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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叶绥绥,你是属狐狸的吧

第十章 叶绥绥,你是属狐狸的吧

书名:夏日柠檬心作者名:西小洛本章字数:12625更新时间:2023-12-27 20:37:05

1

当我再度醒来时,我发现四周一片雪白。

四肢百骸酸痛无比,脑袋更像要炸开一样,痛得我几乎倒吸了一口冷气。

呃……

我这是在哪里?难道是上了天堂不成?

我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环境,一时间有些怔忡。直到一股难闻的消毒水味道飘来,才将我散发的意识唤回现实。

看来我是进了平日里最最讨厌的医院了。

可是,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呢?

还是在昂贵的单人病房!

我偏头细想,脑海中顿时闪过一幅幅破碎的画面……

街心花园,小安宁,疾驰的汽车,倒地的我和绝望的河图……

当所有的要素定格成一幅画面时,我“噌”地从床上蹦了起来。

我被汽车撞到了,却没有死!

那么,当时是谁救了我?河图呢?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油然而生,我甩了甩脑袋,想要将这个想法赶出脑海。

不会的,不会的!

老天不会对我这么残忍的!

我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一把拔掉手上的输液针翻身下床。

“砰……”

大概是太过虚弱的原因,我脚下重心不稳,竟“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绥丫头……”大概是我的声音惊动了门外,一道身影推门而入,看见我,声音顿时哽咽起来,“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摔到床下了?你吓得妈妈还不够吗?”

院长妈妈一把将我抱入怀中,慈爱的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担忧和颤抖。

“妈妈,我没事的。”大难不死,我近乎贪婪地抱住院长妈妈,感受着她怀中的温暖气息,“小安宁呢,他没事吧?”

“那个臭小子,他好着呢!”

“绥绥姐姐,我没事!”

院长妈妈和小安宁的声音同事响起,半掩的门缝处,小安宁怯怯地朝我笑了笑。

太好了,我没事,小安宁也没事,我们都没事!

嘴角的笑容刚刚上扬,还来不及舒展开来,一个名字突然从我脑海中闪过,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下来。

“安宁,你河图哥哥呢?”

话音方落的那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院长妈妈的身子僵了僵,而安宁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散去……

我的心如坠深渊,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感瞬间蔓延至全身。

我听见自己一字一句地再次问道:“小安宁,你河图哥哥呢?”

“河图哥哥刚从手术室里出来……”

我想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严肃了,小安宁被我吓得差点儿哭出声来。

手术室……

我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些血淋淋的场景。我痛苦地抱住脑袋,将身子蜷缩成一团,不敢去猜最坏的那个结果。

“绥丫头,你这是怎么啦?”院长妈妈一把抱住我,声音中充满了浓浓的担忧,“河图他没事的,他伤得不算重,刚才我们去看过他了,医生说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真的吗?妈妈,你没骗我吧!”我自震惊中抬起头来,眼眶中早已蓄满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院长妈妈有些了悟地看了看我,随即点了点我的额头,宽慰地说道:“你这傻丫头,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太好了!他在哪个病房?我要去看看他。”我心中狂喜不已,甚至能够听见自己急速加快的心跳声。

“现在不行!你虽然被河图救下,可医生说你除了皮外伤之外,还有轻微的脑震荡。所以你现在必须把这些液输完再说。”院长妈妈看了看被我拔下的输液管,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我的请求,“再说了,河图刚刚做完手术,还在昏迷之中。你现在就是想看他,医生也未必让你看的。”

说罢,院长妈妈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放心吧,绥丫头,河图他真的没事的!”

“好,我听妈妈的。”在院长妈妈的劝说下,我终于放弃了探望河图的想法。

大概是心中的担忧终于放下,又大概是我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脆弱太疲惫了。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我睡了长长的一觉,这一觉安稳而绵长,甚至连个梦都没有。

等我醒来,已经黄昏时分。

问院长妈妈要了河图的病房号,我汲起拖鞋就朝病房外走去。

河图的病房其实与我的病房相邻,也是一间设施齐备的单人病房。病房里安静极了,除了河图轻微而绵长的呼吸声之外,我再也听不到别的任何声音。

不知为何,这样的呼吸声此刻听在我耳朵里,犹如天籁一般。

病床上的男生双眸微阖,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安静地服在他的眼睑上。如刀雕一样的五官,依旧完美无瑕。如果不是他有些苍白的皮肤和唇色,以及他眼睑处的黛青色出卖了他,我绝对不会想到他刚从手术室里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归来。

河图,你这个大傻瓜!

