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艰难的选择

1

唐果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了，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凌波丽……他竟然将他的凌波丽老师弄丢了！

一时间，唐果的脑海里出现了许许多多关于走失少女的社会新闻，那些新闻几乎要让唐果就这样昏过去了。幸好，就在他的大脑无限接近“死机”状态的时候，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在马路对面的游戏厅门口，唐果看到了白色裙子栗色头发的凌波丽。她正专注地看着抓娃娃机。娃娃机里满是各种小小的毛绒玩具，哪一样都足以击中一个少女的心，但是，凌波丽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那只嘴巴上有一个X的兔子身上。

唐果飞快地跑了过去，不过，在走到凌波丽身边的时候，他的脚步自然而然地放慢了。他本想开口叫她，但看到她出神的表情，把到了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他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凌波丽的肩膀。凌波丽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看着他，眼中却没有任何惊诧。

“你怎么突然走开了，吓我一跳。”

凌波丽并没有回答，转过头继续看着抓娃娃机。

“那个……你想要娃娃？”唐果这才理解她的意思，微笑着问。

“这是什么？”

“抓娃娃机。你没有玩过？”

凌波丽皱了皱眉，接着摇了摇头。

“不会吧，我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可经常吵着要我来陪你抓娃娃，但是每次都抓不到。”唐果僵硬地笑着对她说。

“完全没有这种记忆，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这个按钮是做什么的？”凌波丽指了指抓娃娃机上印着“Push”的红色按钮说。

“呃，这个，这个……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一分钟就回来。”

唐果说完就走进了游戏厅，然后很快回到凌波丽身边。他摊开手，手上多了一袋硬币。

“我来重新教你怎么玩抓娃娃机吧。”

凌波丽面无表情地看着唐果，眼中却散发出好奇的光芒。然后，她对他点了点头。

唐果松了一口气，他当着凌波丽的面，把三枚硬币塞进投币口，接着抓起凌波丽的右手，放到了控制方向的摇杆上。凌波丽并没有反抗，她清楚地知道这是唐果在教她玩娃娃机。唐果并没有发现，她脸颊微微泛起红晕。

“抓住这个摇杆，然后上下左右移动，想要哪个娃娃就移动到它的上方，确定位置后就按那个红色的按钮，爪子就会去抓你要的娃娃了。”

“我想要那只兔子。”她将摇杆推向那只嘴巴上有一个X、面无表情的白色兔子。

“米菲兔，看上去跟你很像啊，不爱说话，但是……”说到这里，唐果停顿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但是？”凌波丽疑惑地看着唐果。

“哎呀！好可惜，就差一点。”

只见张开的爪子抓住了兔子的头，但是因为头部过大，爪子在抓起兔子往出口送的时候，兔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出口旁边。

“再来一次。”

凌波丽主动拿起唐果手中的游戏币，又投了三枚到机器里。这一次她避开了兔子硕大的脑袋，想抓住它的身体，但是没想到机器爪子远比兔子的身体大，所以再次失败了。然后又投入三枚游戏币，再投入三枚游戏币……

当经历十几次失败以后，凌波丽发现唐果手上只剩下一枚硬币。

“没游戏币了。”

她并没有放弃的意思，依然站在娃娃机前面。

“好，你等我，我再去买些游戏币。”

唐果来到购买游戏币的服务台前，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只剩下最后一张五十元纸币，他完全没有犹豫，将纸币放在服务台上说：“全部买游戏币。”

等回到娃娃机前，他发现凌波丽的眼中似乎闪烁着期待的光，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因此泛起莫名的喜悦感，他自己也无法描述这种喜悦因何而来。

“拿去，还可以玩好几次。”他将所有游戏币都放在凌波丽手里。

不知从何时开始，执著于抓米菲兔的凌波丽受到了几个游戏厅里的客人的关注。毕竟，不是抓娃娃机高手的话，一般人玩几次便会很快放弃，像凌波丽这样执著于一个玩偶的人实在很少见。

“哇，那个美女长得那么漂亮，但是手好笨哦……”

“我怎么觉得她长得像你超级喜欢的那个女明星？”

“你是笨蛋啊，我们的女神怎么可能会来玩抓娃娃机啊，而且女神那么聪明，才不会像那个女生一样抓了几百次都没抓上来呢……”

“妈妈，你看那个大姐姐好笨啊，一直都抓不到娃娃。”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抓住妈妈的手，指着凌波丽说。

“嘘，不要打扰人家。”

……

旁人的窃窃私语让凌波丽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不，应该是有点心灰意冷。

“一定可以抓到，不要放弃啊。”就在这个时候，唐果拍了拍凌波丽的肩膀，说，“你知道吗，永不放弃曾经是你的最大优点，也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就连唐果自己都有些意外，这样的话竟然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但是当他察觉到时，话语早就脱口而出。

