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一生只为你

这一生都只为你，情愿为你画地为牢，我在牢里慢慢变老，守护你最美的笑。

01

郁沉眠和林芬芳把郁德诚的遗物归类整理好，打算好好保存起来。在清理到箱底的时候，郁沉眠看见了一个白色的信封，信封上只写了“阿眠”两个字，郁沉眠认出那是邵凉风的笔迹。

郁沉眠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把信封拿了起来，轻轻地撕开了封口，取出了里面的信。

郁沉眠摊开信，一路看了下去。

丫头，到现在我还是喜欢这么叫你。在我眼里，无论你长到多大，永远都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小丫头。可能你不会明白，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特别想保护你，看不得你被别人欺负。我一直觉得，大概我们上辈子就认识，所以我才会想要保护你。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是在狡辩，甚至我自己都觉得，我再多说一句，都是在往你的伤口上撒盐。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希望能和你说清楚。

的确，郁叔叔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拉了我一把，让我能去好的学校念书，给我好的生活条件，我很感激。当时我已经失去了两个亲人，所以对我来说，郁叔叔的出现是莫大的幸运。我特别敬重他，同时我也特别想找到你。

当初你走了之后，我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曾经我打架、惹是生非，都是希望自己能够保护你，但是没想到也因为这样，让你变得害怕我了，最后连走的时候都没有告诉我。说真的，我当时很难过，但是我不怪你，因为是我的问题，是我找错了方向，用错了方式。

后来，我开始努力读书。我想，既然你不喜欢打架闹事的我，那应该不会讨厌好学生吧。抱着这种信念，我开始拼命读书。

他们都觉得我是天才，但通宵背单词、做习题的事情应该很少有人经历过。

再后来我爸出车祸过世，我兜兜转转遇到了郁叔叔，被他收养，过上正常的生活。

这中间还发生了很多事情，其实你在晏家的经历，我也曾经历过，所以我能够感同身受。

我很希望你和郁叔叔相认，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他的心愿，也不是因为我想要报恩，而是我知道你在晏家的生活有多痛苦，我很想带你逃离那里。

丫头，你问过我很多次，我这次来S市接近你，是不是为了让你和郁叔叔相认，是不是为了报恩。我没法回答不是，但更重要的是，我确实很想见你。

我怕一开始就告诉你我和郁叔叔的关系，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有后话了。一开始隐瞒了真相确实是我不对，但是我对你好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是我想对你好，并不是替郁叔叔对你好。

这件事我一直很想解释，但是一连串的事情接踵而至，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甚至根本不愿意去听。

郁叔叔的过世，我确实怪过你，但是不久我就后悔了。我明知道你很脆弱，禁不住这种打击，我还说了那样的话。

或许当时你才是最难受的那个人，只是因为一时的恼怒，我没能体谅你的心情。那时候的我真的不愿意看到你就这样亲手放弃了本该唾手可得的幸福，真的不愿意看到你做出那些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我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你，但是我食言了，到头来我才是伤害你最深的那个人，我自己都觉得很可笑。

写这封信，我不是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是值得被人喜欢、被人疼爱的。郁叔叔的死和你没有关系，而我也不是因为报恩才接近你。

我做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从很早很早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只是我一开始不明白这种感觉就是喜欢，当我们重逢之后，我非常确定，我是真的喜欢你。因为当时你喜欢的人是叶永白，好不容易当我走近你了，又有了后来的事情，这件心事就这么被搁置下来，没有开口的机会。

也许你已经在心里给我判了无期徒刑，也许你根本不会打开这封信，我也不知道写出来到底有没有意义。

我下个月月初就要出国了，其实在转学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办好了留学手续。之前之所以没有离开，是因为终于找到了你，我想留下来保护你。

但是现在，我伤害了你。

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郁沉眠拿着信的手颤抖起来，眼眶红了，眼里闪着泪光。

林芬芳察觉到了郁沉眠的不对劲，走过来问她：“阿眠，你这是怎么了？”

郁沉眠回过头看着林芬芳，声音有些哽咽：“妈，邵凉风是喜欢我的，他不是为了报恩！”

林芬芳虽然不太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但是从郁沉眠的话里也猜到几分，说道：“阿眠，这段时间我也看出来了，凉风是个好孩子。你们要交往，我不反对，但是要等到你们高考之后。”

郁沉眠苦笑了一下，拿着那封信，心里充满苦涩地说：“不用担心，没有那个可能了，他就要出国了。”

