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赤焰

01

那天的运动会上，夏薇高调的表白之后，白彦俊依然痴心不改，夏薇却没了与他郎情妾意的心思，她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追求陈佳宇身上。

人，永远都是这样，就像《红玫瑰》中的一句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夏薇是这样，白彦俊也是这样。

因为夏薇拒绝让白彦俊继续陪着自己，所以白彦俊找我的时间显然多了起来。每一次他都是垂头丧气的，嘴里不住地说自己喜欢夏薇，从来没这样喜欢过一个女孩。

我之所以还能忍受白彦俊一次次的诉说，是因为白彦俊和我说的更多的是自己遭到的冷遇。他早上去给夏薇买了饭在宿舍楼下等着，好不容易等到她，得来的却是她随手将饭盒送给了身边的同学。他给夏薇送的毛绒玩具，她连收都不收，她用冷淡告诉他，他们之间再无关系，而白彦俊却对夏薇愈发锲而不舍。

“小雁，你说我怎么办？”白彦俊神色哀伤，再一次被冷处理之后找到我，神色哀怨。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我没有办法，因为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不喜欢白彦俊，白彦俊，一直是我这么多年的梦想，如果他对我像对夏薇一样，我怎么舍得漠视他？

“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呀。”我坦诚相告，心底的哀伤却如天边层层涌起的云。

“小雁，只有你能帮我了。”白彦俊好像没看出我的为难，神色中倒是多了几分怀疑。

白彦俊可能不会意识到，他的怀疑和言语已经刺伤了我的心。

“白彦俊，是你追女孩子又不是我追，什么叫只有我能帮你，我沈安雁万能是吗？对不起，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我帮不了你。”我说完转身就走，掩饰住心里的酸楚。我没想到白彦俊竟然会因为我没有主意帮他怀疑我。

我没有恋爱过，没有被人追求过，更没有冷淡过别人，怎么会有对应的策略，如果有策略，我还会在这里给白彦俊傻傻地出主意吗？还会在这里看着他哀伤的样子心里难受得要死吗？我但凡有办法，都不会爱得这么绝望，也不会被他用这样的话语刺激。

“小雁，帮帮我，我真的很爱她。”白彦俊的话，一字一句，落到我的心底，让我再也没有勇气抬起脸面对他。

我只能落荒而逃。

只是即使离开了白彦俊，我都阻止不了眼泪汩汩地流下。

白彦俊，白彦俊。我心里高喊着这个名字，这个我熟悉的名字，这个我爱着的名字，这个让我此刻连呼吸都觉得疼痛得绝望的名字。

我只能安慰自己，一遍遍告诉自己，没关系，白彦俊现在对我这样的伤害全是因为他不知道我喜欢他。

可是他不知道就是他伤害我的理由吗？

白彦俊，我又拿你有什么办法，即使你心里爱的是夏薇，你一天不来找我，我的心都是空的，我看着你和夏薇在一起，我的心都是伤的，我甚至不知道怎样去度过没有你的日子。

我就是这样没出息，在爱上白彦俊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我想找人倾诉，想让人知道我的绝望，可是叶初曼忙着，吴蕾蕾的电话也打不通，我只能去学校的小树林。那里，每天都有失恋的人在哭泣，在诉说，时间长了，真正的情侣倒是不愿意去那里了。

我走进树林，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号啕大哭。

许久没有这样痛快哭过了，即使面对叶初曼和吴蕾蕾的时候，我都是收敛的。直到哭累了，我还不知道我哭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我没有失恋，因为我连恋爱都没有过，我只是伤心，只是绝望，只是觉得周围的事情都很不顺心，不管是爱情、友情还是亲情。

哭够了，哭累了，心底放不下的也就淡然了，毕竟，生活还得继续。

只是我没想到，从小树林出来的时候，我会碰上吴蕾蕾，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吴蕾蕾竟然也会出现在失恋者经常出没的小树林里，只是我的状态好像比吴蕾蕾要好出很多。

吴蕾蕾睡着了，躺在相思树下面，缩在那里，身子还不时地抖动。等我靠近了仔细观察，才知道她是哭累了睡着了，身体的抖动是因为睡着的她都忍不住抽噎。

她眼睛哭肿了，整张脸红红的，躺在那里让人心生怜惜。我看着她，缓缓地坐到了她的身边，等着太阳渐渐西去，等着吴蕾蕾醒来。

我不敢叫醒她，怕她起来之后还会大哭。我又不敢离去，吴蕾蕾这个样子是少见的，我不放心她的安全。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一直豪爽仗义、心直口快的吴蕾蕾也有无法言说的哀伤。

吴蕾蕾睡醒的时候，太阳都要下山了，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我。

我对她一笑，她眼中的泪水就簌簌落了下来。我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轻声问她：“蕾蕾，你怎么了？”

