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一次恋爱

（1）

柔和的灯光落在舞台中央，台下是等待已久的观众。

身穿咖啡色礼服的少女脖子上系着一根黑色的丝带，那是少年在她登台之前为她系上去的。她紧握着丝带的手指缓缓放开，面对观众笑靥如花。

站在舞台的中央，白雪影拉着小提琴，美丽却又稚嫩的脸在银色的面具下闪耀着不属于那年龄的自信。

台下，宫尘冽握紧满脸通红的黑色长发少女的手，为白雪影加油。

“这是我第一次陪影来巴黎比赛。”白雪樱转过头看着宫尘冽，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浑身不自在地说道，“影以神秘的薰的身份参加比赛，人气在圈内仍然排名第一呢！”

“那当然，我的眼光独到嘛，不然当年我怎么会在舞台上跟她成为朋友……”宫尘冽对着白雪樱微笑，“也因为她认识了你。”

万人大厅里，寂静得连高窗上飘过的风声都听得见。她从未见过性格暴戾的宫尘冽如此微笑过，视线在这片狭隘的地方相触，不再言语。

从十岁到十四岁，白雪影一直在世界各地演奏，而白雪樱只是待在家里看着电视机里的姐姐。她不喜欢太过闪耀，但是她喜欢姐姐如光一般存在着。神一般存在的薰女王，终于再一次夺得音乐奖项。

白雪影握着奖杯的刹那，满心欢喜地看向台下的宫尘冽与白雪樱，却呆住了。

微笑在她的脸庞上瞬间消失，她的心脏狠狠抽痛着，奖杯在刹那间从她的手中摔到舞台上，破碎了。

所有人都惊诧了，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体在舞台上倒下……

宫尘冽发了疯一般冲过去，接住白雪影的那一刻，白雪樱清晰地看到宫尘冽全身颤抖得比她更厉害。

他就那样抱着白雪影冲出了音乐厅，白雪影靠在宫尘冽的怀里，面具下的清秀容颜早已苍白，她的下唇被咬破了，猩红的血溢在唇边。

一切嘈杂在瞬间灰飞烟灭。

白雪樱呆滞地望向人群，嘴里喃喃念着“影”的名字，她被吓得双手依旧在颤抖。

大厅唯一亮着的灯此时照在她的身上。

金发灯光师疑惑地看向她——如同精灵般精致的面孔此时早已苍白，黑色的长发飞扬在吹进大厅里的风中，此时此刻迷乱了整个世界，只留下那轻轻的喃喃声，她一直在说：“对不起……”

“影……影……不要……不要……”

从梦中惊醒，白雪樱满脸苦涩地看着白白的天花板。窄小的客厅内，冰冷的空气在缓缓流淌。

她额头上满是汗，又梦到了这个场景……从巴黎回来已经几天了，这几晚她都睡不安稳，每天都会梦到自己和白雪影。

“咚咚！咚咚！砰！砰!”这时,猛烈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白雪樱坐起身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家的大门，正准备去开门，却听到剧烈的碰撞声，最终伴随着门倒地的声音，一群穿着黑色保镖装的男人冲进客厅，冷风也在同时刮了进来。

白雪樱终于从沉闷的昏睡中惊醒，瞪大眼睛，一脸迷茫地看着那群人。他们简直对她视若无睹，根本不经同意就开始搬她家的东西！

“你们干什么？别碰我的东西……听见没！”

白雪樱毫不犹豫地跳下沙发，紧紧拽着一个男人的衣服，却听他狠狠地喝道：“我们只是依照上面的指示办事。枫少爷在楼下等您，请您下去。”

“枫冷月是在等我，还是给我搬家？”白雪樱的脸顿时黑了。

“我们只是遵照少爷的话做事，请不要妨碍。”黑衣男子冷冷的话语彻底将她激怒。

哪有人随便跑进别人的家，而且是一脚踹开门进来的！枫冷月就这么不可理喻吗？可是一想到那张冷冰冰的脸，白雪樱只能作罢。因为她知道如果再惹怒他，自己的后果一定会比那些被丢下去的家具还惨……

白雪樱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走向门外，扶着墙壁慢慢地走下楼。刺眼的光让她眯起眼睛看向停在她家门口的红色兰博基尼。

与此同时，修长的腿从车内迈了出来，少年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性感的锁骨，他精致的五官带着戏谑，好看的眉眼依旧妖娆。

（2）

“果然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一来你就下来迎接我了。”

零千泽的微笑将白雪樱震撼得立刻精神抖擞起来：“怎么是你？”不是说是枫冷月吗？为什么零千泽会在这里？难道他又用枫冷月做幌子来调查她？想着，白雪樱立刻转身上楼，将零千泽一个人晾在原地。

“好不容易相遇了，不发生点什么还真对不住我们现在的处境呢。”零千泽莞尔一笑，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将她搂进怀里。

