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想要做的事情，没人可以阻止我

夜色渐浓。

远处一棵蓝花楹树在夜色中静静地绽放着花朵，在夜雾中宛如妖精般妖娆美丽，微风徐徐吹过，一缕淡淡的花香飘来。

这是一家高贵却神秘的私人会所。

一辆名贵的跑车在会所前缓缓停下，程瑶娅身着一袭粉蓝色小礼服从车厢优雅地走下来，耳朵上一对水钻流苏耳环，摇曳着发出细碎的光芒，精致的妆容在灯光下显得尤为夺目，一双黑色镶钻的细高跟鞋衬得她整个人高贵而美丽。

向辰怔怔地站在一旁，出神地凝望着她。

虽然刚刚在车上没有少注意她，但此时此刻，他的瞳孔中依然绽出惊艳！

只是，程瑶娅对于着装素来喜欢自然休闲，从未这样精致而浓重地装扮过，只觉得浑身别扭而不自然，甚至用不自信的目光瞅着向辰，问：“我可不可以不这样穿啊？我真是觉得……好不舒服好不自在啊！”

向辰眸中光芒一闪。

他薄薄的唇角染上一抹邪魅的笑意，然后，他充满绅士风度地拉起她的手，用可以将人迷醉的目光瞅着她：“分明是一颗璀璨夺目的珍珠，为什么要混在鱼目里呢？”

第一次听他这么明显地称赞自己，程瑶娅不禁红了脸。

不待她回答自己，向辰便主动牵着她的手挽住自己的手臂，然后风度翩翩地向私人会所里走去。

程瑶娅不由得撅了撅嘴，嘀咕道：“我宁愿当一颗鱼目……”

太出风头的人，准没好事上身！

虽然只是一家私人会所，但里面的面积却不小，从大门的入口到大厅，是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路，只够两人并肩行走，路的两旁种满了各种罕见而名贵的花，虽然种类繁多，但看起来不觉得繁杂。花田里隐藏着无数盏灯，灯光将整片花园照得亮如白昼，花儿们在灯光的衬托下更显晶莹美丽，整个偌大的花园似乎经过一番精心而特别的设计，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大片大片五颜六色的花卉形成各种美丽的形状。

或是一只鸟儿，或是一个字，花样百出，妙不可言。

程瑶娅不由得停下脚步。

看着这些美丽的花，她几乎快收不回自己的视线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她甚至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一脸的兴奋，似乎恨不得在这一刻飞奔入这片花海里面，拥抱着它们，忘记所有的不开心……

向辰笑眯眯地看着她，在她的耳边低声说：“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片比这漂亮百倍的花田。”

出神地望着这片花海的程瑶娅这才恍然大悟，她急急地收回视线，挽着他的手臂，慢慢向前走……

“为什么非要带我来这里？”程瑶娅低声说，“到时候我要是丢了你的面子，你可不要怪我！”

“放心吧！你非但不会丢我的脸。”向辰帅气的脸庞上充满了自信的神情，“到时候，你一定是全场最引人注目的焦点！明天还会上新闻的头版……”

程瑶娅身体一僵，脚下的步伐也僵硬着似乎迈不动了！

向辰嘴角强忍着笑意：“怎么，这样就打退堂鼓了？你胆子不会这么小吧？”

“对不起，向辰先生，我可能让你失望了，我不是胆小不敢进去，只是不屑被八卦的记者胡吹一番……”

向辰依然笑着，却不置可否地说：“好好，你放心吧，只要你不愿意，我自有办法让那些八卦记者不提及你一句话的！”

程瑶娅这才放下心来，然后瞪了他一眼：“最好说话算话！”

宽阔而金碧辉煌的大厅，一个个修长华美的丽影映在高级地板上。

大厅当中悬挂着精致华美的水晶灯，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几乎所有的名流贵族都到齐了，男士们西装革履，极具绅士风范，女士们都经过一番精心的打扮，在名贵珍宝的点缀下，晶莹夺目，几乎让人睁不开眼，仿佛百花齐绽，争奇斗艳。

