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是在惩罚我让我心痛吗？那么你的目的达到了

街上安静极了，不知何时，已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顷辰开着车，一路沿着学校回家的路寻找着。可是，找了好久都没有发现寒雨的踪影。

雨开始越来越大！

倾盆般的大雨像是在清洗着整座城市。

街道上安静极了，空无一人，只听到雨点打落的声音，间或远处传来雷的轰鸣声，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显得有几分骇人和恐怖！

雨刷器一下下地摆动着。

车如蜗牛般缓缓地行进着……

可是寻找了好久，顷辰却依旧没有见到寒雨的半分影子！

他的心里越来越焦急，心情就如同这坠落的雨点般，纷乱极了！

寒雨，寒雨你在哪里……

他在心里强烈地呼唤着。一边凝神沿着街路寻找，一边不停地拨打着她的电话。

可是电话的那边，始终传来的，都是让人绝望的冰冷声音！

他一条街一条街地寻觅着，不肯放弃一丝丝的希望，可是那微弱的希望背后带来的，却是更深刻的绝望！

整座城市在雨水中变得颠倒而模糊，比这深沉的暗夜更加叫人窒息而绝望的，是无法找到寒雨的心痛！

难道说，寒雨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吗……

不！一定不会！

顷辰努力地抑制住自己胡思乱想的思绪，可是心头却仿佛被巨大的痛苦溢满。

如果寒雨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要怎么办，他应该怎么办！

单单只是这样的假设而已，顷辰便已经觉得，自己的心痛苦得几乎都无法呼吸！

车依旧缓缓地行进着……

直到顷辰看到，眼前不远处发生了交通事故！

他猛的踩住了刹车，飞快地从车里跳下来，踉跄着冲过去，奋力拨开人群，他是那么的失魂落魄，似乎都忘记了此时天空中依旧在不遗余力地下着大雨。

他的心怦怦得跳得飞快……

不！不会！一定不会是她！

他一遍遍地安慰着自己，直到听到前面乱糟糟的一片嘈杂，然后，他清晰地听见叫嚷声响彻在耳边。

“那个司机真是的，把这个女孩撞了就逃掉，还有没有一点公德？那个女孩的情况好像很严重啊！”

车祸，女孩，情况很严重……

这样的词组拼凑在一起，却是让人瞬间崩溃的句子！

不！他的心底迸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吼！

然后下一秒——

雨声哗哗地落在地面上，像是给谁的奏鸣曲！

雨水无情地打湿了他的衣服，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顺着他光泽的头发一点点地下落着。

“寒雨！”他的胸腔绝望地迸发出她的名字，声嘶力竭，他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般嘶喊着！

他心神俱裂地抱起地上的女孩，她依旧是那么的瘦弱，鲜血如红莲般在地面上热烈而诡异的盛开，他突然又想起了失去妹妹顷青的那一天！

难道说，今天，他也要以同样的方式失去她吗？

失去这个让他感到温暖快乐的女孩……

自心上传来的疼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的眼眸溢满了绝望的光芒，他的身体一瞬间变得颤抖不已，他犹豫着，颤抖着，将女孩额前的乱发捋顺。

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但是——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紧紧抱着的这个女孩，竟然不是寒雨！

不是寒雨，不是他的寒雨！

他真的无法形容这一刻心内的喜悦。这一瞬，他突然无法抑制地傻笑起来，也不顾周围人群的诧异和议论声。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正愣愣地呆滞在原地的时候，就被女孩真正的家人一下子挤开！

他跌坐在冰冷的水泥马路上，一个人喃喃自语着，“不是寒雨，不是寒雨……”他一边傻笑着，一边喋喋不休地重复着。

雨水安静地下落，他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冷一样，愣愣地坐在地面上。

突然，一阵悦耳的电话声音响彻在喧闹的空气中。

顷辰发了好久的愣，才意识到要站起身来。

听到口袋里的电话响，他急忙拿出电话，手机的显示屏上闪动着的，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难道是寒雨吗？

顷辰想到此处，迫不及待地，就接起了电话……

“寒雨……”他急切地喊出她的名字。

可是电话那边，却充斥着大片的沉默。

那沉默似乎要将他吞没了！

“寒雨，是你，对不对？你在哪儿？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他努力地按捺着内心的激动，以为她只是还在跟他冷战，所以不愿意讲话。

