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恶的大魔王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感到脑袋有点疼。

昨天红茶在我家里大闹了一番之后，为了不让他再有过激的反应，直到现在，我才给他好好地做了一次硬件和软件两方面的检查。硬件上没什么问题，但是软件方面却着着实实地把我给吓着了。

这家伙的生活程序数据几乎完全损坏了！运动程序只剩下简单的一小部分不说，连作为恋爱机器人核心的恋爱数据都被删除得连一点儿渣都不剩！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被删改成这样的机器人程序！

难道这家伙的前主人不光喜欢虐待机器人，还是个喜欢删除数据的破坏狂人？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从给他装上必要的应用程序开始好了。

我端着电脑走到了红茶的身边。此时，他正蹲坐在我家的沙发前，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惴惴不安地看着我。

“过来，我给你重新装一下必要程序。”“好……好的。”

红茶有些笨拙地手脚并用挪到我的脚边坐好。我伸出手，找到了位于他后背上的数据接口，然后接上了数据线。

“我给你装了这几个程序之后，你可能会有一些不舒服的感觉，到时候不要吵闹，明白了吗？”

红茶乖乖地点了点头。

我把鼠标移到安装文件的图标上，轻轻地按下了鼠标左键，屏幕上很快就显示出了程序安装的进度条。

等程序安装完成之后，红茶应该就不会再表现得像昨天那么笨拙了吧！几分钟之后，程序顺利地安装完成了。

“感觉怎么样？”

我合上电脑问他。

“香草？”

红茶扭过头看着我，眼神有些茫然，像是刚刚从睡梦中苏醒一样。“现在有没有觉得脑子里突然出现很多东西？”

“没有……”

他摇了摇头。

我皱了皱眉。

“你再仔细想想，看看那个，知道是什么东西吗？”我伸手指了指桌上的手机。

红茶盯着手机看了很久，最后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我手一滑，险些把手里的电脑掉到地上。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挫败感像海浪一样席卷了我的整颗心。

怎么可能？我明明给他安装了必要的生活程序！他没有理由连最常见的手机都认不出来！

幸好笔记本电脑现在还连在红茶的身上，我急忙打开电脑上的检查程序，想看看他硬盘里的程序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安装错误。这一检查，令我大惊失色。

“为什么会这样……”

看到分析报告的一瞬间，我心中的震惊已经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我刚刚装在他体内的各种程序，无论是最基本的生活程序还是运动程序，全都像是在烈日下暴晒过的露珠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怎么可能？程序居然会无缘无故地自己消失掉？

我不甘心，一个文件夹一个文件夹地开始查看红茶硬盘里残留的程序，最后在一个极为隐藏的文件夹里，我发现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文件名。我随手把鼠标挪到上面一看，顿时被吓了一跳。

我的老天，这是什么东西？居然占据了几乎整个硬盘的空间！难怪我装上的各种程序都消失了！原来是被这个东西硬生生地挤掉了！我试着点了一下删除，屏幕上立刻弹出了鲜红的警告窗口，看来这个东西还和红茶的运行系统有很重要的关联。

“这个奇怪的程序是什么……”由公司自主研发的程序内居然会出现这么莫名其妙的数据，我正准备好好研究这是什么的时候，红茶带着哭腔的声音忽然传来。

“哭什么？”我没好气地问。

“对……不起，之前他们也给我装过那些东西，”红茶的脸上委屈的表情加重，仿佛下一秒他就真的会哭出来，“但是他们也问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他们的表情和你一样的。”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也真是被他气昏头了，那么明显的bug，公司的检修人员怎么会不给他修复？恐怕他们也是在尝试了很多次但都失败的情况下才决定把他销毁吧。

“这样一来，你也只能回炉重造了啊……”

我无力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仰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喃喃地说。

虽然机器人可以用自带的学习能力来恢复，但是这需要大量的练习，还不如回炉重造来得方便，也不需要那么麻烦。

然而，我无心的一句话，却像是打开了红茶的某个开关，他像个弹簧般噌地一下跳上沙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我抱了个满怀！

