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神初现身

（1）

咖啡厅里，暗黄色的灯光照在少女如墨般的长发上。她那修长的手指在钢琴上快速地跳跃着，长发下精致的脸庞映在喝咖啡的客人的眼睛里，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她的音乐。

薰的成名曲之一——《月之暗》在她的手指下婉转流出，所有的客人都在同一时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咖啡厅的一角，枫芊菲恬静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手指玩弄着卷发，喃喃地念叨着白雪樱的名字。她端起咖啡杯，皱着眉，把咖啡喝了下去：“真苦……真苦……”

一曲结束，白雪樱合上琴盖，站起身打算去老板那里领薪水。

这时，几个穿着校服的女生伸开双臂挡在她的面前，七嘴八舌地叫嚣着：“呀！你就是那天在音乐会上捣乱的人吧？”

“哦。”

白雪樱一边面无表情地回复，一边瞥了一眼那几个女生愤怒的脸，无意间扫到咖啡厅的角落，一愣，接着笑着冲坐在角落里的枫芊菲招了招手：“你也在啊？”

每天在咖啡厅打工后她还要去枫冷月家教琴，三次迟到两次，因为自从音乐会后，她总是在大街上碰到各种疯狂粉丝的“围剿”。这次，粉丝竟然找到咖啡厅来了……

“你！”看着她若无其事的脸，几个女生抓着她的手臂就打算往店外拽。

枫芊菲苦着脸，伸手拍了拍校服短裙，慢条斯理地走到那几个女生的身后，拽着其中一个的头发就来了一个过肩摔，整个过程只用了五秒钟……

此时此刻，白雪樱终于明白了枫氏传说的由来——妹妹比哥哥还要暴力，再正统的家族也不免被冠上一个黑道的说法吧？

被摔在地上的女生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穿着校服的漂亮女生，握紧拳头正打算站起身，枫芊菲瞥了她一眼，将长发别在耳后，一脚踹了过去。几个女生看到此时的状况，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打开门就跑了。

枫芊菲拍拍手，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金卡交给一旁发呆的咖啡厅老板：“今天的咖啡钱，还有处理这些事的钱，懂吗？”

咖啡厅老板看到枫芊菲精致的脸庞后不由得惊讶，颤抖着手不敢接那张金卡：“芊菲小姐，你来枫氏产业下的咖啡厅是不用付钱的。”

“原来是我家的啊……怪不得我哥知道你在这里工作，还派我来接你。”枫芊菲收起金卡，目光紧盯着白雪樱的小提琴，幽暗的灯光下，暗红色的古木琴盒在她的眼前微微闪烁着光芒，她特别惊讶地说道，“这琴在市面上没看到过……是限量版的吗？”

“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我走到哪儿都带着它。”白雪樱将琴放在枫芊菲的手里，笑道，“怎么，你想试试吗？听枫冷月说，你的小提琴拉得很不错。”

“他真的这么说吗？他当着我的面可从来没这么夸过我。”枫芊菲撇了撇嘴，将小提琴盒小心翼翼地放在钢琴架上打开，触碰到小提琴的时候，她的眼神略微有些惊讶，右手在颤抖，“我想用它试一下你刚才弹奏的《月之暗》可以吗？”

白雪樱微笑着点点头。

咖啡厅的另一角，穿着红色衬衣的少年凝视着咖啡厅中央，沉默了很久。他静静地看着那个留着长卷发的少女小心翼翼地将小提琴放在肩膀处，右手拿着琴弓开始拉动。

黑色长发少女坐在钢琴旁，再一次按下琴键，配合着那首《月之暗》快速跳跃的节奏，用的是薰的另外一首成名曲——《雪之光》……

少年漆黑的双眸看着那两个少女演奏，略微有些惊讶……

白雪樱凝视着闭紧双眼的枫芊菲，双手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三年了，终于有人再一次和自己一起演奏这两首曲子……

白雪影，你看到没？所有人都没有忘记我们……

“白雪樱，你找死啦，快点起床和我一起练习！你再不起来我就让宫尘冽过来和我一起收拾你！”

“樱，冽说要约我出去，你说我穿什么好呢？咦，你身上这件就不错，脱下脱下！”

“大猪头，不要总是不理我嘛，你可以改一下你不爱说话的性格了！”

“可爱的樱，你看我配合着你的曲子也写了一首，你听听看啊。不听算了，你干吗皱眉头？”

“砰……”

琴弓落地的声音打断了白雪樱所有的回忆。

枫芊菲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那双冷漠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枫冷月弯腰捡起刚刚被他打落的琴弓：“又打架了？”

“你那天不也是在外面打架才被樱救了的吗？我就是喜欢打架怎么样，不打就会被打！”枫芊菲一把夺过枫冷月手里的琴弓，眼眶瞬间红了，“不要你管！”枫芊菲将小提琴放入白雪樱的怀里，转身跑掉。与此同时，门口的保镖追了出去。

白雪樱沉默地望着怀里的小提琴，不带一丝感情地看向枫冷月：“你妹妹只是见义勇为，如果这也是错误的话，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对的？”

“刚刚有个人坐在那个位子，没准他会帮忙。”枫冷月斜着眼看向刚刚红衣少年坐的位子，那个座位此刻空荡荡的，枫冷月若有所思地问她，“你听过宫尘冽这个名字吗？那个和零千泽齐名的国际影星。”

