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爱似雪花似泪滴

爱像一朵六月天飘下来的雪花，还没落地已经消融；爱像一滴收不回擦不干的眼泪，还没凝固已经蒸发。

01

郁沉眠以为她和叶永白的纠葛在他们对峙的那天就结束了，可没想到叶永白再次出乎她的意料。

之前有很多人问过她和邵凉风的真正关系，她回答是兄妹而非情侣。可近来班里关于两人的传言越发过分起来，说其实他们两个早就已经在一起了，只是表面上装成兄妹而已。

还说郁沉眠以前之所以答应喻芜夜帮她追求邵凉风，只是为了破坏喻芜夜和叶永白的关系，并且她还在背地里抹黑喻芜夜。

与此同时，邵凉风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装作对流言蜚语毫不在意，却安排郁沉眠在背后为他洗白，消灭对手都不用自己亲自上阵，手段之高超，旁人无法企及。

一开始，这些谣言在班内流传，郁沉眠和邵凉风也就忍了，没想到这事居然闹到了班主任那里。

班主任一听，当下就急了，叫了他们去办公室谈话。

“我带你们也有两年了，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早恋这种事，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自毁前途，我希望你们能够重视这个问题。我以前教过很多学生，都是谈恋爱之前成绩特别好，谈恋爱之后连三本都考不上。”班主任语重心长地说道。

郁沉眠和邵凉风站在班主任面前，一脸茫然地听训。

“就拿你们前两届的一个学长来说吧，成绩原本一直排在年级前十名，就是被早恋害了。一开始两个人处得好好的，也就相安无事。结果女生要跟他分手，这一下出大问题了，高三那年他的成绩简直就是高台跳水，惨不忍睹，最后勉强考了个本科。可是专业选得不好，听说现在成天打游戏，不务正业……”

邵凉风忍不住打断班主任的话：“老师，我们没早恋，都是他们瞎传的。”

班主任顿了一下，打量了邵凉风和郁沉眠一眼，将信将疑道：“你们要是没有早恋，为什么好几个同学都来跟我告状，说你们出双入对，还经常约在一起吃饭。”

邵凉风觉得好笑，说道：“老师，我跟阿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请好朋友吃顿饭不过分吧？”

班主任扶了扶眼镜，想了想，确实不过分。

“再说了，我们要想在一起也不急于这一时啊。我们都五年没见了，现在一样是朋友，我要是喜欢阿眠，等我们都上了大学，再谈恋爱也不迟。”邵凉风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长，眼角的余光扫过郁沉眠，然后话锋一转，“老师，你放心，这种原则性的问题我绝对会认真对待的，不会早恋，只会督促郁同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班主任被邵凉风的话逗得笑起来：“邵同学有这种觉悟很好，你要记住你说的话啊！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两个有什么越界的行为，那我就要找你们的家长好好聊聊了。”

邵凉风立正站好，敬了个礼：“是！”

郁沉眠还傻站着不吭声，邵凉风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她，郁沉眠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向班主任鞠了一躬，说道：“老师，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班主任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走出办公室，郁沉眠像逃过一场大难似的松了口气，只感觉腿都软了。

她可以想象得到，如果班主任打电话告诉晏河岳她早恋，将会有什么后果。

别的惩罚都是小事，就怕晏河岳一气之下把她轰出晏家。

这些日子因为晏慕冬的挑唆和之前邵凉风打伤晏慕冬的事，晏河岳对郁沉眠已经越来越看不顺眼了，连一家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会对郁沉眠熟视无睹。

好在郁沉眠平时就很安分，读书又努力，晏河岳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挑剔她。

只是，如果有了早恋这个由头，家里估计会爆发一场大战吧。

02

邵凉风看郁沉眠那么紧张，于是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有点儿好笑地看着她：“不用那么害怕，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让他们说去，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郁沉眠点了点头，回了邵凉风一个微笑。