“开什么玩笑，你放开我！”白雪樱倒在零千泽的怀里，瞪大眼睛看着他。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落在他的头发上，那么耀眼。

“让我放开你……”零千泽装作沉思地考虑了几秒，最后露出大大的笑脸，“那你摔倒了岂不是要敲诈我一笔？”

“敲你个头，有本事你摔我试试看！”腹部的疼痛加剧，白雪樱双手紧紧抓着睡衣，浑身颤抖却不忘记用双眼狠狠地瞪着零千泽，张着嘴想要骂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零千泽凝视着她抓紧睡衣的手，双手一松：“这可是你说的。”

“别放手——”零千泽突然间松开手，白雪樱整个人失去重心，可是就在落地的前一秒，零千泽弯下腰抱紧了她的腰，再次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兰博基尼后面不远处，一辆法拉利一直停在那儿。零千泽抱住白雪樱的下一刻对着车内的人狡黠地扬起嘴角，他抱紧怀里的人，手指轻抚她的背，柔声细语道：“如果你还难受，我带你去医院。”

“我没事——”

话还未落音，强行抱着白雪樱的零千泽迅速在她的嘴上亲了下去，蜻蜓点水般的吻缓解了她所有的疼痛。

带着愤怒和不解，她整个人无力地蜷缩在他的怀里。

零千泽笑着将她横抱了起来，打开副驾驶位的门温柔地将她放进车里，目光却又一次凝视着身后不远处的法拉利，再一次冲着车内的人露出胜利的微笑，然后钻进车子，发动。

“零千泽……”白雪樱迟疑了一下，小声叫道。

“什么？”零千泽侧过头微笑着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谢谢你。”车内很黑，白雪樱凝视着零千泽的侧脸。

转眼间，温柔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那抹戏谑，刚刚的温柔似乎是做给外人看的。

他为什么要冒充枫冷月的名义让保镖搬她家的东西？又为什么要吻她？

这时，腹部传来一阵疼痛，白雪樱闭上眼睛假寐，没看到零千泽脸上此刻的表情。

车窗射进丝丝光亮，零千泽好像看到了三年前救他的那个少女稚嫩的脸。

犹豫了一下，他将那枚银色徽章轻轻放进她睡衣的口袋里。

白雪樱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所有美好都停留在痛苦的时候，零千泽苦涩地笑着。

看到楼下绝尘而去的兰博基尼，从楼上下来的几个黑衣男子快速跑到法拉利前请示。

黑色车窗缓缓摇下，少年俊美的脸出现了。

枫冷月的眉眼依旧清冷，他双手紧握方向盘，缓缓说道：“从现在开始，跟着他们。”

“是，少爷。”黑衣男子恭敬地答道，然后对一旁的几个人做了个手势，迅速离开了现场。

玻璃车窗在完全关上之前突然停住了，枫冷月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江雨熙那张漂亮的面孔。

她微笑着望向车里的他，性感的嘴唇一张一合：“你想知道薰的秘密吗？”

“哼！”枫冷月转过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地说，“想和我讲条件，你还嫩了点。”

说完，他就要关上车窗，却被江雨熙伸进来的手挡住：“我可以帮你找到枫芊菲，澄清巴黎音乐比赛上的事情真相。”

他看向她，唇边带着讽刺的笑：“你骗完了零千泽，又想来骗我？你还真聪明啊。”

“那也没有你聪明。”听到枫冷月答非所问，江雨熙将被风刮乱的长发别在耳后，优雅的微笑蔓延在唇边，“是零千泽自以为我喜欢宫尘冽，至于我是不是薰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和媒体相信就好，枫氏娱乐公司的少东家，我说得对吗？”

枫冷月依旧冷着脸：“既然你现在身为明月薰的替身，就应该知道所谓的秘密。”

“真正的薰早就在三年前的音乐会上死了，只是我没有想到明月薰经纪公司的老板居然也不知道……”江雨熙无所谓地说道。

枫冷月扣下安全带的刹那，整张脸充满震惊，但他很快恢复了冷静，漂亮的眼睛里尽是冷漠：“你可以再说一遍！”

“枫芊菲在巴黎失踪，你已经看过那卷录像带，至于是不是我让宫尘冽这么做的，你还需要考虑这么久吗？别忘了，在这个世界上，知道明月薰真实身份的只有他一个人！”

车门蓦然打开，枫冷月握紧江雨熙的胳膊，愤怒地吼道：“你究竟想打什么主意？”

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暴怒的表情，江雨熙依旧无畏地微笑着：“我要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才能取代薰的位置！半路冒出来的白雪樱是谁我不管，但我清楚地告诉你，谁也不能成为我的绊脚石，包括你！”