侍者们端着酒水，在人群中穿梭。

四面的墙壁挂满了大幅名贵美丽的油画，将整个大厅的设计衬得更加高档，极具艺术气息。

正如向辰所说，当他和程瑶娅一起进入宴客厅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们望来，聚集在他们身上，让程瑶娅无端地觉得，自己就好像站在聚光灯下。

一时间，她觉得更加的不自在起来。

向辰暗自握了握她的手，小声安慰她说：“不用紧张，这里没有长辈，都是一些所谓上流社会的年轻人。”

“这就是你所说的约会吗？”

程瑶娅压低声音说。

“确切地说，参加完这场派对后，才是我们真正的约会。”他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邪魅的光芒，薄薄的唇角勾起迷人的弧度，“在我向所有人宣布我们的关系后，我们就真正开始约会。”

经过今晚，想必无论是学校还是社会上各路名流贵族，都会知道，他向辰身边，有她的存在。

偶尔，他也会为他的这个做法感到惊奇，以前，女人对于他来说，就像衣服一样，不会有一件是值得他留恋的，甚至开始他对程瑶娅产生兴趣，也只不过是因为某种原因，然而，在今天之前，他从不会想，自己竟然会这么想把她用这种方式向大家隆重地宣布……

人心，真是一个复杂而捉摸不透的东西。

非要这么做？

程瑶娅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所有的情绪都渐渐被她藏匿在眸底，她轻轻挽着他的手臂，在众人的注目下，款款走在人群中。

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不要在意他想怎么做，既然她选择了这条路，就要不顾一切地走下去，不受任何影响……

她麻木地想。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会遇见某个人。

隔着那么多的人，隔着那么多陌生的面孔，她却一眼望见了他。虽然只是一张侧脸，但那种强烈的熟悉感在她心中带来一种莫名的震撼！

她怔怔地看着那个身影，直到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然后向她望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急急收回视线，微微侧过脸庞假装看向别处，只是她目光中的恍惚泄露了她的不安。

怦怦怦……

世界好像只剩下她急乱的心跳声。

从这一刻起，程瑶娅整个人都心不在焉起来，无论是谁跟向辰和她打招呼，她总是极为敷衍地回应两句。

她很努力想忽视什么，然而那道灼热的热线却像黏在了她的身上一样，不依不饶地追随着她……

向辰拦住一旁走过的侍者，端出两杯美酒，将其中的一杯递给她，然后望向大厅里那些高贵的少爷小姐们，眸中闪着深邃的光，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知道这一个个光鲜的表面下，是一颗多么肮脏的心吗？”

程瑶娅淡声说：“既然知道这里虚假，为什么还要来？”

向辰收回视线，目光幽深地凝视着她说：“我想让你更加了解，关于我的一切。”

程瑶娅愣住，然后有些恍惚地笑了笑。

她轻轻地喝了一小口酒，接着她眼神复杂地望着大厅里那些陌生的面孔，视线飘忽不定。

忽而，她的视线穿越过无数张陌生的面孔，在无意间撞上了章泽天的视线。

隔得那么远，她依然能察觉到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交织的各种情愫。

心脏一阵疼痛。

她急急地避开他的目光，将手中的酒杯随手放在旁边侍者的盘子里，对向辰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向辰体贴地说：“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来。”

程瑶娅漠然地拒绝了他，然后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走出大厅后，通往洗手间方向的是一条长廊，长廊设计得弯曲而别致，墙面上绘着繁复的暗纹，极其华美，沿着走廊摆放着一盆盆珍贵的盆栽，散发着清新的草木香气。

相比大厅的热闹，这里显得格外幽静。

这一刻，程瑶娅正是想要一个这样的地方，慢慢平复自己那颗紧张不安的心，整理着复杂的思绪。

她慢吞吞地走在走廊里，可是这个地方似乎也不是那么平静，她走了一会儿，就听见有男生说话的声音，而说话的内容吸引了她的注意。

“真想不到向家那位少爷今天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还带了个看上去那么纯的妞，啧啧！”

