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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落脚点(一)

第七章 落脚点(一)

书名:向日葵里的爱情乐章作者名:奈奈本章字数:6594更新时间:2023-12-27 20:37:08

向日葵,你被阳光丢弃,你被暖夏驱逐,你被暗夜围困,你落下珍珠般的泪水,却郁郁寡欢地笑着说,你永远不需要落脚点。

(1)

现在是午休时间。我独自待在教室里,没有和菲菲出去,因为最近开始偏爱独处的气氛。

离开夏家的时候我身上没有带钱,因此接受了裴凛蓝的建议,在一个名为“桑兰”的酒吧里找了份工作——兼职歌手。

我平日听的都是一些老歌,所以对“流行歌”的概念几乎一无所知。

裴凛蓝把他的MP4借给了我,我戴着耳机成日哼着那些歌曲,以图快速地学会,可以早日去工作。

“砰——”门被一脚踹开,紧接着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她才跑进教室,就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菲菲!”我惊叫道,跑过去扶起她。

“你怎么了?”我皱眉,她喘着气抬起头——

原本白净的面孔此刻青一块紫一块,淤血从伤口处缓慢地滴落下来。她的裙子上沾满了草屑和灰尘,衣服也被扯得七零八落。

“你被谁欺负了吗?”我瞪大了眼睛,望着狼狈不堪的她惊慌不已,“要不要紧?伤口疼不疼?走,我们去保健室。”

“哼,苏妃夏那个贱女人!”她的嘴唇颤抖着,干净的眸子里冒着火。

“苏妃夏!”苏妃夏——苏?!“是她欺负你吗?她为什么要欺负你?”

“Summer,是因为Summer。”菲菲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说,“因为我在台上对Summer表白……她和一群女混混把我拦住了!这个贱女人不让我喜欢Summer,她说不然的话就折磨死我!”

说到这里,她的瞳孔里划过一丝得意:“不过,我没有屈服哦!我说即使Summer不爱我,我也要永远爱Summer!”

“然后呢?”

“她打了我一巴掌,她身后的女流氓也跟着围住了我,打我,揪我的头发,踹我,踢我,让我学狗爬!”她的眼里又冒出了火花,腾地站了起来,“她们凭什么打我!我喜欢Summer有什么错?Summer又不是她们的,我为什么没有资格喜欢?我就是要喜欢他!她们再打我,欺负我,我还是会喜欢他的!”

“我们去找苏妃夏!”我拉着她的手朝苏的班级跑去,然而菲菲拽了拽我,我停下来,下意识地望去,是他……

一脸冰冷漠然的扑克样的夏已爵。

似乎永远没有什么事可以令他伤心憔悴的夏已爵。

我准备冷哼一声,然后拉着菲菲走掉,可是脚却在原地生了根。

从远处走来的,脆弱又可爱、冷漠又神秘的俊美少年。

原本愤怒而鼓胀得像一个硕大的红色气球的心脏,在看到他的那一秒,犹如被细小的银针轻轻地扎了一下,那么小的一针,却引起了强烈的疼痛,于是心脏便不由自主地软弱下来,瘪成无力的模样。

我站在原地,望着他脚步拖沓,向我走近——

在那么千分之一秒,擦肩而过,漠然走开,视我为空气……

夏已爵头也不回地进了教室,“砰——”门被重重地甩上。

那一甩,几乎将我所有的思想都集中在一起毁灭!我茫然地盯着教室的门,一遍遍想着他冷漠的神情、眼睛里的不屑以及最后那倨傲侮辱的举动,一股怒火猛然升起!

夏已爵,你,究竟有什么资格,对我这样?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你自以为慈悲所赐给我的侮辱,我统统不要!

我和菲菲将苏叫了出来。

她不耐烦地睁大美目,看清找她的人是我和菲菲,嘴边扬起了一抹高傲的笑意。

“你们啊……”她懒懒地靠在墙上,玩味般地看着我们,流露出若有若无的讥讽,“有何贵干啊?”