“嗯。我没有想放弃。”凌波丽点了点头。

只不过事与愿违，很快凌波丽手中的游戏币就所剩无几了。凌波丽看着自己手里最后的三枚硬币，发了一会儿呆——最后三个硬币，最后一次机会。

机械手再次靠近米菲兔，她小心地调整机械手的位置，在靠近兔子头和身体的连接处停下来，她绕到机器的左右两边，向里头望了两三次，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按下了那个红色按钮。

只见机械手缓缓地往兔子的身体靠近，三个铁爪在它的脑袋和身体之间停下，爪子恰好抓住兔子的重心位置。机械手缓缓地往上升，向出口的地方慢慢前进。机械手每上升一厘米，凌波丽的心就绷紧一分，她仿佛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可是，在接近出口还有五六厘米的地方，机械手因为拐弯而抖动了一下，兔子脱离了的机械手往下掉。它的头撞到了出口的小铁皮上。此刻，凌波丽多么希望它能往右边倾倒，这样就能顺利地从出口掉出来，但兔子的头轻轻地往左边一歪，掉在出口的旁边。

“唉……”

连围观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叹气声。

唐果看着那一刻的凌波丽没有说话，凌波丽转过头看着他，眼睛里没有失落没有伤心也没有挫败，她的眼神像在对唐果说：“我不想放弃，我要再来一次。”

他心领神会，但是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自己口袋空空。

“我身上没有钱了，请大家帮帮我，借点钱给我吧，一块也好，五角也可以。”唐果看着围观的人，立刻机灵地展现他的演技，“这是我最重要的妹妹，我省下一个月的饭钱，就是希望能带她来玩一次，她最喜欢这只兔子了，无论如何，我都希望她能成功地抓住兔子留作纪念啊。”

在唐果的“苦情”攻势下，不一会儿，他手里有了十几枚硬币。

“妹妹，你等等我，马上给你换成游戏币。”

“谢谢大家。”

凌波丽也很配合地用较弱的声音向周围的人鞠躬道谢。

“加油！”

不知道围观的人里谁叫了一声。

这句话像有感染力一样，一下子就影响到了围观的其他人。虽然大家都是素未相识的陌生人，但所有人都开始给凌波丽打气。

“对啊，加油！加油！”

在大家的鼓励声中，凌波丽似乎把刚才的失败完全抛到了脑后，她专注地看着米菲兔，再次开始尝试。

这时候没有人说一句话，每一双眼睛都紧紧盯住凌波丽的手和娃娃机里的机械手。

这次，兔子已经离出口很近，凌波丽巧妙地让机械手抓住兔子的左半边脑袋和身体，这样可以利用惯性让兔子就算意外落下，也可以直接滚出出口。这个战略果然非常奏效，随着机械手的移动，米菲兔终于毫无悬念地从出口滚落下来。

“好棒！”

“啪啪啪……”

围观人的欢呼声和掌声突然打破了寂静。

唐果也大笑起来。其实，就算是他，也有些不能理解凌波丽的行为，用在玩抓娃娃机上面的钱，都已经可以去买一个米菲兔了。他从未想象过，曾经在银幕上高高在上、傲视一切的女孩，竟然也是如此执著的一个人。

凌波丽看着手里的米菲兔：像小煤球一样无神的黑色眼珠，和一个“禁止”符号一样的X型嘴巴。好像她一样，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心，不能表达真实的情感。凌波丽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个毫无逻辑和关联的片段。但是凌波丽并没有在意那些，此刻，她的心被一种奇妙的情感填满了，她觉得只有一种方式可以表达这样的心情，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弯出新月的弧度。

“谢谢。”

唐果看着微笑的凌波丽，一时有些无法做出回应。这是与她相处那么久以来，他第一次看到她的微笑。这一刻，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开始不断加速，血液也仿佛沸腾起来。

“祝……祝贺你……”他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

“哇，那个女生，笑起来的样子更加像那个……”

“凌波丽！她笑起来好像凌波丽！”

“那不是凌波丽吗？”人群中传来这样一个声音。

“谁啊？”

大家突然交头接耳，互相窃窃私语起来。

唐果这才发现这种诡异的气氛，人群中一个带着墨镜，戴着鸭舌帽，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唐果一把拉起凌波丽的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人群。

2

夕阳一点点被地平线吞没，通红的天空渐渐变成朱褐色，黑夜即将到来。

匆忙的城市也有人烟稀少的街角，那些地方往往是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的地点……不过这些都跟我们的故事没有什么关系。

