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只是想爱你

1

“吧嗒，吧嗒。”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传来，紧锁的房门被人打开了。

我躺在大床上，眼睛没有睁开，只是安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几天我一直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依靠止疼药片度日。

我数不清自己被关了几天，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的细微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有人正在接近我。

“你怎么还没起床？已经是下午了。”冰冷的女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下午？原来现在是下午了……

我的唇角忽然浮起一抹自嘲的微笑，在被人察觉前又迅速地消散。

我动了动眼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夏菡，今天是苏晴的生日。”

“是啊……”

也是我的生日，妈妈……

我木然地坐起身，看着站在床边的妈妈。

“今晚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生日派对，所有认识苏晴的同学、朋友，没有身份限制，我全部找人发了邀请函给他们。”

“全部？”我极不理解地抬起头望着妈妈。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苏晴的代替品开盛大的生日派对，而且还要邀请全部认识苏晴的人参加？

看见我困惑的样子，妈妈忽然冷冷地笑出了声。

“这是我的计划，一个可以帮我们揪出杀害苏晴的凶手的计划。”妈妈的声音冷冷的，含在唇边的诡异笑容看得我心惊肉跳，“我帮你举办盛大的生日派对，请所有认识苏晴的人来参加，这样派对上一定有很多人混入。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借机杀你，这次宴会对那人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只要他对你下手，我们就可以抓住那个杀死晴的凶手！”

“我……”有股莫名的寒冷爬上我的脊椎。

妈妈的意思是让我去做诱饵，引诱凶手来杀我？

我睁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妈妈。

她用尖锐的目光盯着我，就像是盯着一只对她有利用价值的诱饵。

“难道你不愿意？”看到我眼中渗出的恐惧，妈妈突然抓住我的手臂逼问，“夏菡，你难道不想抓住凶手，不想为晴报仇吗？”

“没，没有……”我避开妈妈咄咄逼人的目光。

她的手用力地抓着我的手腕，很痛，但我知道，自己真正痛的不是手腕，而是心……

“你愿意就好。现在是下午，你还有3个小时准备时间，生日派对晚上7点在别墅后花园举行。”妈妈松开我的手说。

“哦，我知道了。”

“你在生日派对上要穿的礼裙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就放在那边的沙发上，你起来洗漱之后就换上它，1小时后我再过来看你。”说完，妈妈没有任何留恋地转头，走出了房门。

高跟鞋仿佛踩在我的心尖上，太多的疼痛已经麻痹了我脆弱的心。

1小时后，我换上妈妈留在沙发上的月白色小礼裙和粉色高跟鞋，披散着头发，面无表情地站在落地镜子前。

镜子里的我长发披肩，四肢纤细，身上套着前摆及膝、后摆摇曳的月白色礼裙，美丽的裙摆微微一动，便仿佛月光下的美人鱼拖曳的鱼尾般灵动。

呵呵，好美好耀眼的小礼裙……

我的唇角一扬，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妈妈特地为我挑选这样一条令人瞩目的漂亮小礼裙，只是为了我能更快地引出藏匿在人群中的凶手，只是为了让我更好地担当诱饵的角色，只是为了给苏晴报仇……

妈妈，你就不怕我有危险吗？

你的心里难道只有……晴，这一个女儿吗？

我闭上眼睛，突然不敢去看镜子里的自己，仿佛镜子里的影像随时都会变成晴，伸出手把我抓进镜子里，替换我的身份。

“如果当初死的人是我，会不会好一点？”我蠕动嘴唇，对着空气轻轻地说。

背后的门响了一下，妈妈走了进来。

“准备好了？”

“嗯。”

“我请了美发师和化妆师帮你做造型，你跟我来。”

我默默地转过身，踩着并不那么合脚的高跟鞋，跟在妈妈的身后走出房间。

妈妈，也许你已经忘记了，从小到大我和晴唯一的区别，是我的鞋尺码比晴小半号……所以这双你为晴买的高跟鞋，永远不会适合我的脚……

2

生日派对在妈妈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别墅后花园被从荷兰空运过来的上千朵白色与粉红色玫瑰布置着，配上花园里的雕塑和小型喷泉池，还有梦幻的灯光，现场钢琴师的演奏和各种精致的中西糕点，一场盛大而隆重的生日派对在夜幕降临时正式拉开帷幕。