“不要……不要销毁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呜呜……不要把我送回公司啊……”

红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哭，还时不时蹭几下。虽然我知道他的眼泪和鼻涕都是公司为了增加机器人的真实感做出来的合成液体，然而湿漉漉的衣服还是让我感到非常不舒服。

“给我起来！”

我费力地试图推开他，没想到这家伙像是中了魔咒一样死活抱着我不肯松手，嘴里反反复复地嘟囔着“我不想死”“不要销毁我”这几个字。

看来这个世界上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在本能地寻找着能让自己生存下去的途径吗？甚至连机器人都不例外。

死死抱着我的红茶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如果我不带着他游向安全的地方，他就准备不松手了。

一瞬间，酸楚的感觉在我心中回荡。我试着用更大的力气推开他，引来的却是越来越大的哭泣声和越抱越紧的双手，我甚至能慢慢感觉到从红茶身上传来的从没有感受过的温度……

而红茶见我不再说话，更是加大了在我身上蹭的力度。再这样嘤嘤嘤地哭下去，头都要被他吵大了。

“你要是想不被销毁，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果然，听到我说的话，红茶立马放开死死箍住我的身体，一张脸在眼前无限放大，狂喜的表情怎么也藏不住。

“我就知道香草最好了，绝对不会只有被送回公司这一种办法的。”红茶开心地抓住我的手，荡秋千一样的左右摇晃，全然不顾我一脸遇到麻烦的表情。

说完之后为了表达自己的高兴，甚至再一次地想要狠狠扑过来，只不过这次肯定不会让他如愿了。

“听好，虽然不能直接给你输入相关的程序，但是作为智能机器人，你应该是具有自我学习能力的。所以，如果依靠训练的话，你可以自主掌握这些技能。”

我特意停下来看了看他的反应，此时红茶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看起来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

在关系到自己生死的大问题上，红茶也收敛了自己爱哭爱撒娇的性格吗？于是我继续试探着问他：“你确定要学吗？那些课程或许对你来说很难。

说不定被送回工厂回炉重造反而会轻松一点儿哦？”

红茶的眼里还含着泪，但是他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即露出小狗讨好似的表情：

“香草这么温柔，无论教的是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很难的。”

他的笑容那么纯净，配上熠熠生辉的双眸，我不禁也看得呆了。“我的训练可是很严格的，到时候不准哭鼻子。”

我强行拉回自己的心思，用冷冷的话语掩饰住自己的出神。一个小时之后……

我重新坐在沙发上，听着红茶兴奋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不甚烦躁。

从我答应给红茶做训练开始，他就一直在我旁边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问我什么时候开始训练。

如果不快点儿训练好交回公司，估计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得安宁。

其实给机器人培养生活常识的工作我之前也不是没做过，只不过给一个完全没有安装基础程序的机器人做培训还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通过昨天的观察，我觉得红茶这家伙应该还是具备一定基础的运动能力的，只是现在协调性比较差，而且平衡性不太好。如果让他多练习练习，应该能够培养出正常的走路姿势吧。

为了防止这家伙摔出个三长两短不好向公司交代，我特地优先把客厅里的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还在地面铺上了好几层厚厚的地毯。

“现在开始，你先扶着屋里的东西走几步。”“好！”

红茶扶着沙发的边缘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然后开始沿着房间里的摆设摇摇晃晃地走了起来。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因为他时不时走几步就抬头看看我，其余时间他都在看着地面，似乎是害怕被绊倒。

“别总看地面，抬起头看着前面的东西！”

我话音刚落，红茶的头就“咚”的一声和他正前方的木头架子来了一个亲密接触。他惴惴不安地看了看我，我冲他点了点头：“很好，继续走。”

这次他不敢看地面了，扶着屋里的家具缓缓地向前走，连脚底下有一块地毯翻了个角都没看到，结果被狠狠地绊了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了！

“喂！小心！”

