我把桌面整理好，用类似“真拿你没办法”的宠溺眼神看了我一样，让我一个激灵。

“别激动，我这么对他，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你，只有你离开了他，他才会过上正常的生活。”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威胁的话，气得我浑身发抖，“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你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呵，像孟成这样一事无成的学生，我肯花心思对付，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沈东铭喝了一口咖啡，一脸享受，可我觉得他这样的表情，像是在享受把我和孟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

“这么说来，我还得替孟成感谢你？”

“那倒不用，你只要知道，我，随时可以摧毁孟成，和你。”

我终于还是没忍住，端起咖啡就往沈东铭身上泼：“你休想！”我甩下这句话愤然离去，身后传来沈东铭微恼的声音：“锦瑟，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一定会让你后悔今天的行为。”

沈东铭话里的阴冷让我脚下一顿，我调整一下呼吸，快步走出咖啡厅。

我丝毫不怀疑他有一手遮天的能力，即使在他面前再果敢勇毅，私底下我还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怎么争，怎么斗。想到几天前在田径场看到孟成和那个学妹的亲密举动，我心里就忍不住抽疼。

明明知道是那个女生故意的，可孟成抑郁不得解的神色却是最真实的。他那个样子让我心疼，我想要伸出手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喂，孟成，你在哪？”忍不住打电话给他，语气里撒娇的成分连我自己都感觉到惊讶。

“锦锦，我在图书馆阅览室查文献。你有什么事吗？”听得出来他很累，却还是掩饰着，温和地回答我。我本来想和他商量沈东铭的事，此时也变得不忍心，我沉默了几秒，故作俏皮地说：“没事，你就当我查岗吧。”

“呵呵，我可对你忠贞不贰。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最近找工作你也挺累的。”孟成听到我这么说，好像很高兴。

找工作，确实是找了，可是没有一家录用我，我刚刚恢复一点的心情又沉了下来。为了不让他担心，我很快调整好自己，对他说：“嗯，你也别让自己太累。”

“对了，这几天我会泡在学校，手机大概会关机。你要是有事可以来教室或者图书馆找我。”在我即将挂断电话的时候，孟成插上这么一句。

……

孟成果然如自己所说，天天泡在学校钻研，我知道他想用自己的研究成果证明他的论文并没有抄袭。

一天晚上，我试着打了下他的电话，没有接，我不禁有点担心，就跑去学校找他。可是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看到他的踪影，因为时间有点晚，也找不到人问，我只能一间一间教室找，最后，终于在一间比较偏僻的教室找到了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他。

我凑近一些去看孟成，他憔悴的面庞和黛青的眼底，都让我心疼不已。咫尺间的距离，我感到心慌，凑上去在他脸颊留下一吻。

把孟成叫醒，他睁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看着我，似乎对我的出现有点意外：“锦锦，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要不是我来找你，你恐怕会睡到天亮吧。”真是个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

“这不是有你吗？”他抬腕看了看时间，然后对我说：“锦锦，都十点半了，我送你回去。”

怎么能让他送我，我立马拒绝，“不用！我打车回去就好。”

我一心想着孟成要早点回去休息，可他二话不说，拉着我就外校门口走，我拗不过他，只能和他一起走。

不长的车程，孟成还是疲惫地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到家的时候，我看他实在太困，就没让他下车，我笑着说再见，向司机报了一个地址，转身上了楼。

回想起孟成疲累的神色，我忍不住赞同沈东铭，或许他说得对，再这样下去我会成为孟成的负累，是不是等我离开了，他就不会这么辛苦？

05

夏季虫鸣的夜晚，孟成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刚刚挂掉尹锦瑟的电话，他的嘴角早在他不经意中就勾起了一抹幸福却又宠溺的笑。

自从那天被尹锦瑟逮到在累到睡着后，她就每天打电话督促自己要好好休息，不然就要他“好看”。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他脑子里仍旧清晰地浮现出她假意威胁的娇憨模样，当下又觉得一阵好笑。

未来会是怎样呢？孟成忍不住开始构想，或许他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检察官，她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法律顾问，然后俩人合力共筑温馨的小家，只要……只要沈东铭不再来捣乱，未来的日子必定会被幸福填满……