（3）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白雪影啜泣的声音，这是白雪樱第一次看到她哭。压抑了多天的白雪影像孩子一样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冰凉的泪顺着她的脸颊滴落。白雪樱的身体也跟随着怀里的人颤抖着。宫尘冽脸色阴沉，一声不吭地站在她们身后，良久，转过身去。

“我生病的这个秘密最终还是没有瞒住你……”终于，白雪影不再哭泣，声音微弱而颤抖，她擦干眼泪微笑地看向宫尘冽倔强的背影。

宫尘冽静静地背对着她们，微微扬起了脸，甚至不敢看白雪影那张苍白的脸庞，只有那淡淡的声音响在她们的耳畔：“我不允许你离开医院——”

“巴黎音乐比赛的冠军，最高奖项是签约枫氏娱乐公司，我会陪着冽，替你完成签约。”白雪樱打断宫尘冽的话，放开了白雪影颤抖的肩膀，看着她的泪眼，对着她微笑，“姐，等你病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就可以把我替换下来。演奏多少次都没事，我会一直等，等你回归。”

“对不起，对不起……”白雪影垂下头一边道着歉，一边表示默认。

“干吗说对不起，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白雪樱紧握着白雪影的手心都是汗。

说着，她转过头对着宫尘冽的背影微笑：“冽，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宫尘冽紧握的手最终缓缓松开，他走到病床边的柜子旁，轻轻拿起琴谱，看向白雪樱的脸，不确定地问道：“樱，你真的可以代替影吗？”

“我可以……”白雪樱扬起脸，淡淡地笑着，“我一定可以做到最好，不丢姐姐的脸！”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床，白色的病服……

白雪樱躺在床上第十次睁开眼睛。只是食物中毒而已，零千泽竟然把她关在重症病房一周之久，如果换成那个人，他一定会一直在她的耳边吵，然后大声骂她：“白雪樱你是猪吗？”想到这里，白雪樱将手贴在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她的手心里还残留着那天晚上轻吻的触感，这是这三年来她和宫尘冽接触过的唯一证据。因为是证据，所以被她藏在握紧手就看不到的地方；因为深爱，所以是秘密。

宫尘冽，我爱你已经是过去式，现在是你让我看到了自己内心最黑暗的地方，愤怒也好，嫉妒也好，挣扎也好，早就伴随着影的死深葬心底。所以，我们永远不要再见，不要见。

“你是不是又在想枫冷月了？笑得这么风骚！”零千泽站起身，在她早已红润如初的脸边大声说。

“你关心枫冷月的程度，已经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深深迷恋着枫冷月，然后不计一切手段清除他身边的每一个异性生物，不管是我，还是枫芊菲！”白雪樱斜着眼睛看零千泽，“怎么不说话了呢，是承认了吧？”

“这么损我……我和枫冷月这么帅的两个帅哥你都看不上的话，你喜欢的该不会是那个消失了八百年的宫尘冽吧？不过呢，像他那种娱乐圈里神话般的人物是不会看上你的，因为……你全身上下平凡得没有一点特点……呃……你怎么了？”

难得白雪樱第一次这么损他，零千泽也很开心地回应她的挑衅，可是他发现，当他说到宫尘冽的时候，白雪樱脸上的微笑立刻消失了，她看着他的眼睛里全是他看不透的落寞。

“对……我就是这么平凡，没有一点特点。我讨厌自己不爱说话的性格，我很努力地去改变，就是为了能让别人喜欢，可是没想到一直改变到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却还是会惹人讨厌。”

“没有，你很好……”零千泽没想到会听到白雪樱说出这番话，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想要解释什么，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雪樱打断。

“你在音乐厅捡到了我的徽章，一直没有给我，而是选择偷偷塞到我的睡衣口袋里，是因为害怕我对你发脾气吗？”白雪樱从枕头下面拿出那枚银色的徽章，它静静地躺在她的手里。可是下一秒，零千泽眼睁睁地看着白雪樱将徽章狠狠地甩向窗外，徽章在空中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最后悄然落下，轻得没有留下任何声音。

当年宫尘冽也是这么看她的吧？如果换作温柔活泼又总是可以和别人融洽相处的影，无论怎样他都会喜欢吧？

“虽然你的性格喜怒不定……”零千泽背对着白雪樱扬起笑脸，“但因为你不招别人喜欢，所以招我喜欢……”说着，零千泽打开病房门朝银色徽章落下的地方跑去。

他说的每个字都落在白雪樱的心里，狠狠敲打着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白雪樱看向窗外，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

（4）

零千泽走后，门并没有关紧，白雪樱听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往这边走过来，带着嘈杂。

忽然，门被人狠狠地踢开，无数闪光灯刺痛了她的眼。

“白雪樱小姐，听说你与尹乐莎小姐发生了争执，气愤之下找人下黑手，害得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是这样的吗？”