你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奋不顾身地来救我?你知不知道你那样做有多危险?

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了河图脸上的轮廓,沿着他完美的脸部线条游走。肌肤相触处的暖意,提醒着我眼前这个男生正安然无恙地存活于这个世界上。

这样的认知,让我的心安宁而平和。

“叶绥绥……你知不知道偷吃病人豆腐是件很不道德的事情?”我沉浸在这样美好的感触中,耳畔却冷不防冒出一个如玉般清朗的声音。

啊啊啊!

我赶紧手忙脚乱地收回了自己正在作案的爪子,一抹红晕顿时从脸颊蔓延到了颈脖处。

呜呜,生平第一次吃人家豆腐,就被抓了个正着,我还是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这个讨厌的家伙,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这个时候醒来。

我忍不住开始怀疑,这家伙刚才一直在装睡吧?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凑巧?

2

“河图同学,你想多了吧。”我内心咆哮着,脸上的表情却迅速地淡定下来,“刚才你脸上有只讨厌的蚊子,我帮你赶走而已。”

“哦,大冬天的,居然有蚊子,这个号称全城最好的医院也太高级了吧!”苍白的脸上溢出一抹笑意,我分明看见,河图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神秘。

这个讨厌的家伙,故意耍我是吧?

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面上却笑得越发灿烂:“谁说不是,好大的一只蚊子,‘嗡嗡嗡’的,吵死了。”

“唉,本少爷真是惨啊!好不容易英雄救美了一回,还要被人当成蚊子一样讨厌!”河图双手作捧心状,唱作俱佳地说道,“心都碎了一地了……”

这家伙,表情说变就变。不去拿奥斯卡金像奖,不去角逐影帝什么的,简直是太可惜了。

我丢给他一个“装,你就使劲儿装”的眼神,索性不再理他。

突然安静下来,弥漫在我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叶绥绥,你没事吧?”半晌,河图突然开口问道,一本正经的语气让我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当然没事啦!你看,我手脚都完整着呢!”我故意扬起胳膊、抬起腿给躺在病床上的河图看,本来还一脸笑嘻嘻的模样,突然就有些过意不去了,艰难地开口说道,“那个……河图,谢谢你。”

说真的,如果没有他奋不顾身,舍身相救,我不敢想象结果会是怎样。

“傻瓜……”河图叹息一声,看着我的眸光灼热而复杂。

我心中一动,一个早已盘旋在脑海的问题便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河图,你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做?你想过那样有多危险吗?”

“有多危险我没有想过。”河图摇摇头,说道,“我只知道在看见你被车撞上的那一瞬间,我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绝望和害怕。叶绥绥,你知道吗?长到这么大,我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样害怕过……”

害怕无可挽回的结局……

害怕,失去你!

“河图……”看着那双若星光璀璨、若晚霞绚丽、若朝阳明艳的眼眸,我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啪”地绽开。

这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春日花开的声音……

“傻瓜!”

“我才不傻呢!这是我本世纪最最伟大、最最英明的决定好吗?”河图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漂亮的眼眸里却闪过一抹不自然的光芒。

“河图……”我心中一动,忽然很想知道此刻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虽然河图不喜欢我使用读心术来读他,但是,此时此刻,在他奋不顾身地救了我之后,我是那么急切地想知道,在他的心底,到底是怎么想我的?我在他的心里,是不是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

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是我还是很想印证看看。

打定主意后,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摸着胸口的玉佩,开始凝心静气地朝他看去……

四周安静极了,大脑里一片空白。

那一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我什么都听不到……

“怎么会这样?”我脸色募地一变,心中的疑问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怎么了?”见状,河图关切地问道,“是哪儿不舒服吗?”

“不是的,没有……”我摇摇头,手掌下意识地朝胸口处摸去,才发现那里空落落的,“玉佩,我的玉佩不见了。”

“玉佩?”河图扬眉问道,“什么样的玉佩?我怎么从来没有看你佩戴过?”