凌波丽还没反应过来，她只是本能地跟着唐果跑过了街心公园和广场，来到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才放慢了脚步。

直到这个时候，唐果才发现自己一直牵着凌波丽的手，他的心跳再次加快，然后紧张地放开了她的手。

“啊，对不起。”

“你怎么了？为什么跑那么快？”

好不容易停下来的凌波丽喘了好几口气才调整好呼吸，她奇怪地看着唐果，被他那奇怪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

“你先打车回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唐果急急忙忙地对凌波丽说。

凌波丽并没有听从唐果的话，依然站在原地。

“既然你是我男朋友，为什么要丢下我让我一个人回去？”

“因为……”唐果皱了一下眉，露出为难的表情，“因为我们被跟踪了……放心，让我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过一会儿我就会回去，这里的地形我了如指掌。”

唐果眼中闪烁着坚定和自信，还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就像那些在危急时刻跟女主角告别的男主角。

正如他猜测的，刚说完这句话，他就已经看到不远处草丛中那双戴着黑色墨镜的虎视眈眈的眼睛。

此刻，正巧一辆出租车经过他们身边，唐果拦下出租车，让凌波丽上车。

“可是……”凌波丽还是有些犹豫。

唐果竖起大拇指，对凌波丽眨了眨眼：“这是我们的暗号，意思是‘我一定会回来，要等我哦’，虽然你忘记了，但是今天要再次记住。”

“嗯。”

看着义无反顾的唐果，凌波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安心，便毫不犹豫地钻进了出租车。

不过，直到坐进出租车，她才有些迟钝地想到……他们两个人究竟为什么会被跟踪啊？

不过，还留在原地的唐果并不知道远去的出租车内凌波丽淡淡的疑惑。看着出租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唐果一下子觉得身体像是被抽空了，脚也软得有点站不住。

“呼……”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后三步并两步地蹿进一条小巷，同时，他飞快地拿出了手机，“喂，和一吗？凌波丽现在正坐出租车回去，麻烦你去接一下她，记得给车钱……浑蛋，我回来会还给你的。”

“真是的，这种时候还跟兄弟那么计较。”唐果一边跟和一打电话一边碎碎地念起来。不过，就在他与和一为了出租车钱的利息纠缠不清的时候，他听见一串脚步声正由远而近向他的方向靠近。

“啊？我本周没有空去领柔道黑段的通过证书，下周再说吧。”唐果突然提高音量说。

电话那头的和一被他莫名奇妙转换的话题噎住了。这小子该吃药了吧，你连空手道和柔道的区别都不知道吧。他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我说，唐果你这个家伙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啊？”

“哦……我爸最近老是在警察总局开会，没有空出来吃饭。”唐果一边打电话一边小心地回头张望。

随后，他一个转身，来到读书时经常逛的夜市。此刻太阳已经完全落山，黑夜笼罩了整座城市，道路窄小而又熙熙攘攘的夜市是最好的逃脱路线。

不，不能只顾着逃走，还是应该趁这个机会抓住跟踪人问个清楚——唐果这样盘算着，但是，看看自己单薄的身体，不管是打人还是被打似乎都很冒险，管不了那么多了，见机行事吧。

夜市比唐果想象的更热闹，他穿过煎饼摊子，绕过棉花糖摊，躲在服装店的衣架后面搜寻着跟踪他的大叔。在灯光昏暗的海鲜面摊旁，他终于看到了那个身影。那个大叔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高大魁梧，衣服穿在身上有点空空荡荡，这让唐果心中的疑惑更大了。他推着服装店的一个挂着毯子的衣架悄悄往前挪动，试图慢慢靠近那个墨镜大叔。

正在他几乎要绕到墨镜大叔的身后时，却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喊：“喂！有小偷啊！有人偷我的毯子！”

小偷？毯子？

唐果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抓着的衣架，愣了半秒钟后，才发现说的是自己。唐果立刻直起身子，将毯子架子往服装店的方向用力一推。但老板娘的喊声充满了穿透力，唐果看到，墨镜大叔也被惊扰到了。他下意识地往老板娘发出尖叫的方向看去，然后，他看到了站起来的唐果。

四目相对，唐果立刻拔腿就跑。但不巧的是，唐果的身边正好是一个卖鱼的摊位，因为跑得太快，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地上的水，脚下一滑，他整个人摔进了鱼池里。

“你这个臭小子干吗捣乱。”鱼摊的摊主立刻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之前围在他摊位前的顾客也急急忙忙地绕到旁边，围观唐果。

唐果已经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自己的屁股已经摔成了四块，痛得他眼前冒金星。

不过几秒钟之后，一只手伸过来，将“金星”拿走了。唐果这才发现，那是一只在他头上不停甩动尾巴的鱼……

“落汤鸡先生，我有事找你。”

