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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阳光孤儿院

第六章 阳光孤儿院

书名:夏日柠檬心作者名:西小洛本章字数:10153更新时间:2023-12-27 20:37:05

1

“何川,不要妄想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我和叶绥绥身上,这样是没用的!”河图说着,目光与我在半空中交会,又淡定地移开。

他半靠在课桌上,修长的长腿微微叠在一起,一副从容不迫、气定神闲的模样,让我对自己刚才的那个念头生出一种莫名的愧疚感。

“有些事,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就算能躲得过一时,能躲得过一世吗?”

人群中央,河图侃侃而谈。

阳光透过干净明亮的窗户斜斜地打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他的模样,自信笃定,帅气逼人,几乎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唯有微微有些失神的我注意到,河图趁人群不备,悄悄地向乐筱筱做个手势。

人群外围,接到河图暗示的乐筱筱悄悄地退出了教室,动作轻盈得让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开……

这两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心中暗自狐疑,却又迫于四周关注的目光而无法有所动作。

想了想,就算河图今天跳出来帮我解围的举动有些反常,但我相信乐筱筱是不会害我的。

一念至此,我索性静下心来,安静地看着河图舌战何川。

两人的斗法持续了足足20分钟。

一向刻薄的河图,在何川与他帮手的攻击下游刃有余。侃侃而谈的他,眉宇间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彩,与平日里那种桀骜不驯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家伙,难怪学校里那么多女生崇拜他呢!原来他也不是空有皮囊的花瓶嘛!

我正想得出神,教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开了,一群修长帅气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范围之内。而为首的那人,竟是我们的学生会长顾言同学。

“顾学长。”我看了看躲在人群后面的乐筱筱,顿时明白了顾言的来意。

这小丫头,原来是搬救兵去了。

只是……

我看了看一点儿也不惊讶的河图,心中越发困惑。

这家伙,为什么今天会这样帮我呢?

为了两个“特招生”,去得罪一大群同类中人,河图,这真的值得吗?

相比于河图的镇定,班上同学的反应就显得有些不那么淡定了。

尤其是何川,我明显地注意到,方才还口若悬河的他在看到顾言等人后,身子明显一怔。

“原来有人去搬救兵了。”何川恨恨地看向乐筱筱,目光愤恨而懊恼,“叛徒。”

“首先,我要纠正一下这位同学的说法。第一,乐筱筱同学只是寻求真相、伸张正义而已,并非什么叛徒。”见乐筱筱委屈地撇起了小嘴,顾言连忙说道:“第二,你们班发生的事情,乐筱筱同学已经全部告诉我了。我来,不是来当谁的救兵的。我只是带来证据,还原真相和事实,好让同学们明辨是非曲直。我们的原则是,既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魁祸首!”

说罢,顾言将一直紧握的手掌在众人面前缓缓摊开,露出拽在他掌心的一条手链。

“你们要找的证据,就是这条手链吧?”

“对对对,就是它!会长大人,它怎么会在你这里的?”

“这条手链,是刚才我在何川同学寝室的衣橱里找到的。”将手链在何川面前轻轻地扬了扬,顾言不疾不徐地说道,“关于这一点,我身后的学生会成员和你们班的乐筱筱同学,都可以作证。”

“这怎么可能?”

“天啊,不会吧!真是何川干的?他们家那么有钱也要偷东西吗?难道世界末日真的来了?”

“啊啊啊,怎么会是这样?这个世界玄幻了!”

“事实证明,我们今天还是没有白跑这一趟的。”不理会众人的诧异,顾言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因为在何川寝室的衣橱里,我们不只找到了这条手链,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顾言微微偏头示意了一下,他身后的学生会成员立刻将一盒东西捧到了众人的面前。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来辨认一下,看看这些东西你们是否眼熟?”

如果说刚才那条手链,是顾言在水池里投下的一颗小小的石子的话,那么现在这一大盒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如同一块巨石砸进水面,霎时间便掀起了惊涛骇浪。

“啊啊啊,这支派克钢笔,不是我前段时间不见的那支吗?”

“呜呜呜,我的手机怎么会在这里?”

“嘤嘤嘤,我心爱的掌上游戏机,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不过转瞬的工夫,盒子里的失物已经被人认领了一大半。

何川方才还趾高气扬的表情,顿时就垮了下来,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何川同学,你还有什么话说吗?”顾言缓缓地扫视了一番众人,大家在他并不压迫的目光中纷纷低下头来。

“我无话可说!”一刹那的慌乱之后,何川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他轻轻地扬了扬眉,不以为然地说道,“不就是一条手链吗?加倍赔给郑凯霖就是了。还有你、你、你的,都加倍赔给你们就是了!”