“白雪樱小姐，你这次住院是在表现自己的柔弱吗？在上次薰的音乐会上闹出了那么一个笑话，现在又故意炒作，是想要借这两个女艺人出名吗？”

“白雪樱小姐，如果这次你吃上官司，你想要依靠枫家的势力帮你解决吗？听说你和枫少爷有那种关系，是真的吧？”

“白雪樱小姐，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近零千泽对不对？你跟零千泽与枫冷月究竟是什么关系？”

……

记者蜂拥而进，围在病床前，一个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轰炸着白雪樱，所有镜头都对准了她毫无血色的脸。

听到他们口中说的尹乐莎，白雪樱想到了在巴黎与零千泽一起拍戏的漂亮女生。那天尹乐莎在被零千泽拒绝后怒视她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只是没想到记者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白雪樱还没有蠢到去找人打一个刚出道就过气的小明星，要打也是打江雨熙那种级别的吧。你们这群人还真是可笑，要不是我哥不让，我早把拳头赐给你们了！”一个好听的少女声音从记者群身后传过来。

白雪樱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突然愣住了，当她看到枫芊菲的时候，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下。

她还是她，大卷的亚麻色长发，娇小柔弱的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裙，愤怒地对着记者握紧了拳头。

“啊！这不是巴黎音乐比赛上逃跑的枫芊菲吗？”不知道是谁念叨了一声，所有记者瞬间将手里的摄像机对准了枫芊菲。

枫芊菲小声嘟囔着“糟糕了”，握紧的拳头想要挥出去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拉着她就往门外跑。扭过头，她看到了白雪樱微笑的脸。

身后是一大堆记者，身边是乱出头的枫芊菲，白雪樱拉着她从医院跑到外面。或许是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捂着肚子大口地喘着气。而被她拉着的枫芊菲靠在墙上，脸红得更厉害了。

枫芊菲歇了半天后，吐出来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我……我哥让……让我放……放学……立刻来医院……接……接你回我家……”

“我知道了，不过这么多天你到底去哪儿了？”白雪樱抬起手狠狠地在枫芊菲乱糟糟的头发上揉着，然后突然缩回手，惊讶地问道，“等等……枫冷月让我回枫家？”

白雪樱突然想到那些保镖在自己家搬家的场景，顿时哑口无言。难道那辆停在零千泽车后不远处的法拉利是枫冷月的？也就是说……他在车里看到了她和零千泽拉扯的全过程？难道那天不是零千泽冒充枫冷月，而是零千泽抢在枫冷月之前带走了她？那么，零千泽吻她的那一瞬间，他也看到了？

“樱，你怎么了？”枫芊菲伸出手在白雪樱面前晃了晃，直到白雪樱回过神，才笑道，“我哥让我来接你的时候脸特别黑，我劝你到我家的时候千万别理他。”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不会打人？”白雪樱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枫芊菲，胆战心惊地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枫冷月”三个字，全身都像被电击了一样，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乱？

“心情不好啊……”枫芊菲扬起头想了好久，“反正不会打我，最多吓吓人，你别怕啊。”

白雪樱这才握住枫芊菲的手，而枫芊菲一动不动地仍站在原地。顺着枫芊菲的视线看过去，白雪樱看到马路对面有一家孤儿院。那是一家很破旧的孤儿院，没什么装潢，很小也很普通。

“樱……你可以陪我过去一下吗？”枫芊菲指了指孤儿院，有些胆怯地说着，“枫冷月……我哥……应该告诉过你吧，我是从那里出来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枫芊菲握着白雪樱的手有瞬间的颤抖，白雪樱疑惑地看向孤儿院，接着抓住她的手过了马路。

枫芊菲跟在她的身后，看着白雪樱的背影微笑，即使白雪樱穿着病服满街乱跑，但还是很漂亮，宽大的衣服更显得人瘦弱，让人怜惜。

枫冷月很少对人温柔，即使是她……想到这里，枫芊菲心里满是痛楚，他对白雪樱真的很好，她从未见过哥哥带刚认识的家教老师出国，而且还让白雪樱代替自己演奏。

“芊菲，到了。”站在孤儿院门口，白雪樱松开枫芊菲的手，遮挡住刺眼的阳光，却看到枫芊菲失神的样子，刹那间愣住了。

枫芊菲站在阳光下，漂亮得无与伦比，温暖得像一个天使，和她心中的那个人像极了。影，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想到你。

白雪樱的嘴角在阳光下微微上扬……

（5）

风微微吹过，绿色的小草在风中摇曳着，乳白色的木质躺椅上，发出了两种不同频率的呼吸声。

枫芊菲踮起脚尖踏进翠绿的草坪，对着不远处的白雪樱偷偷笑着指了指草坪上的躺椅，然后蹑手蹑脚地悄悄站在躺椅的后面，满意地看着上面挤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对着白雪樱比画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她过去。