钢琴演奏的生日快乐歌响起，我在众多被妈妈请来的宾客的欢呼与掌声中，迎着大家的目光，款款地走下别墅中庭铺着红地毯的阶梯。

“苏晴，生日快乐！”

“你今天真美，这是我的礼物！”

……

我刚出现，赞美的话就不绝于耳，礼物不停地传进我的手里。为了应付身后的妈妈盯住我的目光，我不得不保持脸上的微笑，用亲和有礼的语气跟每一个和我打招呼、送礼物的人说“谢谢”。

“谢谢，谢谢，谢谢……”我的双手被礼物塞满，那些礼物立刻被身后跟着的管家搬走，然后我的手又被礼物占满。

这样不断地循环，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句谢谢，只觉得身心疲惫。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时，突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潺潺地流淌进我的耳中。

“生日快乐。”

“千风！”我惊讶地抬起眼，与千风那双澄澈的眼眸对视时，我的眼中涌动着止不住的欣喜，“你，你来了。”

“嗯，这是礼物。”他微笑着伸出手，递给我一盒包装精美的礼物。

“谢谢。”脸微微地发红，我避开千风的目光，接下了这盒礼物，“谢谢你今天能来。”

自从那天在花园里千风决绝地对我说再也不想见到我之后，我就从没想过千风还会主动来找我。

“我们去那边的喷泉池旁坐一下，好不好？”

“嗯，好。”我小心翼翼地点头回答，目光一直跟随着他。

我好怕眼前的千风只是幻影，只要我一眨眼他就会消失……

我跟管家打了声招呼，拜托他先帮我招呼宾客，就跟在千风的身旁，走到了人比较少的喷泉池边坐下。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我讷讷地开口，语气里透露着掩藏不住的惊喜。

“呵呵，是吗……”千风转头对我笑了笑，那笑容看起来不太真实。

“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我很高兴，我以为你不会……”

“苏晴。”他突然打断我。

“啊？”我目光一愣，望着他。

“那个……那天在公园里的事，对不起。还有……”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什么？”我紧张地看着他，觉得千风欲言又止的表情里隐藏着一些足以摧毁我所有意志的事情。

“我马上要去英国了。我已经向学校递交了申请，大概下个星期就会出发。我要离开这里了，苏晴。”

我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但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事情决定得很突然，申请被批准时我自己也很惊讶。”千风平淡的目光好像能看穿我的一切心思，“但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也许会对我比较好，毕竟这里有太多我和夏菡的回忆。”

“千，千风……”我费力地从喉咙里挤出他的名字，但眼神依然是木然的。

“你会祝福我的，对吗？”

“我……”我的双眼极力睁大，头开始失神地缓缓摇动起来。

不，我不会祝福你！我不要你走，我不要离开你！千风，我可以忍受你不爱我，但我不能忍受你永远离开我的生活！

眼泪忽然没有预兆地涌出眼眶。

千风看见我这副奇怪的模样，着急地伸手握住我的手臂：“苏晴，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不要……你不可以走，千风！”一道灵光突然在我的大脑中一闪而过，我猛然抓住千风的手臂，“你难道不想知道夏菡真正的死因吗？你难道想丢下夏菡，一个人跑到遥远的英国去吗？”

“什么？”他愣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我，“你说什么？你刚才说夏菡真正的死因？那是什么意思？”

我像是发了狂似的看着他，语气里甚至有一丝兴奋：“你想知道对不对？”我更紧地抓住他的手臂，“夏菡她是被人害死的！”

“什么？”

“车祸前我和夏菡坐的车被人动过手脚，所以才会刹车失灵酿成车祸！这一切根本不是意外，是人为的！你的夏菡是被人害死的！”

我几乎是喘着气说完这些话的，说完后我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抽去魂魄的人偶。

“千风，你难道不想查出是谁害死了夏菡吗？”

“我……”

“你也想知道害死夏菡的凶手是谁，对不对？”