宫尘冽……白雪樱拿着小提琴的手突然微微一颤，她瞪大眼睛看着没有丝毫表情的枫冷月，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他……怎么了？”白雪樱皱了皱眉头。

“三年前，宫尘冽跟着薰一起隐退了，真是可惜。”枫冷月静静地看着她。

“你说……如果宫尘冽听到薰回来的消息，会回来找她吗？”白雪樱同样静静地看着枫冷月，等待着他的回答。

“将白小姐的琴装好，我会让人来取。”枫冷月避开她的问题，对一旁的咖啡厅老板缓缓说道。

白雪樱看着他，不再说话。

枫冷月冰凉的手握着她的手臂一直向前走着。白雪樱凝视着他的背影，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一直到她被塞进他的车。

车子扬长而去，离咖啡厅越来越远。车里，被风吹动的长发扰乱了白雪樱的视线。枫冷月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着前方：“芊菲的脾气就是那样，不冲她发脾气，她就以为我宠着她。今天让她来你这里看看，主要是为了让她提前感受一下气氛。明天就要陪着她飞去法国，是国际性的音乐比赛，对她很重要。”

“那明天开始，我就不用去你家……”心底有些失落，白雪樱刚张口就被他打断。

“你和我们一起去。”

白雪樱不知所措地看向他，失落消失不见，心里满满的都是雀跃。

银色的法拉利在公路上快速地行驶着，白雪樱望着枫冷月那满头的银发，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芊菲什么时候又趁你睡着时把剩下的一半头发染上颜色了？”

枫冷月的脸色已经透露出不悦，车在一瞬间加速，他目光冷峻地望向前方，冷冷地说道：“所以我给她报名参加音乐比赛！”

（2）

法国，机场。

白雪樱在人比较少的角落等着去拿行李的枫冷月和枫千菲，皱着眉头看着娱乐早报上关于薰的真假问题的报道。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最终将手里的娱乐早报丢进了垃圾桶。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报纸反复看了好几遍，可还是没有看到零千泽的任何消息。前段时间他一直调查自己，怎么这些日子突然消失了？甚至连娱乐早报上都没有他的消息。

“芊菲不见了。”枫冷月突然跑了过来。

“什么？”白雪樱一惊，“她该不会去上洗手间了吧？”

“没有，她趁我去拿推行李的车子时溜掉了。”枫冷月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你打电话给她了吗？”白雪樱掏出手机。

“已经关机，很显然是故意逃走的！”枫冷月的眼睛里冒出两团火花，“这该死的丫头！樱，我们分头找，手机联系。”

“嗯，好。”白雪樱点了点头。

枫冷月朝前方走去。

白雪樱刚打算去洗手间找找，突然，一双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眼睛，毫无预兆地将她拖进了后面黑暗的拐角里。白雪樱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开始莫名地颤抖起来，手机不小心跌落在地上。这种感觉……这种久违的感觉……

在这片黑暗的世界里，外面的光照不进来分毫。那双蒙着她眼睛的手，冰凉得仿佛死神的刀，一次又一次刺痛她的皮肤，好一会儿那双手才松开。

白雪樱瞪大眼睛，黑暗中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少年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隔着伸出手就可以触到的距离。白雪樱站在墙角不敢动，生怕下一秒他就会消失。

“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白雪樱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

黑暗中，少年抬起她的右手，在她的手心一笔一画地写着，接着他弯下腰，唇如同蜻蜓点水般触碰到她的手心，温暖却带着些讽刺，像一把利剑刺向她的心脏。

“我恨你！我要让你付出代价，一条命的代价！”少年那如死神般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回荡着。

白雪樱瘫倒在地，回忆中，少年总是看着她微笑，大叫着她的名字。她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他，黑暗中她感受到比以往更疼的心脏也在微微颤抖着。

影，宫尘冽回来了，他亲手写了你的名字……

影，我是不是真的错了，他说他恨我……

那年的樱花第一次开得如此烂漫，漫天都是妖娆的绯红。

一个美丽的少女躺在草坪上，闭着眼睛尽情地享受着风的抚摸。

有着一头亚麻色碎发的漂亮少年坐在院子里不满地刮着土豆皮，他看了看身旁同样在做事的白雪樱，又看了看躺在草坪上的少女，不满地大步走过去，一拳砸在了她的脑袋上：“白雪影！为什么不帮忙？没有看到我和樱在辛苦劳作吗？不然一会儿饭做好了不给你吃！”

“宫尘冽，别拿你那大嗓门对我吼，你找死吗！”白雪影气冲冲地站起身，一拳打在了少年的肩头。

宫尘冽暴怒的性格在瞬间爆发，看着白雪影一脸错愕地逃开，他举起拳头就开始追……

白雪樱看着两个人在花园里跑来跑去的身影，嘟着嘴巴默默地切着青椒：“冽喜欢我……冽不喜欢我……啊……好痛！”手指被小刀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宫尘冽听到白雪樱喊痛的声音，立刻停下脚步，转身朝她跑了过来，嘴里大叫着：“你是猪吗？都说不让你切菜了，伤着了吧！”说着，他拿起白雪樱的手指放到自己嘴里，小心翼翼地吮吸着。