“这就是你的态度吗,何川同学?”

何川嚣张的态度,顿时引来部分同学的不满。

可更多的人,则是敢怒而不敢言,又或是因为那个人是何川,而有所偏袒。

“不然,你还想怎样?”何川撇了撇嘴,十分不屑地说道,“嫌少?十倍如何?要不然二十倍?”

“如果你是我的兄弟,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你!”我气极反笑,“做错了事情不要紧,只要勇于改正,一切就还来得及。可是何川,你这样的态度真让人失望!”

“就凭你,连给我做女佣都不够资格,还想和我做兄妹?”何川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眼眸里充满了不屑,“叶绥绥,你别不自量力了。你被人嘲笑事小,侮辱了我何家的名声问题可就严重了。”

“你说得没错,和你做兄妹的确是一种侮辱。”我点点头,嘴角笑容不变分毫,“我叶绥绥虽然穷,可是我不偷不抢,凭我自己的勤劳和智慧生活。而你呢,纵使家财万贯又如何?你空有健全的身体和数之不尽的财富,却连最起码的礼义廉耻都失去了。何川,你知道吗?这样的你是不健康的,你生病了。”

“你才有病呢!”不知是不是被我说中了痛处,何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想发作,又似乎顾忌着什么。

见状,旁边的同学连忙拉住他,说道:“好了,何川,你就少说两句吧。”

“对啊,班长,何川就是这个脾气,其实他人挺不错的。只是一时糊涂,你就大人有大量,给他一次机会吧!”

“没错,班长,不过是件小事而已。看在都是一个班同学的面子上,咱们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那个,班长大人,只是一条手链而已,就当是我送给何川的吧。这件事我不追究了,班长,你也高抬贵手,放何川一马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替何川说情。

就连丢了手链的郑凯霖,也表示愿意息事宁人。

我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盘一样,一时间,酸甜苦辣,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

2

去他见鬼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刚才你们怀疑丁力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过同班同学的情谊?

去他见鬼的一条手链而已!

如果手链是丁力偷的,你也会当是送给他的吗?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何川是你们的朋友,他的家族和你们的家族多多少少有经济往来,你们不敢得罪他,更不敢得罪他幕后那个庞大的家族而已!

你们的正义、规矩、公理,都是因人而异。

这样的双重标准,在你们做来却是自然而然,天经地义。可如果今天,没人发现真相,没人还丁力一个公道,事情又会怎样呢?

我沉默地抬头,目光径直落在了角落里那道如释重负的身影身上。

喧闹的人群外,丁力依旧沉默着,沉默得就如同一幅背景画一般。

似乎是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般,丁力低着头,身子微微蜷缩在座位上。那样卑微的姿态,刺痛了我的眼眸。

我扬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丁力身边。

“丁力,你跟我来。”我拉着他走到人群中央。

丁力似乎有些害怕,又似乎有些抗拒,却因为我的坚持,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你们不觉得,你们还欠丁力一个公道和一句对不起吗?”我大声地质问全场。

“什么,要我对他道歉?凭什么?”闻言,何川不以为然地说道,“就凭他一个穷小子,还不配!”

“凭什么?你说凭什么?”我冷笑一声,说道,“凭你的行为给丁力同学带来了困扰,凭你做错了事,却把罪行加诸于丁力身上。”

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程意宝身上,程意宝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往里面躲了躲。

我嘴角讥讽的笑越发明显:“凭你们以貌取人,不问青红皂白,就诬陷一个人的清白!凭你们对自己同学的不尊重、不礼貌。这些,够吗?”

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字字铿锵有力,目光所及之处,大多数同学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就算有一两个不服气的,也在无形的压力下,收起了自己方才嚣张的态度,一反常态的安静。

教室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这件事,是我们错了。”

大概是那种毫不妥协的沉默,让大家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

“丁力同学,对不起。是我们误解你了!”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拉下颜面,向丁力致歉。

不管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还是不情不愿的敷衍,但他们的态度,至少还是端正的。

就连何川,也在几个好友的劝说下,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倒是丁力,一副受宠若惊、惶惶然的模样,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待遇一般。

“丁力。”我看着丁力,心中有无奈,也有叹息。

像丁力这种情况,大概是长期被压迫的结果。

因为长久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和歧视,所以他才会如现在这般自卑、敏感、胆怯,所以这其实不能完全怪他,说到底,还是这个扭曲的社会形态所造成的。

“你知道自己名字的含义吗?”我看着丁力问道。

“啊?”丁力茫然地望着我,似乎完全跟不上我的思路。

“丁力——鼎立!”我轻叹一声,说道,“我想,你父母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你顶天立地地做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唯唯诺诺,连受了委屈都不敢替自己辩解!”