我急忙一个箭步冲过去，抢在他摔倒之前扶住了他的身体。红茶直接摔进了我的怀里。

这家伙的身体好轻！

这是我扶住他之后，脑子里产生的第一个念头。

刚才他扑过来抱住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的重量有些不正常。机器人的身体通常都是死沉死沉的，可是这家伙的身体怎么会这么轻？几乎和人类的体重差不多了！

“香草身上好温暖。”

红茶喃喃自语，身体不自觉地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我能慢慢感觉到他的手有要抱着我的趋势。

可恶，为什么我很明显地感觉到心跳得越来越快。

我顺势推开他，让他扶着旁边的东西慢慢站稳，才继续说：

“不要光注意屋子里的东西，也不能光看着脚下。还有注意调整身体的平衡，不要害怕摔倒。明白了吗？”

红茶点了点头：“明白了！”

“那继续练习吧。”

我松开了扶着他的手。他扶着屋子里的东西继续慢慢地走了起来。起初他还时不时撞上屋里的东西，偶尔还会绊倒几次，但是随着他走的圈数越来越多，他出错的次数开始越来越少了。

看起来这家伙进步还是挺大的啊。

我抬头看了看表，从开始训练他走路以来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现在他已经能扶着东西很熟练地走很长一段路了。

“现在试着放开身边的东西，自己走。”红茶对我投来了求助似的目光。

看我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明显不会松口之后，红茶才小心翼翼地说：“那香草站着不动，我就走到你那里可以吗？”

我愣了愣，搞不清楚为什么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还是点了点头。

红茶仿佛一下就得到了力量，勇敢地放开了手边扶着的窗台，摇摇晃晃地走向了我。看得出来，虽然他还有点儿害怕，但是已经能很好地掌握身体的平衡了。

五米……三米……一米！

这一次，红茶终于在没有跌倒的情况下，顺利地走到了我的面前！

“香草！你看！我成功了！”

红茶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璀璨的星光，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语气里充满了激动和兴奋，甚至连我都跟着受到了感染。

“嗯，表现不错。”

我抽出被他紧紧握住的手，摸了摸他蓬松的头发。

他满足地眯着眼睛，特别骄傲地挺起胸膛，然后说：“那是因为香草给了我力量。”

我感到心里像是突然冒出了一股小小的暖流，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暖而明亮。

“香草香草，”红茶拽着我的手的又开始摇晃，眼神里充满斗志的光芒还没有消散，兴奋地问，“我接下来该做什么呢，只要香草在我旁边，我什么都会做好的。”

眼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12点，我决定先把午饭的问题解决了。于是我把红茶带到沙发上正对着电视，遥控器也交到他手上。

“既然你这么快就学会走路了，那我们现在休息一下吧，按中间的方向键就能选台了，自己找节目看吧。”

说完，我还示范性地给红茶演示了一遍。

红茶好奇地接过遥控器，学着我的样子对着电视机按了一下，电视里立刻换了一个频道。他欢呼了一声。

我逃离会让人陷进去的红茶的笑容，转身去厨房做午饭。

正当我端着精心烹制的咖喱鸡片准备去客厅吃的时候，客厅里突然传来了红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的声音：“香草香草！你快看这个！这个好厉害！”

我紧走几步走出厨房。当我看清电视屏幕上的内容之后，险些把刚塞进嘴里的咖喱鸡片喷出去。

这家伙为什么在看天线宝宝！而且居然还说这东西厉害！我4岁的时候都已经不看这些东西了好吗！

而红茶不光是自己看得津津有味，还跑过来扯着我的胳膊，让我陪着他一起看！

“我不看。”

我硬邦邦地否决了他的提议。

“为什么？这个多好看！”

“那只是你觉得而已。”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香草，DI公司的首席恋爱训练师，堂堂的高中生，怎么能去看天线宝宝这种低幼儿童才会看的东西！

“陪我一起看好不好……”

见我不肯同意，红茶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即将哭出来的表情，他没有硬拉着我的胳膊不放，而是改成拉扯着我的衣角晃来晃去，晃得我眼都晕了。

“好吧好吧，我陪你还不行吗！”