“我……”他忽然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眼神空洞得仿佛被黑暗吞噬了魂魄。

“你想知道的，对不对？”看着他一脸木然的表情，我有些着急地追问。

他突然低下头，放在两腿上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正当我以为他要回应时，千风忽然站起来，仿佛已经忘记我还坐在旁边，神情恍惚地走开了。

千风……

我痴痴地望着逐渐在我眼前消失的身影。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酒杯掉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响，我回过神，浑身打了个寒战。

“千风！”我猛然站起身，脑子里仿佛有根断掉的弦突然连接上，“天哪！我刚才说了什么？”

我捂着自己冰凉的嘴唇。

我刚才竟然把真相告诉千风了！我竟然要把千风卷进这件危险的事中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自私地说出这个秘密？我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刚刚的我就像着了魔一样……

我后悔得紧紧咬住牙关，双眼焦急地望向千风消失的方向。

没有时间去想刚刚自己诡异的反应，我的心只被一个问题占据：现在我要怎样弥补自己犯下的这个大错？

“要先去找千风吗？也许我可以阻止他，不让他踏进这个危险的事件中来。”我没有办法了，除了先去安慰他以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小姐。”我刚想到前面寻找千风，管家领着几个刚到的客人向我走来。

“晴，你今天真漂亮！”几个女生刚走到我面前，就开始围着我，对我今天的着装极力赞美。

我站在原地，脸上挂着麻木的微笑，嘴里不停地敷衍着，目光却焦灼地投向千风消失的方向。

千风，我要去找千风，向他解释！

怎么办？谁来帮帮我，帮我把这群客人引开啊！

我在心里焦急地呼喊着，但脸上依然保持着温和完美的笑容，点头应付着这些来宾。

“嘿，晴宝贝！”一个轻佻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从喷泉池后面传来。

他的声音很大，立刻引起周围宾客们的注意，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这个从喷泉池后缓缓走出来的耀眼身影。

“徐子默！”我也被今天一身朋克打扮的他惊到了，睁大眼睛屏息看着他慢慢向我走来。

我从来没看见过有人可以把黑色夹克穿得这样帅气！

简单的黑色朋克外套，印着骷髅的白色体恤和红黑格子的紧身裤将知性与野性完美地结合。两条十字架样式的银项链率性地坠在他的胸口，随着身体的移动在胸口晃动着闪烁的光芒。

这样不在乎宴会场所的特立独行的穿着，无疑在来宾中形成了一道突兀的特别风景。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把关注的目光投射到他身上，而他本人好像并不在意这些好奇的目光，他那双比星月更耀眼的茶色眼瞳里的焦点，仿佛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

“不好意思，我好像来晚了。”在周围来宾惊诧的目光中，徐子默走到我身边，长臂一揽，一只手十分自然地搭在我的肩上，把我整个人纳入他的怀抱。

“徐……”

我转头刚要反抗，徐子默突然用只有我看到动作对我做了个噤声的嘴形。

他清清嗓子，邪笑着说：“今天是我女朋友的生日，所以不能借给你们哦，我现在要带她去享受我们两人的甜蜜时光了！大家都请自便！”说完，不等围着我的那些宾客反应过来，徐子默大手一挥，搂着我的腰，迅速把我带离了人群。

“刚才，多亏你帮我解围，谢谢。”一会儿后，我坐在中庭的露台上，不自然地笑着对徐子默说。

刚才要不是他及时出现，我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摆脱那群缠着我虚言假笑的宾客。

“你是真心诚意跟我道谢？”

坐在我身边的徐子默突然侧身，脸贴近我的脸颊。

“啊！当，当然是！”我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那你刚才道谢时的笑容怎么显得那么不自然？”他眯起眼，脸向我靠得更近，我不得不把头往后仰。

“我……”我咬了咬唇，眼神一下子变得灰暗。在睿智的徐子默面前，我好像真的没办法伪装什么，我一切虚假的面具都会在他的目光里轻易地被击碎，“徐子默，我刚才好像做错事了。”

他挑了挑眉毛，恢复正常的坐姿，看着我示意我继续说。

“我，我把车祸其实是人为造成的这件事告诉千风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会鬼使神差地跟他说那些话，但我清醒过来的时候，话已经说出口，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能不能补救。”