“我……”丁力的身子轻轻地颤了一下,似乎想为自己辩解一些什么。却最终只是无声地低下了头。

“丁力,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我希望你能记住,贫穷不是我们的错,更不是我们自卑的理由。只要我们无愧于心,无论走到哪里,在什么人面前,我们都是平等的。都应该挺起胸膛做人!”

“班长……”丁力自诧异中抬起头来,目光中写满了震动,“我错了!以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就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地笑道,“丁力,相信我,你以后一定会很有出息的。就凭你现在能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成为锦城学校的‘特招生’,我就相信你以后会取得更加骄人的成功。记住,能成为锦城学校的‘特招生’,不是我们的耻辱,而是我们的骄傲!”

大概是今天的事情太让人憋屈,所以此刻逮到机会宣泄自己心中的感慨,我便有些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四周陷入诡异的安静,一道道灼人的目光落到我的身上,我才发现众人正沉默地看着我。

那些各式各样的目光里,有惊讶、有震动、有不屑、有崇拜、有敬佩,也有若有所思。尤其是站在我对面的河图,他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正闪烁着亮得灼人的光彩。

那里面,似乎隐藏着一个不能触及的深渊。从其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些不同以往的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

“好了,既然事情弄清楚了,大家就都散了吧!”沉默中,不知是谁开了口,“上了一节体育课,想必大家都累了。赶紧回寝室洗个热水澡吧!”

“等等,谁说这件事结束了?”闻言,我扬眉笑道,“这件事,似乎还没有完吧?”

“班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见我突然发难,何川一帮人面色突变,厉声问道,“歉我们也道了,郑凯霖也不追究了。这件事难道还没完吗?”

“当然没完!”我冷笑一声,说道,“你们难道以为,何川今天做的事情,能这样不了了之吗?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穷,就随意给他加诸罪行。同样也不能因为一个人有钱,就轻易宽恕他的错误。所以今天这件事,必须得有一个说法。”

“班长,你也太过分了吧。当事人都不追究了,你还想怎样?”

“就是,叶绥绥,你别得理不饶人。风水轮流转,指不定哪天你就有求到我们的时候呢!”

“没错,班长,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想这件事,班上的同学都不希望看到它闹大吧?”

“叶绥绥,你别拿自己当个人物。你一个小小的班长,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吗?我告诉你,何家家大势大,如果他爸发了话,只怕连校长也要卖他三分薄面。你以为你算老几?”

“你们觉得我对何川很过分吗?”不理会某些人的人身攻击,我自顾自地说道,“你们觉得,我这样是在整他,害他对不对?其实你们错了,真正整他,害他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你、你、你们大家!”

手指在众人面前一一指过,我怒其不争地说道:“你们以为,何川他天生如此吗?正是因为有了你们这些人的包庇和纵容,才会导致他在偷窃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你们才是真正地在害他,知道吗?”

“叶绥绥说得没错。”见众人哑口无言,顾言点头说道,“你们的纵容对何川来说是害,而不是爱!所以这件事不能这么不了了之。既然他犯了错,就必须承担后果。”

见众人面色微变,顾言又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每个人都会犯错,只要是人,就会有走弯路的时候。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再给何川同学一次机会。希望他知道珍惜!”

顾言的目光落到何川身上,我看得出,他眼中有些隐隐的担忧。

旋即,他又将视线转移到我的身上,迟疑了片刻之后,方才开口说道:“我以学生会的名义,惩罚何川同学到‘阳光孤儿院’做义工,以将功补过。何川同学,你有异议吗?”

什么?阳光孤儿院做义工!

这个顾言,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3

我不甚满意地瞪了瞪顾言,顾大会长却回以我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

好吧,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不太满意顾言的处罚结果,可我相信顾言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深意。所以,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当然,对这样的处罚结果,不满意的肯定不只我一个。可迫于顾言的压力和众人的劝说,何川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

于是周末,阳光孤儿院迎来了史上第一个“富家子弟义工”。不,准确地说,阳光孤儿院一下子迎来了三个“富家子弟义工”。

因为除了何川,乐筱筱和河图也主动来阳光孤儿院帮忙了。

乐筱筱的到来,自然在情理之中。

河图会来,则在我的意料之外了。

看着三个穿着一身名牌、打扮得帅气逼人、青春靓丽的家伙,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喂,同学,你们到底是来做义工的,还是来郊游的?