林芬芳闻言，愣了一下，良久才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郁沉眠的肩膀，似乎在安慰她道：“阿眠，如果他真的走了，你也不要太挂心。我们这辈子会遇到很多人，不管再怎么刻骨铭心，有些终究会离开，最后陪着你的才是最好的。”

郁沉眠没有回答，把信折好放回信封里，说道：“我明天就回学校上课。现在是月底，距他离开还有一段时间，他应该还会回学校上课的。”

林芬芳皱起了眉头，似乎想说些教育她的话，但是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说道：“你自己把握分寸。”

经过了那么多事情，林芬芳也发现了自己身上存在的问题，她曾经只一味对郁沉眠严格管教，却从没真正了解过她的内心。其实郁沉眠一直都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无论晏慕冬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她总是能听林芬芳的话，忍一忍就过去了。

也因为发生了这些事，林芬芳学会了尊重郁沉眠的想法，毕竟再过一年，郁沉眠就成年了，她也该放手了。

郁沉眠朝林芬芳点了点头，把信收回了书包里说：“我会的。”

她思索了一下，给邵凉风发了一条短信，但是没有回音。片刻的犹豫之后，她给他打了个电话，却发现号码已经注销了。看来只能寄希望于他还会去学校上课了……

02

第二天，郁沉眠出现在教室里的时候，众人都有些意外。因为她落水的事情登上了S市日报的头条，一时间成了众人热议的话题。本来她说要请两个星期假的，现在时间刚过去一半，她就现身了。

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透着一丝复杂，周围的议论也很多。

郁沉眠朝邵凉风的位子看了过去，却发现座位上没有人，桌面和抽屉也都收拾干净了。

她的心里有点儿失落，也有点儿忐忑，她害怕他已经出国了，那样她就错过了和他当面道别的机会，而且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坦露心声的机会了。

就在这个时候，喻芜夜朝她走了过来，站在她的座位旁边，俯下身，目光略带挑衅地看着她道：“哎哟，郁沉眠，怎么一个星期没看见你，就憔悴成这样了？当初有邵凉风在的时候，你们两个一唱一和不是特别风光吗？”

郁沉眠不想理会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喻芜夜变得越来越惹人厌，完全没了当初高高在上的女王模样，反而总是和她这样的小人物斤斤计较。

或许爱情真的会使人盲目，还会让人智商下降。

喻芜夜看自己的挑衅没有效果，于是冷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一进门就朝邵凉风的位子看，是来找他的吧？”说到这里，她神秘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他今天来学校办理退学手续，现在估计正在校长办公室……”

郁沉眠错愕地看向喻芜夜，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喻芜夜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就当我大发善心，念及旧情吧。”

郁沉眠虽然知道这可能是喻芜夜的圈套，但她也不能保证喻芜夜说的一定是假的。最终，她思索了一下，还是起身去了校长办公室。

刚走到半路，郁沉眠就听见了邵凉风的声音，本来想喊他，可接着又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女声。

“这次真是谢谢你了，我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地申请到这么好的学校。本来我还以为这次留学我必定会是一个人，不想撞大运有你陪我。”郁沉眠远远看去，女生气质极好，一颦一笑都让人感觉很美。

邵凉风笑了笑，回答道：“能申请成功，说明你有实力，我只是给了一点儿建议，不足挂齿。”

女生却是一脸郑重，半是撒娇半是开玩笑地说道：“你的建议对我来说才是关键，这次去了澳洲，也免不了请你多多关照。听说那里蛇虫鼠蚁特别多，我天生就怕这些，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闻言，邵凉风有片刻的迟疑，似乎从女生的话里联想到了什么，良久，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女生却当是邵凉风答应了，充满希冀地欢呼道：“有邵大帅哥在，我去澳洲肯定什么都不怕了！”

接下来的对话，郁沉眠没有听进去，她缩回到楼梯口那扇门的后面，忽然失去了勇气。

喻芜夜真的太了解她的个性了，所以才会故意告诉她邵凉风的行踪，让她来看到这一幕，让她也体会一下那种挫败和受伤的感觉。

郁沉眠不得不承认，喻芜夜得逞了，她确实有点儿受伤，明明给自己写了一封告白信，现在他却要和别的女生一起出国了。

也许是因为心事被搁置得太久，邵凉风已经绝望了，所以就转移目标了。

更重要的是，比起此刻邵凉风身边的那个姑娘，她真是差远了。自己没有她漂亮，没有她有气质，也没有她活泼开朗，最重要的是，她没有那个实力跟他一起出国。

直到这一刻，郁沉眠才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与邵凉风的差距。

其实他们之间的差距一直都在，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邵凉风已经拿了两次年级第一，如果他能留下来参加期末考试，那第一的宝座应该也是非他莫属。