他们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班里有两拨人吵起来了。

一拨人以叶永白为首，另一拨人牵头的是平时跟邵凉风处得好的男生。

叶永白的眼睛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干净明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暗和怨毒，他冷笑着看着周围的人，面不改色地歪曲事实：“我说错什么了吗？上次邵凉风不就是因为打了郁沉眠继父的儿子才被记过的吗？他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打人？还不是因为郁沉眠脚踏两只船……”

“叶永白，你不要瞎说，那天我们都不在场，你亲眼看见了吗？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当然知道，我跟郁沉眠认识那么多年，她母亲是怎么破坏人家家庭的我一清二楚。郁沉眠和她妈妈是一样的，不但喜欢跟别人抢，还喜欢脚踏几只船！你们别被她单纯无害的外表骗了，其实她就是那种不要脸的人。”

叶永白已经毫不掩饰对郁沉眠的敌意了，大概是因为上次郁沉眠在众人面前拆了他的台。

郁沉眠听着，攥紧了拳头，感觉气血上涌，头都有点儿晕了。

“她不是还喜欢过我吗？可我已经看透她了，所以才没有接受她……”叶永白的笑容是那么阴冷、残酷，和过去相比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喻芜夜从始至终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附和，也不反驳。毕竟叶永白抹黑的是郁沉眠，不是邵凉风，而郁沉眠明显已经和她不是同一阵线了。

郁沉眠还没想好要怎么应对，邵凉风已经风一样冲了过去。他一把拽开挡在叶永白面前的人，然后狠狠地揪住了叶永白的衣领，把他整个人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我说过了，谁要是再把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扣到郁沉眠头上，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周围的人都被吓住了，他们从来没见过邵凉风发这么大的火。即使是有人说他和老师关系不正常的时候，他也没有恼过。

但是他听不得别人抹黑郁沉眠，更听不得叶永白抹黑郁沉眠。

他能想象得到，听到这些话从自己喜欢的人嘴里说出来，郁沉眠的心里会有多难受。

但是叶永白一点儿悔过的意思都没有，依然一副欠扁的样子，说道：“邵凉风，没想到你这么在意郁沉眠啊。你们不愧是天生一对，一个和老师关系不清不楚，一个和自己哥哥关系不清不楚……”

邵凉风怒火中烧，手扬了起来，整个人就好像点燃的火药桶，随时都会爆炸。

就在这个时候，郁沉眠拨开人群冲了进来，把邵凉风从叶永白身边拽走，然后拦在他面前说：“邵凉风，你说过不会再打架的。”

邵凉风还是没有收手的意思，看了郁沉眠一眼，说道：“阿眠，你让开！这个浑蛋，今天我不揍他，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错了！”

郁沉眠死死地抱住他的胳膊，说道：“邵凉风，你今天要是打人了，以后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朋友！”

郁沉眠的这句话一出来，周围陷入异样的安静中。

所有人都知道，邵凉风是在替郁沉眠出头，但现在看起来，郁沉眠却是护着叶永白的，就算要跟邵凉风绝交，也要保护叶永白。

可实际上这不是郁沉眠的本意，她很清楚，邵凉风气急之后下手绝对没有轻重。现在他已经记了一次大过，如果再被处分一次，他很有可能会被开除的。这样一来，郁沉眠就真的应验了喻芜夜的话，成了邵凉风的拖油瓶。

邵凉风显然不明白郁沉眠的意思，他看着她，良久才道：“阿眠，我在你心里就那么比不上他吗？”

“不是……”

郁沉眠急得快要哭了，但是她嘴笨，又容易紧张，这种时候舌头就像打了结，根本无法表达出自己的本意。

邵凉风却把她的窘迫当成了为难，自嘲地一笑：“好，阿眠，你放手，我走。”

郁沉眠一开始没有松手，还是死死地抱着他的胳膊。

但是邵凉风挣开了她的手，只留下一句：“心要是伤得多了，会死的。”然后就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教室。

郁沉眠想追出去，但是邵凉风走得太快了，她根本追不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忽然感到绝望。