“叶绥绥,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来监督我的吗?”对于我的出现,何川显然十分意外,他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河图和乐筱筱,脸上顿时刻上了“不欢迎”三个大字,“还有你们,是来看热闹的?”

“谁有那工夫监督你!”我白了他一眼,发给他们三人一人一套义工服,“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地盘。”

“难道你们以前经常在这里做义工?”何川自动把我的话翻译成了另外一种意思,我也懒得和他解释。

“少废话,先告诉我,你们都会做些什么?我才好安排你们的工作岗位。”本着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原则,我决定将“物尽其用”这四个字贯彻到底。

“呃……”河图和乐筱筱面面相觑。

半晌,乐筱筱才有些赧然地说道:“对不起,班长大人。这是我们第一次来孤儿院,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相比两人,何川则显得更加直接明了。

他耸耸肩,说道:“别看我,我什么都不会!”

我就知道,这些家伙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小姐,指望他们会做家务活什么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想了想,我开口说道:“河图,你可以帮我辅导几个成绩不佳的孩子的功课吗?筱筱,你带着小一点儿的孩子们做游戏玩耍行不行?至于你嘛……”

我皱眉上下打量了何川一番,说道:“孩子们的被单今天刚刚换下来,你就和我一起洗被单吧。”

“我不!”我话音刚落,何川已经不满地叫了起来,“凭什么他们的工作那么轻松,而我就要那么辛苦。叶绥绥,你这是报复!”

“何川同学,你别忘了,你口中辛苦的工作不是你一个人做,而是我和你一起。”我有些无语地看着面前这个一副委屈至极的家伙,“再说了,我这么安排不是出于私心,而是有自己的考量的。筱筱她性格活泼又有耐性,容易和孩子们打成一片,所以我让她带孩子们游戏玩耍。河图成绩优异,所以我让他帮孩子们辅导功课。这些,你觉得你可以做得比他们好吗?”

“我也可以辅导功课!”大概是知道自己的成绩不如河图,这句话,何川说得明显中气不足,“不过是些小学生的功课,我闭着眼睛也能辅导好吗?”

“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何川换换吧。”我还没开口,河图已经代我做了决定,不过这一次,他居然十分绅士地征求了我的意见,“班长,这样可以吗?”

天啊,这还是那个傲慢无礼、桀骜不驯的河图吗?

我揉了揉眼睛,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个家伙是魂穿而来、只披了一张皮的假冒伪劣产品。

“如果你们双方都没意见,我自然也没意见。”

分工明确之后,我领着河图朝洗衣房走去。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孤儿院,可孤儿院简陋的设施,还是让河图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你们平时就用这台洗衣机洗衣服?”

河图看了看面前这台古老而破旧的洗衣机,漂亮的剑眉皱得越发厉害。

“这种洗衣机,早就该进博物馆了吧!”

虽然他的言语一如往常的尖酸刻薄,可不知为何,这一次我却笃定他的话里没有讽刺的意思。鉴于此,我也就不准备和他作过多计较了。

“错。确切地说,平常我们大多数是用手洗。就这台洗衣机,还是院长妈妈的宝贝呢!”

“手洗?这些被单?”河图脸色微变,有些头疼地看着面前一大堆床单被套,“不会吧,这劳动强度得多大啊?”

现在知道劳动强度大了吗?

我撇了撇嘴,心中暗忖道:“活该,叫你逞英雄!现在后悔了吧?”

“如果河图同学觉得这些活对你来说有些困难的话,你也可以去其他地方转转,看看有什么是你可以做的。”鉴于河图是自愿来做义工的,我也不好对他多要求什么。只自顾自地挽起衣袖,准备开工。

“不,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见我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河图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挑三拣四,虽然这些活我以前在家里从来没有干过,可你一个女生能做的事,我堂堂一个男生,又怎么会做不了呢!我只是觉得……你们太苦了!”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我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身旁这个将名牌外套随意扔在椅子上,低头认真洗着床单的男生。一时间,不知是感动多一点儿,还是愧疚多一点儿。

我以前老是让河图不要用有色眼光看人,其实我何尝不是带了有色眼光去看他。

人总是会转变的。

譬如此刻,眼前这个动作笨拙,态度却异常认真的河图,就绝对和几个月前我认识的那个态度傲慢无礼的制服美男有所区别。

所以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停留在原地,应该用辨证发展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

4

“我似乎……没你洗得干净……”我正想到出神,突然察觉到头顶有一道灼灼的目光正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我,“叶绥绥,究竟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你不会做的?”