我终于崩溃了，端着吃了一半的咖喱鸡片，被他拉扯着来到沙发前坐下。电视里，五颜六色的天线宝宝正欢乐地蹦跶着，红茶也跟着一会儿惊讶一会儿傻乐，说实话在我眼里他的表现比天线宝宝的可看性着实强多了。

好不容易等到天线宝宝演完了，红茶这家伙居然又开始拿着遥控器寻找新的儿童节目！这一次我急忙制止了他。

“休息时间结束！下午继续训练！”

“可是我还想看一会儿电视……”

红茶恋恋不舍地看了看电视上正在和观众挥手告别的天线宝宝们。“你想被公司回收了销毁吗？不想就继续给我训练去！”

红茶哆嗦了一下，乖乖地把遥控器丢回了沙发，身子也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看上去活像一只蹲在沙发上的哈士奇。

只是身上残留的白色胶带实在太煞风景，令他身上充满了刚从垃圾堆里被捡回来的气息。

我叹了口气，看来我应该教会他穿衣服的方法了。

好在我家里还剩下几件以前培训其他机器人时留下的男生衣服，虽然不能立刻让他光彩照人，不过让他告别这副逃难灾民形象还是足够的。

“下午教你怎么穿衣服。”“衣服？那是什么？”

红茶扭过头来好奇地问我。

我指了指身上白色的棉布裙子：“我身上穿的就是衣服。用来遮挡身体的。”

“为什么要遮挡身体？直接这个样子出去不行吗？”

红茶说着，还天真地扯了扯身上的胶条，看起来那些东西让他很不舒服。“光着身子上街的机器人会被直接抓回去销毁。”

我懒得和他解释更多，索性没好气地吓唬他。反正我说的也不全是谎话，普通人不穿衣服上街的话，不是也照样会被警察叔叔带去警署喝茶吗？

这招果然相当奏效，红茶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我带着红茶来到我的房间，打开了那个存放着男生服装的衣柜。

“这些衣服你随便穿，旁边的衣柜你不准打开，里面是我的衣服。”“为什么我不能穿香草的衣服？”

红茶好奇地歪着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因为我的衣服你穿不上。”

我拿起一件篮球背心，给他示范了一次，然后将衣服递给他：“看好怎么穿，自己试着穿，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我关上了房门。

就算是机器人，作为一个正常的女生，我也并不想看到男生的裸体在自己的面前晃荡。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衣料抖动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红茶在自己摸索着穿衣服的方法，偶尔夹杂着几声撞到木头发出的清脆响声被我很自然地无视了。

“香草香草，这样穿对不对？”

过了一会儿，红茶小鸟般欢快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我打开房门看到他的一瞬间，险些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映入我眼帘的红茶，身上穿着一件长度刚好盖住大腿根的篮球背心，恰到好处地露出了线条优美的脖子和锁骨，两条洁白修长的腿从背心的下摆里露出来，全身上下有意无意地渗透出一股充满诱惑的气息……但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他还要在头上套一条绿色的四角内裤？

“我看电视里的人都是这样，要在头上套一个伸出来的东西对不对？”

红茶一边摆弄着头上的内裤，一边冲我伸出一个大拇指，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装扮非常得意。

不行，从明天开始，要全面禁止他看天线宝宝这种严重降低智商的东西！想起中午莫名其妙陪着这个家伙看了半天儿童节目，我就忍不住想跑到空无一人的地方仰天长啸！

“把头上那个东西摘下来！那是套在腿上的！”

我走过去，一把把那条内裤从他的头上扯下来。红茶柔顺的头发立刻变成了一个滑稽可笑的发型，只是我现在完全没有笑的心情。

“重新穿一次！”

“哦……”

红茶似乎是被我吓到了，扁着嘴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瞥了他一眼，再次走出了房间。

又过了几分钟，房间里传来红茶怯生生的声音。

“香草香草，你看我这次穿的衣服对不对？”

当我再次打开大门的时候，我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后悔我治好了近视眼。红茶，一个身高将近一米八，身材壮硕得可以和古希腊雕塑媲美的大男生，套着一件带着花边的真丝睡衣在镜子跟前转圈儿……你们想想那是一个什么场景？