白雪樱望着他认真的脸，红晕慢慢出现在脸上：“冽……其实我装温柔还是很像的，对吗？”

宫尘冽瞪着漂亮的眼睛望着她：“我都相信那是你的真实面目了呢。”

“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白雪樱低下头浅浅地笑着。她不敢看宫尘冽的眼睛，因为在他的注视下，她仿佛从未存在过，只要他在身边，一切都显得那么虚无……

宫尘冽站在黑暗里，听着白雪樱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弯下身想要触碰她的脸，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蓦地缩回了手。

一道亮光射进隐蔽的拐角，宫尘冽抬起手遮挡住射进来的光线，他看着站在出口处的人，轻声道：“江雨熙？”

黑暗逐渐被冲破，江雨熙站在出口处冲着少年微笑：“宫尘冽，我终于找到你了……”

（3）

风猛烈地刮着脸，格外痛，黑色的夜在整个世界无限地蔓延。

银色法拉利敞篷车快速行驶在通往巴黎音乐厅的路上。白雪樱浓密的睫毛在风中微微打战。刚才那个零距离接触是她期盼了三年的，却短得像场梦，宫尘冽再一次从她的身边消失，江雨熙也跟着他离开了。她瞬间虚脱地倒在了角落里，直到见到枫冷月。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白雪樱微眯着眼睛靠在座椅上，无力地看向身旁的人。

枫冷月一边开车，一边扫了她一眼：“机场的工作人员捡到你的手机，给我打了电话。”

“那你看到他了吗？”白雪樱打了个激灵，直起身子。

枫冷月偏着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芊菲懂法文，在巴黎躲我很容易。”冷冷的口气暴露出枫冷月内心极度的不爽。

白雪樱嘴角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没有去解释“他”并不是芊菲。

一路上两人不再说话，半个小时后，法拉利在音乐厅门口停了下来。

“芊菲不见了，今晚的比赛怎么办？”白雪樱终于将憋了一路最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枫冷月没有说话，他一言不发地紧握着方向盘。车内的空气很沉闷，白雪樱敲着昏昏沉沉的头想要打开车门。枫冷月却提前一步下车，绕到车的另一边将她从车里抱了出来。

“这次音乐会对芊菲而言很重要，如果你肯帮忙，我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枫冷月认真地望着她。

白雪樱震惊地瞪大双眼：“你……你想让我冒充她参加比赛？”

“我希望你能够支撑到初赛结束，我一定可以找到她。”枫冷月将白雪樱轻轻地放下，从车里拿出一个银色的面具，没有征求她的同意就将面具戴在了她的脸上。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脑后系着面具的丝带，小心翼翼地将她的长发从丝带下抽出来，温柔的目光似乎想要通过她看到另外一个人。

面具戴到白雪樱脸上的下一刻，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她想取下来！可是，枫冷月的手紧紧地握着她已经抬起来的手，不容抗拒地透过银色面具看着她的眼睛。

“小提琴我给你带来了，没有时间了，我们走吧。”说完，他从后备箱里拿出那把暗红色小提琴交到她的手中。然后，他牵着她走到大门口，将入场卡交给两个看守大门的法国人，用流利的法文跟他们简单沟通后，就握着白雪樱的手穿过悠长的长廊走进后台。

四周很寂静，只有钢琴声在整个音乐厅里回荡，婉转动听，所有人都在屏息聆听。

看来这次比赛来了很多厉害的人，白雪樱喃喃道：“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

听到她这么问，枫冷月帮她打开琴盒的同时转过身将她的头发理顺，轻声道：“就像那天你在音乐厅和薰一起弹奏《雪之光》一样，按照我说的进行下去。”

“江雨熙不是薰！”白雪樱取过枫冷月手里的琴，认真地擦拭着，完全不在意枫冷月的诧异，漫不经心地说道，“就凭她那种拙劣的钢琴技法……”

“你越来越刻薄了。”枫冷月莞尔一笑。

纯白色的公主袖衬衣，黑白波点小脚裤，加上如墨般的长发，没有任何华丽装饰的她完全吸引了他的目光。

白雪樱没有注意到这含着热烈情愫的目光，只是透过银色面具直视着红色帷幕后的观众席。她自然得就像曾经经历过无数次一样，没有别人初次登台的紧张。

“23号选手，即将演奏柴可夫斯基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

耳边传来了等待已久的话，白雪樱拿着小提琴欲向前走，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说道：“皱着眉头的枫冷月变温柔了，而且，话也多了。”说完，她拉开帷幕走了出去……

“变温柔了吗？开什么玩笑。”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枫冷月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握紧口袋里早已震动了很久的手机，又看了一眼台上戴着面具的白雪樱，最终选择转身离开。

评委席上，一个俊美的少年斜靠在椅子上看似无聊地紧咬着红润的唇瓣，那双邪魅的眼睛望着帷幕后，直到枫冷月离开，才开始上下打量着舞台上的少女。

“为什么戴着面具？”白雪樱站在台上，将小提琴熟练地放在肩头，正准备拉动，却被一个声音打断，心里的一根弦刹那间断了。

台下评委席中间坐着的那个人——

深蓝色的耳钉映衬着那张妖媚的脸，俊美的少年打量着她，然后举起红酒杯轻轻抿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冲击着白雪樱的神经——消失了一段时间没有消息的零千泽居然在这里做评委！