吴蕾蕾趴在我的肩膀上哭，等哭累了，她才没头没脑地说：“我表白了。”

跟谁表白？她喜欢上谁了？被拒绝了？

“吴征？”我问道。这是我本能想到的名字，即使几天之前我和吴蕾蕾说起他，吴蕾蕾很洒脱地告诉我她不会喜欢他了。

吴蕾蕾在我肩膀上点头，然后，有温热的泪水透过薄薄的衣衫落到我的肩膀上。

“你说过，不喜欢他了。”我只是简单地陈述，当时在吴蕾蕾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以为她已经放下了。

不等吴蕾蕾回答，我就知道了答案，如果能轻易放下，那就不叫爱情了。

我也对吴蕾蕾说过很多次，我再也不要喜欢白彦俊了，可是关于白彦俊的事情我仍然会情不自禁地关注，当白彦俊来找我的时候我依然会欢喜莫名。

可是，吴蕾蕾之前就知道吴征不喜欢她，她怎么会这样伤心难过？

“蕾蕾，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表白了然后呢？他怎么说？”我轻声问吴蕾蕾，收到的却不是她的答案，而是她更加伤心的痛哭。

拒绝，不是早就应该想到的吗？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这样的崩溃？

吴蕾蕾可是一直自称女汉子，无坚不摧，没有她扛不住的事情呀。

“我把情书给了他，他只看了一眼，就说他喜欢的人是夏薇，像我这样又胖又难看的丑丫头，他不会看上眼的，他还说我是丑人多作怪。”吴蕾蕾说到最后，直接低头连看都不看我，只是哭，然后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我抱住吴蕾蕾，轻声劝她不要和吴征一般见识，因为吴征看人只看表面，这样肤浅的人，根本不值得她喜欢。

“蕾蕾，你值得更好的男孩，吴征这样的配不起你。”

“蕾蕾，吴征这种男孩子太肤浅了，你们在一起的话才是真的掉价。”

“蕾蕾，吴征连尊重人都没学会，还能指望他什么？”

……

我承认我的话语很是刻薄，因为对吴征，那个只看外表的蠢货，那个伤害了吴蕾蕾的浑蛋，我实在没有好的修养，我现在只想让吴蕾蕾心里能好受一点。

可是，我忘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使是看人只看表面不懂尊重别人的吴征，在吴蕾蕾的眼中也是毫无瑕疵的存在。

不等我把难听的话说完，吴蕾蕾就打断了我，她用哭得沙哑的嗓子求我，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我承认我确实说得有点过分，因为她喜欢上的那个男人那样让人厌烦。可是即使被伤害，吴蕾蕾依然不愿意听我说他的不好。

我和吴蕾蕾在这个失恋者的小树林里待到很晚，秋季的夜晚带着丝缕的凉意，我们两个被爱所伤的女人相互依偎，相互取暖。

我们聊了很久，聊白彦俊，也聊吴征，聊爱情，聊未来。

只是我比不上吴蕾蕾洒脱，在离开小树林之前，吴蕾蕾很是洒脱地说，经过这件事情，她想清楚了，不会再喜欢吴征了。她说我说的对，吴征配不上她。

我看着吴蕾蕾月光下的笑容，心底生出阵阵的羡慕。

我终究没有吴蕾蕾这样的洒脱，我还是忘不了白彦俊，即使我清楚这样苦苦等下去，伤心地只能是我自己，可是我还是忘不了，还是期待着明天他能来找我。

02

吴蕾蕾被羞辱的事情很快在校园里传开，吴蕾蕾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和我一起聊天傻乐，然后好好学习，好像事情和她无关一样。我看她无所谓的样子，心疼莫名，却终究没有勇气去找吴征算账，即使我知道这些传言也是他故意放出来，为的是吸引夏薇的注意。

我从来都不知道，当一个男人爱上另一个女人，为了表达自己的爱意是不惜践踏他人的尊严，吴征就是这样的人渣。

是的，在我知道吴征让人放出这些传言的时候，我对吴征所有的好印象都灰飞烟灭了，人渣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称呼。

我从来懦弱胆小，很多想做的事情也只是想想罢了，但是叶初曼却是一个行动主义者，她认定的事情总是会风风火火地去做，包括找吴征算账。

叶初曼和李飞扬在一起之后很少来学校，所以她知道吴征羞辱吴蕾蕾的事情已经是几天之后了，她知道后非常气愤，给我打电话问，说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叶初曼显然也不相信吴蕾蕾会彪悍地向吴征表白，但是听我在电话里说了句是真的之后，她就挂断了电话。我再打过去的时候，电话一直没人接听。无奈之下我给吴蕾蕾打电话，却只听吴蕾蕾说了一句，叶初曼闯进了他们班的教室。