“你当然没有见过了,因为我一直把它戴在衣服的最里面。那是我亲生父母留给我的最后一点儿念想……”我有些失落地将手掌贴在空荡荡的胸口处,不知道该如何向河图解释那块玉佩的故事,“河图,你以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能够读到别人的心吗?那是因为,我一直戴着那块玉佩啊!”

“你是说,那块玉佩让你拥有了读心术的特异功能?世界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存在吗?”河图不置可否地扬了扬唇,我看得出,对我的说法,他有些不以为然。

“我知道说出来你也不会信的。这些年来,我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着那块古玉,除了院长妈妈,我没给第二个人看过。”

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小时候那场变故,没有亲自体验那块玉佩的神奇,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么荒诞无稽的故事。

“河图,你知道我是个孤儿吧?”我缓缓地开口问道。

“嗯。”河图点点头,握紧了我的手,似乎想要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

我感激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表示没关系,继续说道:“但是,我不是一出生就是孤儿的。我也是有父母的。我的亲生父母都对我很好,很好。”

想到记忆中父母的样子,我不禁露出了甜蜜幸福的微笑。但是,记忆又慢慢地延伸,延伸,一直延伸到那个无情地夺去他们生命的晚上。

滂沱的大雨,满载货物的大卡车,坏掉的红绿灯,一家三口唱着歌的面包车,刺耳的刹车声……

画面静止!

年轻的面包车司机倒在了血泊中,副驾驶座上的年轻妈妈紧紧护着自己6岁不到的小女儿,鲜血同样染红了她的白色裙子,以及她脖子上那块洁白的玉佩。

“叶绥绥!叶绥绥……”我从河图好听的呼唤声中醒来,抬手一抹脸上,全部都是湿湿的眼泪。

“叶绥绥,没事了,都过去了,你还有我呢!”河图一边帮我擦着眼泪,一边安慰我。

“嗯!”我破涕为笑,那是深藏在我内心深处的隐伤,已经有好多年我都把他们刻意遗忘了,每天开开心心地替爸爸妈妈活着,为那些跟我一样没有父母的孩子活着。所以,我早已经不伤感了,我只是想到,那块玉佩,那块被妈妈的血染红了的玉佩,从此就片刻不离地戴在了我的身上。

而那上面沾染的血渍早已经浸入了玉髓,使它拥有了神奇的魔力,那就是看透人心。

我不知道,是不是妈妈冥冥之中怕我吃亏,所以用这种方法来守护我,让我不会被坏人的花言巧语所蒙骗。

事实上确实如此,从小到大,因为玉佩能让我读到人心,所以,凡是能近我身的骗子从来都不会得逞。被送进孤儿院后,我也能利用此项特殊的技能帮其他孩子排解纠纷,做他们的孩子王。虽然,读心术有时候也很困扰我,但是大部分时候还是起到了正面作用的。

但,现在有一个严重的事实摆在我面前,那就是……

3

“河图,我发现我的读心术没用了,我读不到你的心了……所以,我找了一下自己的身上,发现那块从不离身的玉佩不见了,我妈妈留给我的玉佩、守护我的玉佩不见了啊……”说着,我都急得要哭出来了。

“你先别急!玉佩不见了,所以读心术没了吗……”听到我这么说,河图先是安慰我,眼中闪过一道复杂而奇异的光芒。

半晌,他才抿唇叹息道:“绥绥,我这么说,你可别生气!我觉得,玉佩和读心术没有就没有了吧。也许这是天意!”

我以为他说的是风凉话,正想反唇相讥,却发现他眉宇间的神色十分认真。他是真的希望我跟普通的女生一样,不会什么读心术,而不是在说一些没有营养的安慰话。

“也许,你妈妈觉得你长大了,能自己保护自己了。而且,你慢慢也会遇到能守护你的人,就没有必要依靠玉佩赋予的读心术了。没有了读心术的叶绥绥,才会过上平凡而安宁的生活,才不会有那么多的困扰!任何事情都是双刃剑,有利就有弊,不是吗?”见我沉默,河图又接着说道,“而且……反正我会保护……呃,我是说我们都会保护叶绥绥这个人的,所以你是不是拥有读心的本领,都已经不重要了。”

困扰……双刃剑……

我一直以为,没有人会明白的我困扰,却没想到,河图竟轻轻松松道破。不知为何,刚才还沉甸甸、空落落的心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而且,他是说,他会保护我?

虽然有改口……

那是不是说明……

我忽然就释然了,是啊,也许河图说得对呢!