那个戴墨镜的大叔一把将唐果从鱼池里拉了起来。

唐果顾不上满头满脸的鱼腥味，一脸惊诧地看着墨镜大叔。

几乎完全湿透的唐果尴尬地摸出口袋里的钱包，想给鱼摊老板几张纸币，却想起早已身无分文，只能不好意思地连声道歉。

这时，墨镜大叔却掏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鱼摊老板。

唐果一头雾水地看着墨镜大叔……虽然，此刻要说他是墨镜大叔，连唐果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刚才跟他说话的声音，分明是一个女孩的声音，而且，这个“大叔”的身高比他还矮半个头。

那个有着女孩声音的大叔扶着唐果走出夜市。

“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大叔再次开口，“我叫凌秋丽，是凌波丽的妹妹。”

3

唐果睁大眼睛，惊恐地打量着凌秋丽，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对面的凌秋丽摘掉了眼镜，撕掉化妆用的假胡子，露出一张清秀可人的脸庞。在唐果看来，她长得的确跟凌波丽很相似，只不过相比而言，还是凌波丽比较好看……

“喂，你干吗像看灭绝几千万年的恐龙一样看着我啊？”凌秋丽冷冷地瞪了唐果一眼。

唐果这才反应过来，傻乎乎地说：“没……没有，我只是被吓到了。”

“好吧，不管你是被吓到了，还是天生就是这么傻傻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关于我姐姐的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唐果已经管不了凌波丽的妹妹是如何扮成大叔又为何要跟踪他们，也顾不得全身湿透在夜风里颤抖，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凌秋丽说的“重要的事情”上了。事实上，只要是关于凌波丽的事，他都很在意。

“下周有一个中美日三方合作的跨国话剧试镜会。”

难道这就是凌波丽会出现在中国的原因？唐果思索着。

“也许你已经想到了吧，姐姐要参加这次非常重要的试镜。”

“你姐姐现在住在我家，我现在就带你过去。你带她回家吧。”唐果毫不思索地脱口而出。

“不，我不要姐姐去试镜。”没想到，凌秋丽却给了他这样一个答案。

“为什么？这对你姐姐一定很重要。”

“很重要？什么是很重要的？每天重复一样的生活，假扮成一个高傲的公主，没有自由，这很重要吗？”凌秋丽涨红了脸，对唐果说，她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唐果一时说不出话来。

“曾经的姐姐，就像一个会演戏的人偶，没有感情，没有欢乐，也没有哀愁。不会对任何人流露一点真实的情感。但是，她跟你在一起时，我才发现这样的姐姐是一个真正的人，是那个小时候会因为被同学欺负而生气和别人吵架的姐姐。”说到这里，凌秋丽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但唐果还是很奇怪，一个第一次跟他见面的人，竟然跟他说了那么多不着边际却又合情合理的话。

“但是，也要为你姐姐的未来考虑，也许这对她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他小声地反驳。

“不管你信不信，如果你现在告诉她真相，她永远不会再理你。你真的愿意事情变成这样吗？”凌秋丽忽然抬起头，语调尖锐地问他。

而她的这句话仿佛一剑刺中唐果的要害一般，让他忽然什么话都回答不上来。

“我相信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看到唐果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凌秋丽微微点了点头，用力抹去眼角的泪水。

而回应她的，是唐果长久的沉默。

凌秋丽重新戴上墨镜，在唐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消失在了漆黑的街道上。

如果你现在告诉她真相，她永远不会再理你。

这句话好像一个魔咒始终萦绕在唐果脑海里。

他知道自己是个在关键时刻只会捅篓子的三流演员，如果不是失忆，如果不是和一等人帮他编造这个谎言，凌波丽那样又聪明又骄傲的国际明星怎么可能会理他？

虽然总是告诉自己要忘记，但其实唐果始终还记得那一次，他好不容易进了凌波丽的化妆室，却被对方狠狠赶出来的事情。

大概，只要还有清醒的头脑，凌波丽就不会喜欢如同空气一般透明的他吧……

这样反反复复地思考着，唐果终于在深夜时分踉踉跄跄地回到家门口。就在他纠结，完全不知道该不该就这样回家的时候，一辆加长林肯车如同幽灵般从夜色中驶来，然后，停在了唐果的面前。

呃，这是什么状况？唐果呆呆地看着。

车门缓缓地打开，一双穿着缀满钻石的高跟鞋的脚伸了出来，一个女生从车上下来，她留着一头金色的波浪卷发，身上披着华丽的金丝绒披肩。这样的女生应该出现的地方是顶级的鸡尾酒会，又或者是国家级电影颁奖典礼上，然而，现在这个女孩竟然出现在一条小小的巷子里。最重要的是，她还朝唐果嫣然一笑。