邵凉风终于对她死心了，可笑的是，这一次却只是一场误会。

她心里很确定，她已经不喜欢叶永白了。

虽然她还不知道对邵凉风的感情是不是喜欢，但是她可以确定，自己已经不自觉地依赖他了。

每次他都能解救她于危难，把她的声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不开心了，他总是有办法让她开心；她和班里的人相处不好，他就想尽办法制造机会让她融入集体……

这么好的一个人，如果她弄丢了，该去哪里找回来？

03

第二天，邵凉风没有来学校上课，老师说他生病了，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家里休养。郁沉眠给他发短信、打电话，都没有回音。

郁沉眠本来想找老师要邵凉风的住址，结果还没放学就接到了林芬芳的电话，林芬芳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阿眠，你一会儿放学了马上来医院一趟。”

郁沉眠抓住了林芬芳话里的关键字眼儿，问：“医院？”

“慕冬又出事了，他骑摩托车摔断了尾椎骨，现在在医院里。我们给他请了护工，他不要，我说照顾他，他也不愿意。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放学之后过来一趟，至少让你晏爸爸看到你关心哥哥的态度。”林芬芳的语气焦急。

拿着手机，郁沉眠沉默了片刻，最终应了一声：“好，我放学就过去。”

她怎么会不明白晏慕冬的心思呢？他终归是要有人照顾的，既然拒绝请护工，又不要林芬芳照顾，那么肯定是要郁沉眠来照顾了。在这近两年的时间里，他就是以折磨郁沉眠为乐，只要看见她崩溃无奈的样子，他就会很开心吧？

到了医院，晏慕冬正在发脾气：“我说了多少遍，你做的饭我不吃！听不懂人话吗？”

林芬芳进退两难，说道：“医院里的饭你嫌脏，这些饭菜我都做得干干净净的，你好歹吃一口，垫垫肚子也好啊。你从出事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

晏慕冬刚要摔掉食盒，正好看见郁沉眠走了进来，瞬间露出一抹兴奋的笑容，说道：“你来得正好，我要吃南城那里的悦食记，你去给我买吧。”

郁沉眠拿出手机说：“我有他们的送餐电话，你要吃什么，我叫他们送过来。”

晏慕冬撇了撇嘴，不满地说道：“让人家送多没意思，我就是要吃你买的。现在去买。”

郁沉眠皱了皱眉说：“现在是下班的高峰期，买回来都凉了。”

“我不管，如果饭菜凉了，就是你的责任。”晏慕冬眯起双眼，笑容里透着一丝狡黠。

郁沉眠不再争辩，她知道晏慕冬这么做只是为了拿她取乐，跟他讲道理是浪费时间。

因为是下班的晚高峰，医院门口堵得水泄不通，要打到车很困难。郁沉眠只好步行了两条街，到车流没那么密集的地方打车去了悦食记，按照晏慕冬的要求打包了四五袋食物，接着打车赶回医院。

为了避免被堵死，她在距医院两条街之外就下了车，一路小跑着回到医院。等她进到病房的时候，已经累得只剩下半条命了。

郁沉眠把所有食物都放在床头柜上，喘了口气说道：“东西我都买回来了，你快吃吧。我摸了，还是热的。”

晏慕冬却没有动，手里还在玩着游戏机，说道：“你没看见我受伤了吗？照顾病人就该有照顾病人的样子。”

郁沉眠站在原地，没有听明白晏慕冬话里的意思。

倒是林芬芳听明白了，给郁沉眠使了个眼色，说：“阿眠，你哥哥吃饭不方便，你喂他吃好了。”

郁沉眠看着晏慕冬双手灵活地玩着游戏，哪里有半点儿不方便？再说，他摔伤的是尾椎骨，又不是手臂。

但是她知道，这种时候她的抗议不会有效，所以，她认命地走到晏慕冬身边，拿出袋子里的食盒，然后又从抽屉里拿出汤匙去洗干净，转过头问晏慕冬：“你要吃哪个菜？”