扬起嘴角,我微微笑道:“河图,你说得没错,也许这就是天意。”

天意让一场车祸给我带来了读心术,天意又让另一场车祸收回了它。一次车祸让我失去了保护我的人,一次车祸让我又得到了保护我的人……

既然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我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不过……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会保护我吗?”我假装不经意的模样,却趁他不注意偷偷地打量着他。

“当然。”河图答得斩钉截铁,“不仅是我,我们高一(1)班的全体同学都会保护你的。在我们心中,你都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班长大人!不管你会不会读心术,你都是我们班的精神领袖!”

说完,河图看着我的眼眸里有闪烁的流光,似乎还有些什么话没有表达出来。

我对上那对流光溢彩的眼眸,认真地说道:“河图,谢谢你。”

只有我知道,这声“谢谢”里包含了多少含义。

谢他危难时的奋不顾身、不离不弃;谢他毫无保留的信任;更谢他任何时候都坚信,叶绥绥就是叶绥绥,而不因任何事,任何条件而改变!

“好吧,那么,比起谢谢,我更想知道刚才你为什么会对我用读心术!”河图眼中的光芒越发深邃迷人,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嘴角扬起促狭的笑,眼眸深处隐藏不易察觉的着些许期盼和不安。

我像个被抓到现行的小偷一般,向来厚黑无比的叶绥绥生平第一次在一个小小的问题面前乱了方寸。

我笑着后退几步,然后朝河图扮了个鬼脸。

“竟然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叶绥绥!”河图恨得牙痒痒的,“有本事你一辈子自欺欺人下去。”

“啊,你说什么河图同学?风太大了,我听不见。”

自欺欺人什么的,偶尔为之就够了,一辈子还是免了吧!

“呃,河图同学,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以光一般的速度逃出河图的单身病房。

关门的瞬间,我听到河图气恼无比又无可奈何的咆哮声传来:“叶绥绥,你属狐狸的吧!”

4

河图说我是属狐狸的,可是我觉得最近自己快变成属猪的了。

至少,院长妈妈是把我当成猪来养的。

“呜呜……”看着院长妈妈手上热气腾腾的骨头汤,我忍不住发出微弱而无力的抗议声,“我的院长大人,再这么补下去,过年我就该进屠宰场了!”

“你个臭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院长妈妈彻底无视了我的抗议,“快,趁热给我喝了。这是街坊刘婆婆听说你住院后,专程给你煲的呢。”

“我的院长大人,刚才乐筱筱和顾言来看我的时候,才给我带了一大锅松茸鸡汤。我已经吃撑了好吗?”

说起顾言和乐筱筱,这两个家伙,最近似乎越走越近了嘛。尤其是两人有意无意间默契地相视一笑,我敢赌一根胡萝卜,这两人之间绝对有问题!

“什么刚才啊,那明明已经是上午的事情了好吗?”我正想得出神,却被院长妈妈无情地打断了思绪,“绥丫头,你别当妈妈老了,就可以随便忽悠了。我不管,这碗骨头汤你必须给我喝完!”

嘤嘤嘤,人家不要喝汤,人家已经好了,人家要出院,人家才不要做什么病人呢!

这医院里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完全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嘛!

不过,好在这种惨无人道的日子不只是我一个人。

一想到还有一个人和我一样在水深火热中煎熬,我就顿时觉得,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那个,我的院长大人。我去看看河图同学吃饭了没有啊!”

我端起骨头汤,在院长妈妈反应过来想要阻止之前,飞快地溜出了病房,来到我难兄难弟的房间。

“咳咳……那个,河图同学,院长妈妈叫我给你送骨头汤来了。”

为了防止某人起疑,推门的时候我特意放轻了手脚,收起了急不可耐的表情。在确定自己没有破绽之后,我这才不紧不慢地推开门。准备将这碗爱心汤送给我们的河图同学。

“呃……”开门的瞬间,两道不同的目光从病床的方向射了过来。几乎是一瞬间,我就察觉到了屋子里的诡异气氛,“我似乎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我冲屋子里的两个人讪讪一笑,正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却被一道清丽的声音给叫住了。

“绥绥,你来得正好。阿姨正想去找你呢!”

