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还爱着我
书名:青春以痛吻我作者名:西小洛本章字数:7982更新时间:2024-12-27 18:05:57
长日尽处,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将看到我的疤痕,知道我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
——泰戈尔
1
青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一路上都浑浑噩噩,过马路的时候闯了好几次红灯。如果不是许嘉蓉在后面拉了青暖一把,她甚至就被车撞死了。
许嘉蓉被红酒浇了一头,默不作声地跟在青暖身后,看着青暖神志不清的模样,她的心里也十分愧疚。
回到家里以后,青暖没有理会迎上来打招呼的宋洋,而是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宋洋拦着青暖,问她到底怎么了。青暖却像中了邪一样,对宋洋视而不见。
许嘉蓉是后来才进去的。
宋洋一见到许嘉蓉那副狼狈的样子,又吃了一惊:“你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一回家就开始收拾行李,问什么都不说话;一个一进门就顶着一头的红酒,怎么了?不是出门相亲吗?我怎么看着像是跟谁打了一架啊,怎么还哭了?”
许嘉蓉把宋洋拉去了另一个房间,避开了青暖,随后抹了抹眼泪,终于忍不住,一下子抓住宋洋的胳膊:“宋洋,这回是真的完蛋了!”
宋洋跟许嘉蓉认识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着急又委屈又不知所措的模样,他一把扶住许嘉蓉,关心地问:“怎么了?你这是被谁欺负了?我帮你去教训他。”
宋洋对眼前的这个发小是真的担心。
许嘉蓉却是拼命地摇头:“不是我,是青暖,她都知道了……”
宋洋的身体一僵,迅速反应过来,只是他还不肯相信,仍然试探性地问许嘉蓉:“她知道什么了?”
许嘉蓉的声音也是战战兢兢的:“青暖什么都知道了,关于我们瞒着她做的那些事,跨年夜的时候,瞒着她去通知洛薇薇去破坏她和程歌见面的计划;情人节舞会,你跟洛薇薇串通玩的那场告白把戏;还有拳击比赛的事……总之,青暖现在都知道了。”
从许嘉蓉的口中得知这些的瞬间,宋洋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出来的:“她怎么会知道?你告诉她的?”
许嘉蓉连忙否认:“当然不是我,是洛薇薇!我们下午在西餐厅里碰见了洛薇薇和她的相亲对象,青暖一气之下就去质问洛薇薇为什么相亲。洛薇薇就把一切都告诉她了,洛薇薇知道的真的很多,她几乎什么都知道……以前她一直帮忙瞒着程歌,现在她去相亲了,也什么都不在乎了,就一股脑全说了。”
宋洋深深地害怕起来。
他想到青暖刚刚收拾衣物的行为……
难道暖暖准备走了?
宋洋觉得自己似乎快要失去青暖了。
2
晚上,宋洋给青暖做了很多好吃的东西,这是继上次青暖让他下厨,他大展厨艺失败之后,他第二次为青暖下厨。
和上次不一样,宋洋自知厨艺丢人,所以在那次挫败之后,他苦练了好久,这才有了现在餐桌上的色香味俱全。
但青暖显然没兴趣吃,她甚至对他辛苦炒出来的菜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宋洋小心翼翼地跟在青暖身边说着话。
“暖暖,你饿不饿?我做了这么多菜,你吃点儿吧?”
青暖不理会。
“我保证这次做的一定不难吃,暖暖。”
青暖不理会。
“最近工作怎么样?你好久没跟我讲你工作上的事情了,跟我说说好不好?”
青暖依然不理会,依然在收拾着行李。
“暖暖,蓉蓉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们一起说说话好不好?”
青暖面无表情,已经打包好了两个大行李箱。
“暖暖,你怎么不说话?你说一句话好不好?”