“你好，你就是唐果吧。”她看了看手上的一沓纸和几张照片，又看了看唐果说。

“是的，请问你是？”这已经是今天第二个忽然出现在唐果面前的陌生女孩，这让他的脑筋有点运转不灵了。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唐先生。我是凌波丽的朋友秋海棠。”那个女生的眼睛已经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她朝唐果伸出手，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唐果瞬间呆住的样子。

好像一天之内被闪电劈中两次，唐果已经觉得自己的人生太过戏剧化了。他究竟该不该掐一下自己，看看有没有在做梦。

“呃，秋海棠？”他重复了一句。

事实上，唐果对这个名字有一点印象。能够在满脑子都是凌波丽的唐果脑海里留下印象，这个叫做秋海棠的女生，看样子也是一个大明星呢。

“没错，我是秋海棠。”

“那个……请问……”唐果苦恼地想组织好语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明星跑到他的面前来啊！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啊，我听说了凌波丽小姐最近失忆的事，所以特意来看望她……唐先生，你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吗？这样让我在外面吹冷风太不礼貌了吧？我也想顺便看看我一直很崇拜的凌波丽小姐最近过得如何。”秋海棠挑了挑眉，笑眯眯地说。

直觉告诉唐果也许让她进门是个错误，但是，在视线对上秋海棠甜蜜动人的笑容之后，他发现，拒绝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好吧，请进。”最后，他浑浑噩噩地同意了秋海棠的要求。

秋海棠踩着超过十厘米的高跟鞋却如履平地，在唐果的注视下，优雅地走进了唐果的家。

而唐果看着有备而来的秋海棠，才理解了那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意思。也不知道这个秋海棠会不会揭露他的真实身份呢？唐果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

看着一脸气定神闲的秋海棠走进家门，而她身后是身上湿漉漉的、一脸疲惫的唐果，一直等在客厅里的凌波丽不由得露出疑惑的表情。

“唐果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不小心掉进了金鱼池子。”唐果摸着后脑勺，不太好意思地说。

凌波丽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到了金光闪闪、十分显眼的秋海棠身上。在看到那个似乎很可爱很活泼的女孩时，凌波丽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这位是？”

“这位是……呃……好像是你很早以前的一个朋友，我碰巧遇到了她，她说想来看看你。”唐果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

“什么？我很早以前的朋友？”这下子，凌波丽脸上的疑惑变得更加浓重了。

“是啊，小凌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秋海棠啊，我们在初中可是很好的朋友。呃，大概时间隔得太久，你把我忘记了！”秋海棠坦然自若地对凌波丽热情地说，那股亲热的感觉，就连唐果都要以为她们两个真的是很好的朋友了。

这一刻，面对撒谎连草稿不用打的秋海棠，唐果自然甘拜下风。他无能为力地看着秋海棠靠着凌波丽，噼里啪啦地说着完全不存在的“美好情谊”，不由自主地感到背上发寒。

“阿……阿嚏……”唐果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巨大的声音立刻引起了谈话的两人的注意。

凌波丽一眼就瞟到了唐果红彤彤的鼻子，然后她又看了看紧贴在唐果身上的湿衣服，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而秋海棠转动着眼珠子，视线在唐果和凌波丽之间移动，然后拍了拍手，欢快地喊道：“哎呀，你身上这么湿漉漉的，该不会是感冒了吧？你赶紧去换套衣服吧！”

“呃，可是……”可是，如果我去换衣服，就留下你跟凌波丽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了啊。唐果迟疑了。

不过，他的心思似乎完全没有传递给凌波丽。在听到秋海棠的话之后，凌波丽点了点头，赞同地说：“嗯，你应该去换一套衣服。”

“那好吧，你们先聊一会儿吧，我马上出来。”听到凌波丽发了话，唐果只能无可奈何地同意了。虽然还是有些担心啦……不过看着秋海棠纤细的身材和脸上甜美的笑容，唐果又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想太多了。

看到唐果消失在楼梯上，秋海棠挨着凌波丽坐下，拉起凌波丽的手，语气略带忧伤又有些关切还有些喜悦，缓缓地说：“我看得出来，那个是你的男朋友吧。他应该非常喜欢你。”

“他……”听到这样的话，凌波丽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凌波丽也知道，在她心中，唐果是她失忆前的男朋友这件事越来越明了。

秋海棠紧紧握住凌波丽的手，又说：“虽然我们很久没见，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幸福快乐，我听说你受伤了，但是有这样关心你的男朋友，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别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伤。”

“我……唐果他……”