语气也带着一股鄙视的意味。

“你凭什么打她?”我靠近她,几乎凑到她鼻尖上去了。

“我打谁,还需要征求你的意见吗?”她夸张地笑了,妖娆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更加浓烈的轻视。

“她是我的朋友。”我注视着她,已经暗自攥起了拳头。

“就算是你的朋友又怎么样?谁叫她喜欢Summer的!Summer,他是我一个人的!”她撅着嘴。

“你忘了,他早已不是你的了!”我脱口而出,而后惊慌失措!

聪明的苏显然察觉到了什么,露出一抹诡异阴险的笑意:“是啊!他早就不是我的了,他被你抢走了!我的男朋友Summer被向葵抢走了!”她故意大声地、响亮地叫道。

菲菲握着我的手明显地一震,她不敢置信地望着我,流露出瑟缩的目光:“葵葵,她,她说什么?”

我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苏妃夏,你够了没有?”冷静而含着怒火的声音响起,Summer不知何时从隔壁的教室走了出来。他望着苏,他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凌厉。

苏娇媚的脸上划过一丝娇怯的神情,对Summer高高地昂起了头:“我没有够!没有你,我怎么都不会够!”

她朝菲菲大声地喊道:“你这个傻子,你被你的朋友骗了!她是个妖精,她从我的手中抢走了Summer,还要假惺惺地欺骗你的感情!Summer很早很早就开始喜欢向葵了!他之所以转到醒江学校,也就是为了向葵!傻子!你最爱的男生,一直爱着你最好的朋友!”

“你最爱的男生,一直爱着你最好的朋友!”

苏的这一句话,让我也不禁呆住了。我如同被浇了一盆冰到彻骨的水,五脏六腑都开始麻木——最爱的男生,一直爱着最好的朋友!是这样的!真的是这样的!

我,我欺骗了所有人的感情!我的菲菲,我的傻瓜要离开我了!

菲菲精神恍惚,被我握在手心的小手刹那间冰凉冰凉,脸色惨白地喘着气,看着Summer,颤抖着身体不可置信地问道:“Summer……你一直一直,都是喜欢向葵的吗?”

Summer抿着嘴唇,眼眸里漾开水一般的光波。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菲菲惨白的脸,淡定而平静地说:“不喜欢。”

“那么这个是什么?”苏妃夏猛地从Summer的口袋里掏出他的钱包,将钱包里的照片扯了出来,“这个,你怎么解释?”

这张小小的照片,居然是我的一张大头贴!

大头贴里的我披着一头暖黄色的长发,淡漠地笑,眼神漠然,几乎与身后的向日葵布景融为一体。

“你怎么解释这张照片?如果你不喜欢她,为什么那么珍惜地留着她的照片?”

事实,终于无可掩埋。

菲菲望着我,如同在审视一个陌生人。她看了我那么久那么久,惨白的脸愈加苍白,眼泪从那双漂亮纯净的眼睛里倾盆而出。

她凄楚一笑,哀怨而痛苦地望了我一眼,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般叫道:“原来我从头至尾,都是一个被骗的傻瓜!”

脆弱的、崩溃的声音!

不不不!我看到她仓皇地逃离,泪水在刹那间涌上了眼眶。

我回过头对苏瞥了一眼,对她凄惨地笑:“你又抢走我的东西了,你该多高兴啊,表姐。”

说完这句话,我飞快地朝楼下跑去。

Summer追了过来,按住我在楼梯转角处站定。

已经上课了,丁零零的上课铃声传到耳朵里,变为模糊分散的单调音符。Summer就站在我眼前,我却看不清楚他的轮廓——原来我早已泪流满面。

“放开我!”我拼命推开他。

“向葵,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Summer握着我的手,一个劲儿说着那三个字。

“没关系了!没关系了!”我朝他喊道,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是的,没关系了!和我有关系的一切,此刻都与我无关了!