“切！什么少爷，那就是个整天没事找事的痞子！败家子！”

“嘿嘿，向家有的是钱给他败，没办法！”

“我看他不仅败，而且性格还有点变态，你们听说了没？他今天带来的那妞可是他兄弟的马子！被他硬抢了去的！”

“说起来那妞还真有几分姿色，有机会的话还真想把她弄到手……”

接下来的内容，越发不堪入耳。

程瑶娅僵硬地站在原地，脸色一阵比一阵苍白，十指狠狠地攥紧小礼服，指甲掐入掌心，几乎要生生地掐出血来……

她恍惚地转过身，准备往回走时，脚下却突然绊倒了一只花瓶！

“砰”的一声。

不一会儿，走廊背面的那些人闻声赶了过来，其中有人一眼就认出了她，立即笑眯眯地说道：“原来是你！”

程瑶娅有些惊慌地抬起头来看着这些衣冠楚楚却表里不一的男生，神色紧张不已，琥珀色的瞳孔中透出一丝恐惧。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男生色迷迷地走过来，“看来老天还真是懂我们呀！”

他走到程瑶娅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来就要碰她……

程瑶娅反应灵敏，身体急急地往后一躲，警惕地瞪着他：“你想做什么？”

“哈哈，你说我们想做什么呢？”

后面又一个男生走了过来，神色充分地透出他的不轨意图。

“你、你们别胡来！我、我男朋友他就在外面！”

程瑶娅紧张地屏住呼吸，眼看着他们所有人慢慢地向她逼近，她一颗心紧张得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小美女，别跟姓向的那个小痞子了，我们兄弟几个无论哪方面都不比他差哦！”

“哈哈，真想看看那姓向的小子得知自己千方百计抢回来的女人，又成了别人的女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些人，一个个绝对是披着衣冠的禽兽！

程瑶娅开始颤抖起来，她想逃跑，却被那些人抓住，她刚躲避一只要摸她的手，另一只手又向她侵犯！

那一只只手就像来自地狱的魔爪！

她试图挣扎，却一点用也没有，巨大的屈辱像潮水般向她涌来！

眼泪无声地流出，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软弱的哭声！

“放开她！”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你们通通都给我去死！”

看着那些人那样轻薄她，向辰整个人就像一头失去了理智发了疯的豹子，愤怒地向那群人狂奔而去。

那些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向辰已经一脚踢倒了最外面的那个男生！

众人反应过来，立即团结起来，一起对向辰发出了攻击！

走廊里一下子混乱了起来，身手敏捷的向辰以一敌十，不断地击退向他发起进攻的人。

程瑶娅惊慌失措地站在墙边，琥珀色的瞳孔中透出无边的恐惧！

看着眼前的画面，她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回放出那天来家里追债的那些人，强烈的紧张与害怕紧紧地扼住她的喉咙！

她几乎窒息！

纵然向辰身手再敏捷，他终究还是寡不敌众，渐渐地，他一个人被众人包围住，慢慢就要处于下风，招架不住……

程瑶娅心里明白，只要他被人击败，这些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她无意识地摇头，那天发生在瑟身上的惨剧，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它在她的眼前发生！

人在急剧的害怕恐惧中，似乎能生出一股莫大的勇气来！

她急中生智，不假思索地捧起一旁的花盆，大步向其中一个男生走去，然后毫不迟疑地举起花盆砸向那人！

“啊……”

那人大叫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果然，众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过去，他旁边的同伴担忧地蹲了下去：“梓生你没事吧？”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转移的瞬间，程瑶娅钻入人群，抓住向辰的手：“快走，不要跟他们硬来！”

向辰看着她有些吃惊，但并没有多加犹豫，他抓紧她的手，冲出人群，飞快地向走廊的尽头跑去。

这条走廊除了通往洗手间之外，它也正是后门的出路！

“他们跑了！快追！”