“孙阿姨,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逃跑未遂,我只能毕恭毕敬地朝孙阿姨点了点头。

病床上的某人冲我得意地一笑,那模样仿佛在说:“班长大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哦!”

“一来,我是想告诉你关于孤儿院新建地皮的事,孙阿姨这边已经有了着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能办妥手续了。那块地位于城西,环境很好,周边有配套的幼儿园和小学,很方便孤儿院的小朋友将来就近入学。”孙阿姨垂眸一笑,掩住了眼底灼灼的流光,“二来,绥绥,孙阿姨一直欠你一句谢谢。你帮阿姨找回了安宁,还为他挡去了一场车祸,这个人情阿姨记住了。以后,但凡你有什么用得着阿姨的地方,尽管开口,阿姨一定竭尽所能为你办到。”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孙阿姨不用放在心上。”我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河图,以眼神向他发问。

这是什么情况?

孙阿姨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些?

难道你们把某件事情说开了吗?

在医院的这些日子,孙阿姨与我也没少见面,她甚至还专程来看望了我几次。虽然不是每次都能单独相处,可说点心里话的机会比比皆是。但每次孙阿姨都客客气气的,只字不提关于小安宁的事情。

今天她这是怎么了?竟然主动提了起来,还闹这么大动静!

难道……

孙阿姨已经下定决心了?

她会拿小安宁怎么办呢?

这几天趁小安宁来医院探望的时机,我把从河图那里听到的关于孙阿姨的故事都一一告诉了他。

小安宁从最初的排斥,到慢慢的接纳,再到最后每次都缠着我给他讲他亲生父母的往事。这其中的转变,我一点一点全部看在眼里。

小孩子的心是最单纯的,在知道了母亲不是故意抛弃他之后,他心中的怨怼和愤恨就慢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对母爱的渴望与期待。

从他那双故作若无其事的眼睛里,我看得出,他还是很想念孙阿姨,很想能留在她身边的。

我向院长妈妈建议,延迟了关于小安宁被收养的事情。

我一直等着孙阿姨来找小安宁。

可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孙阿姨却对小安宁避而不见。每次小安宁探病的时间,孙阿姨绝对是不会出现在医院里的。

我从一天天流逝的时间里看出了小安宁眼中渐渐蔓延的失望。说实在的,对此我也有些失望。

如果说6年前孙阿姨的遗弃是无可奈何之举的话,那么现在孙阿姨的逃避,就绝对说不过去了。

可就当我以为孙阿姨已经放弃了小安宁时,没想到孙阿姨却主动开了口。

“孙姨,这件事绥绥也知道。所以我们就不用避讳她了吧?”我还在沉思,一直沉默的河图却突然开了口,他的目光从孙阿姨身上落到我身上,眸光深处,复杂难辨,“绥绥,刚才孙姨告诉我。她会在我出院以后向父亲提出离婚!”

出院以后……

那不就是后天的事情吗?

我有些诧异地看向孙阿姨,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决绝。

“孙阿姨……”我张了张口,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事情不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吧?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吗?”

“绥绥,你不用安慰阿姨了。”孙阿姨笑了笑,嘴角的笑竟有几分苦涩,“但凡有别的办法,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的……”

她的目光不知何时落到了河图身上,那里面有慈爱,有自责,有愧疚,还有义无反顾的决绝。

“说实话,嫁给河图爸爸这几年,我一直过得很纠结,很矛盾。不是说他对我不好,相反的,就是他对我太好,我才会这么痛苦。你们不知道,每次当我看到小安宁在孤儿院过着那样的日子,而我自己锦衣玉食时,我就觉得自己不配做一个母亲……”

说到这里,孙阿姨突然顿了顿,声音中竟出现了几分哽咽。

“可是,我想人性大概都是自私的。如果说6年前我抛弃小安宁是无可选择的话,那么这几年的纠结和犹豫,则是我的贪婪所致。我放不下小安宁,又舍不得这个家,所以我一直在矛盾中苦苦挣扎。直到意识到要彻底失去小安宁,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害怕!我才意识到,我不能一直这样纠结下去了。我必须在他们之间做一个选择……”

“难道就不能把小安宁的存在直接告诉河叔叔吗?也许他能接受也不一定呢!”我看了看河图,又看了看孙阿姨,发现他们竟同时陷入了沉默。

“我爸爸的脾气,不提也罢……我怕他知道了之后,会大发雷霆,迁怒于小安宁。”河图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出了他们心中的顾忌。