我赶过去的时候，叶初曼手里的酒瓶已经碎在了吴征的桌子上，她恶狠狠地瞪着吴征，因为怒火，原本就娇俏的脸更添了几分生气。

“吴征你给我听着，就你这样的人渣，吴蕾蕾看上你那是瞎了眼！”叶初曼高声地喊，班里的人都看着她嚣张的样子，却没有人来劝阻。

“你说我们蕾蕾不好看，你好看到哪里去了，站起来知道的认为你是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麻秆呢！”

“别狗眼看人低，就你这样的，只看表面的家伙，还找什么女朋友呀，你直接抱一花瓶睡去，不过话说回来，人家那花瓶都会嫌你是绣花枕头！”

“吴征，你以后说话办事最好小心点，招惹了姑奶奶，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叶初曼越说越大声，最后竟然拿出了社会上小痞子的套路威胁起来。

吴征的脸红红的，几次想说话都没敢开口，因为叶初曼的样子确实凶狠，他怕惹急了她，她真会把手里那碎了的酒瓶砸到他脸上。

无奈的吴征，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座位上一直沉默的吴蕾蕾。他看着吴蕾蕾，无奈地喊：“吴蕾蕾。”

吴蕾蕾迎上他怯懦的目光，叹一口气，走到叶初曼身边，拽了下她的胳膊，轻声说：“好了，咱们走。”

吴蕾蕾说完话，不等叶初曼有反应，就拽着她向教室门口走去，班里剩下的人不由得长吁一口气，而走到门口的叶初曼突然回头，看向班里神色各异的人，高声说：“告诉你们，吴蕾蕾是我的姐儿们，以后谁想欺负，最好先掂量下自己够不够斤两！”

不得不说，叶初曼的行为动作像极了女痞子，但是在窗外看着她嚣张的样子，我的心感到暖暖的。我走到门口，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英雄凯旋。

“吴蕾蕾你不是挺有本事吗？他都那么说你了，你连屁都不放一个。”叶初曼看着一向心直口快的吴蕾蕾低头站在那里，忍不住出言刺激。

吴蕾蕾只是抬头，对着叶初曼淡淡地微笑，轻声说了句：“谢谢。”

“和我还说这个，真是见外。”叶初曼无奈地叹一句，接着问她，想不想谈恋爱，她可以负责介绍，只要吴蕾蕾说出要求，她保证能找到。

“现在还上学呢，先不说这个，好好学习，谈恋爱的事情，等毕业以后再说吧。”吴蕾蕾淡淡一笑。

“这话说得有点早，先跟我去玩玩看看，回来再说要不要谈恋爱吧。”叶初曼说话的时候，已经牵住了吴蕾蕾的手，然后叫上我，说要出去玩玩。

我不想去，因为自从和李飞扬在一起之后，叶初曼玩的地方只剩下酒吧了。我不想见到李飞扬，可是吴蕾蕾被叶初曼抓住了手，一脸求助地看向我，我也只能跟上。

酒吧里各色人等，叶初曼在里面可以说是游刃有余，但是吴蕾蕾太直率，我不放心她一个人。

只是没想到这次在酒吧，竟然会碰到刘伟。

一段时间不见，刘伟依然周身痞气，只是看到我的时候，眼睛就亮了，也不管正和他喝酒的那一桌朋友，就跑到我身边，唯唯诺诺，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叶初曼和吴蕾蕾都认识刘伟，所以见他靠近我，都很戒备地看向他，叶初曼甚至已经抢先一步，站在了我和刘伟之间。

我有些害怕，紧紧抓住了叶初曼的胳膊，而这时吴蕾蕾也站到了我的身边，替我问话：“你要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过来讨她的欢心啊。”刘伟看了我一眼，然后坦诚地和吴蕾蕾说话。

“你喜欢的女孩？”看刘伟眼睛盯着我，叶初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安雁呀。”刘伟理直气壮地说，看向我们的时候甚至一脸无辜。

“胡说什么呀你。”我怎么都没想到刘伟竟然会说喜欢我，我本能地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是在胡说八道。

刘伟看着我笑笑，然后招呼他的兄弟们过来，我们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能手拉着手直面他们。

刘伟看着我，认真地说：“沈安雁，今天我当着我这些兄弟们的面告诉你，我喜欢你。”

刘伟的话刚说完，他身后的混混们就开始起哄吹口哨，有的人开始对着我笑着喊“嫂子”，我一时间愣住，等意识到他们在喊我的时候，我大声喊了声：“闭嘴。”

我不想和刘伟有任何交集，更不想成为这群小混混的嫂子。

“够味儿，我喜欢。”刘伟看着我一脸怒气的样子，脸上的得意更重。

他走到叶初曼身边，轻声说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欺负我喜欢的女人。”