青暖终于抬起了头,用疏离的目光看向了宋洋,那目光比严冬腊月的雪还要冰凉,仿佛是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一般,让宋洋瞬间冻结成冰。
宋洋受不了青暖这样的目光。
青暖从来都没这样看过他。
哪怕是在上高中的时候,他曾经那样欺辱她、嘲讽她的时候,她对他都没有过这样的眼神;哪怕是在他恶作剧,让她不小心落水,差点儿就丢掉性命之后,她都没有这样冷漠过。
现在的她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不,不是陌生人,看陌生人的目光是不会带有那样浓烈的失望的,可是青暖现在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厌倦和失望。
宋洋崩溃了。
他跟在青暖身边不住地说:“暖暖,对不起!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是我骗了你,你打我好不好?你往死里揍我都成,只要你能消气。你原谅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我好吗?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真的爱你,我不能让你和程歌在一起!”
青暖忽然觉得好累。
她不想再听下去了。
她合上自己的行李箱,望着宋洋,神情冷漠,语调平静。
她说:“宋洋,我们分手吧。千不该万不该,你不应该这么耍弄我,让我和程歌遗憾又痛苦地过了这么多年。”
3
宋洋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和青暖闹到要分手的地步。
他以为从到A城开始,他就一步一步按照计划走进了青暖的世界——他让她失去程歌,把她的人生变得黑暗,他自己则成为点亮她未来的那一盏灯。
后来,在许嘉蓉的掩护下,他也一直顺利地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几乎是天时地利人和,每一步都在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如他所愿,青暖最终成为了他的女朋友。尽管青暖到现在都不接受他的吻,平时两个人最亲密的时候也不过是拉拉手而已,但宋洋并不着急,他觉得未来还那么长,足够来感化青暖了。
他承认,他的确欺骗了青暖。
可是有一句话说得好——骗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并不是什么罪过,只要你能让她快乐地生活在你的骗局里,只要你能骗她一辈子。
宋洋本来是打算瞒青暖一辈子的,可是现在青暖要和他分手。
“不可能!我不同意!”宋洋大声回应着,“暖暖,我不可能和你分手的!”
青暖自嘲地笑了,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宋洋,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从进门之后就再也没说一句话的许嘉蓉,说:“你知道吗?在一起这件事是两个人都同意了才行的,可是分手这件事,只要一个人同意就可以了。宋洋,你让开,我要走了。”
“不成,我不让你走,暖暖,你留下来!”宋洋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死死地挡在门口,用力按住青暖的行李箱,“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再也不会骗你了!暖暖,再给我一个机会!”
青暖不理会,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还在宋洋的手臂上使劲地咬了一口。
宋洋被青暖咬了一口,伤口渗出了血。
就像高中那年,青暖也曾这么狠狠地咬过他一次,那一次是因为宋洋拆穿了她喜欢程歌的心思……
而这一次,青暖咬他咬到流血,还是因为程歌。
眼看着青暖推着两个大行李箱出了门,来到了楼道里,宋洋忽然被手臂上的鲜血刺痛了眼睛。
怒火在胸中熊熊地燃烧起来。
“青暖!”宋洋叫着她的名字,“你现在不就是想找个理由回到程歌身边去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你在我面前装什么?三年了,你那点儿心思,你觉得我会看不透吗?”
青暖闻声顿住脚步,她对宋洋彻底绝望了:“宋洋,也许你从来都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了。”
“我错在哪里了?我没有错!”宋洋情绪失控,在楼道里咆哮起来,“我追我喜欢的女孩,用一点儿手段怎么就是错了?想达到目的,单靠运气是不行的,还要靠脑子!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如果让我回到过去,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阻止你们的!”
青暖这才恍然大悟,她仿佛直到今天才认识宋洋一样。
“宋洋,我真的看错你了。”青暖无力地叹息一声。
“你站住!你要去哪里?”宋洋再一次拦住了青暖,“你想去找程歌吗?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让你走的!”
宋洋的情绪已经失控了。
青暖的怒火也上来了:“宋洋,你这个浑蛋!你不讲理是不是?你困了我这么多年还不够吗?”