但是她呢，无论怎么努力，成绩最好的时候也只是徘徊在中上的位置。

喻芜夜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又回荡在她耳边。

就算她现在和邵凉风说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只会拖他的后腿罢了，她也没办法跟他一起去澳洲。

这种时候，邵凉风忘掉过去，重新开始，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想到这里，郁沉眠再次当起了缩头乌龟，一路跑下楼梯，跑回了教室，拿出抽屉里的书包。在同学们惊讶的目光中，她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教室。

既然注定没有办法在一起，那么就连道别也一起省了吧。

03

郁沉眠没有回家，而是在外面闲逛了一天。

她重新走了一遍她和邵凉风一起去看电影时走的那段路，又买了一张电影票去看电影，电影结束后她一个人在大街上徘徊了很久。

这个过程中，她想了很多事情，关于郁德诚的，关于晏慕冬的，关于她自己的，还有关于邵凉风的。

直到现在，郁德诚和晏慕冬的死依然是她心里一道迈不过去的坎，甚至最初的那几天里，她一度想过去死。

但是，当她看着林芬芳，看着房间的角落里堆放着的那厚厚一叠作业本，她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林芬芳需要她照顾，她拼命努力了那么久，没道理就这样倒在终点前。

她应该活下去，并且活得幸福一点儿，不要让郁德诚失望，也不要让晏慕冬白白牺牲。

就这样，她一路走一路思考。

夜幕降临，华灯亮起，饥饿感涌上来，郁沉眠随便找了一家烧烤摊吃东西。

她还要了两瓶啤酒，就像是自我惩罚一样，迅速地把第一瓶酒喝得见了底，接着叫老板打开了第二瓶。

谁知道居然喝得停不下来了，一连喝掉了三四瓶啤酒，反倒是没有吃几口东西，所以酒劲上来得特别快。

她才放下手里的空酒瓶没一会儿，就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东西都在摇晃，站也站不稳。

就在这个时候，郁沉眠忽然听见了喻芜夜的声音：“原来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郁沉眠整个人虽然晕乎乎的，但是没忘朝喻芜夜丢过去一个杀死人的眼神。

喻芜夜冷笑了一下：“哟，还挺凶的嘛！”说完，她又朝身旁的几个男人笑了笑，“看，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抢了我男朋友的朋友。现在也被甩了，就来这里买醉，真是报应。”

郁沉眠瞪着她，一字一顿道：“邵凉风不是你的男朋友，也不是我的男朋友，想编故事，不要在我面前编。”

喻芜夜被她说得脸上挂不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跟他在一起的，说你们两个什么关系也没有，我才不信！”

“还有你那个哥哥，哼，我真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救你自己死了。你现在还敢狡辩说你们一点儿问题也没有？说出来谁会相信啊。”喻芜夜话里有话，句句都在暗示郁沉眠是个感情不专一的人。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喻芜夜的话刺激了她，郁沉眠站起身，抓起桌上一个空酒瓶就朝喻芜夜扑了过去。

“喻芜夜，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和你一样龌龊，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揍你？”

喻芜夜似乎没有想到郁沉眠会突然爆发，一时间吓得脸都白了。她身边的一个男人立刻走过来，一把推开了郁沉眠。

“你算什么东西？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敢在这里惹事，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这一推搡，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喻芜夜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地哭了，一边掉眼泪一边对为首的男人撒娇：“宋哥，你一定要帮我出这口气啊！你看，她不仅抢我的男朋友，现在还要动手打人，你不教训教训她，说不定她以后就会变本加厉地欺负我……”

被叫作宋哥的男人笑了一声，回答道：“阿夜，你放心，你宋哥我打架从来不分男女。你们都给我上，打到她跪地求饶为止！”

这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几个男人马上朝郁沉眠围了过来，个个都是身高体壮。

郁沉眠被他们围在中间，武器不过是一个啤酒瓶子，不要说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就算她是个长于打架的高手，一人也难抵这么多人。

她似乎清醒了一些，但是太迟了，这次就算不死，半条命也要没有了。

很快，就有人一脚踢在她的小腹上，疼得她弯下腰去，捂着肚子，神情痛苦。

接着又有人一脚踹中了她的腰，把她整个人踹倒在地，接下来就是如暴风骤雨般的拳脚。

她只能用手牢牢地护住头，她的头很晕，根本没能力反抗，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感越来越强烈，简直锥心蚀骨。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了一个男声：“住手，别打了！”