爱情,友情,全部与我没关系了。

淡绿色的高大细长植物在光线的衬托下呈现苍翠透明的颜色,植物顶端衍生的浅粉色绒毛在风中轻轻地飞舞着,安静美丽得像一团团小雪花。

这里,是我和菲菲的私有天堂。

我的第一个朋友段段,毁了我的私有天堂。

而我的第二个朋友菲菲,她的私有天堂被我给毁了。

命运的丝线,蜿蜿蜒蜒,最终,该来的还是会碰在一起。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的脑子里不断地响着这句话,然后疯一样去折那些细长的草本植物,将那些生长在植物顶端的粉色绒毛揪下来,拼命地折着,踩着。

而后,我像察觉到了什么,又惊叫着去扶起那些被我踩断的植物,像傻瓜一样徒劳地转来转去,最后眼泪一滴一滴打湿了我的脸。

我不想再体会幸福来了又走的感觉,可是为什么,它要对我如此无情?

“傻瓜,你的手流血了!”就在这时,分外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紧接着,一双手抓住了我的手。

这时我才发现双手在刚才那一番发了疯般的举动中早已鲜血淋漓。触目惊心的鲜血顺着白皙的手掌一滴一滴落到我的裙子上。

“你为什么永远不会照顾自己?”是裴凛蓝,他蹲在我身边,用洁白的丝帕擦拭着我鲜血淋漓的掌心,“我都看到了,傻瓜,你疯一样往楼下跑,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裴凛蓝紧紧地抱着我,试图将他的温暖传递到我身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无论怎么样,有我。”

“不要再去想不开心的事情,好吗?”

“谢谢……”我近乎用乞求的语气对他说,“请你,一直在我身边好不好?就算是骗我,也这样告诉我好不好?”

我知道没有永远,没有一直,没有不褪色的诺言,可是这一次,我心甘情愿地希望被欺骗,心甘情愿。

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再也无法习惯独自一人成天孤独。是因为已经有温暖驻进心窝了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做不到冷酷,做不到继续假装坚强。

我做不到,我再也做不到。

我无助地望着裴凛蓝,泪水一遍又一遍反复冲刷着脸颊,直到他心疼地抱紧我。

“好……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2)

菲菲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理过我。

她调到了离我最远的位子一个人坐着。每每我走近她,她便像一只受惊的小鸽子,扑扇着翅膀飞快地躲开。

逃课多日的“小桂圆”终于出现了,他显得很憔悴,看着我颓然地笑:“向葵,我消失一个多星期了,你们女生的事情说完了吗?那是不是可以带上我一起玩?”

他的话可怜兮兮,我勉强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解释连日来发生的事情。

“小桂圆……”我正欲开口,“小桂圆”打断了我。

“向葵,如果我离开你们,你们会为我难过吗?哪怕是一点点,会想念我吗?会记得我吗?即使是一点点也好,如果我离开……你们会为我难过吗?”

他白皙的面孔变得消瘦而憔悴,他的眼神如此受伤,氤氲着一湖悲伤的湖水。他的长睫毛不停眨着,泪水似乎慢慢濡湿了眼睛。

“别烦我,矫情死了。现在我不想和你开玩笑!”我没好气地打断他,捂住了耳朵。

没有理会他,空洞而悲郁的绝望笑容。

(3)

我已开始在酒吧驻唱两个星期了,因此现在我已经勉强可以应付酒吧歌手这个职业。

晚上8点多,我又和裴凛蓝来到了桑兰酒吧。

我轻车熟路地走进后台,换好衣服。桑兰每天都提供不同的衣服给酒吧歌手,今天是一件苎麻料的上衣,镶着几颗深色的蓝宝石,领口是妩媚的黛紫色,漫不经心又优雅,十分适合我。

我上了台,和在舞台上唱歌的少女贝妮打了一个响指,示意她下去休息一会儿,她对我嫣然一笑,将舞台让给了我。

衬托贝妮明艳气质的紫檀色灯光立刻隐藏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昏黄色和如水的弱蓝色。