“很多啊。”我有些哭笑不得……

这家伙,当真拿我当超人吗?

“比如我完全没有音乐细胞,所以无论什么样的乐器在我手上都是噪音。再比如,我没有厨艺天分,做出来的东西都是黑暗料理。”

我低着头,正如数家珍,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何川直上云霄的咆哮声。

“该死的叶绥绥,你究竟有多恨我,竟安排我教那几个白痴!我受不了了,我不做了。”

“什么叫白痴?何川,你给我说清楚点儿。”我沉了脸,嘴角明明还挂着笑容,周围的气压却顿时低了下来。

你侮辱我可以,但不能侮辱我在意的人!

“何川,说话注意点分寸,别不经大脑。”在何川吐出更恶劣的字眼之前,河图出声警示了他。

何川并不领情,反而变本加厉地说道:“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那几个小笨蛋,智商是不是有问题啊,那么简单的题教了半天都不会。叶绥绥,你敢说你不是故意报复我的?”

“够了,何川!”不得不说,身为曾经同桌兼对头,河图对我还是很了解的。

见我嘴角越发明媚,他大概猜到了我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情急之下,河图连忙上前推了何川一把,说道:“是你自己抢着去辅导孩子们功课的,现在做不好,又来怪别人。何川,身为男人不能这么没担当的。”

“我哪里知道他们那么蠢,蠢得跟猪一样!”见河图推搡自己,何川的气更不打一处来,说话越发口不择言。

“砰——”

在我正准备将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一脚踹到外太空去的时候,河图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打在了何川的脸上。

“何川,你给我闭嘴。你就只有这点儿本事,只会欺负孩子和女生吗?”

“河图,你打我。”何川擦了擦嘴角混着肥皂泡泡的血渍,眼中除了愤怒,还有惊愕,“为了叶绥绥这个臭丫头,你出卖我就算了,居然还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河图冷哼一声,帅气无敌、气势十足的脸上因为飞溅了一脸的肥皂泡泡,而显得有几分滑稽,“何川,我看你真的是被纵容得太久了。需要一个人狠狠打你一顿,你也许才会清醒一点儿。”

“那就来啊,谁怕谁?”何川气极,一个饿虎扑食朝河图飞撞而去。

两个人瞬间在洗衣房扭打成了一团,激烈的战况,将我们刚刚洗好的劳动成果破坏殆尽。

“够了!”我本来气愤到了极点,此刻却有些哭笑不得。

这两人,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儿啊?

“都给我住手。”

两人看都不看我一眼,继续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该死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见状,我上前一手抓住一个人的肩膀,用力狠狠一摔,两人便狼狈地跌落在地。

“喂,叶绥绥,你是不是女生啊?力气怎么这么大?”

“果然是只母老虎。”

被甩开的两人十分有默契地瞪了我一眼,异口同声地对我发出抱怨。

“抱歉,我忘记和你们说了,我学过跆拳道的!”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不紧不慢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还有,别说我没警告你们哦。打架也是犯了校规的。再打,明天你们就自己到顾言那里报到吧!”

闻言,本来还蠢蠢欲动的两个人终于泄了气,狼狈地瘫倒在地。

“何川,我知道你对顾言的处罚十分不满。既然你不愿意留在这里,我也不勉强。你如果不愿意留在这里,可以一走了之。”见何川狠狠地瞪着我,似乎十分不服气的样子,我淡定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向顾言说你半句不是的。”

“当真?”闻言,何川像打了鸡血一样,一跃而起,“叶绥绥,你不会骗我吧?”

“爱信不信。”我耸耸肩,低头清理战场,再也不看他一眼。

见状,何川拔腿就走。没走几步,又回头狐疑地看着我,似乎怀疑我在耍什么花招一般。

“叶绥绥,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想要怎么样就直说,小爷都奉陪到底,所以你就不要故弄玄虚了!”

“故弄玄虚,对你吗?”我挑眉一笑,说道,“抱歉,我很忙,真的没那个闲工夫!”