“不够!”宋洋用力把青暖抱进怀里,不容她挣脱,强势地想要亲吻她。
青暖哪能如他所愿。
她不住地挣扎,可是她的力气哪有宋洋的力气大,唇齿被宋洋堵住的时候,青暖脸上布满了泪水,狠狠地咬住了宋洋的嘴唇。
宋洋吃痛,松开了手。
青暖猛地挣开宋洋,往后退了几步。
可就是那几步,让青暖就像当年因为宋洋失足跌入河里一样,跌下了楼梯。
一直在房内一言不发看着宋洋和青暖纠缠的许嘉蓉忽然惊慌地大喊出声:“啊!暖暖!”
行李箱倒在地上,宋洋身前的人顺着楼梯跌落,一路翻滚下去。
宋洋愣在原地,两只手还在半空中发抖。
许嘉蓉不顾一切地冲下楼梯,查看青暖的伤势。
青暖的额头被磕破了,一时间脸上竟然都是血。
许嘉蓉吓坏了,一直拼命地摇晃着青暖:“暖暖,你醒醒!暖暖!”
青暖被摔晕了。
宋洋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跑下楼,简单地查看了一下青暖的伤势,二话不说,就背着青暖下楼,当街拦车,送往医院。
一场以分手为主题的闹剧就这样收了尾。
4
因为青暖被送到医院时满头是血的样子实在太可怕,再加上昏迷,还是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所以做了很多项检查。
检查的结果是青暖头部的伤口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及大脑,之所以昏迷,是因为强烈的碰撞导致暂时性昏迷,没什么大碍。
青暖伤得最重的地方其实是左脚。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脚伤竟然和之前程歌跟宋洋打完拳击之后宋洋的脚伤是一样的——轻微骨裂。
青暖的脚伤甚至比当时宋洋的伤势还要重一些。
宋洋固执地在医院陪着青暖,青暖醒来之后完全不想见他。
宋洋这一次是真的自责死了,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万死都难辞其咎。
青暖的腿脚不方便,宋洋想在医院照顾她,所以死皮赖脸地在青暖的病房里端茶倒水,恨不得跪下来负荆请罪。
后来青暖对他说了一句话。
她说:“宋洋,三年前你通过一场拳击比赛,用了一个苦肉计,让我和程歌断了联系。当时为了那条苦肉计,你轻微骨裂,就当我青暖欠了你那一根骨头。可是现在,我已经把你曾经裂掉的那根骨头还给你了,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宋洋还是第一次被青暖这样毫不留情地羞辱。
他的面子上终究是挂不住的,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没脸再在青暖身边待下去了。
所以最终他还是走了。
他知道,这一次他是彻底失去青暖了。
有时,一个笑就击败了一辈子,一滴泪就还清了一个人。
当许嘉蓉再一次到宋洋租的房子里时,房间里连灯都没有开。
“宋洋?”
许嘉蓉摸着黑进了门,然后调出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找到了客厅吊灯的开关,按了下去。
灯光亮起来的时候,许嘉蓉惊呆了。
客厅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啤酒瓶子。
宋洋醉醺醺地抱着一个啤酒瓶,横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不远处还有一摊呕吐物,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他就这样终日颓废着,像是要沉沦在失去青暖的地狱里自我惩罚一样。
又或许只有酩酊大醉之后,他才能沉浸在幻觉里,依稀捕捉到青暖的影子,假装她还在自己身边,假装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许嘉蓉从来不知道,堂堂宋洋,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也会为一个女生变成这样。
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宋洋从地板上拖到沙发上。
接下来,许嘉蓉开始为宋洋收拾房间,清理呕吐物,为宋洋擦洗身上的脏物。
宋洋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响动,他顶着熏天的酒气,不耐烦地问:“谁啊?谁在那里?”