昏黄色和水蓝色的灯光在我身上洒下轻盈的光线,我裸露在外的肌肤甚至可以感受到灯光暖和如水般流洒的感觉。

我坐在高脚椅上,摆出一个慵懒而漫不经心的优美姿势。

我看了看麦克风内侧夹着的一张点歌纸,下一曲,我应该唱张雨生的《蝴蝶结》。

我微微一笑,轻轻地唱了起来。

没有伴奏,拿着麦克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烫金的滚边墨绿的绒面,对称的折线贴紧中间的圆,搁置在角边不怎么显眼,却让我惊艳气质的特别。烫金的滚边墨绿的绒面,旋转在高点格外地凄美,对称的折线贴紧中间的圆,急剧的下跌来不及反悔……”

我哼吟浅唱,声音澄澈而柔软。裴凛蓝说我唱歌时,一室便生起夺目灿辉。虽然知道没有他描述的那么夸张,但我开始对自己的歌喉有了自信。

服务生送上了一张点歌纸。点的是江语晨的《晴天娃娃》,我暗自庆幸——是一首比较熟悉的歌啊。

然而当我瞄到点歌纸上的话时,不禁变了脸色。

“裴牧牧,总有一天我会把全世界的晴天娃娃都买下来送给你,只要你开心。爱你的夏已爵。36号桌。”

夏已爵,裴牧牧。

我不由自主地逆着迷乱的灯光朝不远处的他们望去。

36号桌,在弱蓝昏黄的光线中,少年绝美的侧影温暖而冷漠,模糊朦胧却更显得神秘和俊雅。他怀里躺着小巧玲珑的裴牧牧。

忍住众多莫名的情绪,我开始唱起歌来:“门外的桂花香,飘进我的书桌前。我知道该起床,妈再给我两分钟。拉开了窗帘,怎么是下雨天……我讨厌下雨天,亲爱的你快出现,不然我就告诉妈咪你偷牵我的手。我喜欢夏天,你穿背心的感觉,每天都想黏,都很甜……”

原本是首欢快甜美的歌,但我并没有用多甜润的声音去唱,而且仅唱了一遍,便干巴巴地停了下来,开始读出点歌纸上的句子。

“36号桌的夏已爵对裴牧牧小姐说:‘裴牧牧,总有一天我会把全世界的晴天娃娃都买下来给你,只要你开心。爱你的夏已爵。’”

我一字一句地将这句话从喉咙里逼出来,顿觉喉咙痛得要命。

有人腾地站了起来,是一直坐在座位上的裴凛蓝。我一惊,糟了,我忘记了他的存在。

果然,裴凛蓝愤怒地朝36号桌走去,将正依偎在夏已爵怀里幸福得不可救药的裴牧牧生生揪了起来。

他的眼光冰冷而锐利,瞋怒的神情像火一般燃烧在眼里!

“啊!哥哥!”裴牧牧尖叫道,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出现,“你怎么会来?”

“原来你的男朋友,是夏已爵,怪不得你不肯告诉我!”他一字一句地说,语调冰山一般寒冷,他的手几乎掐进裴牧牧的肉里。

“我,我……”

“啪!”清晰的巴掌声!裴凛蓝挥了她一巴掌!

“我不是和你说过这一切吗?你怎么可以去招惹他?”裴凛蓝大声喊道,那阵势几乎要吓死人。

他原本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那双苍穹蓝的眼眸也疯狂地喷着火,裴牧牧开始小声地哭了起来。

“即使爵很危险,我也要和他在一起……我喜欢他!我不怕惹祸上身!我就是要喜欢他!我爱夏已爵,我不相信你说的话!这是我的决定……”裴牧牧说的话让我不明所以,甚至到很久之后,我才真正明白。

“裴牧牧,你如果还认我这个哥哥,你就离开他!”