“你们只看到了河叔叔的火暴脾气,可是你们有没有看到他的爱呢?”我摇了摇头,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虽然我只是在医院里的这些日子,匆匆见过河叔叔几面,可是从他看你们的眼神里,我便知道他一定很是爱你们的。爱屋及乌这个词,我想你们一定有听说过。你们是河叔叔的至爱,而小安宁又是你们的至爱,你们想想,河叔叔在知道真相以后,也许会大发雷霆。可当他冷静下来之后,他真的会冒着失去至爱的危险,固执己见吗?你们连机会都没有给他,就判了他的死刑,这难道不是对他的不公吗?”

闻言,河图似乎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我爸爸的心思一向深沉难辨,我们真的不敢保证告诉他以后会是怎样的结果?”

“没试过怎么会知道呢?”见两人都有些动摇,我再接再厉地劝说道,“结果又不是能凭空猜测出来的。”

河图似乎想到什么一般。

“绥绥,要不……你来帮我的忙?你不是会……”

话才说到一半,河图便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有些歉疚地看了看我,说道:“对不起,绥绥,我忘记你已经……”

“没关系。”我耸肩一笑,将心底那种淡淡的失落强压了下去,“帮你就帮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说过嘛,没有了读心术的叶绥绥,一样是你们的精神领袖。所以,请相信我的人格魅力吧。我一定能够说服河叔叔的。”

5

我在河图面前信誓旦旦地夸下海口,可等真正见到河叔叔的时候,我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没有了信心。

叶绥绥,不过是失去了读心术的能力而已,你就连信心都失去了吗?

我在心里对自己的胆怯鄙视了一百遍,然后深吸一口气,踏进了河家的大门。

河家的别墅很大,美得像城堡一样。看得出,孙阿姨平日里将它打理得很好。

光从这座漂亮的花园里,我就能看出她平日里对这个家倾注了多少心血。越如此,这种放弃和割舍对她来说才越痛苦吧?

大约是河图早就做了安排的原因,河叔叔此刻正在客厅里等待着我的到来。见了我,他威严的目光在第一时间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河叔叔,您好。”

河叔叔的身材高大而结实,因为保养得当,年过四旬的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小好几岁。不知是不是长期高居上位者的原因,他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让本就威严的他,越发气势逼人。

“听河图说,你们有事找我?”河叔叔不给我任何缓冲的余地,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今天来,是想给河叔叔讲一个故事的。”与河图目光交会,我在他眼中看到了鼓励的光芒。

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我扬唇灿烂一笑,温和地说道:“河叔叔愿意抽出宝贵的时间,在这午后的闲暇时光,坐下来喝一杯清茶,听一段往事吗?”

河叔叔依旧是那副审视的目光:“好啊,洗耳恭听。”

我对上他的视线,不躲不避。开始了我平静的讲述——

“从前,有一对恋人……”

如河图所说,大概他的城府都异于常人,在我声情并茂的讲述中,河叔叔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平静无波的面容。

他似乎根本不为我的故事所动,直到最后我讲到孙阿姨被逼嫁入河家成为续弦,而不得不狠心舍弃自己的亲生骨肉时,他不动如山的神情才微微动容。

“叶绥绥是吧?”河叔叔轻轻地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话,“你和我讲这个无关紧要的故事,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河叔叔觉得,如果你是故事里的这个女人,你是该要自己的亲生孩子呢,还是该再一次舍弃孩子,保全自己现在的家庭?”

我静静地看着河叔叔,对上他深邃的目光。虽然没有了读心术,可是我依然敏锐地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烦躁和不安。

河叔叔在烦躁什么?不安什么?

一种直觉告诉我,也许刚才河叔叔的那些不耐烦,只是掩饰他内心真实情绪的假象而已!

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我心中一动,继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果然见他烦躁的抽出一支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之后才抿了抿唇,说道:“我从来不作无谓的假设。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所以没有如果。”

“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事情,不是吗,河叔叔?”见他如此反应,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河叔叔一定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否则的话,陌生人的陌生故事,怎么会让他如此心烦意乱?