晏慕冬随手指了一个，郁沉眠舀了一勺，又配了些饭，送到晏慕冬嘴边。

晏慕冬吃了一口，脸色马上就变了，张嘴吐掉说：“你是要咸死我吗？”

郁沉眠只好换了一个看起来清淡一点儿的菜，这次晏慕冬倒是给面子地吃了，但还是皱起了眉头，抱怨说：“太淡了，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总之，一顿饭吃下来，虽然都是他自己点的菜，却从始至终都在嫌弃。

后来阿姨和林芬芳都去吃饭了，郁沉眠还在给晏慕冬削苹果当饭后甜点。

晏慕冬的游戏终于通关了，他放下游戏机，嘴角扯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说道：“郁沉眠，那个叫邵凉风的是你的靠山吧。”

郁沉眠本来把苹果皮连贯地削成了一圈，但是晏慕冬的话戳中了她的心事，苹果皮突然就断掉了，水果刀还差点儿割到她的手。

看见郁沉眠对“邵凉风”这个名字的反应这么大，晏慕冬冷笑了一下，瞪着郁沉眠，说道：“没有用的，你永远都逃不出我的手心，只要我勾一勾手指，就算让你当牛做马，你也得马上回来。因为这是你和你妈欠我们家的。”晏慕冬笑得有些骇人。

虽然郁沉眠早就已经习惯了晏慕冬的刻薄，但是今天他说的话和他脸上的笑容都让她觉得更加毛骨悚然。她觉得，晏慕冬今天的行为和之前有点儿不一样了。

04

晚上，晏慕冬因为身上的伤行动不便，需要人照看。郁沉眠和林芬芳都留了下来，在病房里支起两张折叠床。

晏慕冬是个夜猫子，就算受伤住院也还是个夜猫子，凌晨两三点不睡，又让郁沉眠去买夜宵吃。

唯一让人庆幸的是，他想上卫生间还是愿意让护工搀扶的，不然郁沉眠和林芬芳两个女人，怎么都不方便。

晏河岳很忙，晚上来看了晏慕冬一眼，问了一下伤情和车祸原因，就准备走了。

他看见郁沉眠在病房，于是把她叫到走廊上，和她说了几句话：“我知道慕冬的脾气，我也明白你心里肯定恨透了他和我。但是我希望你在晏家一天，就迁就他一天。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亏欠了他很多，只有尽力补偿。”

很简短的几句话，不是示好，也不是警告，但是让郁沉眠打消了反抗晏慕冬的念头。

晚上郁沉眠上厕所的时候，忽然听见晏慕冬的一声呢喃。

一开始没有听太真切，仔细一听才听出来，他说的是：“妈，我恨你。”

郁沉眠有些心惊，她不知道晏慕冬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也不知道晏河岳的前妻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她恨透了晏慕冬无休止的刁难，但是有时候想想，人不可能一生下来就性格偏执，他应该经历过什么，才造成了现在扭曲的性格。

郁沉眠不想深究，因为她不希望自己因为他的经历而同情他，这样她会觉得特别对不起受了如此多磨难的自己。

一整夜，郁沉眠都没怎么睡。

第二天一早，她给大家买完早饭后就去学校上课了。到了学校，郁沉眠才发现邵凉风来了。他戴着耳机坐在靠窗的位子上，闭着眼睛听音乐。

教室里的人不是很多，郁沉眠欢欣雀跃地朝他跑过去，在他身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询问道：“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但是邵凉风没有回答，仍旧闭着眼睛。

郁沉眠又问了一句：“你很困吗？”

邵凉风这才睁开眼睛，语气透着淡淡的疏离：“嗯，睡晚了。”