“嗯，从很久以前你们两个就是恋人了。你们两个的感人故事就连我都觉得感动呢。”凌波丽刚开口，秋海棠就忙不迭地打断了她。

“我和他很久之前就是恋人了？”凌波丽迷惑地问。

秋海棠连忙点头，就好像真的看到过过去凌波丽和唐果相爱的样子：“是真的！唐果那个人呢，虽然有点傻，但他对你是真心的。而且你也很喜欢他。那个时候，你还说过，你以后要是结婚，对象只会是唐果呢！”

瞬间，凌波丽的脸变得通红。秋海棠一提起结婚，她就忍不住想起那张红通通的婚床。

“哎呀，你脸红什么啊。”秋海棠一直认真得观察着凌波丽，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她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更加灿烂了，她一手捂着嘴，一手拍了一下凌波丽的肩膀，说，“我就说你们俩一定会在一起的。你看，就算你已经不记得唐果了，但他依然那么爱你。有这样的男朋友，你还担心什么，只需要好好养病就好啦……”

这个人也知道她失忆的事？凌波丽心里闪过淡淡的疑惑，但是很快，就被秋海棠喋喋不休的安慰淹没了。最后，她只能勉强笑着对秋海棠点点头，说：“秋……海棠，谢谢你来看我，我想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嗯，那就好。啊，现在也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看到凌波丽似乎已经完全承认了自己是唐果的女朋友，秋海棠露出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对待凌波丽也没有之前热情了。说完这句话，她就站起来，缓慢地走向门口，还回过头对凌波丽微微一笑。

“那么，请你一直跟唐果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哦。”她说完，婀娜的身姿很快消失在了夜风之中。

“呃……”

凌波丽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秋海棠最后的那句话，好像不太对劲……

4

唐果换好衣服从浴室走出来，发现秋海棠已经没了踪影，便紧张地走到凌波丽身边问：“那个……你的朋友，对你说了什么？”

如果你现在告诉她真相，她就永远不会再理你。

他的脑海中又闪现出这句话。

秋海棠有没有告诉凌波丽真相呢？

“没……没什么……”凌波丽的脸颊泛起微微的红色，“她只是来看望一下我，还让我安心养伤。”

唐果感到不解，秋海棠来看凌波丽的目的只是说这些话？可是看她之前在门外的表现……唐果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可事实就是这样，秋海棠竟然什么都没说，就这样走了？

明明解决了一个巨大的危机，可唐果看着眼神清澈的凌波丽，却怎么都没有办法轻松下来。凌秋丽的话就像一块烙铁，总是让他的胸口痛苦万分。

唐果阴晴不定的表情却让凌波丽觉得有些担心。不明真相的她戳了戳唐果，然后有些僵硬地问：“那个，你，还好吧？”

“啊……我，我，我很好。”

凌波丽的关心让唐果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他咬着嘴唇看着单纯的凌波丽，心忽然有些疼痛。他欺骗她，真的好吗？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还在关心他……

强烈的罪恶感让唐果的大脑忽然变得空白。冲动之下，他忽然猛地抓住了凌波丽的手，然后问了她一个问题：“如果有人骗了你，你会怎么办？”

凌波丽疑惑地看了唐果一眼，几乎连想都没有想，就面无表情地回答：“如果有人骗我，那我一定不会原谅那个人，不管他是谁我都会马上离开他，这一生都不会再见他。”

一定不会原谅……马上离开……一生都不会再见……

听到凌波丽这样的回答，唐果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滑落下来。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还有，你很冷吗？抖得那么厉害。”凌波丽察觉出了唐果的不对劲。

“啊，那个……我今天看到一个心理测试的问题，就是刚才我问你的那个。”

“我这样的回答，测试结果是什么？”

“哦，那说明你是个很直率、很开朗、很随和、很亲切、很……呃……很可爱的女孩。”

“毫无逻辑，心理测试是在胡扯吧。”凌波丽托着腮帮子说，“你还冷吗？要不要紧？”

“没……没事……阿嚏！我只是刚才掉进鱼池又吹了风，大概着凉了。没……没关系……笨蛋是不会感冒的。”唐果语无伦次地说。

“嗯。”凌波丽点点头，然后有些犹豫地问，“唐果，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唐果对于凌波丽的问题充满了好奇，心中却又升起一丝担忧。

“你，会伤害我吗？”正如唐果所料，女孩的直觉比雷达还敏锐。

唐果一下子愣住了，他立刻说：“当然不可能，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呢？就算伤害我自己也不会伤害你的。虽然我还没有跟你说过，但现在我要告诉你，一直以来，在我的心中，你就是我的女神……”