“万一这件事就发生在你身上呢?”我趁热打铁,继续追问道。

“我说没有万一就没有万一!”河叔叔募地站起身来,不动如山的脸上早已是黑沉一片。却不知为何,一直隐忍着不肯发作,“对不起,我还有事,没时间陪你们两个小孩子在这里讲什么故事。”

说罢,河叔叔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见他一副山雨欲来之势,我心中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想了想,我决定赌一把,扬声说道:“河叔叔,既然你早就知道了,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你说什么?”这一次,不仅是河叔叔,就连河图也诧异地望着我,“绥绥,你说我爸爸早就知道了?”

河图回眸,眼里除了愕然还有惊喜,那模样仿佛在问,你的读心术又恢复了?

“关于这个问题,你就得问河叔叔了。”我摇了摇头。

看着河叔叔僵硬的背影,我突然有些不忍心。

这个男人,一定很爱很爱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家。否则以他火暴性格,怎么会明知道孙阿姨在外面有私生子之后,还能隐忍不发?

他其实也是担忧和害怕的吧?

怕贸然揭破之后,和谐的假象就再也不能维持!

怕说出真相之后,就再也留不住心爱的妻子!

所以他才会自欺欺人,才会连继续听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爸爸?”见河叔叔沉默,河图忍不住开口。

“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河叔叔虽然没有回头,我依然能从他微颤的双肩里看出他此刻内心的激动和挣扎。

“河叔叔,逃避不是办法,自欺欺人更不可能解决问题!”见他如此,我索性下了一剂猛药,“你还要继续逃避到什么时候?难道非要孙阿姨离开了,你才肯承认自己知道这个事实吗?”

“你说什么?什么离开?”河叔叔回过头来瞪了我一眼,模样狰狞得有些吓人,“我老婆是不可能离开我的!你不过是个外人,凭什么来这里挑拨我们一家人的关系?你赶紧离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河叔叔咆哮着,全然没有了身为长辈的该有的模样。不知为何,我却一点儿也不怕他。只觉得他现在这种外强中干的样子,其实可悲又可怜。

“爸爸,够了!”河图自沉默中爆发,愤怒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发怒的幼狮,“爸爸,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自私!你明明早就知道了孙姨的事,却因为一己之私,只字不提。这些年,你眼睁睁地看着孙姨活在纠结和痛苦中却无动于衷。你口口声声说爱她,你的爱,难道就这么浅薄,这么自私吗?”

嘴角扬起嘲讽的笑,河图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还一直纠结,该不该告诉你这件事情。呵呵,原来你一直把我和孙姨当傻瓜一样看待。是啊,身为禾图集团的总裁,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只怕孙姨这几年对孤儿院的捐赠,也全在你的掌控之中吧?难怪上次我提出要资助‘阳光孤儿院’,你竟然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答应了呢!我以为你善心大发,原来不过是为了弥补你的内疚而已。爸爸,把大家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是不是很不错?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掌控,是不是让你很有成就感?”

“小图……”河叔叔愕然回首,这一刻,他的表情沉重而复杂。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从儿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河图冷笑一声,扬眉说道,“孙姨之前说要和你离婚,我还觉得她做得有点儿过分,不曾为你考虑!可现在想想,孙姨是太了解你了,她知道你不可能接受小安宁。所以才会提出离婚的!”

“小图,够了!”河图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女声给打断,“别说了!”

我愕然地回首看去,孙阿姨……

她怎么回来了?

我们不是和她约好,要她先避一避的吗?

“静然……”自孙阿姨出现的那一刻起,河叔叔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再未移开过,“他们说你要和我离婚,是真的吗?”

“对不起,老公。”孙阿姨低下头,不敢与河叔叔对视,“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已经放弃过小安宁一次了,我不能再放弃他第二次了……”

“那么我呢?小图呢?我们的家呢?你舍不得放弃你的小安宁,你就舍得放弃我们吗?”两行清泪自河叔叔眼中滑落而出,这一刻,他没有咆哮,没有愤怒,声音低沉喑哑,却远比他愤怒咆哮还让人觉得难受。

“对不起,你要怎么怪我都无所谓。”孙阿姨没有回答,只低头喃喃地说道,“我无话可说!”

“其实,这件事明明可以两全的,你们又何必那么固执己见呢?”见状,我鼻子也有些酸酸的,“河叔叔,接受小安宁,从此以后多一个儿子,和失去妻子,从此以后家破人散。这个选择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小安宁的到来,不会让孙阿姨忽视你,忽视河图,忽视你们这个家。相反,我敢打赌,她会更爱你,更爱你们的家。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作为一个商人,你难道不知道该如何取舍吗?”