不管你会不会吐血，反正我是想吐了！“你怎么穿我的衣服！”

我暴喝一声，冲进了房间。

红茶一哆嗦，眼里又涌现出星星点点的泪花来。

“可是……你不是说过……这个衣柜里的衣服随便穿吗？我看这件感觉比较漂亮……又是新衣服，就拆开了……”

被他一提醒我才想起来，这件真丝睡衣我买完了之后只穿了一次就随手塞进衣柜里了，没想到我居然放错地方了！更没想到，这件衣服会阴错阳差地被他穿到了身上！

一时间，我的心中涌现出了无限想吐血的冲动。

“不过好奇怪哦，这个衣服好像有点儿小，所以我要用点儿力气才能穿上。”

红茶说着，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

“刷拉——”

伴随着布帛撕裂的清脆响声，我眼睁睁地看着真丝睡衣上出现了一条狰狞的裂口，紧接着紧绷在红茶身上的真丝睡衣齐刷刷地顺着那个裂口越扯越大——

“不！我的睡衣！”

我惨叫一声冲上前去，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当我冲到红茶面前的时候，睡衣上最后一点儿连接的地方也完全断裂了，紧接着，红茶身上的睡衣就刷地一下滑到了地上，他裸露的身体毫无征兆地显露在我的视野里。

“啊——”

我惨叫一声，急忙捂住了眼睛。

虽然知道是人工智能，但是看到拟人化的裸体展现在面前，我还是下意识地回过头。

不过我还是要说，如果刚刚穿着女装的他看起来只能算是一般变态的话，那么光着身子的他已经和大号变态差不多了……

“香草你怎么了？”

我的举动似乎引起了红茶的不安。

“总之……总之你别过来！”

我的心里越发慌张，下意识转身朝门外跑去。

“等等……呜哇！”

伴随着一声惨叫，红茶大概是被地上散落的衣服绊倒了，笔直地朝我摔了过来，我一时躲闪不及，被他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身子下面。

“香草你没事吧！”

红茶有些惊慌地支起上半身看着我。从我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他裸露的胸膛。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他的身后，将他映衬得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天使，见我不说话，他的头越来越低，仿佛准备要查看我有没有受伤。

而我呆呆地看着他的唇在慢慢地靠近。

如果恋爱训练师爱上自己负责的机器人，就要被永远驱逐出恋爱训练师的队伍——

毫无征兆地，这句话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仿佛晴空中闪过一道闪电，将我心中杂乱的思绪一下子清除得干干净净。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一个普普通通的机器人心跳个不停？我咬紧了牙关，猛地推开了红茶，站了起来。

“香草，怎么了？”

“这些才是你应该穿的衣服。”

我从散落了一地的衣服里找出一件跟红茶体形差不多的白衬衫，又翻出一条牛仔裤，扔到了他的面前。

“白色那件是穿在上面的，裤子是套在腿上穿的。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

我的声音又恢复了最初那种冷冰冰的腔调，整个房间里暧昧的温度瞬间就下降到了冰点。

交代完这些，我转身走出了房间，径直走向客厅，不再理会他了。

半个小时之后，红茶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我的身边，这一次，他身上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连扣子都没扣错。

“香草……我知道错了……下次我再也不随便穿你的衣服了，原谅我好不好？”

他深红色的眼睛里饱含着隐隐的泪光，看上去活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动物幼崽。那委屈的眼神似乎带了什么奇妙的魔力。

我感到心脏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了起来，不知不觉就变得柔软了许多。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真是抵不过他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以后乖乖听话吧。”

“嗯！”

见我原谅了他，红茶立刻高兴地挺起了胸脯，脸上的忧郁和委屈如同被大风扫荡过般一扫而空。看着他那股高兴劲儿，我觉得自己的心情都跟着舒畅了起来，在舒畅的同时又觉得哪里不妙。

以前都是一个人，哪怕是正式成为恋爱训练师，和机器人之间，也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但是最近，每次只要红茶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的心里总会软一大截。

红茶还是开心地围绕在我的身边，可是我不知怎么的再次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