“是我。”许嘉蓉回答道,慢慢走近他身边。
宋洋把眼睛睁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模糊的视线中,慢慢呈现出一个温柔的身影。
他眼中的女孩有一头秀发,清秀的脸颊,长长的裙摆,她正靠在窗前,立着画板,练着素描,画到一半,还转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好看极了——是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孩。
“暖暖,你回来了啊。”宋洋念叨着,“你原谅我了是不是?你的脚好些了吗?”
“宋洋,我不是青暖。”那个人影靠他越来越近,说的话却让宋洋觉得很奇怪。
“你怎么不是暖暖?”宋洋迷醉地笑着,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想要吻下去,却又及时停住了,眼巴巴地望着她,“你就是暖暖,我的暖暖……我可以亲亲你吗,暖暖?就亲亲手。”
最后一句话像是乞讨一般,语气十分委屈。
一阵静默之后,那个人叹了口气,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爱抚地摸了摸他的眉头,回应他说:“可以。”
宋洋如获特赦一般,这才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手,轻轻地吻了下去。
许嘉蓉任由他把自己当成了青暖,或者说,她也把自己想象成了青暖,因为这样,她就可以和宋洋做同一场梦了。
许嘉蓉曾经是真的把青暖当成了最好的朋友。可是她败给了自己的爱情,最终,在朋友和爱人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宋洋。
在她把青暖跨年夜准备去见程歌的消息透露给洛薇薇的时候,许嘉蓉就知道自己是错的。
但她至今不后悔。
爱情里没有规则,没有输赢,没有对错,没有英雄,没有智者,更没有天才……在经典的爱情里,只会有两个傻瓜牵着彼此的手,傻傻地爱着,傻傻地生活着,傻傻地度过一辈子。
许嘉蓉是个傻瓜,傻得彻头彻尾,错得离谱。
可是为了宋洋,她还可以一直错下去。
就像宋洋醉酒后,每次都会自欺欺人地把她当成青暖,她也情愿这样将错就错下去,只要能够在宋洋身边。
宋洋很快睡了过去。
许嘉蓉抱着他,在他的耳边轻轻说:“宋洋,青暖走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在爱情里,从来都不缺少像许嘉蓉这样的痴傻病患。
傻傻暗恋,经历这世上最远的距离。
正像泰戈尔所写的那样——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枝无法相依,而是相互瞭望的星星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而是纵然轨迹交汇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无法相聚。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5
原本青暖为了陪许嘉蓉去相亲,只跟公司领导请了一天假,现在倒好,从楼梯上摔下来,骨头都摔裂了,青暖索性给主管打电话,请了半个月的病假。
这一请假不要紧,很多同事都特意跑过来看她,这反倒让青暖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最后一个来看望她的人是洛薇薇,这让青暖感到十分意外。
洛薇薇来的时候穿着一袭热烈的红裙子,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一样美丽,这种美丽和她从前的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从前的洛薇薇是个含蓄又内敛的美女,而现在的她却变得张扬又精致。
“是不是没想到我会来?”