何川没有说话,只警惕地看着我,似乎在判断我的话到底靠不靠谱。

眼前的何川,像极了一只多疑而敏感的小狐狸,那种小心翼翼又警惕的模样,让我心中忍不住一软。

算了,说到底,何川也只是个孩子而已。叶绥绥,你又何必和他置气呢?

“何川,你以为自己很不幸福对吗?你觉得父母忙着赚钱,没有时间陪伴你,关心你,忽略了你的感受,所以你才不断地以偷窃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以得到他们的关心,对吗?”我凝心静气,看向何川,“那么,今天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不幸!”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身子微微一颤,何川目光闪烁,虽然竭力否认,可他脸上此刻的表情却让人知道了他的心情,“我在家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父母怎么可能不关心我呢?叶绥绥,你糊涂了吧!”

“何川,不要否认了。你和我都知道,我说的是真的。”我看着他,轻轻叹气,“其实,渴望父母的关心和陪伴,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何川,你只是用错了方式而已!你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对他们说出来,而不是以这种错误的方式来引起他们的注意。”

“叶绥绥……你是妖精转世吧……”何川眼底变幻莫测,良久,才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叹息道,“还是个能看穿人心底秘密的妖精。要不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呃,妖精吗?

何川同学,你真是太高估我了。

我只是会读心术而已……

5

“何川,不要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因为这个世上比你不幸的,大有人在。”身畔有道灼灼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一瞬也不瞬。

我知道,那是来自河图审视而疑惑的目光。

不过此刻我却不想解释什么,我继续对何川说道:“远的不说,单是刚才你辅导功课的那些孩子。何川,你嫌弃他们笨!可是你知不知道,他们几个,都是先天智力发育迟缓的孩子,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智障儿。你知道他们要用比常人多多少倍的努力,付出多少的汗水,才能换来一点点小小的进步吗?你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否定他们的辛苦!你怎么可以骂他们是笨蛋、白痴、蠢材!”

“智障儿?他们真是智障儿?那我还那样骂他们……”何川错愕地看着我,眼中有愧疚一闪即逝,半晌,他缓缓地低下头,“对不起,班长。我真是太浑蛋了……”

“你们知道吗?我们孤儿院现在有大大小小15个孩子,真正健全的却只有两三个。”将两人引到乐筱筱带着孩子们游戏的地方,我指着一个独自坐在角落里,看着其他小伙伴们在院子里欢笑奔跑的孩子说道,“这个小女孩叫游游,她父母在她3岁那年出车祸双双身亡,而她,虽被父母拼命护在怀中,可仍逃不过被截肢的命运。她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不哭也不闹,更不会笑。是院长妈妈用她的爱心,一点一点将她变回正常。现在她跟正常孩子一样,会哭、会笑、会闹,可是她再也不能走路……这辈子,她再也无法体会奔跑的滋味,不知道行走是什么感觉?何川,你觉得你有她不幸吗?”

“还有他,他叫洋洋。看见他脸上的那道疤痕了吗?他本该有个幸福的童年,可是因为有一对不靠谱的父母,所以他5岁之前,是跟着外婆一起生活的。一年也难得见一次自己的亲生父母。外婆去世之后,他终于回到了爸爸妈妈身边,原以为从此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没想到,这却是噩梦的开始!”

我指着人群中一个身材瘦小、面目却有些狰狞的小男孩说道。

“他父母感情不好,父亲常年在外赌博,不仅输光了家产,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而母亲,也只顾着在外面招三惹四、招蜂引蝶。两人谁也不管他,常常是把小洋洋反锁在屋子里,饱一顿饿一顿的。如果单单是这样也就算了,可是该死的,有一天他父母不知为何打起来了。他父亲拿刀砍伤了他母亲,又失手伤了他。后来,他母亲重伤不治,父亲被判了死刑。一夜之间,洋洋不仅成了孤儿,还留下了这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伤痕。何川,你觉得你有他不幸吗?”

说到这里,我的情绪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

“还有他、她、他,他们要么智力有问题,要么先天身体带有残疾,要么后天遭遇变故致残,被父母抛弃。在这个孤儿院的孩子,大部分身体都是不健全的。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身体健全的孩子来到孤儿院,但稍微健全的,基本都被人领养走了,只剩下这些残疾的孩子留在这里,无人问津……”

“那么你呢?叶绥绥,你条件这么好,想要收养你的人肯定很多,为什么不肯离开这里?”河图自沉默中抬起头来,眸光复杂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