说完话后刘伟不等叶初曼有所动作，就挤到我的身边，看着我笑，很认真地说：“我觉得咱俩对脾气，我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你。”我也很认真地回复他。

“没关系，我可以等呀，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告诉我。”刘伟听了我的话之后竟然一点都没有挫败感，好像我的回答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说完之后，刘伟就伸手要我的手机，我抓着不给，却最终还是被他抢走了。

他摆弄了一会儿，然后将手机递给我，说已经存上了他的手机号，有什么事可以随时给他电话。

说完之后，刘伟就带着他的小兄弟扬长而去，只剩下目瞪口呆的我们三人。

“到底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在做梦？”叶初曼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雁子，他不会是被你上次打傻了吧？他说喜欢你。”吴蕾蕾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看向我，一脸的问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我只知道刚才看到刘伟的时候，我本能的反应是想跑，之前在医院我就担心过刘伟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出院之后再没见他到学校闹事，时间长了也就把这件事忘了。我想过很多次刘伟不再追究酒吧事情的原因，却没想到，原因竟然是他喜欢我。

我搞不清楚刘伟喜欢我什么。

我低头翻看刘伟存到我手机里的号码，还没看清数字就被恶心到了，他存的来电显示竟然是“亲爱的”。

我趁着叶初曼和吴蕾蕾没注意，赶紧将联系人的名字换成了刘伟。

看着这个几乎陌生的名字和陌生的电话号码，我不由得失笑，就连存下这个号码都好像是鬼使神差一般，因为我比谁都清楚，我拨出这个号码的可能性是零。

原因也很简单，我不想和刘伟再有任何的交集。

等我改完联系人名字，叶初曼正和吴蕾蕾在一边低声说话，我凑上去才知道原来叶初曼在对吴蕾蕾讲她要介绍的男生，那个人的名字很陌生，应该不是我们的同学。

“你怎么认识这个男生的？”我好奇地问，虽然叶初曼对帅哥没有抵抗力，但是她结交的大多数都是我们的同学。

“飞扬的朋友。”叶初曼也不隐瞒，很是直率地说道。

只是叶初曼不知道在她说出李飞扬的时候，我已经把他的那个朋友也划到了拒绝来往户中。那样一个轻佻的人能有什么像样的朋友？

显然，吴蕾蕾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刚才还在听叶初曼说那个男生的事情，现在是连听都懒得听了，总是找理由和我说话。

叶初曼也看出了吴蕾蕾的排斥，她看向我，希望我能帮她说话，可是我心底都不赞成吴蕾蕾和李飞扬的朋友谈朋友，所以我只能装作看不到叶初曼不断飞过来的眼神，认真地和吴蕾蕾聊天。

叶初曼显然被我们的无视弄得很着急，她终于忍不住走到我们两个中间，拽住了我们两个人的手，很认真地说：“你们俩给我听好了，我叶初曼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害自己的朋友，所以吴蕾蕾，我不会害你的，我给你介绍的这个男生，真的很优秀。”

叶初曼的话说得信誓旦旦，她那样的认真，我和吴蕾蕾都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听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那个男孩子的事情，好像说的是别人家的家常一样。

等那个男孩子到酒吧的时候，我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能是之前想的太差，而见到的这个男生和李飞扬不同，确实不错。

很有礼貌，说话很温和，嘴角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就连喝酒都照顾我们三个女生的口味，他的优秀，超出了我的想象。我觉得这样一个男孩子和吴蕾蕾在一起很不错，我甚至可以预感这个男生肯定可以让吴蕾蕾幸福。

我很期待他和吴蕾蕾接下来的故事或者爱情，只是当我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吴蕾蕾的时候，不由得失望起来。吴蕾蕾还是兴致缺缺，跟刚才听叶初曼聊天没什么区别。

这个男孩子和吴征有些相像，却显然比吴征优秀出很多，我不知道吴蕾蕾为什么看不上这个更优秀的男生。然而我知道爱情这种事情不是谁优秀就看上谁的，所以作为外人的我也只能说是爱莫能助了。

这个男生显然对吴蕾蕾也很满意，聊天的过程中几次想要吴蕾蕾的电话号码，吴蕾蕾拒绝了几次，最后还是将电话号码给了他。他存下吴蕾蕾电话号码的时候，我看到了他嘴角满足的笑容。

因为主角吴蕾蕾不是很合作，所以在酒吧聊了会儿之后，我们就告辞离开，在回学校的路上，我看向吴蕾蕾，几次想问，却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看不上他吧？”相比我的吞吞吐吐，吴蕾蕾显然比我直白得多，我赶紧点头，想让她给我一个答案。

只是直爽的吴蕾蕾给我的答案也是玄乎其玄。她说，这就是爱情。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所谓爱情，不是说合适就可以爱，不然这天下有太多合适的人。而爱上的不一定合适，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