好半天，他才听到电话的那一端，一个陌生的女生声音响在耳边，“顷辰学长，我是沈玲玲。”

“沈玲玲？”

“对。”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呃，就是……就是有一次我问寒雨要到的。”对方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又有着一丝丝的害羞和怯懦。

“你有什么事吗？”巨大的失望溢满了顷辰的心，他的语调变得低沉而没有活力。

“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只是想问问你寒雨回家了没有，我刚刚一直打她的电话，但是一直都打不通，所以，所以我很担心她……”女生小心翼翼地说着，似乎逐字逐句都显得那么的谨慎。

可是男生很快便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担心她？你是说担心她？莫非今天在学校里，她出了什么状况吗？”顷辰无法抑制住心里的焦急，激动地将对方的话语打断！

“那个，呃……是，是的……”

沈玲玲犹豫了片刻，然后一五一十地将放学后的事情全都告诉了顷辰。

“该死的，竟然有这样的事！”顷辰无心再多说些什么，他按掉了电话，便焦急地朝着自己的车跑过去，而后飞快地启动发动机。

引擎声在暗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而后车子转个弯，便朝着学校的方向全速驶去！

暗夜里，兰博基尼如同一尾美丽的鱼儿般，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因为无法抑制心中的担忧，顷辰焦急地将车开得飞快，只是短短的时间，森泽学院便近在眼前了。

车子缓缓地停靠在学校的门前。

顷辰停好了车子后，便飞快地拉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急忙朝着校园里跑去。

夜色越来越沉，暗夜中，校园里空荡荡的，一片静谧。

雨依旧没有止歇的迹象。

水花哗啦啦地打在地面上、玫瑰花丛上、宽大的梧桐叶子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在幽暗的深夜里，透露着几分诡异的味道，有些骇人。

因为看不清路面，顷辰深一脚浅一脚地踉跄着前行，也因为太过焦急，他甚至忘记了打伞！

那些雨水肆意地往下落着，顺着他的脸颊缓缓地下滑，模糊了顷辰眼前的视线。他随意地擦拭了一把脸颊上的雨水，可是为了尽快地找到寒雨，他丝毫没有放缓脚下的步子，正相反，他的步子变得越来越急速起来。

“寒雨……”他大声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偌大的操场上，这声音显得如此的渺小和孤立无援。

他只是顿了顿身影，便又飞快地往教学楼跑去。

“寒雨……”顷辰一边不住地呼喊着，一边举目环顾着。

终于——

他看到，在教学楼前面的水池里，似乎有个瘦弱的身影在缓缓移动着！

因为距离有点远，光线也比较弱，因此那个夜色中的身影，被凝结成一个小小的圆点，以至于他并不能将那个身影看得太真切。

可是心里仿佛被注入了一丝丝的曙光，顷辰径直朝着那个小小的黑点奔跑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了！

巨大的喜悦在顷辰的胸腔迸射出来！

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个瘦弱的背影，一定是属于寒雨的！

他整颗心都被找到寒雨的喜悦所填满，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愈发急促，只是一会儿的工夫，他便来到了喷水池的旁边！

可是，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却让他无比错愕，一颗心无比地疼痛起来！

下这么大的雨，寒雨这个傻瓜，竟然浸泡在水池里！

这一刹那，顷辰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也跟着疼痛起来，似乎此时浸泡在冷水中的，并不是寒雨，而是他自己！

瞬间，心里的怒气便升腾起来——

“寒雨，你在干什么！”他怒吼出声。

他甚至来不及再多想些什么，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去！

那池水真的有一种刺骨般的寒冷！

本来深秋的夜晚天气就很凉，再加上雨水簌簌地落个不停，因此此时的池水冰冷的仿佛充满了一种彻骨的寒！

可是顷辰却顾不得这些，他如同没有知觉一般，一颗心完全被池水中的寒雨所牵动着！

他一把就将寒雨从池水中拽上来，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浑身冰凉极了，他知道，她此时身上一定冷极了，她无力地依靠在他的怀中，还在不停地打哆嗦，她的脸色苍白得不像话，毫无血色，就像是一张透明的白纸！