“我不!”她突然停止了哭泣,条件反射般宣誓,“我死也要在夏已爵身边。”

她说,死也要在夏已爵身边。

曾经的曾经,这应该是我和夏已爵的诺言……

“你这个傻子!你忘记了吗?你以为夏已爵喜欢你吗?他不过是要报复我!你这个傻瓜!你被利用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无知的傻子!我不准你再说爱他,也不准你和他在一起!”他拼命地摇晃着裴牧牧。

“我不要!你骗我!爵没有利用我,他是真心对我的!你骗不了我!我不中你的花招!我要爱爵,我死也要和爵在一起!”裴牧牧停止了哭泣,紧紧地抱着夏已爵,毫不畏惧地望着裴凛蓝。

“听到了没有?你妹妹说,死也要和我在一起哦。”夏已爵冷冷地笑了,抱紧裴牧牧,毫无预兆地吻了下去。

呵——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小巧的裴牧牧仰着白皙的小脸,如痴如醉地享受着夏已爵的吻,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沉迷的神情。她像一只小玩偶,那么卑躬屈膝地甘愿被玩偶师操控——而那个神秘的玩偶师,就是夏已爵。

肮脏极了。

肮脏得要命。

我不可抑制地笑了出来,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酒吧那小小的舞台上,歌手突然停止了唱歌,在弱蓝色和昏黄色的流水型灯光中,不可抑制地妖娆浅笑。

我一遍又一遍地试图麻木自己,对自己说: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不在乎。这不过是他们的电影,我听不见,我看不见,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与我无关,这是他们三个人的电影。我不过是一个局外人。局外人,仅此而已。

我感到疲倦,于是我打了一个响指,接替我的歌手Fred背着大大的吉他上台来。

坐在吧台上,我不要命地大口灌酒。不知过了多久,视线开始迷离起来,暧昧不定的明艳灯光照射进我的眼睛里,使我几乎睁不看眼。我机械性地喝着酒杯里不知名的液体,一杯又一杯,快速得像在喝水,任由那股辛辣在我体内肆意逃窜。

胃部开始疯狂而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

我一下白了脸,扶着椅子站起来,才发现眼前的事物都有了重影。我忍着巨大的眩晕感和疼痛走向卫生间。

才到水池边,我便大吐特吐起来。

胃部的疼痛和脑部传来的晕眩使我几乎昏死过去,我扶着水池软弱无力地呕吐着。呕吐声在空荡的公共卫生间里显得极其清晰和恐怖。

吐完了,我勉强用水冲掉水池里的污秽,无力地靠着水池蹲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双手将我从地上抓了起来。

我软软地靠在那个人的怀里,却麻木得仿佛是悬空的。

我感觉到那双手轻轻挑起我的下巴,我睁大茫然的眼睛,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焦点。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渐渐地隐约看清眼前的人。

笑容残酷似冰,眼眸里带着强烈的蔑视的夏已爵。

“你来干吗?”我愤怒地喊叫,但实际上声音却软而轻得像一缕烟。

他用手狠狠地捏着我的下巴,将我拉到卫生间的镜子前。

视线逐渐清晰,夏已爵怀里带泪的少女——头发凌乱,皮肤潮红,眼神迷离,衣服因为刚才的呕吐而凌乱不堪,甚至露出了大半个肩膀。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毫无理由地笑了——

难看,真难看。

我在他怀里无望地笑,愈笑愈猖狂。

他愈加抬起了我的头,我的脑袋无力地靠在他的胸口。

他的声音清晰而冰冷:“向葵,你和姓裴的同居,在酒吧驻场,还喝得烂醉如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脏?”

一字一句,狠狠地敲进心房微小的罅隙里,一阵刺痛感。一阵冷意犹然而生。

你现在有多脏……

你现在,有多脏……

那是将心脏拧得支离破碎后的巨大麻木感。

麻木,麻木,麻木。

我抬起头对他妖媚地笑:“再脏,也与你无关。”

他捏着我的下巴,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惊愕与失望。

就在这时,裴凛蓝走了过来。他抱住我,示威般掰开夏已爵搭在我身上的手。

“你把她伤够了吗?夏已爵,你真可笑,爱一个人,却连信任都做不到。”裴凛蓝冷漠地说,抱起我离开。

午夜一两点的街道,路灯也疲惫黯淡了,青色大道旁粉色的花朵在树上大团大团地盛放,流下哀伤的泪滴,打在我的睫毛上。脆弱的睫毛承受不住如是的重量,泪水从睫隙掉落到我的脸上,与我不知何时泛滥的泪水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