众人意识到他们逃走后，纷纷追了上去……

章泽天怔怔地站在走廊里。

刚刚他赶到这里时，看到的正是程瑶娅举起花盆，毫不犹豫向那个男生砸下去的一幕！

也就是刚刚那一刻，他才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孩是那样的陌生……

或者，一直以来，他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可是，她曾经带给他的感觉又是那样的真实……

柏油路上。

敞篷跑车如离弦的箭向前飞快地行驶。

驾驶座上。

向辰双手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他的面容冰冷得像千年冰山，深幽的瞳孔中却迸出熊熊的烈火，他的声音里透出强烈的不悦与愤怒：“把今晚在场的人给我查清楚了，一个都不能放过，我一定要让他们为今晚所做的事情，付出十倍的代价！”

居然连他向辰的女人都敢碰！

他愤怒难当地讲着电话，程瑶娅则默默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任由呼啸的夜风将她的头发吹乱，她微微地垂着头，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一双光着的脚丫子上。

刚刚跑得太急，鞋子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自己甩掉了。

如果不是看着自己一双光着的脚丫，她一定以为今晚的一切，或许只是梦一场。

车子缓缓地在路边停下。

路边那棵蓝花楹树在夜色里静静飘着淡淡的香气，几片薄薄的花瓣在空中轻轻飞舞。

一只温热的大手，忽而将她冰凉的手握住。

程瑶娅抬起头来，看着手的主人。

乌黑的短发被吹得凌乱，向辰深深地盯着她，俊脸里透出浓浓的愧意：“对不起，让你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如果今晚我没有带你去那个地方，你就……”

程瑶娅视线微垂，静静地说：“没关系，你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向辰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双颊，靠近她，眸子里映着她的面孔，隐隐闪烁着微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愧疚地说。

程瑶娅轻轻地眨了下眼睛，粉嫩的唇勾起一个弧度，她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他温柔地凝视着她，瞳孔中流转着淡淡的光芒：“还有……谢谢你，当时我被那么多人围着，要是没有你，我肯定就会落下风，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女孩子……”

两个人面对面，距离只有一厘米，他独有的气息扑在她的肌肤上，痒痒的，她有些不自在，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本能地想避开他，可是车厢内那样的狭窄，她几乎无处可逃。

月光下。

蓝花楹无声地飘落下来。

有股迷惑的味道在空气中缭绕……

她屏住呼吸，紧张不已地看着放大在眼前的俊脸，只觉得他温热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他的唇几乎快要触碰到她唇瓣的刹那——

浓密纤长的睫毛忽而一颤。

她的脸本能地侧过去，微微避开他的唇。

向辰微微一怔，一丝失落从他的眸子里一闪而过，他没有放开她，却只是凑近她的额头，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程瑶娅身体一僵！

好像有股电流自她的额头处瞬间涌向她的全身！

她眼眸低垂，不敢看他，心脏急促而迷乱地跳动着，她的手下意识地握在车门的把手上，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有点累，天色也不早了，向辰你送我回家好吗？”

向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双手慢慢放开她，薄薄的唇角再次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荡漾着几分性感的魅惑，他温柔地答应她：“好。”

回家后，程瑶娅就在床上躺了下来，却始终都无法进入睡眠，好像有许多许多的东西在她的脑子里塞满了，怎么也整理不出一条清晰的思路来。

一个个画面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走廊上，她将花盆重重地砸在那个男生的后脑勺上，花盆碎了一地，男生倒地血流不止，她拉住向辰的手准备逃的时候，竟意外地看见章泽天正站在不远处。

当时情况太过紧急，她没有时间去理会他，可是，他脸上透出那种陌生的表情，却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跑车上，向辰双手轻捧她的脸庞，她侧过脸避开他的唇，他却在她的额头上，留下轻轻的一个吻……

这些画面在她的脑海里零零碎碎地闪过，她就那样一直辗转反侧，到了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才慢慢地进入睡眠……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下午时分。