“孟成？挺巧啊，哥儿几个遇到你了。”孟成正沉浸在自己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冷不防被人打断。

来人一看打扮就知道是不良青年，孟成自觉没有惹上这样一群人，没有搭理就大步往前走，可去路很快被挡住。

“说你呢，没听到我在问你话啊？”混混头子一脸不善地抡起拳头就打了孟成一拳，似乎在借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孟成被打了一拳吃痛地捂着脸，饶是脾气好的他，也不免双眼染上薄怒，他冷冷地说：“我不认识你们。”

“我们认识你就行了，你可是欠了别人一大笔钱，今天说好还债，怎么，想赖？”其中一个人立即开口，就好像孟成真的欠钱不还。

“还债？”孟成有点迷糊，他从没有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更不可能向外人借钱，“我想你们一定是被人骗了。”

孟成脑子飞速运转着，他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这群人，难道是妈妈？不可能，她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受了不少刺激，很少和生人来往了。

“哼！我看你小子是想赖账了，我也懒得和你废话，哥哥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混混头子重新扬起手中的拳头，顿了顿，继续说，“嘿嘿，既然你想不起来自己欠了钱，那就让哥几个帮你想起来吧。”

其余几个小混混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得到自己老大的指示之后，立马蜂拥而上，一下就把孟成打倒在地，放开拳脚修理孟成。

孟成在如雨落下的拳脚中蜷缩成婴儿状，最大限度地减少他们对自己的伤害。孟成没法还手，这些人也不客气，铆足力就往他身上招呼，边打边骂。孟成紧咬牙关，不让自己痛苦的声音流泻出来，倔强的他不愿意自己的尊严被这群来历不明的人踩在脚下。

没多久孟成的嘴角渗出了血丝，终于有人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算了，这小子都流血了，出了人命我们也担不起。”

已经痛得麻木的孟成像破布一样被扔在地上，他能感觉到那些人一个个走远，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好像在说他是绣花枕头，一点都不耐打。

躺在地上的孟成，好不容易有点意识，吐出口里的鲜血，忍着剧痛给自己叫了个救护车，昏死过去。

06

半夜的时候，我被噩梦惊醒，躺在床上再也没有办法入睡，窗外又电闪雷鸣的，让我不由得烦躁郁闷，看来今天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突然放在床头的手机“呜呜”震动开来，我纳罕，谁会在这大半夜的打电话过来，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起。

“喂，您好，请问是尹锦瑟小姐吗？”对方礼貌地问。

我随口回答：“您好，我是。”

“尹小姐，是这样的，我这边是市中心医院，刚刚接收了一位急诊男性病人，他手机里最新的通话记录就是您。所以，您要是方便的话，麻烦来我们医院一趟。”

孟成出事了！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脑子里一瞬间就像有千万只蜜蜂嗡嗡个不停，我强自按下心神，和对方简单确认了一些细节之后，我立刻收拾东西赶往医院。

见到孟成的时候，他已经被包扎好了，伤虽然多，但是大多不重。医生说幸好孟成懂得自卫，才避免了伤及内脏。现在昏迷只是暂时的，大概第二天就能醒来。

谢过医生之后，我回到孟成的病房。他在睡梦中眉头还紧锁着，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很痛。我忍不住伸出手将他的眉头抚平，连着自己心里的紧张与心疼。

“成成！”孟妈妈的声音出现在身后，我赶紧起身，想把她拉出去，可她像是魔怔了一样，满眼的剧痛，一直喊着孟成的名字。我没有办法，只能先放手，试图让她安静点，可手刚一松开，刚刚还大声嚷嚷的人，突然就软到了地上。

孟妈妈因为刺激过度，晕了过去。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我待在病房，守着昏睡的母子俩，看着他们脸上如出一辙的憔悴，我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沈东铭，一定是沈东铭！

孟成从来没有与人有过纠葛，除了他。原来上次见面他并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开始行动了。就像他说的，无论是我还是孟成，包括我们的生活，我们的梦想，甚至是我们的命运，他都能轻而易举地捏碎。