他没有说话，在听我说话时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就被淡然的神情掩盖了。他很认真地看着我，看得我觉得有些害怕了。突然他的脸再次贴近我，那双琥珀般动人的茶色眼睛近在我眼前：“夏菡，你知道你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吗？”

“我想要的？”

“如果你喜欢千风，就趁这个机会对他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好好地跟他在一起，再也别管苏晴的事情。”

“但……”我眨了眨眼睛，目光有些迷茫，但又迅速恢复清明，“这是晴的事情，晴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怎么可以抛下晴，跟千风在一起？”

“那你能丢下千风？不再去爱他？”

“不！我，这我也做不到……”我颓然地低下头，心里乱得像麻线纠缠在一起，根本找不出任何头绪。

我不可能丢下晴不去管她，晴被人杀害死不瞑目已经很可怜了，我绝对不会抛下她的！可是，千风……我也同样没办法放弃千风，我做不到让自己不去思念他，不去喜欢他……

“唉，你知不知道，”徐子默突然伸手，轻轻地拍拍我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说，“你太贪心了，这样会什么都得不到的。”

“啊……”我对他的话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挥开他搭在我头顶的手，“讨厌，别摸我的头。”

“你真正讨厌的不是这个吧。”他耸耸肩，微笑的眼神仿佛能将我的心思看穿。

“我……”我竟然一时语塞，只好更大声地说，“我不要你管，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谁要你乱说了！”

甩下这句话，我气呼呼地走出了中庭。

3

我穿过栽满郁金香的长廊，踏上转角处的楼梯，走上别墅的二楼。我一直走到二楼走廊末端半弧形的露台上，推开落地窗，进入阳台。

一丝凉爽的晚风轻轻地吹拂在我的脸颊上，仿佛只有这样羽毛般轻柔的吹拂，才能暂时让我混乱不堪的思绪停顿。

我半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月光静谧地照在我的头顶，向下望，游泳池的池水隐隐地泛着波光粼粼的水光，好安静，好安静。

我静静地趴在栏杆上，闭了会儿眼睛。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正当我放下一切戒备，专心地享受这片刻宁静时，我突然听见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声，一点一点向我靠近。

我刚想转身去看是谁，突然有一双冰凉的手从我的背后用力推我，我整个人趴在栏杆上，根本来不及站稳，就这样身体前倾笔直地向楼下坠去……

“扑通”一声巨响，我重重地坠入游泳池。水面上激起一朵巨大的浪花，随即变成星星点点的水珠落回水里。

“救命！呜，救命！”落水的一刻，我没有任何防备，惊慌地吞了一大口水。

我在水里拼命地挣扎，但怎么挣扎都无法浮出水面。

糟糕！这里偏偏是别墅的偏角，平时除了游泳很少有人会这么晚来这边。怎么办？有没有人来救我，快来救我！

“救命！呜呜……”

我边挣扎边喊，更多的水狠狠地灌进我的鼻腔和喉咙里。

我的身体越来越沉，挣扎的动作开始变得困难起来，眼看四周渐渐变暗，连肺里的最后一丝氧气也快用完了……

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

我凭着最后一丝意念拼命地往上想冲破水面。突然，我感到下面有人在拽我的脚！

“呃！”

有一只冰冷的手用力拽紧了我的脚踝，拼命将我往下面拖去。

我惶恐地睁大眼朝水底看去，波光粼粼的深绿色池水在银色的月光下闪动着妖冶的黑影，一只苍白的染满鲜血的手凭空出现抓着我的脚，将我往更深的黑暗里拖去。

我惊恐至极地拼命从那只手里扯回自己的脚，但随着那只手浮上来了一张染血的侧脸，那张脸在模糊中居然带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晴？苏晴？醒醒！苏晴！”

隐隐约约，我听见有人在叫这个名字。

“噗！”一口水猛然从我涨满水的胸腔喷出。

“晴？你怎么样了？你有没有事？苏晴，你快醒过来啊！”