刺眼的阳光从半开的窗帘外射进来，如同一层薄纱铺满了整间房。

程瑶娅躺在床上，本能地用被子蒙上脸，躲避着阳光，可是在迷迷糊糊中，隐约听见有人在外面叫她。

她睡眼惺忪地起来，呼唤她的声音还不断地从窗外传来，这熟悉的声音令她心里一惊。

她微眯着双眼，迎着刺目的阳光走到窗边。

楼下那棵蓝花楹树下，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醒目地停在那里，章泽天正以一个相当帅气的姿势坐在车头上，举起手来向她打招呼：“程瑶娅！”

程瑶娅的视线在楼下扫了一眼，来来往往都是街坊邻居，她的心情顿时五味陈杂。

她向来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更不愿意被人说三道四，他这样做，难免不会引来别人的话柄。

她有些生气地拉上窗帘，迅速地换好一套休闲装，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整理，她就匆匆出了门，以最快的速度下了楼。

她大步向章泽天走了过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章泽天迎着她的目光，从车上利落而帅气地跳了下来，耀眼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他整个人仿佛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般。

“昨天晚上是不是玩得太开心了？玩了个彻夜通宵吧！”章泽天的薄唇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也难怪会一觉睡到下午四点了。”

一丝莫名的酸楚从心底涌出，程瑶娅淡漠地看着他：“章泽天同学，如果你很闲的话，这个世上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等着你去做。”

章泽天的一张俊脸瞬间冷了几分，他上前一步逼近她，倏地扣住她的手腕，紧紧盯着她：“我今天只想做一件事情！”

琥珀色的瞳孔中闪过惊诧，程瑶娅皱紧眉头道：“你做什么？放开我！”

章泽天的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力地拉开车门，他不由分说，硬生生将她往车内拽去。

“章泽天，你不要太过分了！”程瑶娅奋力地反抗着他，脸色煞白，琥珀色的瞳孔里充斥着愤怒与恐惧，“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要喊人了！”

“你尽可以试试！”章泽天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酷，“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想要做的事情，没人可以阻止我！”

程瑶娅微微一愣。

就在她恍神之际，章泽天趁机用力将她塞入车厢内。

程瑶娅极为不悦地挣扎着，想推开车门，章泽天倏地俯下身，向她压下去——

她身体一僵，愕然地睁大眼睛！

只见章泽天以最快的速度替她将安全带系好，然后直起身来，绕过车身，拉开驾驶座的门，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程瑶娅微微皱起眉头。

很快，敞篷跑车就发动起来，像一匹脱缰野马般飞速地狂奔起来！

章泽天开车的样子很认真，从她上车起，他就把她当成了空气般，仿佛全身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他手中的方向盘上，只为挑战极限的速度！

程瑶娅努力地隐忍着，倔犟地紧抿着嘴，一声不吭，任由他载着自己，漫无目的地疯狂穿梭在这个城市里。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逝……

傍晚时分。

环山而绕的弯曲马路上，敞篷跑车以飙车的速度疾速前行，又以飘移的姿态转过一个又一个急转弯，给人一种比在赛车场上更加惊心动魄的刺激感！

马路一边是连绵的山，山上种植着成片的蓝花楹树，蓝紫色花瓣随风飘落下来，在马路上洒了一地，敞篷跑车飞驰而过，卷起一地花瓣，纷乱不已。

马路另一边是悬崖，悬崖下面则是波澜壮阔的大海，海浪呼啸着撞击着礁石，那磅礴的力量仿佛足以将整个世界摧毁！

程瑶娅坐在车内，眉头紧皱，迎面而来的强风将她长长的黑发吹得纷飞乱舞，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琥珀色的眸底透着焦灼担忧。

她望着驾驶座上接近疯狂的男生，不禁暗自攥紧双拳，努力克制着心底的恐慌，终于忍不住厉声质问：“章泽天！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章泽天双手握着方向盘，金色的霞光斜斜地打在他乌黑的发丝上，镀上一层冰冷刺眼的光环，薄薄的唇抿成冷酷的弧度，他冷冷地直视着前方，像夜一样漆黑的眸子暗藏不可预知的危险，眸底隐隐有火焰在簇动，像在酝酿又像在拼命抑制，只为等待爆发的那一刻！