“我的脸受了一点伤。”白雪樱闭上眼睛不再看满脸挑衅意味的零千泽，对着观众席欠了欠身。她将小提琴放在左肩，开始拉奏。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一切。琴声在空旷的音乐厅里响起，旋律明澈优美，百转千回，可就在协奏曲快要结束的时候……

“啪”的一声，琴弦突然断裂，白雪樱的手指被琴弦割破，鲜红的血顺着琴弦一滴滴落在地板上。白雪樱看着这把陪伴自己多年的琴，心里开始疼起来。

影，曾经你在巴黎音乐比赛上夺得了“国际小提琴小姐”的称号，可是现在，我用你的琴怎么都拉不出生命与欢快。琴弦断裂的那一刻，你留给我的唯一回忆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白雪樱转过身看向帷幕后想要求助，可那里没有一个人影。枫冷月，你不在了吗？

（4）

“节奏很强，但是我听不到你应该演奏出的青春和生命，你今天经历了什么吗？”

零千泽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离开评委席走向她，当他的手触碰上白雪樱的面具的时候，她一把挥开他的手，抱着小提琴朝出口跑去。

跟着她的步伐，零千泽也不顾一切地跑出了音乐厅。巴黎之夜格外美，而他无心欣赏。这样的夜晚，马路上强烈的灯光照在奔跑的少女身上，零千泽刹那间呆住了……

白雪樱想要将绑在脑后的丝带解开，可刚解开丝带，就看到一道刺眼的灯光照了过来。她用手挡住刺目的光，站在原地无所适从。这时，一个人影快速跑了过来，紧紧地抱着她迅速往后退，跌倒在人行道上，避免了这场险些酿成的车祸。

银色的面具被压碎在那辆刚离去的奔驰的车轮下，白雪樱的心脏快速地跳动着，两个人的身上都是被擦伤的痕迹，血迹斑斑。

零千泽卷翘的睫毛紧贴着她的皮肤，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没有他的居高临下，也没有他的百般讽刺。闭上眼睛，再次睁开……他依旧在她的身边……白雪樱再一次眨眼，发现他的唇紧紧地贴着她的嘴巴！再闭上眼睛，默数十声，再睁开，白雪樱终于可以确定——他们接吻了……

零千泽皱着眉头睁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的容颜，脑袋里瞬间出现了几个问号，然后便是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了眼前。

“你想色诱我、讨好我，不让我揭发你冒名顶替枫芊菲的事？”零千泽邪魅地一笑，先发制人。

白雪樱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用力推开他：“明明是你在对我施行潜规则，你得替我保密！”

零千泽支撑起身体，留给她和自己一片空间。风吹过他与她，留下的是少年玩味的笑容与少女的不知所措。

“我还就喜欢潜规则了呢……这样算起来……我还比较亏。”话音刚落，他就体力不支地倒在了她的身上。

“喂，你别这样，你给我站起来！”白雪樱红着脸冲他吼道，当双手触碰到他的背部时，发现衬衣湿了，难道他背上流血了？

“看你把我伤得多重，你要是忍心就接着摸我吧……”

“不是，你身上……”白雪樱被他气得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正经。

“刚来巴黎我可不想进医院，幸亏没有撞散架，我的车里有包扎的……”看着白雪樱已经红透的脸，零千泽努力地撑起双臂坐了起来，手指向音乐厅后方的黑色林肯。

不知道是诅咒还是什么，碰到她的人都会受伤！她那瘦弱的身体再一次撑起了一个比她高了整整一头的少年。两人颤巍巍地朝车走了过去，腿上的伤疼得让她一次又一次咬紧下唇，而倚靠在她身上的少年还忍着笑意打量着她。

打开车门，白雪樱将他小心翼翼地扶了进去，然后找到了医用箱，一直到他审问犯人一样的话在耳边喋喋不休地响起。

“上次你救了枫冷月，他最后给了你多少报酬？”

“他直接让我当他的钢琴家教老师了。”

“不仅给了工作还能时刻接近你，这办法不错。”

“接近我？枫冷月有这方面的想法吗？”

坐在车里，白雪樱给零千泽上药的时候眉头再一次锁紧，棉签狠狠地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背对着她，他瞬间崩溃了……

零千泽光着的背部火辣辣地疼，他瞬间转过身将白雪樱按在了车窗玻璃上，双臂紧紧地锁住她的双手，腿压住了她的腿。

“你想他的时候有必要这么专注吗，没有看到我是患者吗？”封闭的车里，白雪樱一脸迷茫地看着零千泽，他挑衅地说着，然后凑近她的耳边小声道，“你喜欢他？”

“你喜欢江雨熙？”白雪樱被突然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再一次吓到，立马反问道。

“在媒体眼里似乎是这样的。”车里的空气格外稀薄，零千泽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脸有些红，依旧带着独有的妖娆与玩味，他在她的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不过我喜欢的是三年前的薰，明月薰。你……会替我保密吧？”

白雪樱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零千泽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你戴面具的时候，我还真以为是薰回来了，但是又一想，三年前的薰每一次拉琴拉的都是《月之暗》吧？”