白雪樱拧着眉头觉得有些不好，却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走了过去。

阳光温暖却不刺眼，金色的碎发盖在少年的眼帘之上，浓密卷翘的睫毛在高高的鼻翼上打出黑色阴影，简简单单的白衬衣、黑长裤将他修长的身材完好地勾勒出来。

少年整个人蜷缩在躺椅上，慵懒却又优美得如同一幅美丽的油画。只是，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他们互相抱着对方睡得香甜，画面格外温馨。

“那次在巴黎迷路就是他带我走的。”枫芊菲微笑着，却看到白雪樱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他睡着的时候看起来很温柔，却没有那样好的性子，估计你也知道他——三年前退出娱乐圈的宫尘冽，那些年红遍世界的美少年偶像。不过说起来也算有缘分，小时候他也在这家孤儿院，后来他被一个音乐家领养了。幸运的是没过多久，哥哥家里的人也带走了我，让我永远脱离了这里……”

“芊菲……在这里生活的那些记忆……快乐吗？”白雪樱紧握躺椅靠背的右手已经冒出冷汗。

宫尘冽的脸还是那么纯净，他的眼睛紧紧闭着，没有在巴黎黑暗中的愤恨，冰冷却又温暖，陌生却又熟悉，这一刻，白雪樱只想静静地在他身边看着他，就满足了。

“快乐吗……”枫芊菲皱着眉头看向天空，突然一阵脸红，“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小时候和宫尘冽因为一块面包打过架，这家伙死活不愿意给我吃！”枫芊菲对着白雪樱笑，手掌用力拍向躺椅上的少年，应该说是带着过去的恨意……

白雪樱看到这画面的刹那，突然后悔刚才问出那样的问题。以前的宫尘冽性格那么可恶，怎么可能经历过小说里才有的恶毒打骂？在她的记忆中不都是他欺负自己和影吗？

“该死的枫芊菲，又是你，非要每天过来扰我美梦！”

“哇呜……”

怒骂声夹杂着小孩的哭声一起从躺椅上响起。

宫尘冽抱紧怀里的女孩从躺椅上一跃而起，睡眼蒙眬地对着面前身影模糊的少女叫道。

“宫尘冽，你骂错人了，我在这里！”枫芊菲一个箭步冲到白雪樱的身边，伸手挡在她的前面，像护住孩子一样怒视着宫尘冽。

宫尘冽左手抱紧小女孩，右手修长的手指遮挡着阳光。他拨开盖住眼睛的刘海儿，眯着眼睛仔细朝枫芊菲身后脸色苍白的少女看去，穿着病服的她站在阳光下，尖尖的下巴证明了她身体的虚弱，这就是他骂错的人吗……

“哎哟，骂错了就骂错了，大不了认识认识喽。”宫尘冽将怀里的女孩放在地上，推开枫芊菲，将手伸向白雪樱，“喂，陌生小姐不会是生气了吧？”

白雪樱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纯净的少年，他的笑容很灿烂，可是他脸上放荡不羁的表情和完全陌生的语气让她错愕得全身微微颤抖。

“白雪影，这是你的妹妹吗？”宫尘冽凝视着短发少女身后的白雪樱，目光一直紧盯着她，“喂，破小孩，你怎么不理我！”

那是在巴黎音乐比赛后，白雪影第一次将宫尘冽带到家里玩。那天白雪樱正躺在沙发上吃着苹果，面无表情地探着头对少年冷冷地道：“你以为你是谁？丑死了。”

“喂！白雪影，快告诉我沙发上这破小孩的手机号码和各种联系方式，我要把她的资料放到我的粉丝论坛上展示，让万人唾骂！”宫尘冽握紧拳头怒视白雪樱，恨不得一脚踹向她。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白雪影苦着脸拦住宫尘冽，白雪樱站在沙发上对着宫尘冽噘着嘴念叨着：“啧啧，一点忍耐力都没有，以后怎么嫁到我们白家，怎么让我这个花心的姐姐欺负你？白痴！”

宫尘冽听到这句话，一脸惨白地愣在原地，从此下定决心一定要灭了这个一脸鄙夷神色的白雪樱！

“枫芊菲，你的朋友真没礼貌，和你一样蠢呢！”宫尘冽缩回了手，挑衅的目光一直萦绕在白雪樱的身上，“或许，她是被我帅气的外表震撼到了？”

“宫尘冽，你能不能不这么毒舌？要不是你带着我去玩，我哥能找不到我？能把我骂得那么惨吗？”枫芊菲推开宫尘冽，再一次将白雪樱护在身后，瞪着眼睛怒骂道，“浑蛋！”

枫芊菲依旧和宫尘冽僵持着。

白雪樱站在枫芊菲的身后静静地凝视着宫尘冽那张熟悉的脸。不认识了吗，还是他又想要玩什么把戏了？

“我要让你付出代价，一条命的代价！”