他的神色让她心中一惊！

“停车！章泽天你听见没有？我让你停车！我要回家啊！”程瑶娅渐渐露出紧张焦灼的表情，攥成拳头的手心里，逸出一股湿润的汗意，她低声斥道，“你开这么快，不要命了是不是？”

“哈哈！”章泽天怒极反笑，英俊的脸庞上透出不顾一切的疯狂，他大声吼道，“你说对了，我就是不要命了！与其我一个人难受得要死，不如我们一起去死！”

“你，你在胡说什么？”程瑶娅清秀的脸庞顿时煞白，如同冬日飘落的雪花，她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冷静地思考了片刻后，她声音渐渐地柔软了下来，近乎哀求地说，“泽天，不要闹了好不好？你这样开车真的很危险，你先把车停在路边，有话咱们冷静下来再说。”

“我受够了冷静，冷静快要把我逼疯了！我不需要冷静，我只需要毁灭，把这一切都毁灭！”章泽天几近癫狂地笑，他不停地大笑，一双眸子在不知不觉间泛出了湿润的水光。

“可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凭什么要这样对我？”程瑶娅心中越发恐慌，一阵酸楚从心底直涌眼眶，琥珀色的瞳孔中泛出委屈的泪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说啊！你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

“你都快把我逼疯了，居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你知道这份爱对我来说是什么吗？是初恋啊，世界唯一的初恋啊！”章泽天转过头来望了望她，薄唇勾起一抹冷笑。

一丝异样的光从他漆黑的眸底一闪而过，没有系安全带的他，忽而一个翻身逼近她，紧接着，霸道地吻住她的唇！

轮胎与地面擦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红色的敞篷跑车如同一匹失了控的野马在柏油路上扭曲行驶，几秒钟后，敞篷跑车径直冲向左边的悬崖……

“啊——”

程瑶娅捂住双耳，紧闭双眼，极度恐惧地大叫。

她从来没有觉得死亡离自己竟是如此近……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生命竟是那样的薄弱，她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眼看着敞篷跑车毫无悬念地冲向悬崖，崖边的碎石纷纷滚落，车轮直直地冲出悬崖边缘——

千钧一发之际！

好像惊险电影中的画面般，敞篷跑车一个紧急刹车，在两个前车轮的前半部分即将冲出崖边时，险险地稳住了！

坐在车厢内，程瑶娅只觉得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心脏狂跳不止，她屏住呼吸，脸色苍白如纸，心有余悸地看着前方的悬崖，脑中轰轰作响——你知道这份爱对我来说是什么吗？是初恋啊，世界唯一的初恋啊！

这句话是那么有力，直击要害，说不震动是骗人的，可是此刻，她能和他说什么呢？既然错误已经开始……

章泽天双手握着方向盘，脚紧紧地踩住刹车，他冰冷的容颜没有一丝表情，好像他根本不是置身在一辆随时有可能摔下悬崖的车中。

空气寂静如死。

“我没有错……”程瑶娅脸色苍白，柔嫩的唇瓣也没有一丝血色，她颤抖着吸了口气，琥珀色的瞳孔里闪烁着隐约的泪光，说，“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没有错，章泽天，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无所谓。”

无所谓……

这三个字眼几乎再次激怒了章泽天，他用力地握住方向盘，漆黑的眸子里怒意暗涌，他声音沙哑地说：“你就这么不在乎我的感受吗？你难道真的不明白我的想法，不明白我的感情吗？程瑶娅！”

程瑶娅侧转着身子注视着他，琥珀色的瞳孔中翻涌着浓烈的情感，在那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蹿起一股莫大的勇气，她向他凑过身去，毫不犹豫地吻住了他的唇！

章泽天胸口一震！

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她的唇就离开了他。

章泽天愕然地看着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了似的！

程瑶娅若无其事般地坐回原位，一双眼睛澄澈而笃定地看着他说：“我明白你的心，我也明白我自己的心，没错，我是喜欢你……”

章泽天屏住呼吸。

程瑶娅垂下眸子，顿了顿，强压下心中浓烈的情感，狠了狠心说：“可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