爱情有很多种样子，但是没有一种是别人看起来合适，所以就产生爱情的。

秋天的夜晚总是带着几缕萧瑟，我明白吴蕾蕾心底的落寞和哀伤，可是我能做的也就是牵紧了她的手，和她一起迎接一阵比一阵冷的秋风。

03

时间从来都是公正的，不管我们愿意不愿意这样虚度光阴，这年的深秋终于从我们的身边走过，冬天也渐渐入侵我们的生活，而日子平淡如水。

我以为我的生活会这样继续下去，直到我们毕业了，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新的生活，然后，各安天涯。

可是白彦俊永远都是健忘的，尤其是每次伤害我之后，他都能很快调整状态，然后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而我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也总会忘记了之前自己的委屈和坚持，重新回到朋友的位置上陪伴他。

只是我没想到，白彦俊竟然会约我逛街。

在圣诞快要来临的深冬里，我的心暖得如三月骄阳。

白彦俊竟然也逛街吗？我和他一起这么多年，总觉得他找我去图书馆似乎更正常一些。

但是，人总是容易被不正常的现象击昏头脑，比如说我。

说到逛街，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约会，是男朋友陪着女朋友去买喜欢的东西。叶初曼就曾经说过没几个男生愿意陪女生逛街的，如果他陪女孩子去了，那只能证明他喜欢那个女孩子。

白彦俊在说出自己邀请的时候，有些羞赧，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心底的喜悦更重，我隐约觉得，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为了庆祝这第一次的“约会”，我把叶初曼的化妆品都借来用了，给自己化了一个淡妆，让人显得更精神，穿上我最喜欢的衣服和高跟鞋，对着镜子转了几圈才出了宿舍。

白彦俊已经等在宿舍楼下，早晨的阳光落到他的背上为他镀上了一层光。我微笑看着他，他看向我的时候有些愣怔，但是瞬间就恢复了往日平静温柔的模样。

我走到他面前，心底有些惴惴，盼着他能说点什么，比如“今天你很漂亮”之类赞美的话，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就连看我的眼神都和往常一样，好像没发现我特别打扮了一番。

说不失望是假的，我讪讪地跟在白彦俊身后，走了很久才意识到，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我不能因为他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而毁坏了它，于是赶紧追上他，走在他的身边，像他的女朋友一样。

白彦俊和我并排走着，不时地和我说话，除了没有手拉手，除了没有情侣之间的拥抱，我们俨然已经恋人一般。我喜欢这样的感觉，真想就在这条街上走下去，一直走，走到晚上，走到地老天荒。

只是白彦俊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就在我心生旖旎的时候，他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这次你一定得帮我，一定要找到夏薇喜欢的东西。”

夏薇。这个名字，好像晴天霹雳一样让我从幻想中醒过神来，我看向白彦俊，他依然笑得温柔，并不知道自己话语的杀伤力，而我却在他带着锋刃的话语中痛醒，再也不敢做恋人的美梦。

“你约我逛街，就是为了夏薇？”虽然知道现实的残酷，可是我依然不甘心，我轻声问，心底却已经开始呐喊，希望他的答案不会让我失望。

“对呀，每次问你你都说不知道送什么好，我这次带你出来，你帮我参谋圣诞节的礼物呀。”白彦俊很是郑重地和我说。他将圣诞节礼物看得很重，只是这礼物要送的人是夏薇，而不是我。

“小雁，咱们进去看看，圣诞节送夏薇东西的人太多了，我得送个特别的是不是？只有你能帮我了。”白彦俊的神色是笃定的，他相信我的无所不能，却不知道此刻我的心比黄连都要苦几分。

“我说过我没有主意，我的审美你还不知道，没准我选的就是夏薇最讨厌的。”我勉强一笑告诉他。我想让他知道我沈安雁不是万能的，他不能什么事情都指望我。

尤其是讨好夏薇这样的事情，我听听别人的传言也就罢了，让我亲力亲为地帮他，他真的是太残忍了。

“小雁，我相信你的眼光。”白彦俊显然没明白我的心思，说话的语气认真又诚恳。我看着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每次都因为这个和他置气，可是每一次都是不了了之，因为他不知道我的心思。

我不能怪白彦俊，因为是我无能，没办法让他明白我的心思，可是我觉得我做得已经够明白了，他为什么就是不懂呢？

“白彦俊，我累了。”在逛了很多店铺之后，我的脚酸疼得厉害，早知道是为了给夏薇买礼物，我打死都不会精心打扮，更不会穿高跟鞋。

“小雁，再陪我看看，没准下一家，咱们就能买到合适的了。”白彦俊看着我疲惫的脸，忍不住劝道。

我很伤心，因为他劝我坚持，为了夏薇，他劝我坚持，劝我忍住脚底传来的疼痛。

我没说话，只得跟上他的脚步，跟着他接着逛，一家又一家。

“小雁，你看这个怎么样？”白彦俊拿着精致的音乐盒，兴奋地问道。

“现在谁还送音乐盒呀，再说，这么华丽的东西，容易让人觉得华而不实。”其实白彦俊手中的音乐盒不错，很精致，也很华美，可是只要想到东西会送给夏薇，我就各种挑剔。

白彦俊有些失落地叹口气，说：“那咱们到别处去看看。”