明明孟成的一切才开始步上正规，偏偏因为我，沈东铭横插一杠，以前是论文，现在又叫人打伤他。我终于明白这是沈东铭的警告，他在告诉我，要是还流连在孟成身边，舍不得离开，他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

越想越无助，越想越慌张，我走到窗边，听着雨滴争相砸下来的声音。沈东铭就是那暴雨前的电闪雷鸣，如果不及时闪躲，一定会湿透全身，一不小心生命都有可能失去……

第二天孟成醒得很早，看起来还有些痛，想开口，却被喉咙里的干涩堵住了想说的话，我急忙倒了一杯水给他，喝了水之后他舒服了不少。

“孟成，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不想让他知道我已经猜出是沈东铭在背后搞鬼，我故意这么问他。

“没什么，倒霉遇上了一群不讲理的小混混。”孟成说着这些，眼里有着闪躲，看来他也猜出来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我看他说话时脸色有点难看，就问他，可他很干脆地否认，“还好，不用担心。”

我也不继续追问，免得露馅，就在病房和他瞎扯着，直到孟妈妈醒来。

她一醒来，就扑到孟成身边，号啕大哭，知道是小混混伤的孟成，又骂着难听的话，孟成一直轻声安慰着，眼里满是让妈妈担忧的愧疚。

我默默走出病房，带上门。

或许是我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07

孟成伤势稳定后，再没提起自己受伤的事，可我在他眼里看到了隐忍后的不甘。我一直惴惴不安地陪在他身边。

终于，他在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趁我不注意离开了医院。等我到了沈东铭公司的时候，俩人正在公司楼下的大厅安安生生坐着，平常人来人往的地方此时竟然没有其他人走动。

“孟成！”我也没考虑那么多，只想孟成赶紧跟我走，“孟成，你伤还没好，赶紧跟我回去。”

沈东铭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到我身边，对我说：“锦瑟，你和孟成还真是一对，都想从我眼皮子底下带人走。”

直觉告诉我，今天的沈东铭更加危险，我也不管理会他意有所指的话，直接去拉孟成。“孟成，我们走。”

哪知孟成在原地纹丝不动。“锦瑟，你先回去，我和他有事要说。”

“说什么？”我愣住了，孟成的表情从未有过的坚定，我知道我是拉不走他了，只能无声地哀求。

“对啊，说什么？”沈东铭来到我和孟成中间，慢条斯理地接过我的话。我瞪他，他也只笑笑。

孟成把我拉到身后，试图让我逃离沈东铭的视线，恨恨地对沈东铭说：“沈东铭，不要把锦瑟牵扯进来。”

站在孟成身后的我，侧出身体，看到沈东铭因为他的动作不悦地眯了眯眼，他轻笑着说：“你刚刚不就是在和我说锦瑟的事吗？例如，你前阵子被打，我并不觉得和我有关系。”

孟成彻底被沈东铭事不关己的态度激怒，“沈东铭，你少在这装无辜！”

沈东铭还是笑意迎人，可我看到了他的轻佻和不屑，“我用得着在你面前装吗？”

沈东铭貌似无辜地说着这话，好像他是三个人里最冤枉的。其实到底是不是沈东铭，大家心照不宣，他否认地太干脆，和平常大不一样。我忍不住猜测，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哼，除了你，还有谁会闲得给我使绊子。”孟成看样子是打定主意，想要沈东铭承认，可我作为旁观者看得分明，沈东铭已经挖好了一个陷阱，诱使孟成一步步走进去。

尤其是他被激怒之后，更加丧失了判断的能力，一心想为这些日子受的委屈讨一个说法。

“是吗？锦瑟是最熟悉我的，你问问她，看看这事到底是不是我做的？”沈东铭把我从孟成身后拉了出来，他不再有笑意，眼睛里布满威胁，他在告诉我，我要是给出他不想要的答案，后果孟成是不是会承担得起。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一反常态了，他这是在逼我，逼我在孟成面前违背自己的意愿，承认自己相信的人是他！