郁沉眠还想问些什么，邵凉风却已经起身，从她身后离开，走出了教室。

她的心就好像被人掏空了，曾经一直都对她微笑的邵凉风突然不再对她笑了，似乎也不愿意跟她说话了。

郁沉眠心里有点儿难受，但是好像已经没有人会在乎她难不难受了，曾经会在乎的邵凉风已经不搭理她了。

想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

或许她真的不配和邵凉风做朋友吧，她不但帮不上他的忙，保护不了他，他还差点儿因为她动手打人，她却为了别人怒斥他……他应该很受伤吧。

可是，现在邵凉风如此冷漠，让她没有了解释的勇气。

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邵凉风还是一如既往地和班里的男生为篮球赛做准备。除了表情看起来比以往严肃之外，看不出来他哪里有生病的迹象，在篮球场上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叶永白在他们隔壁的球场打球，双方的势头都很猛，像是在打一场正式比赛。

这样热烈的氛围一时间引来了球场边上女生们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连很多外班的男生也被吸引过来围观。

明明是两支队伍在各自的场地进行练习，但是彼此之间似乎一直在较量高低。只要一方投出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另一方必定会跟着投一个。

邵凉风这边一个队员抱球起跳，准备扣篮，邵凉风反应极快地跟着起跳，借助身高的优势狠狠地把对方的球一掌盖下。因为用力过猛，球飞了出去，正好打在叶永白身上。

叶永白有了一丝恼意，转身带着和他一起打球的几个男生过来找邵凉风理论。

“邵凉风，别以为你们拿下校级比赛的资格就了不起！你再这么目中无人，我们联名让班主任把你换掉。”

“就是，自己一身骚还没撇干净，又学别人来挑衅，也不看看我是谁！有种单挑。”

一群人说着就朝邵凉风这队人冲了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喻芜夜跑过来把他们拦下了。她一脸痛心地看着叶永白，说道：“小白，如果是因为我，你才针对邵凉风，那我拜托你收手好不好？直到今天我依然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但邵凉风是我喜欢的人，你知不知道看见你们发生争执，我心里有多难受？之前我一直不站出来说话，就是不想伤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叶永白脸色一变，手里的篮球被他狠狠地摔了出去，冲着喻芜夜说道：“阿夜，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我都已经把你当成亲人了，之前不管你做什么事我都支持你，但是现在，你为了一个邵凉风，真的要把我丢在一边吗？”

叶永白嘴角的笑透着一丝讽刺，他眼里燃烧着火光。

“小白，算我求你，不要让我为难好不好？”喻芜夜说着，眼眶就红了，“这些日子发生太多事情了，我也失去了很多东西，我不想再失去你……”

叶永白看着喻芜夜，一脚踹在了篮球架上，然后转过身，离开了球场，背影看起来非常落寞。

正是因为喻芜夜最近对他不屑一顾，他才会近乎偏执地去报复邵凉风和郁沉眠。

他明知道自己做的事都是错的，他明知道不该被偏执的情绪驱使去做那些原本他最看不起的事情，但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他已经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叶永白走后，邵凉风也丢下篮球，淡淡地留下一句：“无聊，不练了。”然后离开了球场。

喻芜夜追过去，给他递了瓶水，又和他说了些什么。

郁沉眠看着他们并排走着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跟邵凉风说。

05

不知道是不是郁沉眠的错觉，晚上她去医院照顾晏慕冬的时候，发现他配合了很多。只是随便叫的外卖，他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全部吃完了。

他们之间的气氛有史以来第一次趋于和谐。

可能是晏慕冬累了，也可能是那些整人的点子已经都用完了，现在不管他想什么点子来整郁沉眠，都没办法让他提起兴趣了。

帮晏慕冬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之后，郁沉眠就跪在茶几边上写作业。临近期末，作业越来越多，因为要照顾晏慕冬，她大部分的课余时间都被占用了。

之前邵凉风在身边的时候，她不懂的题还可以请教他，学习效率要高不少。但是休完病假后的邵凉风似乎不再想搭理她，她一和他说话，他就避开。

相反，他居然开始接受喻芜夜的示好了，每天放学两个人都是一起走的。

一想到这些，郁沉眠的心里就酸得厉害，写作业的时候，手都不自觉地在颤抖。

晏慕冬玩游戏玩累了，回过头瞥了郁沉眠一眼，问道：“你会做饭吗？”