“我……”河叔叔愕然地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豁然开朗的了悟,“是我想错了。静然,是我对不起你。这几年让你受委屈了!”

河叔叔大步上前,将无声啜泣的孙阿姨揽入怀中。见状,我扯了扯河图的衣袖,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这家伙,也太没眼色了吧!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6

“哈哈,这次我终于跳出倒数前十的噩梦,回家终于不用听老妈念叨了。”

“哇,这次我进步了十五名,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成绩了。”

“嘿嘿嘿,看来这次大家都考得很不错嘛。真是皆大欢喜啊!”

“那当然。咱们班可是包揽了全年级前十名的七个位置。咱班长大人更是拿到了全年级第一。你没看见班主任拿到成绩单时,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说到底,咱们班长大人的功劳最大。你们说,咱们要不要组织一次聚餐,答谢咱们的班长大人呢?”

“算了吧。我觉得咱们把这些聚餐的钱捐赠给孤儿院,咱班长大人会更高兴的。”

“哈哈,你们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既然你们如此自觉,那咱们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吧!”将耀人的成绩单和丰厚的奖学金揣进书包里,我扬眉对一群议论纷纷的同学狡黠一笑,“不过,为了嘉奖你们这段时间的辛苦。我宣布,明天中午我请客!”

“天上要下红雨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筱筱,快出来看上帝!”

“不会吧,班长大人都要请客了,这铁树不是都要开花了吗?”

我话音刚落,小伙伴们已经纷纷表示自己已经眼瞎耳聋,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这群该死的家伙,都是些什么反应呀?

好像我叶绥绥请客是什么天方夜谭一样!

“我真的要请客哦,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不去的后果自负哦!”我用狼外婆哄骗小红帽的语气诱哄着小伙伴们,“明天中午12点,来不来随你们。”

“当真?”

“在哪里?”

“学校门口的小吃店里。”脚下的滑板轻轻一滑,我在小伙伴们暴怒之前成功地溜出了教室,“牛肉面,一人一碗。不够随便叫,管饱!”

小伙伴们齐齐怒吼:“叶绥绥,你这个万年小气鬼!”

“心情似乎不错!”我才刚刚走出教学楼,走廊尽头已经有一道修长的身影斜靠在雪白的墙壁上,安静地等待着我的到来。

“当然。”我扬眉一笑,“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我找不到不开心的理由!”

“叶绥绥,我还欠你一个谢谢。”似乎被我的愉悦所感染,河图的嘴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扬。

“小安宁好吗?你们相处得还愉快吧?”我偏头看他,目光澄净。

“小安宁聪明乖巧,我们都找不到不喜欢他的理由。”河图耸耸肩,语气中带了几分调侃,“尤其是爸爸,对他更是宠爱有加。再这么下去,我都担心我在家里的地位不保了!”

“那就好。”心中的最后一丝担忧也稳稳落地,我不由得心情大好,“我好像饿了!走,河图。我请你吃饭。”

“牛肉面吗?”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河图黑曜石般闪亮的眸子里有促狭一闪而过。

这该死的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心中有些愤愤,眼底闪过一道算计的光芒,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河图,你当真要谢我?”

“当然。”河图警惕地看了看我,接着补充了一句,“当然,必须是在合情合理合法的情况下。”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我得意地一笑,扬眉说道:“那好,明天新的阳光孤儿院开工,还差个打下手的。河图同学,怎么样?这个工作你能够胜任吧!”

“叶绥绥!”河图咬牙切齿地朝我扑了过来,“不欺负我你会死吗?”

“禾图集团继承人爱心满满,亲自为孤儿院建设添砖加瓦,怎么样?这个新闻有卖点和爆点吧?”我脚下一蹬,蓝色的滑板在半空划过漂亮的弧线,“我拿去卖给报社,咱们三七分如何?当然,你三我七。”

“叶绥绥,你这个万年不变的小财迷!”河图气急败坏的声音带着几分隐隐宠溺在冬日的寒风中慢慢地回荡开来。

一粒晶莹的雪花悠扬而落,调皮地停在了他的鼻尖。

回眸的瞬间,我仿佛听到空气中有花开的声音慢慢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