那天在巴黎，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表达着他对她的恨意。他对白雪影有多好，白雪影对她有多好，那么他就有多恨她……

（6）

“你好，我叫白雪樱，刚从医院出来所以没来得及换衣服，很抱歉。”白雪樱对他点了点头，伸出的手却僵在空中——

“啪”的一声，这只颤抖的手被宫尘冽毫不怜惜地挥开，白雪樱的心瞬间疼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破坏薰三年后初次登台表演的那个女生吗？我劝你还是让枫家保护好你吧，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真不知道下次会是失踪还是被暴打！”宫尘冽低下头牵住小女孩的手，不看她。

“喂！宫尘冽，你干吗这样对樱说话！”枫芊菲大叫。

宫尘冽轻声道：“几天后的记者会不要忘记参加，我会向媒体澄清那天的事情，而你只是一个演技蹩脚的破坏者！”

“宫尘冽，你的意思是你要帮助江雨熙？你有没有搞错，连我哥哥都看得出她不是薰，钢琴技巧那么差怎么可能是薰女王！你是要对媒体撒谎吗？”枫芊菲看着宫尘冽斥责道。

“撒谎？”宫尘冽抬起头来，神情依旧坚定。

白雪樱站在枫芊菲的身后沉默不语。

宫尘冽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薰最擅长的是小提琴而不是钢琴吗？别忘记薰出道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以小提琴来演奏的。这个世界上知道薰真面目的只有我一个人，不是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在说谎？枫芊菲，你不要以为被枫家领养了就可以胡闹！”

“宫尘冽，你——”枫芊菲握紧拳头，全身都在颤抖，尹乐莎闹出的事情暂且不提，如果江雨熙的事情被澄清，白雪樱就完了……

“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滚！”一个冷峻的声音打断了枫芊菲的话，银发少年站在孤儿院的大门处，冷冷地看着宫尘冽。

白雪樱只是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争辩，眼睛里装满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口口声声逼她于窘迫之境的宫尘冽。

“枫冷月，你终于还是来找我们了。”白雪樱转过头，对着枫冷月扬起一抹笑，那笑容有些尴尬，有些不知所措。她拉住枫芊菲的手正打算走，却被宫尘冽狠狠地扯到一边。

枫芊菲有些错愕地站在原地，宫尘冽这动作自如得仿佛是习惯性的。在那一瞬间，连白雪樱自己都没从宫尘冽眼里看到任何敌意。枫芊菲小心翼翼地看向枫冷月，他依旧站在那里，神情越来越冷。

白雪樱毫无表情地望向宫尘冽，他的脸在阳光下依旧俊美得无可话说，那抹独一无二的纯净在她的心里一直记忆深刻，她对着他微笑：“宫尘冽，我们似乎还没有这么熟，对吗？”

宫尘冽的表情有些错愕，握着她胳膊的手微微松开：“对不起。”

“哥哥，你握疼小夏了……”宫尘冽左手紧握着小女孩的手，小女孩一脸无辜地看着白雪樱与他，嘴角微微耷拉下来，眼睛里迅速溢出了泪水。

即使是在孤儿院，他暴躁的性子还是会牵连到身旁的人和事物，但这毕竟是个孩子。

白雪樱对着女孩微笑，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轻轻在她脸上擦拭着：“疼吗？”

“谢谢姐姐，小夏不疼了。”小夏努力从宫尘冽的手里挣脱出来，抱紧白雪樱的腿，“姐姐生病了吗？小夏今晚陪你好不好？”小夏的脸在白雪樱的病服裤子上一直蹭着，小小的身子抱着她，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温暖感觉。

因为半天得不到白雪樱的回应，小夏满是泪水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姐姐，你不愿意吗？”

“她不是不愿意，只是有帅哥哥来接她了，她舍不得留下来。”宫尘冽一脸鄙夷地看向门口的枫冷月与已经走过去的枫芊菲，不住地叹息，“所以，还是让哥哥来陪小夏好了。”

“姐姐不要重色轻友好不好？冽哥哥也长得很好看呀，那边的哥哥，姐姐就别要了好不好？”小夏眼泪汪汪地盯着颤抖的白雪樱。

“谁教你说这样的话的……”白雪樱蹲下身摸了摸小夏的头，满头都是黑线。这种情况如果还留下来，那么枫冷月会不会回去就把她分尸？

“宫尘冽是在挑战我哥吗？比小时候还让人讨厌啊……”枫芊菲小声嘟囔着，等她抬起头却看到枫冷月冷若冰霜的眼神，这次不是生气，是彻彻底底地发怒了！这似乎是被抢走食物的孩子才应该有的反应，枫芊菲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和宫尘冽抢食物时的情形，默默地转过身去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小孩，我也留下来陪你。”硬生生冷冰冰的话从枫冷月的嘴里吐了出来，他笔直地走到小夏的身边，瞪着一身冷汗的白雪樱与一脸无奈的宫尘冽。