此时的孟成一定满心希望我能和他一起指证沈东铭，可是我又怎么能够。

两个男人都在等着我，势必要我给出一个答案，我想过逃离这骑虎难下的局面，可是逃了之后，谁又能知道沈东铭接下来会怎么对付孟成？

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孟成受的种种委屈，我还是下定决心：“孟成，我，相信他！”

“锦瑟，你，再说一遍。”孟成看着我，满眼的不可置信。

我别过头去，我害怕看到他的样子，我咬咬牙接着说：“我相信沈东铭，我相信不是他派人去为难你的！”

“尹锦瑟，你给我再说一遍！”

孟成还在问着我，我只得把头低下去，我怕我再次出声就会忍不住哽咽，如果这样，所有的一切就会成为徒劳。

而沈东铭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终于站出来帮我挡住孟成的质问：“孟成，好了，我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沈东铭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一直没有抬头，我不敢去看孟成的样子，他一定对我失望透顶。

孟成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继续待着，我也不会做出任何反映了，他愤愤地说：“锦瑟，你太让我失望了！”

直到我快要忍不住抬头看孟成的时候，沈东铭终于开口提醒我：“孟成走了。”

我猛地抬起头，也不再顾忌那么多：“沈东铭，你满意了！”他又笑了，笑得欢畅：“还不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没有和他提出分手。”

我恨不得一把撕碎他这虚假的面具：“你不要太过分！”

“我可是为你着想，你觉得经过今天的事，孟成对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吗？或者说，你觉得没有达到目的的我，会就此放过他吗？”

沈东铭的话，让我浑身一震，他说得对，只要孟成一天没毕业，我和他一天还待在这个城市，我们就只能任他摆布，除非他放手。无论是什么原因，他的征服欲已经苏醒，不达目的又怎么会罢休。

我只能说出了最不愿意的话，“好，我会尽快，也请你不要再为难他。”

“当然！”

08

在沈东铭那里没有多留，我很快回了家。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出来，我已经数不清，这是多少次流泪了。明明就在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可是现实总是让我溃不成军。

我曾经想着或许我和孟成努力一点，就可以不被沈东铭拆散，甚至还可以想办法让沈东铭死心，可是沈东铭一次又一次的刁难，让我明白了我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多么自以为是。

分手，是我永远也不想企及的两个字，可我不想再看着孟成挣扎顽抗，这样只会让他更痛苦，更难过。

再见孟成是几天后，我约他到我家吃饭。打电话前，我已经做好他不会接受邀约的心理准备，但他爽快答应下来，就好像几天前发生的事是我一个人的幻觉。

他到的时候，我正在准备杀鱼，也没注意拿着菜刀就去开门，直到他盯着我手上看才反应过来，我尴尬地笑笑，对他说：“我在厨房准备菜。”

“哦。”他淡淡地回了一声，顺手把我手中的菜刀拿过去，径直走向厨房。把鱼处理好后，他对我说：“以后就在菜市场处理好，再买吧。”

我鼻子瞬间一酸，他是不是猜出什么来了。

我静了一会儿，才说：“好。”

他点点头，对我说：“你出去吧，这顿饭，我来做。”

他把我推出了厨房，还防备一般地把门反锁了。我无奈地去了客厅，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到最大，换了一个播综艺的台。我坐到沙发上看着搞笑的节目，终于抑制不住大哭起来，我不想去擦，就一直哭哭笑笑的，直到孟成端菜出来。

孟成看着我狼狈的模样，一阵发怔。

“节目太搞笑了，笑成了这样。”我尴尬地解释，任谁也不会信这个蹩脚的理由。

孟成认同地点点头，我赶紧擦干眼泪，去帮忙盛饭，我一坐下孟成就说：“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做饭，味道不好就将就一下。”

是啊，第一次做饭，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我拿起筷子，把每道菜都尝了一遍，味道很好。

“很好吃，比我做得好。”

“好吃就好。”孟成说完这一句之后，我和他就再也没有说话，一时之间我觉得呼吸都是沉闷的，沉闷到让我窒息。

本来就没什么胃口，我随意吃了点。然后，我默默地看着孟成吃，他吃得很认真，可就是不愿意抬起头看我一眼，我想他终究还是怪我的。

不一会儿，菜全被孟成吃进肚子，我起身收拾，他来帮忙，两个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一起，都是触电般一缩。