“请自重。”白雪樱一把推开他的手。

“自重？那今天枫冷月牵着你的手进场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让他自重呢？还是说你已经习惯了他在你身边？”零千泽一把拉过白雪樱的手，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她想挣扎却无力反抗，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视线里，薰。”

“我不是！”白雪樱震惊地看着零千泽，一把推开了他，“你在胡说什么！”

看着白雪樱无比认真的样子，零千泽大笑起来：“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有必要这么激动吗？就你那小提琴技术，给薰提鞋都不配，也就钢琴还凑合。啧啧，不知道你是因为枫冷月而激动，还是因为明月薰？”

“你不是盯我盯得很紧吗？那你应该知道有人在等我。我要回去了，不然他会担心的。”白雪樱不再理会他试探性的话，掏出了手机，却在下一秒就被零千泽抢了过去，丢到车窗外。

“像枫冷月那种有钱人，会在乎你这种丢到人群里也不会冒泡的人？你腿上的伤不想管了吗？”

白雪樱不再说话，当她想起枫冷月消失在帷幕后的那一刻，心里不由得冒出不安和烦躁感。即使有再重要的事情也应该等她一起，不是吗？

“你在某些人眼里其实没那么重要！”零千泽不顾她的挣扎与反对，撕开她的裤脚，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拭着伤口，当他看到她腿上的一道疤痕后，问道，“你以前出过车祸吗？”

车里的光线格外暗，那道伤疤显得更加触目惊心，白雪樱缩回了腿：“不重要的伤口罢了，不麻烦你了……”

这时，被丢在车窗外的手机亮了起来。

背对着那抹亮光的白雪樱小心翼翼地将纱布缠绕在腿上。零千泽望着那亮光什么都没有说，踩下油门朝反方向驶去……

“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查证后再拨。”

奇怪，不是出国前已经办好在国外的通话业务了吗，怎么打不通呢？

夜里的风格外冷，留着长卷发的少女赌气地坐在已经打烊的商店门口。她瑟瑟发抖地环抱着自己的身子，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白雪樱的号码，却还是无人接听。她正打算拨打枫冷月的号码时，一个黑色修长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她惊喜地抬起头，可当她看清面前的人时，双眼立刻瞪大，惊喜变为惊讶，这张俊美的脸是那么熟悉，他居然是三年前退出娱乐圈，如神一般存在的那个人……

“丫头，迷路了吗？”少年俊美的脸庞在黑夜中格外显眼，他望着一脸诧异的枫芊菲，绅士地弯下腰，微笑着向她伸出修长的手。

“宫尘冽，你装绅士一点都不像。”枫芊菲凝视着宫尘冽，嘴角微微弯起。

（5）

“你想要去哪里？”

深夜，天越来越冷，少年身上的红色衬衣格外妖娆，俊美的脸有些红，却时刻透露着危险。他最终还是发现了想要逃跑的她，伸手拦住她，紧紧逼问着。

“我只是去找出口，电视里说过，只要顺着有水的地方就可以走出去——”

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少女有些胆怯地看向他，漂亮的脸也变得苍白起来，精致的五官映在少年玩味的眸里。少女不住地颤抖，慢慢地向后退，一直退到残破的围墙口，目光惊恐地看着他。

“不是说爱我吗？还不是和你姐姐一样背叛我！”他打断了她的话，话里尽是嘲讽，他双手紧紧地掐在她的脖子上，“只要逃过这一劫，我们都会没事，可是你偏偏要……”

“我……我只是想要活下去……我……”少女的呼吸渐渐困难，脸变得通红，她张着嘴无法再说出一个字。少年的眸里尽是阴狠之色，他笑着，笑得那样冷艳。这张好看的脸像极了她曾经爱的天使，可是她现在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

法国巴黎凌晨一点钟，距离车祸已经两天了。零千泽和剧组在山里拍夜景戏，白雪樱坐在凳子上一脸无聊地看着他们。

她无意中从工作人员那里得知，零千泽虽然出现在音乐厅但并不是评委，而是知道她会跟着枫冷月去所以去凑热闹。想到这里，她不免一脸黑线，他果然派人调查她了，而且调查得一清二楚，甚至都猜到枫芊菲失踪后，枫冷月会让她去顶替枫芊菲！

“CUT（结束）——杀青！”导演话音一落，零千泽迅速缩回掐着少女脖子的手，双眸中尽显魅惑，冲剧组人员笑着。

白雪樱坐在人群里呆呆地看着他，直到他朝这边走了过来。

“千泽，一会儿和我一起下山庆祝吧？”酒红色长发少女转过身朝零千泽的背影兴奋地喊道。

而零千泽只是一脸迷惑地扭过头说道：“你不是刚刚被我杀掉吗？”

“对呀。”听到他的回复，尹乐莎特别开心，可听到零千泽的下一句话，脸立刻就青了。

“所以你哪可能那么快就活过来，三更半夜的不怕闹鬼啊？”零千泽不紧不慢地将红色的衬衣脱掉，把白雪樱递过来的深蓝色衬衣穿上，一个扣子一个扣子地扣着。

“你……”尹乐莎握紧拳头看着零千泽身旁的少女——她的皮肤白皙如雪，在黑夜中像一个天使。

白雪樱盯着尹乐莎微微一笑，冷艳却又有一丝甜美。

“零千泽，你还和白雪樱在一起，难道不怕被媒体拍到吗？她上次就差点毁了江雨熙，如果再这样下去，永远都无法解释清楚！”尹乐莎黑着脸冲零千泽说道。

“如果你想重复刚刚镜头里的动作，我可以满足你。”零千泽扬起嘴角笑着，盯着尹乐莎脖子上被掐红的地方。

白雪樱站在零千泽的背后默默地数着手指，他这话好狠，即使再有名的女星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况且尹乐莎刚刚出道，所以只能强忍了。