枫冷月的脸黑得吓人，小夏刚刚止住的泪瞬间又流了出来，小小的身影朝房间奔去……

此时天空电闪雷鸣，一场大雨瞬间盖住了僵持的三个人，以及门口看热闹的枫芊菲……

（7）

孤儿院的小楼里，枫冷月站在厨房外面看着手忙脚乱的白雪樱，而枫芊菲正拉着小夏的手在对面的房间里教她识五线谱。

雷鸣的声音，电视的声音，抽油烟机的声音，不满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你是猪吗，怎么连饭都做不好？”宫尘冽懒洋洋的声音从旁边的房间传来。

“啊！”白雪樱切着土豆的手瞬间颤抖了一下，手指上血红一片。

“不要切了！”枫冷月闻声走了过来。

“不切哪有饭吃啊？小夏还等着呢。”白雪樱继续切着菜。

“让你别切就别切，再切小心我把你切了！”枫冷月走到白雪樱身边，看着她因为疼痛而紧紧皱着的眉头，阴冷的眼神让白雪樱迅速放下了菜刀。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平日里冷冰冰的枫冷月竟然拿起她受伤的手指放到了他自己的嘴里，轻轻地吮吸。枫冷月的脸在这时突然变得温柔起来，白皙的肤色也变得通红。他突然松开了她的手，一言不发。

“在孤儿院还能搞暧昧，两位真会挑地方。”依旧是懒散中夹杂着讽刺的语气，宫尘冽斜靠在厨房的门上，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白雪樱站在两个人中间，握紧受伤的手指不停地颤抖。

宫尘冽的话依旧没有结束，每一句都刺痛了她：“白雪樱小姐其实很喜欢这个动作不是吗？明明不会做菜还非要做，是为了受伤后得到别人的怜悯吗？心眼真多呢，估计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吧？”

“对不起，那次扰乱了薰的表演引起了媒体的攻击，我对你和她表示抱歉。请你不要再因为江雨熙小姐这么对我了，我会澄清的。”很官方地回答后，白雪樱对着宫尘冽微微弯下腰，“还有，我和他不是搞暧昧，请不要乱说话。”

宫尘冽看着白雪樱脸上浅淡的微笑，这表情陌生得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白雪樱转过身面向枫冷月，轻轻踮起脚在他的唇瓣上落下一吻，然后回眸微笑：“你看，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情侣之间吮吸手指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暧昧哦，宫尘冽。”

“哎哟，看来是我打扰你们了，真是抱歉。”宫尘冽笑着转身离开。

白雪樱背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头，却还是颤抖着松开去握紧刀柄打算继续切菜。她垂着头，一直到眼泪落在手背上。

“应该哭的人是我吧，你很委屈吗？”枫冷月冷冰冰的语气里带着一抹嘲讽，“你以为这样做就可以避免参加几天后的记者会了？即使是枫家也不可能让他停下他想要做的事，就算你是我女朋友也不可能。”

“嗯，对不起，对不起……”白雪樱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清楚地听到自己连说了两遍“对不起”却还是颤抖得不可救药。宫尘冽，你看到了吧，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比陌生人还要远，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已经有了！

白雪樱转过身逃离了枫冷月的追问，她冲出房间跑进大雨里。她最终倒在了路边，任凭风吹雨打。她大哭着，没有任何形象地坐在地上，被雨淋得像个被抛弃的玩偶。

“影……你知不知道你死后就没有人真正关心过我了……这就是惩罚吗？白雪影，你告诉我，是不是连你都在恨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的……”

回忆里，她在三年前那场车祸后醒来的时候，白雪影已经死了，死在那场表演中，死在钢琴旁，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这几年她每一次回想起来，心脏都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痛苦，宫尘冽只知道一味地责怪她，甚至连解释都不肯听就那么消失了三年。

天黑得可怕，除了雨声之外，四周寂静得如同地狱一般。

路灯下，枫冷月的声音依旧那么冰冷：“请告诉我，白雪影是谁？”

雨下得那么大，他俯视着落魄的她。

白雪樱抬起头，愣愣地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他。

“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但我想知道的是你以前就认识宫尘冽了，对吗？”枫冷月弯下腰将手递给白雪樱。

白雪樱不知道眼睛里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最终还是选择将她横抱起来，却被她奋力挣脱开：“不要碰我！”

“因为宫尘冽，所以你拒绝我？果然，你以前就认识他和真正的薰，我猜得对不对？”枫冷月突然想起白雪樱在演奏会那天掉在地上的银色徽章，他的声音越来越冷，“零千泽也就算了，你究竟要招惹多少人？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喜欢你吗？”