郁沉眠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次来救她的人是叶永白。

生活有时候远比戏剧精彩得多，处处都是反转。

她还记得，就在不久前，叶永白还是不顾一切要在班里抹黑她和邵凉风的那个人。

但是，根本没有人搭理他，打手们只是朝他看了一眼，便再次对郁沉眠拳脚相向。

喻芜夜对叶永白冷笑了一声道：“怎么，当初她喜欢你的时候你看不上她，现在她喜欢上别人了，你倒是来当护花使者了？”

叶永白没有理会她，直接冲进人群里，跟他们打了起来。奈何他根本不擅长打架，而且势单力薄，半天没有撂倒一个人，反而被打得浑身是伤。

就在郁沉眠将要绝望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

这个动静不小，那几个打得正酣的男人终于停手，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了过去。

郁沉眠的视线有些模糊，但是，仅凭那一个模糊的轮廓，她就知道，那是邵凉风。

04

邵凉风一只手里拎着个碎掉一半的啤酒瓶子，另一只手里拎着一个完好的啤酒瓶，浑身散发着一股痞气。

“你们几个，谁想来试试？”

几个大男人当然不想在一个高中生面前丢了面子，于是其中一个男人挽起袖子就朝邵凉风走了过去，怒道：“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大能耐！”

邵凉风也不客气，径直走过去，拿起酒瓶就往男人脸上扫。

男人没想到他会这么凶悍，惊得后退了一步。邵凉风趁机一脚踢中男人的小腹，又一瓶子砸在他的脖颈上，直接把他打蒙了，倒在地上挣扎了半天起不来。

见自己人出师不利，其他人都朝邵凉风围了过来。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邵凉风虽然不是个练家子，但是打架的经验特别丰富。他不硬来，每次对方冲到跟前，他挥出去的都是破酒瓶子，被那东西扎到可不是闹着玩的，把对方唬住之后，他再趁机用脚踹或抡瓶子，瞬间就撂倒了三个人。

剩下的几个男人和邵凉风对峙了半天，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警笛声，远远地就看见一辆警车朝着这里飞驰而来。

那些男人自然无心恋战，一下子全跑了。喻芜夜没有了可以撑腰的人，狠狠地瞪了郁沉眠一眼，又心有不甘地看了邵凉风一眼，一咬牙也离开了。

邵凉风一把拉起郁沉眠，在叶永白的帮助下把她背在了背上，然后对叶永白使了个眼色说：“赶紧走，我们刚才也动了手，一会儿警察到了就说不清了。”

叶永白点了点头，和邵凉风一起往旁边的小巷深处跑去。一直跑了很久，跑离了打架的街区，确定没有人追上来，邵凉风才松了口气，停了下来。

这一路的晃动让郁沉眠的醉意缓解了些，她在邵凉风的背上挣扎了一下，良久才说了一句：“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邵凉风闻言，找了个台阶，蹲下身去，确定她站稳了之后才慢慢松手。

叶永白看着他们，犹豫了一下，停留在原地。

邵凉风看得出来他有话要说，于是对郁沉眠说道：“本来我是今晚飞澳大利亚的，是叶永白打电话给和我同行的女生，我才知道你出事了。”

邵凉风话里的信息量很大，郁沉眠一下子消化不了那么多，只是茫然地看着叶永白，问道：“你为什么忽然帮我？”

叶永白的脸上还有瘀青，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说：“之前因为喻芜夜，我做了很多错事，今天就算是一点儿补偿吧。”

“没关系。”郁沉眠接受了他的道歉。

叶永白苦笑了一下。

“之前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这种人。虽然隐约感觉到了不对，但是一直都在自我欺骗和麻痹，其实这段时间我真的过得很痛苦。我看着她做了越来越多的错事，却没有办法阻止。后来我终于清醒了，她就是个披着天使外衣的魔鬼，希望把所有惹怒她的人全部拉下地狱。其实她接近晏慕冬之后，发现晏慕冬喜欢阿眠，也发现了晏慕冬偏执的个性，所以她就在晏慕冬耳边煽风点火。我是看着她怎么一步步挑起了晏慕冬的怒火的，后来晏慕冬也亲口说了他把郁叔叔从小区里轰走的事情。第二天我就听说郁叔叔进了医院，后来抢救无效走了。”说到这里，叶永白顿了顿，脸上多了一丝自嘲的表情，“可能她觉得我温顺得就像条狗，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她、背叛她，她和晏慕冬谈这些事的时候，都没有避开我。也许是想如果有我在，就算触怒了晏慕冬，她也安全些吧……”