“千泽，不是这样，我……”看着零千泽毫不在乎的表情，尹乐莎咬了咬下唇狠狠瞪了白雪樱一眼，然后拿起衣服披在身上朝帐篷走去。小助理抱着一堆东西心惊胆战地跟了上去。

零千泽皱着眉头无奈地冲白雪樱摆摆手表示与自己无关。

白雪樱若有所思地看着零千泽。他其实是想陪着她，所以才拒绝尹乐莎的吧？一定是这样。那么他在乎她吗？可是——

“你在某些人眼里其实没那么重要！”

那天零千泽不过是这么一说，可是白雪樱的脑海里依旧无数次回放着这句话，此刻她心里出现的人不是零千泽，而是三年前看到自己流血的手指会担心的少年，那样的神情，再也看不到了吧？她悄悄地打量着面前一脸玩味微笑的零千泽：“你能有现在的成就……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吧？”

零千泽收起脸上的笑容：“薰出道的时候，我为了能够和她站在同一位置，的确很努力。但遗憾的是，三年前，一场车祸让我错过了薰的最后一次演出……”他一边说一边望着夜空中的繁星，神情寂寞。

“期望太高，失望也就越大。”白雪樱将他没有扣好的扣子慢慢扣上，“不过还好，还不算绝望。”

话音刚落，零千泽突然收回目光，握住白雪樱的手，此时此刻她的手里正拿着刚刚从他口袋里掏出的手机，零千泽笑道：“有那么一秒还真以为你变温柔了，我只是略施小计罢了，你就忍不住想偷我的手机了？”

“我……我就给他打一个电话！”有一种被抓现场的感觉，白雪樱将手机牢牢地握在手里，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行不行？”

“行，不过……”零千泽低下头对她摊了摊手，“得开‘免提’，我也想听听。”

“你也听？”似乎是非常不情愿，白雪樱僵硬地转过身子，大步朝前走去。

零千泽笑着跟着她。

一直到身后的烧烤味都闻不见了，白雪樱才停下来。

周围全是树木，树叶在风中发出沙沙声。白雪樱忐忑地盯着零千泽，小心翼翼地拨打枫冷月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什么嘛！干吗不接电话啊？”白雪樱一脸失望地再一次拨打过去。

零千泽靠在树干上，呆呆地看向天空，问道：“可能是信号问题……不过……你很在意他是否在乎你，是吗？”

“才没有这回事。”白雪樱倔强地说，“我只是觉得那天比赛失败了，应该跟他道个歉。”

“道歉？哈哈，那你破坏了薰的回归演奏会，你有没有给我道歉？”零千泽冷笑一声。

“江雨熙只是你用来引出真正的薰的道具，凭什么让我给你道歉？”白雪樱白了他一眼，一边继续拨打电话，一边略微不悦地说。

零千泽目光深邃地盯着白雪樱生气的脸，不动声色地说：“但我的计划被你破坏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手机里冰冷的回复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零千泽一脸不耐烦地夺过白雪樱手里的手机，一把拉住她，想要将她拉回帐篷，可是白雪樱立在原地不愿意走。零千泽强压住心中的怒气：“像他那种有钱人，如果真的想找到你，就算你在北极也不会把你丢下！”

“都怪你那天把我的手机扔了，害得我没法跟他联系，还把我带到这么偏僻的郊区。他妹妹失踪了，现在还不知道找到没有！”白雪樱这几天压抑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那恼怒的神色就像心爱的糖果被夺去一般，她瞪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双手握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真是麻烦……”这是零千泽第一次看到她发脾气。他皱紧眉头朝她走了过去，毫不犹豫地弯下腰将她扛在肩膀上，快步朝丛林最深处走去。毫无防备的白雪樱一脸愕然，零千泽身上有这个季节好闻的樱草味，他背上的炽热烫红了她的脸。

白雪樱握紧拳头狠狠地捶向他的后脑勺：“零千泽，你干什么……”话还未说完，一股股冰凉的感觉就传入她的骨髓，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了水花四溅的声音。

“零千泽，你变态啊！喀……喀……”白雪樱整个人被丢进了溪水里，她一脸怒气地望向那个始作俑者，瞪大的眼睛在下一瞬间透露出惊恐，“你……你干什么？”

零千泽站在岸上，嘴角上扬，看着白雪樱错愕的表情，他笑得更有深意，那张好看的脸在夜空下像极了漫画里的恶魔，他一边解衬衣扣子，一边朝她走了过去。

“我要让你知道，枫冷月对你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6）

“白雪樱，那天是你的初吻吗？”零千泽弯下腰，修长的手指紧紧握着她的下巴。

黑暗中，风不停地吹拂着两人。

零千泽的衬衣飘落在岸上，白色裤子在溪水中湿透，四周很静，只听得到白雪樱心脏跳动的声音。

“初吻？”白雪樱双手撑着溪水里的石头，双臂不住地颤抖。

零千泽妖媚的双眼正紧紧盯着她，让她无法逃脱。

这么冷的天，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什么初吻？

“那天……在马路上……”零千泽提高声音冲她吼道，“是不是初吻很难回答吗？该死，你快说！”