“喜欢？你以为宫尘冽喜欢我？哈哈哈……你凭什么管我以前认不认识他？你是我的谁啊？我的事你管得着吗？枫冷月，不要以为你家世背景很好就是王者，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大雨滂沱，白雪樱对着枫冷月吼道。

枫冷月眼底的愤怒越来越浓，他揪着白雪樱的领口将她狠狠地按到树干上：“我最讨厌女人因为自己的愤怒牵连到别人，尤其是对我发怒！你完蛋了！”

“你……嗯……”白雪樱瞪大双眼，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枫冷月竟然吻了她……

（8）

雨下得那么大，枫冷月冰凉的唇瓣辗转在她的唇上。他紧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水珠，漂亮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取而代之的是难得的温柔。

她面对他时，经常会不经大脑地愤怒，发脾气，然后心跳。他吻她的时候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反感，她开始慢慢回应他的吻，很青涩的吻，她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她知道，枫冷月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我喜欢上你了，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了，刚才我根本不是为了表演给宫尘冽看而吻你，也不是想要让他知道我和你们枫家的关系匪浅，我只是想知道自己对你的心意！”白雪樱突然推开枫冷月，怒视着他，“枫冷月，你是笨蛋吗？为什么你一直都不知道！”

“说够了吗？”枫冷月依旧是一副臭脸，一直到白雪樱的表情由愤怒变成委屈，他的表情才变得柔和起来，他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说够了，我们就回去吧。”

夜静悄悄的，雨越来越小，他横抱着白雪樱一步一步地走着，小心翼翼的神情与安抚的举动让白雪樱觉得很安心，她蜷缩在他的怀里闻着他的气息。

白雪影，你知不知道，原来我离开你与宫尘冽，也可以快乐，因为枫冷月他会照顾我，像你当年照顾我一样。只是这样想着，她的嘴角都是浅笑。

枫冷月低下头看着兀自微笑的白雪樱，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在蔓延。

孤儿院的大门大开着，枫芊菲拉着小夏的手站在门口。天气冷得厉害，枫冷月全身上下都湿透了，他怀里穿着病服的白雪樱也浑身湿淋淋的。她躲藏在他的怀里取暖，像极了受伤的小兽。可是，他们看起来那么般配。

枫冷月……你最终还是选择喜欢上樱了吗？

“哥……你没事吧？”枫芊菲上前小心翼翼地问，“她还好吗？”

“幸亏没有跑远，只是有些发烧罢了。”枫冷月摸着白雪樱微微泛红的脸，抬起头对枫芊菲身后的少年笑道，“叫家里的人来接我们回去，我一刻也不想让她和宫尘冽在一起。”

“樱姐姐要走了吗？冽哥哥留下她啊……”小夏拉了拉宫尘冽的衣角，“孤儿院好冷清，小夏想让她留下来。”

白雪樱早已沉睡在枫冷月的怀里，她没有看到宫尘冽紧紧皱着的眉头与紧张的神情，从前的那段岁月、那些照顾、那些相依，早已被时光冲刷殆尽，她喜欢他，早已变成不能喜欢。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跑车缓缓停在孤儿院门口。枫冷月抱着白雪樱，将她送到车里。

车开动之前，宫尘冽抓住了车门：“告诉我，这段日子白雪樱还好吗？”

“你是在关心白雪樱吗？你和江雨熙的任何交易我都不想管，关于白雪樱的事情，几天后薰的记者会她会到，想知道她好不好，到时候你可以在所有媒体面前问她，不是吗？”冰冷的话，讽刺的语气，枫冷月表达着他对宫尘冽的厌恶。

抓住车门的手松开了，宫尘冽不屑地微笑着转过身对他摆摆手：“一周后恭候你和枫夫人的大驾。不是所有媒体都会对你们的关系感兴趣，不该说的话也请你们不要多嘴。”

车门缓缓关上，枫芊菲坐在后座照顾着白雪樱。透过后视镜，枫冷月眼里的阴霾她看得到。宫尘冽似乎并不想让媒体知道白雪樱和枫冷月的关系，是因为他在乎，还是……

想到这里，枫芊菲看着枫冷月坚毅的侧脸，抽痛的心缓缓跳动着，这场暗恋要到此为止了吗……真的有些失落呢……

“枫芊菲！”

“怎么了？哥哥。”被枫冷月突然发出的声音吓到，枫芊菲抬起头马上回答。

“今天回去我照顾她就好了，你明天还有课，早点休息。”枫冷月凝视着妹妹苍白的脸，转过头的下一秒还是轻声道，“尹乐莎的事情我听说了，今天谢谢你了。”

“哥哥……我……”

“怎么了？”

“我没事……我……应该的。”有些失落，枫芊菲不再回应，呆呆地看着车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