“咳咳咳。”我又吐出一口水，神智开始缓缓地恢复过来。但胸腔刚才被太多的水压迫，现在呛得很难受。我拼命地往外咳水，整个人剧烈地抖动着。

我的眼睛盯着深绿色的水面，晕倒之前看见的那恐怖的一幕还历历在目。水里面怎么可能有人呢？我看见的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

忽然我感觉到有一双手在轻轻地拍我的背，我慢慢地恢复过来。

“好点了吗？”

我抬起头，发现抱着我帮我顺气的人竟然是千风！

“好，好多了。”我的喉咙还是火辣辣的，很难受。

“那就好，刚才我快被你吓……”

千风正要继续往下说，忽然有很多人向我们这边跑过来。

“苏晴你没事吧？”

“怎么会突然掉进游泳池里的？”大家都纷纷地向我询问情况。

“晴，你不是会游泳的吗？怎么会溺水？”思源蹲在我身边，看着我满脸担心地问。

我被他问得一时哑然，正当我不知如何回答时，突然有个人拨开围观的人群，走到我面前蹲下身。

“子默？”

“晴，你没事吧，好可怜哦。”他扶着我的肩膀，一脸怜悯地望着我说，“我就说运动前的热身准备很重要，腿抽筋一定很痛吧。”

说完他捧着我的右脚踝，放在他蹲着的膝盖上，用他的大手抚在我的小腿上，轻轻地揉着。在其他人都没注意到的瞬间，徐子默冲我飞快地眨了眨眼睛。

我立马会意地呜呼了一声：“呜……好疼啊，我也没想到腿会抽筋。”

其他人看见我痛苦的模样，立刻相信了我是腿抽筋才会溺水的。

徐子默低下头继续帮我揉腿，唇边却浮起了一丝几不可见的浅笑，这浅笑迅速地出现又迅速地消失了。

“我抱你上楼休息。”

“等等！”徐子默刚想伸手抱我上楼，一直蹲在我身边的千风突然出手阻止，“我送她上楼休息！”

他说得很坚决，根本由不得徐子默考虑。千风伸手将我腾空横抱起来，在大家惊愕的眼神中，抱着我走进别墅。

4

“这间就是了。”我窝在千风的怀里，低声闷闷地说。

千风抱着我推开房门，走到我的大床边把我轻轻地放在床上。

“谢谢。”我仍然低着头。虽然不是第一次和千风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也不是第一次被他抱住，可是我的心还是忍不住“扑通扑通”狂跳。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千风站在我的床沿，又问，“苏晴，你刚才怎么会突然掉进游泳池里的？是不小心滑倒，还是……”

他的话还没问完，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咳嗽声。

“嗯哼。”妈妈清了清嗓子，瞥了一眼站在我床边的千风。

“妈妈。”我弱弱地叫了一声。

妈妈看了我一眼，径直走到我床边对千风说：“刚才谢谢你送苏晴回房间，时间已经不早了，不麻烦你照顾苏晴了，请回去吧。”

她的话根本不留任何情面，我担心千风会觉得尴尬，又赶紧说：“刚才为了救我，你衣服也全都弄湿了，你快点回去换身衣服，要不然会着凉的。”

千风点点头，转身刚要离开，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回身，认真地看着我说：“你一定要小心徐子默这个人！”

“啊？”我的心中莫名地感到一阵迷茫。

“一定要记住我的话，苏晴！”说完，他转身走出房间。

为什么千风走之前会跟我说这样的话？好奇怪，为什么他要我小心徐子默？不等我想通这些事，妈妈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夏菡，刚才是谁把你推下水的？你有没有看清楚那个人？快点说啊！”妈妈用手摇晃着我的肩膀，焦急地问我。

“我……”我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妈妈那张焦急的脸。

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只想知道凶手是谁，至于我是否安全，是否受伤，一点都不关心，根本不关心。

我的心莫名地一沉。

“对不起，我刚才被那个人推下去的时候，没看清他的脸……”

“什么！你没看清楚？”妈妈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

我的肩膀害怕地微微一抖：“刚才我是被那个人从背后推下阳台的，没有机会看清那人的长相。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真的有人要害我……不……是要害苏晴。”

我咬了咬嘴唇立马改口，因为妈妈眼里关心的人，只有苏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