郁沉眠还在解题，听到他的问话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会一点儿。”

“那明天的饭我不要吃外卖了，吃你做的好了。”晏慕冬把游戏机丢在一边，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拿出了手机，随手滑了两下，“正好最近看上了几个菜，也不知道什么餐馆有卖，就你来做吧。”

郁沉眠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笔，深吸了一口气。现在白天上学，晚上照顾晏慕冬，她已经焦头烂额，快交不上作业了。还要她回家做好饭菜再带过来，她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

沉默了良久，她才回答道：“晏慕冬，我不知道你这次又想玩什么，但是我求你暂时放过我行不行？我就要考试了，留点儿时间给我复习，我感激不尽。”

晏慕冬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却把重心放在了“晏慕冬”这三个字上：“你怎么不喊我哥了？听说你小时候喊那个邵凉风哥哥喊得很亲热啊。之前你在我爸面前不是装得挺好吗？晏哥哥？哈哈，现在终于装不下去了？”

郁沉眠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镇定地反驳：“我确实不想叫你哥哥，我不知道哪个哥哥是这样当的。”

“你说什么？”晏慕冬被郁沉眠的话激怒了，想要坐起来，但是尾椎骨的伤让他痛得又倒回了床上。

郁沉眠没有再说话，而是拿起笔继续写作业。她怕自己会跟晏慕冬吵起来，怕自己不冷静会把局面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然而，她之前的两句话已经足够刺激晏慕冬了，他瞪大眼睛，眼里的怒火已经烧了起来，朝郁沉眠吼道：“郁沉眠，你信不信我去跟我爸说你早恋，让他从下个学期开始就不给你出学费，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猖狂！”

郁沉眠没有回答，继续写作业。反正晏慕冬现在受伤了，顶多吼两句，也没办法把她怎么样。

他说的话，忍忍就算了。

“郁沉眠，我要让你永远都逃不出晏家！”晏慕冬歇斯底里地吼道，门口的护工听到，打开门往里面瞧了一眼。

而郁沉眠只是用力地捂住了耳朵，闭上眼睛，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了下去。

她真的很害怕，害怕他会不择手段，害怕他会做出更疯狂、更偏执的事情……

也因为晏慕冬，郁沉眠觉得，大概邵凉风和自己保持距离并不是件坏事。

晏慕冬这个疯子，一旦被他记恨上，只怕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06

接下来的日子，邵凉风和喻芜夜走得越来越近。

喻芜夜几乎是一下课就抱着自己的作业本来问邵凉风问题，还会很抱歉地对郁沉眠说：“阿眠，能不能麻烦你让一下？你这样挡着，阿风不方便教我了。”

郁沉眠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站起身来，把位子让给了喻芜夜。她站在一边，看着邵凉风一题一题地给喻芜夜讲解。

喻芜夜每次听完讲解都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惊叹道：“啊，原来是这样啊！我怎么没想到，阿风，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邵凉风只是笑笑，没有回应。

两个人越走越近，班里也传出了各种各样的说法。

“听说是郁沉眠脚踏两只船太过分了，伤了邵凉风的心，喻芜夜这个时候刚好弥补了郁沉眠带来的伤害。”

“我觉得不是这样。邵凉风之前对郁沉眠那么好，怎么可能说翻脸就翻脸？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其实你们不觉得最可怜的是叶永白吗？兜兜转转，他喜欢的和喜欢他的都被邵凉风抢走了。之前他说的那些话，听起来确实像针对邵凉风，但是仔细想想，在那种情况下谁都可能被激怒吧？”