“我累了。”我忘了这是我第多少次告诉白彦俊了，可是他要不恍若未闻，要不劝我坚持。

不是都说男生最讨厌逛街吗？现在看来白彦俊逛街的兴致显然要比我高出不少。

“小雁，你怎么变得这么娇气了？”白彦俊有些无奈地看着我，终于还是陪着我坐到了街边的凳子上。

我没想到这个时候，白彦俊心底对我不是感激，而是埋怨。在他的心里，好像早就认定了我必须得在他身边，在他需要的时候无条件地站在他的身边。

这么多年他早已经习惯了我的任劳任怨，所以我稍微娇气一下，他就觉得诧异，觉得有些受不了。

我看着白彦俊苦笑一下，然后低头就脱掉折磨了我整整一上午的鞋子，然后就是袜子，我把已经磨出血泡的脚抬到白彦俊的面前，一句话都没说，眼泪却不争气地在眼眶中打转。

白彦俊显然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再看向我的时候神色中也多了几分愧疚。

我本来有好多的话要说，要抱怨下白彦俊的变化，要告诉他他忽略我的心思太久了，可是看着他愧疚的脸，再多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

对于白彦俊，我终究还是太心软了，连指责都舍不得。

“小雁，你在这里歇会儿，我自己再去看看。”白彦俊和我说完，站起身来就要走。

“等我会儿，我陪你去吧，你怎么能懂女孩子的心思。”我穿上袜子、鞋子，一瘸一拐地走向白彦俊。

其实我早就想不管白彦俊了，可是当他说要自己去的时候，我竟然还是不忍心。

虽然我的建议未必是好的，但是比起白彦俊我更知道女孩子的心思，既然他想让夏薇满意，我帮他就是了。

但是，在琳琅满目的礼物面前，我还是自私了，当我看到那个水晶球的时候。

那个水晶球，漂亮得就像一个梦，水晶里面有皑皑白雪飘落，落到圣诞老人的头上，落到童话王国中的小房子上，那小房子里隐隐有烛光透出来，让整个童话世界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一见倾心。这四个字也许能形容此刻我的激动和欣喜，只是这个水晶球，我不想让白彦俊送给夏薇，所以在白彦俊看向我这边柜台的时候，我侧了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白彦俊果真没有看到，当然他也买到了合适的礼物，是一个手表，礼盒包装高端大气，手表更是美得像极了一个梦，一个任何女孩子都会做的粉红色的梦。白彦俊很爽快地付了钱，然后兴致勃勃地和我描述夏薇收到礼物后可能会出现的表情，他的脸上全是幸福，看得我艳羡心伤。

回到学校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去那个卖水晶球的店铺将那个水晶球买下来。我都不敢想这一路我是怎样的惴惴不安，生怕那水晶球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当我在店铺里看到那个让我心心念念的水晶球时，我只觉得任何字眼都无法形容我的激动，我将水晶球拿到手中，一遍遍地看，一遍遍地摸索，然后连还价都不敢就将它买了下来。

后来，我还想到一个词，鬼使神差。当时，我可能真的疯魔了，只想着买下那个水晶球，只想着要将这个水晶球送给白彦俊，却忘了，要以什么样的名义送，我不是白彦俊的女朋友，即使朋友这么多年，也从没在圣诞节送过礼物。

不管怎样，都要将它送给白彦俊，我心里打定了主意。

更鬼使神差的是我竟然在水晶球的底座上刻下了三个字：我爱你。

用小刀刻这三个字的时候，我故意找了一个小的角落，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

如果白彦俊也喜欢这个礼物，那他肯定会一遍遍地摸索，一遍遍地看，那他肯定能看到我刻的这几个字，那他就会明白我的心了，我就再也不用为这深埋的爱恋绝望。

抱着水晶球，想着以后可能的美好，我都觉得自己幸福得不成样子。

虽然找不到理由，我还是将水晶球塞给了白彦俊，他看到水晶球的时候，神色中是带着惊艳的，我很喜欢他的表情，因为惊艳之后的喜欢会让我更容易接近梦想的彼岸。

“你送我的？”白彦俊显然没有收我礼物的习惯，有些吃惊，但是看得出他很高兴。

“嗯，就当是我庆祝你长了一岁。”我笑着和他说，虽然不习惯在圣诞节这样情意浓浓的日子里送礼物，但是白彦俊每年生日我都是要精心准备礼物的。

“小雁，你忘了，我生日在年后。”现在离过年还有两三个月，所以白彦俊有些难以理解也是正常的。

“我提前送你了，我就是觉得这个礼物挺好看的，放我那里我就想独吞了，还是送给你，也就断了我的念想。”我笑着说话，尽量掩饰住我心底的期待，尽量让我说话的语气平和如往昔。