她是那么的虚弱，似乎透支了所有的力气。她不停地颤抖着，白皙的牙齿都被冻得发出颤抖的声音来！

他心疼极了，紧紧地拥抱着她，那么地用力，像是怕下一秒就失去她一般！

“寒雨……”他小声地呢喃着，呼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颤抖不已。

终于，他看到，寒雨卷翘的睫毛似乎是有了反应，微微地颤抖起来，几秒钟后，在他强烈地期盼下，她终于睁开了双眸！

顷辰开心极了，他的唇畔勾起一抹笑容，因为激动，他的眼瞳中仿佛都弥漫上了一层清冷的水雾！

然后他看到，怀中的寒雨突然虚弱的笑了。

她的笑容那么惨淡，如一朵开败的花朵，让人看上去心生怜惜，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他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似乎想要将她镶入他的怀抱之中！

“寒雨，你觉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很冷，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寒雨，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他的声音都变得有几分哽咽。

寒雨虚弱地微笑着，喃喃地说：“原来睡着了的感觉这么好，因为只有睡着了，我才能看到你这么焦急地关心着我。”她说着话，无力地闭紧了双眸。

“寒雨，这不是幻觉，这是真的，我来带你回家了，你不要睡，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和我说说话好不好？寒雨，你不要吓我！”顷辰紧紧地抱着寒雨，激动地大喊着，空旷的教学楼前，这声音响彻在夜空中，让人觉得分外凄凉。

可是寒雨却不再有任何的反应，她紧紧地闭上了双眸，看上去一脸疲惫，上一秒她还在虚弱地朝着他微笑，可是下一秒，她便彻底跌入了黑暗的梦境中。

是的，她一头栽进他的怀中。

她晕过去了！

她的嘴唇苍白，手指冰冷，可是身体却越来越烫。

如果说刚刚顷辰的心里还因为她不够爱惜自己而有着微微的气愤，那么现在，他的一颗心便完全地陷入了对她的担忧之中！

他一把将她抱起，心中默默地，一遍一遍地祈祷着，寒雨，你一定不可以有事！

寒雨，你一定要好好的！

寒雨，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他脚步踉跄地抱着她，跑向夜色中那辆耀眼的兰博基尼，脸上洋溢着的，是失魂落魄般的悲伤！

夜凉如水。

在车上顷辰便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家里此时寒雨的情况，因此当兰博基尼停在别墅门前的时候，顷家的家庭医生顾医生，便已经一脸焦急地等候在门前。

顷辰小心地将寒雨从车内抱出来，他几乎是怒吼般冲着医生大喊：“她晕过去了，请你救救她！快一点！”

顷辰一边吼一边飞快地把寒雨抱回房间。

见到女儿那张全无血色的脸庞，素云担心地几乎当场晕倒过去。

将寒雨抬入房间后，顾医生便开始迅速地给她打针。

才从公司回来不久的顷扬用手搀扶着妻子素云，焦急地等候在门外，而顷辰则是来到客厅里一脸凝重地徘徊个不停。

一分钟，二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

顷辰不停地看着墙上的时钟，只觉得时间流逝得如此缓慢！

寒雨，寒雨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他的一颗心焦急极了，七上八下地担忧着！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戴着大口罩的顾医生从寒雨的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几个人慌忙地迎上去，将顾医生围住！

素云迫不及待地询问道：“顾医生，我女儿她怎么样了？她到底怎么样了？”她的情绪依旧很是不稳，神情激动。

顾医生摘掉口罩，朝着顷扬和素云微微欠身，“顷总裁，顷夫人，你们不要太着急，我已经给她打过了针，她现在的情况有所缓解，只是高烧得厉害，怕是一时半会不能降下来，要注意每隔三小时，给她吃一次这种药……”

他的话还未说完，顷辰便一下子冲进了房间里！

他冲进去，这才看到，此时的寒雨正安静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熟了一般。

他生怕将她吵醒，放轻脚步走进去。

他来到她的床边，他看到，此时的寒雨紧闭着双眸，长而浓密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覆盖在眼睑之上，她似乎正陷入某个酣甜的梦境之中，嘴角有着隐约的笑意，因为高烧不退，她如玉般的脸颊红扑扑的，就像是好吃的红富士苹果，看上去徒增了几分娇俏的味道。

他缓缓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他看着她此时憔悴的样子，心中酸涩得不能自已。

似乎声音里都夹杂了一丝的哽咽，他强忍着想要落下的眼泪，疼惜地望着她，轻轻地说：“寒雨，这么冷的天，你为什么要浸泡在池水里，你是在惩罚我让我心痛吗？那么你的目的达到了……你怎么这么傻呢，寒雨……”