听到唐果的告白，凌波丽忽然觉得心跳变得好快，脸颊的热度也开始上升。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呢？凌波丽注视着唐果，有些搞不懂自己的心情了。明明就在不久之前，还觉得他很没有存在感，很不讨人喜欢……可是，在这一刻，他泛红的脸颊和闪亮的眼睛竟那样引人注目。

“怦怦，怦怦……”凌波丽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种奇怪的情绪让凌波丽忽然变得慌乱起来，她转移视线，不敢正对唐果的眼睛。

“那……唐果，现在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凌波丽对唐果小声地说。

“什么要求？”

“我希望，我们能够一起更快地找到我的回忆……这样，我就能记得我们过去的美好回忆了。”

唐果一瞬间呆住了。一时间，他几乎不知道该如果回答。

过去的美好回忆……

这种东西其实根本不存在啊。

唐果的心里涌起一阵苦涩，他垂下眼帘，轻轻抚摸凌波丽柔软的长发，说：“你忘记的，我会陪你再经历一遍，就算不记得也没有关系。”

”可是，我还是想记起来。我想，过去的美好回忆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凌波丽对唐果露出灿烂的笑容。

“嗯，对了，差点忘记！”凌波丽突然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纸和笔在本子上写起来。

“我现在要每天都把自己觉得最喜欢的东西和最开心的瞬间记在本子里，这就是我的记忆本。以后就算忘记了，也不会担心啦。”她一边写一边很开心地说。

看到这样的凌波丽，唐果觉得自己的胸口忽然涌起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快乐和内疚像两条蛇一样盘踞在一起，让他心里如同一团乱麻。

唐果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接下来的时光的。他强打精神，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一直撑到凌波丽睡觉。当那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后面，他就像忽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颓然坐在沙发上。

他把灯关了，任由浓重的黑暗将他笼罩。他不想出现在光线下，因为，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骗子，一个欺骗了自己最爱之人的浑蛋。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夜已经很深了。唐果依然坐在黑暗的客厅里。最终，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和一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极其不耐烦的声音：“喂，睡觉啦，有事明天再说。”

“浑蛋，都是你们干的好事。”唐果忍不住对着电话那头的和一抱怨起来。

“噢！唐果？”

“再这么折腾下去，影帝也要变精神病人了。我真的承受不了骗她的感觉……这样做真的好吗？”

“怎么啦，你以为跟国际巨星搭戏是那么容易的事吗？好好磨炼吧，少年！”

“我都快被磨成疯子了，你还说风凉话。”

“我可没说风凉话哟，少年，我是在鼓励你啊。毕竟凌波丽是你心目中的女神啊，帮你追到她有什么不对啊？再说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哦。”和一在电话里依然显得没心没肺的。一想到自己竟然就是在这个家伙的怂恿下做出了欺骗凌波丽的事，唐果就感到后悔。

他真的好讨厌这种感觉。

“好啦，我谢谢你，谢谢你的全家。”

“喂，你在发什么脾气啊，我可是好心……”

最后，唐果的诉苦变成了例行的吵架。而所有的谈话，也以唐果重重地挂上电话画上了句号。唐果用手捂住眼睛，重重地瘫倒在沙发上。虽然明知道会是这样的对话，但似乎只有听到朋友的声音，唐果才能完全走出这幕戏来，因为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现在他到底是在演戏还是在过着真实的生活。

5

阳光明媚的早晨，唐果很早就醒了过来。不对，与其说是早醒过来，不如说他清醒地度过了整个晚上，各种怪异的事和人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打转，让他根本无法安心睡觉。顶着两只黑色的熊猫眼，站在浴室镜子前，唐果认真地为镜子里的“熊猫”打气：“今天，还是最佳男主角！”

“早！”

镜子里忽然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那是搅乱他生活和心情的罪魁祸首，但是当他看到她的一瞬间，却像是自动进入拍戏模式一样，把一切烦恼和忧虑都一下子抛到了脑后。

“你的眼睛怎么了？”看着唐果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凌波丽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你梦游的时候不小心打到我了。”

“怎么可能？我不记得自己有这样奇怪的习惯。”

“习惯也是可以慢慢形成的嘛。”

“喂……”

唐果的赖皮让凌波丽不由自主地微微嘟起嘴，看上去可爱极了。

唐果看着她难得露出来的小女生模样，有那么一秒钟，竟然呆住了。幸好，“叮咚”一声，门铃声将他从呆滞中拉了出来。

“这么早会是谁啊？”

唐果手忙脚乱地跑出浴室来到大门前。

打开门后，他才发现，竟然是快递送来了吃汉堡比赛赢回来的陶瓷猫。

唐果和快递人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陶瓷猫搬进了房间。

不过，当他好不容易将陶瓷猫放好后，他却并没有看到凌波丽露出喜悦之情，相反，看到那只陶瓷猫后，她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你怎么了？好像看到它就不开心了。”