郁沉眠安静地听着，心里燃起了一团怒火。

是啊，晏慕冬的情绪虽然一直都不稳定，对她更是忽冷忽热，但是有一段时间他确实偏执得很厉害，偏执到让她害怕。

后来的跟踪，甚至打算拉着她一起跳江……过去的晏慕冬虽然喜欢折磨她，但是不至于到这种癫狂的地步。

原来又是喻芜夜！

“后来我觉得她太可怕了，就渐渐跟她断了来往。一直很想跟你们正式道个歉，但是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事，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这次看见喻芜夜找阿眠的麻烦，恰好我认识和邵凉风一起出国的学妹，所以就试着给她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凉风来得还挺及时。”

郁沉眠沉默了片刻，良久才道：“谢谢……不管怎么说，这次是你救了我。”

叶永白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笑着说：“救你的是邵凉风，真没想到他打架也那么厉害，真是全能，我输得心服口服。”

不等邵凉风和郁沉眠回答，叶永白就朝他们挥手道别：“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谈，我先走了。”

邵凉风和郁沉眠同时红了脸，叶永白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05

叶永白一走，邵凉风和郁沉眠就陷入了沉默中。

郁沉眠低头看脚尖，邵凉风抬头看星星。

虽然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但这是他们最近以来气氛最融洽的一次。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此刻回想起来，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恨意和愤怒都没有了，冷静下来想想，他们所犯的过错都是事出有因，可以被理解，也应该被原谅。

彼此沉默了很久，他们几乎同时开了口。

郁沉眠问：“那个女生是谁？”

邵凉风问：“你看见那封信了吗？”

两句话一出口，两个人都笑了出来，邵凉风看向郁沉眠，问道：“怎么，你吃醋了？”

郁沉眠脸一红，白了邵凉风一眼说：“信我已经看到了，所以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邵凉风听到郁沉眠的回答，如释重负，脸反倒更红了，良久才回了一句：“那是教物理的刘老师的女儿，恰好也去澳洲留学，刘老师就把她塞给我照顾了。刘老师毕竟是我们的老师，我总不能直接拒绝吧，也只提了点儿建议而已，没别的了。因为考上的学校在同一个城市，刘老师又示意我们坐同一班飞机，路上好有个照应，所以……”

郁沉眠顿时松了一口气。

邵凉风看见她这样，忍不住一掌拍在她的后脑勺上，道：“你想什么呢！除了你，我对谁上心过？”

郁沉眠回想了一下早上去校长办公室的路上看见的情景，皱起眉头，问道：“为什么她撒娇让你照顾她，你都没有拒绝？”

邵凉风闻言，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早上究竟和那个女生说了些什么，但是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思索了一会儿，他才恍然大悟道：“是她提到她怕蛇虫鼠蚁的那段吧！当时我想到你了，因为你也怕，所以就走神了，其实她说什么我根本没听清。”

郁沉眠听完他的解释，满意地点了点头。良久，她好像想到什么，目光闪烁了一下，说道：“你不是今晚的飞机吗？现在几点了？还来得及去机场吗？”

邵凉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微笑着说：“本来是今晚走的，但是现在忽然不想走了。”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其实信里还有很多话我没有写上去，我想让你不要那么快找到喜欢的人，我完成学业就会回来。到时候我再追你一次，我们好好谈一场恋爱，没有其他干扰，就是简简单单地因为喜欢而在一起。我想，那个时候你应该会相信，我不是为了报恩，我是真的喜欢你。”

郁沉眠看着眼前的邵凉风，他的目光那么坚决，透着一种无论她在哪里他都会跟随的深情。

郁沉眠笑了，眉眼微弯，用坚定的声音说了一句：“你可以走，换我去澳洲找你。”

这是她长久以来说过的最勇敢的一句话。

邵凉风闭上眼睛，拥着她无奈地笑了。

他们已经不再奢求什么了，一段感情历久弥坚，他们能有这种为对方付出、无论何处都会相随的心意，已经很难得了。

在邵凉风的怀里，郁沉眠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你先过去，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邵凉风用力地点了点头。

郁沉眠又补充了一句：“一定不要和别的小姑娘眉来眼去……”

邵凉风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轻声说道：“傻瓜……在我眼里，世上就只有你一个姑娘。”

这一生都只为你，情愿为你画地为牢，我在牢里慢慢变老，守护你最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