他喃喃着，一颗心疼痛着。

素云担心女儿，紧随着顷辰便进入了房间内。顷扬随后也进来了。

他们看着女儿此时憔悴的模样，素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不停地说着：“我的宝贝女儿，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

她用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女儿滚烫的额头，眼中的泪便越聚越多了。顷扬在一旁叹气，一手搭在妻子的肩膀上，安抚着妻子。许久之后，顷扬将素云劝回了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

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地行走着，顷辰像是忘记了时间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出神地凝望着睡熟的寒雨，一言不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不知何时进来的素云体贴地将一件衣服披在儿子的身上，转脸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便一脸担心地说：“顷辰，我来照顾青青，你先回去睡觉吧，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去学校……”

“不……”顷辰倔强地摇了摇头，因为害怕吵醒寒雨，所以他刻意放低了声音说道：“妈妈，由我守在这里照顾她吧，要不然，要不然我也会因为担心而失眠的，所以，我留下来照顾她吧。”他的样子固执极了，眼睛里却充满了虔诚的光芒。

素云无奈，轻轻地叹了口气，见儿子一脸执拗，便不再坚持，“好吧。”她妥协道。

顷辰微微朝着妈妈颔首，见妈妈一脸倦态，急忙说道：“妈妈，您本来身体就不好，先回去休息吧，好吗？”

见儿子一脸关心的模样，素云闻言顺从地点了点头，她默默地站在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女儿，出了好一会儿的神，才转身走出去，轻轻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房间里又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窗子外面，幽蓝的天空之上，弥漫着凝重而深邃的夜色，那是独属于午夜的静谧味道……

房间里静悄悄的。

夜色凝重。

寒雨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她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她静静地回忆着，她想起来了，她刚刚拥有的那个梦境，是那样的甜蜜，甜蜜得都有让人落泪的冲动。

梦里面，她看到了一脸焦急的顷辰，他来寻找自己了，他不再和自己冷战，相反，他的脸上写满了关心和担忧，不仅如此，他紧紧地抱着她，那么真实的温度，她仿佛都闻到了独属于他的，他身上的那种清新的好闻的味道。

可惜，这一切终究只是个虚幻的梦境而已。

寒雨的眼眸里瞬间溢满了失落，她出神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奇怪，她是怎么回到家的呢？怎么一点都回忆不起来了……

她微微地歪过头。

下一秒，满满的诧异闪动在她晶亮的眼眸中！

天啊！

她竟然看到了顷辰，他离她这样近！

此时，他就趴在她的床边睡熟，安静美好的就像是个天使！

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打量过他呢。

她侧过头默默地望着他，他的睫毛长而浓密，那么的好看，甚至都有些不像是男孩子的睫毛，他的脸庞如刀削般棱角分明，他将手臂枕在脑袋下面，手指修长而白皙。

她看着他，不知道怎地，这样美好的他，却让她难过得想要落泪，想到这几天与他的冷战，想到他对自己的漠视，这几天的委屈霎时又涌上了心头，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便顺着腮边落下，开始她还拼命地克制着自己，可是渐渐的，那些委屈在心中蔓延开来，她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嘤嘤地哭出了声音来。

因此顷辰醒来后看到的一幕就是寒雨在悲伤地哭泣着。

他抬起头，那些如钻石般闪耀的泪珠便映入了他的眼眸中！

他顿时有些慌了，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他想，她一定是因为生病难受，所以才哭泣的！想到这里，他的心微微地一痛！

“寒雨，你醒了……”他轻声地喊她的名字，话音温柔却带着欣喜。

寒雨转过头来，愣愣地看着他，却不说话。

“寒雨，我知道你是因为生病，所以现在觉得很难受。”他用手轻轻地摩挲了下她的额头，眉头立时又紧皱起。“天啊，怎么还是这么烫！”

他急忙转过身，将桌子上的药片拿到手里，试了下杯子里的水温后，才将那杯水递给了寒雨。

寒雨默默地接了过来，却依旧埋着头一言不发。

“寒雨，吃药吧，吃完药，病就会好起来了。”他说着话，把那两片药递了过去。

可是寒雨却置若罔闻一般，沉默地握着手中的水杯出神。

看到她这副样子，他的话又变得轻柔了许多，“寒雨，听话，把药吃了。不吃药的话，病怎么会好起来呢，你乖乖的，等你吃完了药，我拿棒棒糖给你吃好不好？”他柔声细语，像是哄小孩子一般，纵容着眼前的女生。