真是悲哀，曾经最亲近的我们，现在连触碰都成了禁忌。明明在温馨的小家里做着最温暖的事，可我们各怀心思。

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收拾好后，我准备去洗完，冷不防被身后的孟成抱了个满怀。他说：“锦锦，我们和好，好不好？”

手放到孟成的手上，想挪开他的手，他却紧紧地抱着我。我没有挣扎，背对着他，这样他就看不到我苦苦支撑的狼狈了。

“孟成，我们分手吧。”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从沉闷的胸腔发出，很不真实。

“为什么？难道因为沈东铭？”他想要把我转过身来，我握紧他的手。

“是！你那天走了之后，他告诉我，愿意帮我保研……我找工作并不顺利，保研，是个很好的机会。”我知道他不会相信，所以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措辞。

我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孟成在剧烈颤抖，“不，不可能！你不是这样的人。”

“孟成，人是会变的，就在那天你和沈东铭争执不下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我看到了你的幼稚天真，也看到了他的成熟稳重。”

忍痛挣开他的怀抱，我害怕他难过的颤抖会让我心软。“况且他事业有成，能给予我很多帮助，让我生活不那么辛苦。可你呢，你不过是一个任人揉捏的穷学生，我为什么要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我极尽所能说着刺耳的话，可他还是争辩：“锦锦，你不用说这些话来骗我，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坚强善良的好女孩，你一笑就让我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继续说：“如果你要接受沈东铭，为什么不一早就接受他？偏偏要等到现在？”

我苦笑，原来我在孟成眼里是这般美好，美好到让我羞愧，可是我必须亲手碾碎这些：“孟成，所以才说你天真不是吗？等不到的才最珍贵，所以我要先得到，再抛弃！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给我机会，让沈东铭看清我的心。”

孟成终于沉默下来，我心痛到无以复加：“所以，孟成，放手吧。”

回答我的仍旧是沉默，好一会儿才听到他略带哽咽的声音，“好，我答应你，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而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在掏空脑子刺伤我的同时，也刺伤自己。以后，你多保重。”

我没有回头，任由着孟成走出我家，讷讷地重复孟成的话：“以后，你多保重。”

以后，你努力去追寻你的梦。你多保重，在没有我的未来。

世界在这一刻失去了色彩。我蹲身下来，泣不成声……

09

孟成的论文终于过关，导师保证他可以顺利拿到毕业证，可他体会不到一丝喜悦，连嘴角都扯不起来。

他现在只想借酒消愁，曾经薛飞失恋的时候酒吧买醉，他嗤之以鼻，大声呵斥，可没想到自己也重蹈覆辙，走到了这一步。

那天晚上尹锦瑟说的话，还言犹在耳，他知道她有苦衷，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心里未必比他好过。

孟成觉得自己窝囊透顶，如果不是被沈东铭逼上死角，尹锦瑟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在一起，却因为自己的无能，让心爱的女孩远离。

来到城郊山顶，看着万家灯火温暖了那座冰冷的城市，孟成啤酒喝了一瓶又一瓶，他想醉，却被呼啸的夜风越吹越清醒。他凭着记忆中的方向，努力想要辨别哪一盏亮着的灯是尹锦瑟家的，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拼命地找寻着。

找了半天，他又笑自己傻，这么远怎么能找到，即使找到了，又能怎么样？看不到她的样子，也分担不了她的心情。

隔天孟成没有再去山顶，而是选择了酒吧，以前都是因为别人去酒吧，可现在看来，酒吧确实是个买醉的好地方，颓靡的音乐，颓靡的舞蹈，颓靡的气氛，正好适合颓靡的他。

有人过来搭讪：“帅哥一个人啊？”

孟成冷眼扫过去，浓妆艳抹，连尹锦瑟一丝都比不上。“走开。”

“哼，真没劲。”

孟成冷冷地拒绝，让来人讪讪地走开，他继续享受酒精带来的快感，可仰起头喝酒的时候，却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我看着孟成，相对无言。我很久不再见他，没想到他如今会这么憔悴。