“这个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小雁。”白彦俊看着那个水晶球笑了，然后很认真地和我说。

“和我说这个，生分了。”我故作不悦，站起身就走。白彦俊也没阻拦我，我知道此刻的他一定还在笑着。等我走出去好远才有勇气回头，见白彦俊站在灯光下温柔地看着水晶球，那一刻，我的心再一次控制不住跃动，心底的期盼也如沙漠中的草渴望水源。

白彦俊，如果你看到那三个字，多好。

白彦俊，如果你看到那三个字，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白彦俊，如果你看到那三个字，就会知道我爱你了。

只是我想了太多白彦俊看到我刻的字之后的场景，却唯独没想到他会看不到。

所以，我等了一天又一天，都等不到属于我的爱情花儿绽放。

所以，我只能看着白彦俊兴奋地去给夏薇送礼物，看着周围的人都将圣诞节过成最幸福的模样，唯独我，在等着爱情盛开的时候。

这几天，让人意外的事情总是发生，比如说白彦俊没有看到我刻下的字，比如说吴蕾蕾竟然恋爱了，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毕竟那天吴蕾蕾的冷漠我都看在眼里了。

可是，在圣诞节的晚上，我看到了那个男生，带着憨憨的笑等在宿舍的楼下，手里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很多女生在他身边走过，神色中带着羡慕，而我则看着他缓缓走向吴蕾蕾。

吴蕾蕾接了他手里的鲜花，脸上全是笑意。我跟在她身后，高声地要她坦白从宽，她低着头，羞红了脸，最终还是告诉我，他们昨天才开始交往的。

能有这样一个踏实认真的男生陪着吴蕾蕾，我是放心了，当然，更为吴蕾蕾高兴。我以闺密的身份站在吴蕾蕾身边，很郑重地警告那个男生：“你一定要对吴蕾蕾好，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的话，显然吓坏了这憨厚的男生，他有些紧张地看着吴蕾蕾，吴蕾蕾装作看不到他的样子，他只能看向我，一脸的窘迫，最后竟挠了挠头笑了。

“你们去玩吧，我可不能做灯泡。”今天是平安夜，大概所有女生都想和心爱的男孩子一起过吧，就像我，即使明知道白彦俊去找夏薇了，还是期待着他能早点回来。

只是这时的我不知道，白彦俊永远都不可能为了我回来，而让我知道这个让人心碎的真相的人竟然是陈佳宇。

陈佳宇最近有比赛，每天都在训练，所以来找我的时间也大大缩短了，但是这并不能妨碍他不定时地来打乱我的生活，比如说今天，他找我的理由就是让我去送水，说他忘带水了，如果我再不把水给他送过去，我就见不到他了。

陈佳宇说话虽然夸张，但是我还是了解他的，他肯定是没有带水，所以我倒了热水给他送到操场上，本以为他又会缠着我说上会儿话，或者让我陪着他慢跑，可我到操场的时候，他正和同学在一起训练，见到我，也只高喊了一声，让我把水杯放到包里面。

他的包和他的人一样高调张扬，就在双杠下面，我怕水凉了，就打开包放进去，却没想到我在包里见到了那个圣诞水晶球。

晶莹剔透的水晶里面，有纷纷扬扬的雪在下，圣诞老人的衣服上都染上了白雪，那童话样的小屋里有一点灯光仿若人间烟火，我看着，不由得愣住。

我没想到陈佳宇竟然也会有这样一个水晶球，真是巧合得很。我一面安慰自己，一面不受控制地看向他的底座，那底座上，有三个字，是我刻上的。

看到载着我希望的三个字安静地躺在底座的角落里，我的眼好像被针扎了一样，我闭上眼睛不敢看下去，可是心却疼得要命，我没想到我期待了这么多天的结果会在陈佳宇这里找到。

这个结果应该是白彦俊给我的，哪怕是个拒绝的结果他都没给我，却给了我一个更残忍的结果。

在这一刻，我心底对白彦俊竟然全是恨意。

他这是做了什么？我脚上磨出的血泡还没好，他就又带着利刃来凌迟我的心。

陈佳宇跑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手里还抱着那个水晶球，见他来了，我慌乱地将地上的水杯递给他，却发现水杯里的水早已经是冰凉的了。

“你在这儿傻站着干什么？”陈佳宇接过水杯就喝，喝了一口才说，“凉的。”