寒雨突然抬起头来，默默地注视着顷辰，那些安慰的话语让她的心里更加的酸涩起来，泪水再次无法止息，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下。

她再次嘤嘤地哭了起来，看上去那么的悲伤。

他顿时乱了阵脚，“寒雨……寒雨……”他出声地喊她的名字，却笨拙得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看着她哭泣的脸庞，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再次地揪紧！他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可是心里的那份后悔与内疚却弥漫开来。

他真的恨死自己了！他恨自己为什么这几天要跟她冷战，为什么放学不等她而一个人自己先回家，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是却言语笨拙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样把自己的这些心里话说与她听，他本来就不会安慰人，此时因为焦急更显得笨拙，他只是心痛着，他只是默默地拿出纸巾，不停地给她擦拭着泪滴！

少顷，她突然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他，“谁要你管，我才不要你管！”她看上去语气那么凶，可是眼中却有着一闪而过的温情。

“寒雨，对不起，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可是我的心里也并不好过……”他向她笨拙地解释着。

“那你说，你为什么要和我冷战，明明就是你先不对，竟然还要生那么大的气，一连几天不理我，不和我说话，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她带着哭腔的声音。

“寒雨，对不起对不起……”

“你知道那天在餐厅里对我那么的冷漠，那一刻我的心有多痛吗？”

“那天的餐厅……我怎么可能不关心你不心疼你，你知道看到你被打，我的心有多痛吗？你知道看到夏如风追着你出去，我的心有多痛吗？”顷辰激动极了，用手捂住心口的位置，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一种隐忍的痛楚。

“你的心真的会痛吗？真的会吗……”她轻轻地抽泣着。

“会！当然会！对不起，寒雨，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和你冷战，不应该不关心你，更不应该……明明心里很痛，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寒雨抬起眼眸看着他。

顷辰伸出手轻轻地抓住了女生瘦弱的手臂，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寒雨，这几天你难过，可是我的心里比你更难过，我们让这种难过结束好不好？寒雨，你可以原谅我吗？”

寒雨出神地望着他，一颗心又感动又惊喜，她完全没有想到顷辰竟然与自己有着同样的心情，看着他一脸真诚的样子，寒雨破涕为笑，一本正经地问道：“那你以后，还会和我冷战吗？”

“不会，坚决不会！”顷辰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我以后再和你冷战，就让我变成，变成一只小狗！”

看着他郑重的模样，寒雨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音来，“拜托，小狗分明比你可爱多了好不好！”

顷辰的脸僵住，而后温柔地笑起来，“好，小狗比我可爱！”说完他将手中的药片顺势递过去，柔声说：“现在吃药吧，吃了药，身体才能好起来。”

“可是……”她为难地看着他，“我现在觉得肚子好饿！”她无辜地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肚子适时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该死的，我真笨！”顷辰急忙站起身来，将桌子上盖得严严实实的一个小碗打开，米粥的香气顿时四溢。

他重新坐到她的面前，用小勺盛了一小口，体贴地递到寒雨面前，“我就怕你醒来时会饿，所以刚刚让女佣做好了米粥，你尝尝，好不好吃！”

“还是我自己来吧。”寒雨不好意思地说道。

顷辰摇了摇头，“现在你是病人，我来照顾你，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他将小勺举到寒雨的嘴巴那里，样子很是固执。

有感动的热流在女生的心中奔腾不息，寒雨觉得自己的眼眶都再次湿润起来，可是不同的是，这是感动而幸福的泪水！

顷辰细心地一勺勺喂着她喝粥，寒雨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时不时两人的目光相撞，不好意思地移开，却是会心地微笑。

寒雨幸福地喝着粥，她觉得，这粥是这么的香甜，仿佛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喝过的最好喝最好喝的粥了。

她羞赧地埋下头不再说话，只是一颗心扑腾扑腾地狂跳不已。

窗外，星辰不知道何时已然隐匿了行走的轨迹，月光却依旧皎洁，如轻纱般将整座城市温柔笼罩，那么的缱绻而柔和……

月色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