初吻……

白雪樱红着脸不再说话。

“还是说，你不确定那是不是初吻？”看到她已经搞不清状况，零千泽皱紧眉头，手还在不停地加大力度，“难道你把初吻给了枫冷月？”

“呀！零千泽！你不要口口声声提起枫冷月好不好？”白雪樱怒气冲冲地说道，“他对我重要不重要，他好不好，关你什么事？难道天底下所有女生的初吻都要给他吗？我的偏偏就不是……嗯……”

还没等白雪樱把话说完，零千泽就猛地吻住了她的嘴，所有的话都被白雪樱咽回了肚子里，只剩下那双大眼睛再一次透露出害怕……

“啪——”

巴掌声格外响亮。

白雪樱紧握着右手，双肩不住地颤抖：“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就吻我……”

“那我喜欢你好了。”零千泽捂着发疼的脸，一字一字清晰地朝她说。

他的眼中并没有任何愤怒的意味，他依旧微笑，如同星辰一样明亮的眼眸看着她。

“喜欢我？你怎么会喜欢我？”白雪樱诧异地睁大眼睛，脸色微变，“你该不会是因为讨厌枫冷月，以为我喜欢他，所以说喜欢我吧？”

“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唆了？看不出你的想象力还挺丰富！”零千泽弯下腰靠近白雪樱，盯着她红透的脸，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其实仔细看，你还蛮漂亮的……嗯……阿……阿嚏……”

零千泽突然朝一旁连打几个喷嚏，然后抬起手摸了摸额头，浅浅一笑，一脸迷茫地握起白雪樱的手：“你男朋友生病了，你难道都没有发现？”

“零千泽，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好吗？”白雪樱拨开他的手，认真地凝视着他迷离的双眸。只是这样静静地望着，她的心底却荡漾起了星星点点的波澜。他每一次对着她笑都那么认真，根本看不出一丝破绽。

白雪樱站起身，却被零千泽拉住：“喂，谁跟你开玩笑了？”

“大明星，别再玩了好吗？今晚好好休息，你明天还有通告，而我也该回国了。”白雪樱从零千泽的手里挣脱出来，慢慢地说道，“比赛的事我希望你忘记，我不是薰，你再调查我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你说的这些好像跟我对你告白无关吧？我喜欢你……跟薰无关……”

零千泽看着白雪樱的目光十分笃定，而白雪樱不语，只是站在冰冷的水里漫不经心地看向远方，直到看到树林深处的那个人——

树叶依旧在沙沙作响，那人一身黑色衣裤，银色碎发在风中飘动，神情淡然。他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片漆黑之中，冷漠的双眸望着她与零千泽。他只是这样站着，气场就足以压倒一切。

枫冷月……他怎么会出现……

“他来了呢，你要去吗？”零千泽撑起身子站起来，双手推着白雪樱的肩膀，“喂，你不是要和他解释吗？我如你所愿把他叫来了……”

白雪樱看着不远处的枫冷月，呆住了。而他在与她目光接触的瞬间，转过身打算离开。可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白雪樱飞快地从水中爬上岸，朝他的方向跑了过去。

零千泽眯着双眸静静地看着，微笑依旧停留在那张漂亮的脸上。头越来越痛，他抱紧自己坐在水里，缓缓闭上眼睛。

“零千泽，想要以她的同情心勉强留下她，你不觉得太好笑了吗？”一个冷冷的女声出现在零千泽的耳边，是江雨熙。

可他依旧闭着眼睛：“我已经确定了，她就是三年前救我的那个女生，她不是薰，以后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了。”

“因为她腿上的疤痕就确定了吗？三年前你和她不过只见过一面，你醒来的时候她早就消失了，你什么时候这么草率了？”江雨熙弯下身子，伸出手触碰他滚烫的额头，“还是说，你烧坏脑子了？”

“我见过这枚徽章，和三年前的一模一样，是三年前薰的经纪公司发行的限量徽章。”

零千泽从裤兜里掏出那枚精致的银色徽章。江雨熙看到时，那张冷冰冰的脸也终于发生了变化。

零千泽扬起嘴角看向那边的树林，白雪樱，你最终会回来，因为，你最终会走投无路，能陪你的只有我！

（7）

国内大大小小的娱乐报纸上都报道着巴黎音乐比赛上的丑剧——枫氏大小姐枫芊菲因为琴弦断了慌乱逃离比赛现场，枫家出动了所有人力，可至今都还没有找到她。

现在已经入秋，白天还好，阳光普照，晚上却冷飕飕的，让人心生凉意。

白雪樱一直跟在枫冷月的身后，一直到他停下来，她才稳住脚步。因为刚刚被零千泽丢到了水里，她身上的T恤此时此刻正紧紧地贴在身上。她不停地搓着双手，然后抱着双臂打着哆嗦：“枫冷月，那天我——”

“调完情了？”枫冷月背对着白雪樱，打断了她的解释，双目冷然。白雪樱不再说任何话。她是个聪明的人，不管她了解或者是不了解他，她知道，这个时候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听。