“我忘了放你包里了，这么冷的天……”我精神恍惚地解释，低头，只是低头看到的还是手里的水晶球。

“没事，热的也得凉了再喝，这么冷的天喝这个正好。”陈佳宇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解释。每次我做错了事情他都要帮我找借口，这次也不例外。

我很感激他的贴心，可是他怎么贴心都暖不了我现在心底的冰凉，我低头，继续看着水晶球发呆。

“雁子，你到底怎么了，丢魂了？”陈佳宇显然看出了我不在状态，关心地问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看着手里熟悉的水晶球，欲哭无泪。

陈佳宇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我，看我沉默地站在冬天的寒风里，他还将自己的外套披到了我身上。

“陈佳宇，这个水晶球，是夏薇送给你的吧？”我终于开口，只是说话的时候，嗓子疼得要命，心里全是苦水。

陈佳宇愣住了，看着我的脸色，又慌乱地解释道：“雁子，我也不想收的，我拒绝了，可是她硬要塞给我，我一个男孩子，太……我就只能收下了。”

我的心往下沉，不断往下沉，仿佛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海渊。

这是我早就想到的不是吗？早就知道事情是这样的，却还是要弄个清楚。为的不过是心里那万分之一的巧合，如果恰好不是夏薇送的，如果恰好那个送陈佳宇东西的人也怀了和自己一样的心思，想隐晦地让心爱的男子知道自己的心，那样，我就不用心痛了，也不用像现在这样绝望。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惨不忍睹，我把最喜欢的礼物送给了白彦俊，而白彦俊因为喜欢这个水晶球将它送给了夏薇，夏薇则将它送给了自己喜欢的男子，所以，这水晶球到了陈佳宇的手中。

“陈佳宇，我要这个水晶球。”我在沉默许久之后，猛地开口，守在我身边的陈佳宇不由得愣住。

“雁子，这是别人送我的，我再送你……不好，要不我送你一个更好的？”陈佳宇看着我，满眼乞求。

别人送的东西是不能再转送的，这个道理，我明白，陈佳宇也明白，可是白彦俊不明白，夏薇也不明白。

我知道我这样的要求是无理的，可是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不应该属于夏薇，也不应该属于陈佳宇，所以我抱住那个水晶球，一脸的坚持。

陈佳宇大概从没有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我，有些无奈，有些无措，但是最终他还是点头答应。

我抱着水晶球低声对陈佳宇说谢谢，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我的眼泪汹涌而至，让陈佳宇更加无措，他一遍遍喊着“雁子雁子”，却不知道要怎样安慰我，因为他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伤心。

真的抱着水晶球回来，我才知道要回它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它。

我跟陈佳宇要这个水晶球的时候是想好了要拿它去找白彦俊的，可是我抱着水晶球走到了白彦俊的宿舍楼下，却怎么都没有勇气跑上去质问一番。

我要怎么开口质问？我要质问他什么？质问他不明白的心，可是我的心思，他从来都不知道。我终究是没有胆量将心底的秘密说出来，所以我只能逃避，只能在白彦俊宿舍的楼下坚持许久之后落荒而逃。

或者，在我心底深处我比谁都清楚，白彦俊给不了我答案，他的答案无非就是他很喜欢这个东西，所以要将它送给心爱的女孩，或者，是夏薇看中了，非要他就给了。

任何一个答案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答案，白彦俊在将这个水晶球送给夏薇的时候就已经给了我，他不在乎我的心意。或者，我的心意在夏薇面前不值一提。夏薇才是他心头的白月光。

我没有勇气去折磨白彦俊，没有勇气去面对白彦俊不在乎我这个答案，我折磨的只能是我自己。在拿到水晶球的那个晚上，我一夜未眠，脑海中、眼睛里全是白彦俊，那个温柔如阳光的男子，他的每一个温柔笑意都刺痛我的心。

我从来都不知道平日里温暖我的东西在伤害我的时候只会变本加厉。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白彦俊，我真的想就这样放手了，再也不喜欢你了，可是我做不到，我忘不了你，忘不了你陪在我身边的十六年的时光。

天要明的时候，我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了，我不知道我喜欢的到底是白彦俊还是他陪着我的这十六年时光。

我努力让水晶球在我的记忆中抹去，可是还没等我忘记，夏薇和陈佳宇之间就爆发了一场大战，据说，夏薇在操场上高声指责陈佳宇践踏了她的心，将她送的礼物送给了别人。而作为这个事件的另一个主角，陈佳宇却连辩解都没有。

我知道夏薇的恼火是因为水晶球，可是她比谁都清楚那水晶球的来历，如果说陈佳宇践踏了她的心，那她又是踩着谁的心去讨陈佳宇的欢喜？

只是我没有办法帮陈佳宇伸张正义了，因为，在吵架之后，夏薇和白彦俊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