我成为了沈东铭的女朋友，被他大张旗鼓地带到酒吧，介绍给他的朋友认识。我想拒绝，却不能。

我穿着沈东铭买的小礼服，画着精致的妆，单手拿着据说是当季CUCCI最新的手包，被他当做战利品一样炫耀，我讨厌这个陌生的自己。

可孟成看在眼里并不是这样，一个俊美无比，一个婷婷而立，两个人站在一起是那样的般配，不禁让他看花了眼。孟成大力摇摇头，他一定是喝多了，不然怎么会觉得沈东铭和尹锦瑟该死地般配？

我的目光追随着孟成，他跌跌撞撞地想要逃离，却不小心被绊倒，弄出不小的声响，很多人朝这边看来。

沈东铭挑着眉看着我，我对他淡淡一笑。我的心不可抑制地抽痛起来，这感觉比以往都要来得凶猛，让我几乎站不住脚。

我看着孟成走出酒吧，走出我的视野，那个寂寞的背影，似乎再也不会回头。

10

那天去了酒吧之后，我把所有的衣服首饰又重新包好，第二天带去公司，直接送到了沈东铭的办公室，中午李牧就刻意把我带到扔垃圾的地方，那些原本高档的东西在这里成为垃圾的一部分。

李牧又把我带到沈东铭的办公室，他叫了一声“沈董”关门离开，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我和沈东铭，显得沉闷孤寂。

沈东铭坐在椅子上，面对着窗户，他的办公桌上有着几个似曾相识的礼盒。

“打开看看。”

我挑挑眉，走过去打开那些盒子——全套的礼服鞋子包包。我弄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向他。

“既然上次送给你的不喜欢，我重新送你。”他转过椅子，让自己面对我，波澜不惊。

把盒子重新盖上，我不屑地想，原来他沈东铭也不过如此，妄图用物质来绑定不爱自己的人。

“我不需要这些，谢谢。”

沈东铭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把盒子全扫到地上，眸子里染上了怒气，但还是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锦瑟，我以为我对你够好了。”

“对一个人好不好，不是靠几件奢侈品就能判定的。再说，你心里很清楚，我是不是稀罕你的好。”

我本来不想惹沈东铭，可是一想到那天晚上在酒吧他的所作所为，我心里就有憋闷的恨，嗓子也像是有异物堵着难受，不吐不快。

“你是不是在怪我，那天把你打扮成洋娃娃一样，带去酒吧？”果然是商人，天生敏锐，可惜，这些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不是，只是不喜欢而已。”我继续硬邦邦地顶嘴，也不管他是不是会勃然大怒，我唯一的顾忌就是希望他不会因为这些扯上孟成。

沈东铭大步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难得一见他穿的不是西装，而是卡其色的套头针织上衣，浅色的棉质长裤，搭配深蓝色的镜框，显得斯文干练。

“锦瑟，我不想总用孟成来威胁你，可你总学不乖。”他到底还是搬出了孟成，我的气焰一下被打压得所剩无几。

“那就不要用他威胁我。”我冷声回答。

沈东铭走到我面前，伸手钳住我的下巴，强迫我和他对视，“在我看来你就是只小野猫，要用特定的方式才能驯服。不要忘了，我是商人，总会寻求最有利的方法。”

我撇开头，心里的火气顿时被又点燃：“说到底还是虚荣心作祟罢了，你不愿意承认，因为我，你输给了孟成。”

“随你怎么想，我只知道，此刻，你是我的。”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礼盒，“这些，你最好给我收下，不然有孟成好受的。”

“你……”我看着他，眼睛里的威胁意味浓重，“东西，我收下，如果你动孟成一下，我跟你没完。”

没有办法，我只能从地上捡起那些礼盒，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到办公室。我脱离地靠在自己的位子上，努力平复心里的情绪。

眼睛瞄到桌面上的礼盒，我顿时懊悔不已，今天到底还是冲动了。

上次在酒吧偶遇孟成，只有我自己知道，究竟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忍住，没有冲出去追他。

我和孟成，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