“我对那天突然消失表示抱歉……你走吧，我不会再跟着你了……”白雪樱黯然地蹲在地上，眼睛里有说不清的情愫，“我最讨厌的就是不守承诺的人，是我毁了那次比赛，毁了芊菲……”

“毁了她的不是你，是她自己。”枫冷月转过身，俯视着白雪樱，此时的她浑身湿淋淋地蹲坐在地上，在风中颤抖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巴黎街头的摄像头拍到芊菲跟着一个人走了，你想知道是谁吗？”

“跟着别人走了？在巴黎她有认识的朋友吗？”白雪樱瞪大眼睛看着枫冷月冷若冰霜的脸。

枫冷月弯下腰，凝视着惊慌失措的她，轻轻扬起嘴角：“是他……那个在三年前薰失踪的时候也跟着一起消失的、曾经和零千泽一样的国际巨星……宫尘冽！”

“宫尘冽？你……确定没有看错？”白雪樱眼神闪烁。

“警方出示的视频会有错误吗？”枫冷月的嘴角冷冷地上扬，“还是说你知道些什么？”

“我，我只是听过他的名字……”被枫冷月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白雪樱迅速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很想躲起来，除了那个人，枫冷月是第二个让她产生这样害怕感觉的人。

多年前，和宫尘冽一起签约枫氏旗下的枫氏娱乐公司时，她就听说过枫冷月这个名字，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会跟他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这时，一双有力的手臂突然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没有任何期待，却投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湿淋淋的她在他的怀里逐渐温暖了起来。白雪樱闭上眼睛，她听到自己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这是她和自己喜欢的宫尘冽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好温暖。

“今天被两个人抱了，很开心吧？”白雪樱比枫冷月整整矮了一个头，当枫冷月冰冷讽刺的话语传入她的耳朵时，她当时就蒙了。

白雪樱用力推开枫冷月，他那张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在这片天地中显得更加冷漠起来。白雪樱抛开之前对他的美好幻想，赌气地看着他：“你想给我取暖就直说，想对我温柔就直接表现出来，不要总是不承认！你在害怕什么，难道还怕我取笑你不成？”

“你——”枫冷月瞬间被白雪樱的话惹得脸都烧了起来，他背过身，紧紧握着拳头。

“被我看透心思了吧？”白雪樱冲着枫冷月露出笑容，也是在这一刻，她突然愣住了，脑海里出现了那个笑靥如花的少女，她也总是这么对着宫尘冽笑，总是这样……

“樱，我猜你喜欢冽哦！那么我们公平竞争。我告诉你哦，他说他喜欢看女孩子笑，嗯，对，就像我这么笑。”白雪影冲着白雪樱笑。在阳光的照耀下，她的微笑明媚而又温暖。这笑容映在白雪樱的眸里，从此铭刻在她的灵魂最深处。

“是这样笑吗？总感觉有点僵硬的样子……”白雪樱望着别墅里练琴的漂亮少年，脸微微泛红，“姐，你说如果他知道我喜欢他，会不会拿着鞭子抽我，说不可以？”

“如果他敢，我就用这个！”说着，白雪影举起左手狠狠地一劈。

“等等……姐，你刚才说公平竞争？你该不会也喜欢冽吧？”看着白雪影势在必得的样子，白雪樱问出多年的疑惑，也是在问完这句话后，她看到白雪影有些尴尬。她的心脏突然快速地跳动着，有那么一瞬间，她强烈嫉妒着这个性格爽朗、笑起来很可爱的姐姐。

这时，别墅里的宫尘冽停止弹奏，转过身疑惑地看向她们。白雪樱转过身跑掉，她听到宫尘冽大叫着她的名字：“樱，你是不是说我什么坏话了？跑那么快做什么？该死，你给我站住！”

“你竟然在我面前发愣？”

白雪樱还沉浸在回忆里，却被枫冷月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掐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子，一直到她无法正常呼吸，只能瞪着他：“你给我松手！”

“你刚才笑得很僵硬，不过偶尔笑笑，我还是可以接受的。”枫冷月松开手，背靠着树干，声音清冷，“不过不要对着别人这样，他们看到后会讨厌你。”

“你不就很讨厌我吗？”再一次想到零千泽那天跟自己说的话，枫冷月一定没有在乎过她，她在他心里肯定没有地位，所以她不见了的这几天他也不会担心！这次他过来，只是因为零千泽。

“谁告诉你的？”枫冷月挑了挑眉，再一次低下头，唇瓣距离她的脸只有一厘米的时候，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这人，真蠢。”

“我是蠢，那又怎样！”白雪樱怒气冲冲地对着零千泽吼道。她对于他而言果然不重要！只要一想到这里她就想发脾气。

“那就可以一直跟着我了。”枫冷月的呼吸拂过白雪樱的脸颊，痒痒的，吓得她瞬间跌坐在地上，咽了一口口水，呆呆地看着他，脸红得惊人。

“两个小时后回国……”枫冷月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飞机票，扔在了白雪樱的身上，“爱来不来……”

“我会来的……”白雪樱握紧身上的两张救命符，站起来，冲着他小声道。

听到她这句话，枫冷月转过身，完美的脸上是动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