“没有啊。这是给你最特别的人的东西嘛。”凌波丽扭过头，闷闷地说。

“是的。”唐果不假思索地回答，“那个最特别的人就是你啊。”

听到这句话，凌波丽呆了三秒，然后，脸涨得通红。

“但……那天你说是秘密。”一下子，凌波丽说话结巴起来。

“因为，因为我害羞啊。”唐果抓了抓后脑勺，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其实，凌波丽还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唐果的样子——深邃的目光仿佛可以将人的灵魂吸进去，浓密的睫毛就像小扇子一样，高挺端正的鼻子下面是薄薄的嘴唇，无论是眉毛的弧度还是下颚的线条，都完美得像是经过计算一样。

唐果在凌波丽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涨红了脸，急忙说：“你很喜欢这只猫吧，那天我看你盯着看了好久。”

凌波丽拿出昨天从娃娃机里抓出的米菲兔，指着它嘴上的X说：“不，我更喜欢它。”

“咦，是这样？”唐果诧异了，“那之前你为什么一直盯着这只猫看呢？”

“因为……因为……”说到这里，凌波丽突然陷入沉默。

“因为什么？你可一定要告诉我，我可是用我梦寐以求的高级厨具换来的，如果你不喜欢，那我岂不是很惨。”

“因为它长得像你啊。”

凌波丽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而这句话就像惊雷一样劈中唐果的脑袋。

“哪里像了？虽然我长得没啥特点，并且存在感为零，但是……”唐果扶着额头，缅怀着他那已逝去的厨具。

“呃，仔细看看……还是有点像啊。”凌波丽凑近陶瓷猫看了又看。

唐果也凑近那只陶瓷猫打量着，在看到那只猫蠢蠢的脸之后，他忍不住扭头，想说“完全不像”。然而，他刚刚转过头，嘴唇上就传来柔软的触感——

他竟然不小心碰到了凌波丽的脸颊！

唐果僵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凌波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唐果开始在脑海中搜索这样的情况应该如何应对，但是，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的脑子已经完全短路了。

“那就做早饭给我吃权当谢罪吧。”凌波丽对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看着脸已经完全变成红色，几乎要往外冒热气的唐果，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唐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凌波丽竟然对他笑了，难道他还在做梦？眼前这个女孩其实不是那个冷冰冰不爱说话的凌波丽，而是他的幻想？唐果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分辨能力。

他就像木偶一样呆呆地走进厨房，然后呆呆地帮凌波丽煮了一碗粥。其间，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直到粥出锅，他才勉强整理好自己的思绪。

他端着热气腾腾的粥放在凌波丽的面前，然后挠着后脑勺，不太好意思地说：“这是我的必杀技——皮蛋瘦肉粥。”

一股好闻的气味伴随着温暖的水汽传入凌波丽的鼻端，她忽然感到有一股久违的温馨抚慰着她的心。

“我觉得这碗粥好熟悉。”

“真的吗？你想起来了？”

“我……不确定……似乎……是我小时候的记忆，也许又不是。”凌波丽摇了摇头。

“没关系，不要勉强，该记得的东西总会记得。”唐果有些紧张地对她说。

“嗯，但是我会把这个写进我的记忆本中，因为真的好温暖，我好喜欢。”

凌波丽带着满意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喝着粥，那种美好的味道让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正在这时，一直守在桌子旁的唐果忽然让她感到了一丝好奇：“唐果，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唐果想都没想就回答：“戏剧啊！”

“戏剧？”

“对啊！暑期时我还会参演一部话剧，真是太期待了。”唐果一边回答一边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但是，听到“戏剧”二字，凌波丽却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敢兴趣，反而感到很讨厌。

不过，看到唐果露出那样兴奋的表情，她可以确定，唐果非常喜欢戏剧。

“是吗，我也挺喜欢。你能不能带我去看你的表演？”她还是勉强让自己表现得兴奋一点。

“真的？你想看的话，后天跟我一起去看排练就行了。”唐果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心情变得无比激动。凌波丽竟然会去看他的表演？上帝啊，他还可以更加幸运一点吗？

“嗯！就这么约定了。”凌波丽微笑着点了点头。

“铃铃铃——”

这时，唐果听到自己手机的铃声响起，他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2012办公室打来的电话。

“喂？是不是唐先生啊？我们是世界末日也要演到死的2012工作室。请问您今天的档期满了吗？是否有空来参加我们这个小小的工作室的活动啊？”电话那头传来阴沉的声音。

“好啦，我听出你是哪位了，就别装蒜了。”唐果无奈地说。

“呵呵呵……”电话那头传来怪异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