作为话题中心之一的郁沉眠，虽然感觉失落受伤，但是放弃了跟邵凉风的求和。

当初喻芜夜说得对，配得上邵凉风的应该是她那样聪明又优秀的女孩子。郁沉眠太普通了，现在她又背负上晏家给她的枷锁，她无法反抗，没法挣脱。

就在班里的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学校里的篮球赛悄然而至。

在邵凉风的带领下，他们的队伍一下杀进了前十强。篮球队每天放学后都要集训，喻芜夜主动请缨负责篮球队的后勤，天天都陪邵凉风到很晚。

晏慕冬的伤好了很多，医生同意他回家休养，郁沉眠也找了借口得以在学校多逗留一阵。

喻芜夜看见郁沉眠也待在教室里没有走，表情有些不悦地说：“阿眠，之前是你护着小白放弃了凉风，怎么，现在看到他和我在一起，你后悔了？”

郁沉眠皱了皱眉头，说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阴险。”

“总之，邵凉风现在是我的，你让他伤心的时候是我带他走出来的。你已经出局了，识趣的话你应该去找老师给你调下位子，离凉风远远的。”

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喻芜夜也就不再伪装了，前些日子因为邵凉风，她在郁沉眠面前可没少低声下气。

郁沉眠倒也不觉得惊讶，喻芜夜的几副面孔她都见识过了，但是不得不承认，喻芜夜有时候真的挺精明的，她总是能够目标精确、立场分明，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果断地割舍掉对自己不那么重要的东西。比如叶永白，又比如现在她为了捍卫邵凉风便立刻跟郁沉眠划清界限。

这样的喻芜夜，是郁沉眠再修炼几百年也赢不了的。

就在郁沉眠不想和喻芜夜就邵凉风的事情继续纠缠下去的时候，教室的后门突然被狠狠地推开了。这个时候，篮球队的队员们在训练，班里的其他人也都走了，郁沉眠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教室，而且动作这么粗鲁。

当郁沉眠回过头的时候，就看见叶永白红着脸走了进来，一步三晃，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酒味。

叶永白喝醉了。

他看见了喻芜夜，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目光森寒又绝望：“阿夜……我好难过啊，阿夜……”

喻芜夜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嫌弃地避开他，用手遮住口鼻说：“喝那么多酒，你疯了吗？”

叶永白却一把抓住了喻芜夜的肩膀，死死盯着她，眼眶通红地说道：“阿夜，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很爱你……就算你和别人谈恋爱，就算你喜欢别人，我都可以忍受……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对我？因为一个邵凉风，你就像丢垃圾一样把我丢掉了，我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喻芜夜厌烦地推开他的手，说道：“我跟你说了很多次，我不喜欢你，你还想怎么样？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自己配得上我吗？你以为我还把你当朋友吗？我只是在别人面前装装样子而已。自从你变成这副德行之后，我就把你从我的朋友里剔除了。”

叶永白一脸错愕地看着喻芜夜。

郁沉眠也是一脸震惊，她真的没有想到喻芜夜对叶永白也能这样，不留情面、不留余地地狠狠伤害。

相对于他们脸上惊愕的表情，喻芜夜却是一脸坦然。

“现在我有邵凉风了，叶永白对我来说已经没用处了。”她瞥了郁沉眠一眼，“你不是很喜欢叶永白吗？送给你了，省得你成天觊觎凉风。”

郁沉眠看了喻芜夜很久，看到她面不改色，甚至连一点儿情绪波动都没有，郁沉眠彻底相信喻芜夜说的是真话。

郁沉眠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讽刺的笑，开口道：“对不起，我早就不喜欢叶永白了。不过你放心，邵凉风如果真是你的，谁都抢不走。但如果他不是你的，无论你怎样费尽心机地去留他，那也是没有用的。”

喻芜夜还想说些什么，教室后门又传来篮球落地的声音。

邵凉风就站在门口，余晖下的他笑得很是灿烂。

“丫头，你终于不是胆小鬼了。”

一句话似乎把这段时间以来两人之间的疏离感彻底驱散了。郁沉眠熟悉的那个邵凉风又回来了，他看着她的目光再次有了温度。

“能听你这么硬气地说一次心里话，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