洛薇薇随手把鲜花放在了病床旁的柜子上,红唇一挑,笑意嫣然,开门见山道。
青暖点点头:“我确实没想到。”
洛薇薇从包里翻出了一张事先写好的字条,她把字条递给青暖:“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我想……或许你会想要。”
青暖接过那张字条,上面用黑色水笔写了一个详细的地址。
青暖刚想开口问是不是程歌的地址,洛薇薇仿佛早已了解她的心思,不等她问,就直接解释:“你猜得没错,这个地址就是他的。”
青暖把程歌的地址收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
“我应该谢谢你。”青暖忽然对洛薇薇笑了笑,“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蒙在鼓里。”
“谢我的话就免了,跟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情敌,一下子转变身份,还真有点儿不习惯。”洛薇薇的眼睛如星辰般,张扬的笑意自始至终都挂在唇边,“我只是觉得你太傻太笨,我有必要帮你提高一下智商。”
青暖打量着洛薇薇,她才发现,虽然洛薇薇说起话来毒舌,做起事来其实是敢做敢当的。
她有自己的心机,可是也有直率的一面。
就像当年高考之后,洛薇薇一个人找到青暖,对她宣战,声明自己喜欢程歌,要视她为对手,还亲口向她承认了高一那年她自导自演的那场戏。
又像现在,洛薇薇再一次对她解释了自己当年为了得到程歌用的那些小心思,但是在了解就算青暖不在程歌身边,她也无法走进程歌的心里之后,她又能够急流勇退,向对手交代出自己所做过的一切,期盼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有点儿坏,有点儿心机。
她也有点儿聪明,有点儿勇敢。
青暖这才终于承认洛薇薇是一个很不错的对手。
她们两个始终都没办法成为朋友,可是在某一刻,什么话都不用说,就轻易地交了心。
青暖读懂了洛薇薇,洛薇薇也读懂了青暖。
最后,两个人没有更多的话再表达,只是相视一笑,颇有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洛薇薇走后,病房彻底静了下来。
青暖捏着那张写着程歌家地址的字条,翻来覆去地看,每一个字都烂记于心。
她背靠靠枕,望着窗外明媚的春色——窗外正是生机勃勃,阳光遍地。
她很想见程歌。
无时无刻不想见他,从高一分别那天开始,直到现在,整整6年。
好想他,好想他。
她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上存着的程歌的电话号码,犹豫几番,还是没有拨出去。
她收起了手机。
她觉得,程歌为自己做了那么多,那么现在,自己也要给程歌一个惊喜了。
她这一次是真的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去见他。
从今天开始,帮自己一个忙,不再承受外界的目光,不必在意他人的评价,为自己活着,把自己变成想成为的那个人。
从今天开始,帮自己一个忙,做喜欢的事情,去喜欢的地方,抛弃伪装的面具,让自己真正地成长。
从今天开始,帮自己一个忙,卸下所有的负担,忘却曾经的疼痛,抚平心灵的创伤,去见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6
青暖跛着脚,头上还缠着纱布,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许嘉蓉已经帮她把行李从宋洋那里搬了出去,现在正寄存在青暖公司的员工宿舍里。
青暖回到了员工宿舍楼,跟同事打过招呼之后,借用了同事的房间,换上适合春天的装扮。
她最终挑选了一条森系田园风的长裙,卷好了长长的头发,化好了自然的妆容,最后把目光放在自己额头的纱布上,皱了皱眉。
这块纱布缠在这里有点儿碍眼。
自己脚受伤,只能穿拖鞋,这实在没办法了,但头上的这块纱布还是可以处理一下的。
很快,青暖找了一顶漂亮的帽子戴在了头上。
青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歌哥,我来了。”
因为跛脚,不管去哪里都不方便,青暖叫了出租车。因为程歌家所在的住宅区管理严格,外来车辆进入的话需要出示各种证件,还要做登记,所以出租车停在住宅区的外面,青暖只能忍着疼,跛着脚,走到住宅区里面,寻找程歌家的房子。
住宅区那么大,她抬着头,看着每一幢楼的号码牌,足足找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找到程歌家所在的那幢楼。
坐电梯上楼,青暖擦了擦脸上的汗,深吸一口气,这才按响了程歌家的门铃。
很快就有人透过房间内的猫眼往外看,青暖立刻乖乖地站在猫眼正对的位置,冲房内的人挥了挥手。
门开了,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
青暖知道,程歌的妈妈已经去世了,他家里的这位阿姨应该是他爸爸雇的帮佣。
“你是?”
“阿姨,您好,我是青暖,程歌的朋友,请问程歌在家吗?”她甜美地笑着。
“你好,程歌不在家。”阿姨也亲切地笑了笑,“我不是这家的人,我是定期过来给程家打扫房子的。”
青暖点点头,心里有点儿遗憾,问道:“阿姨,您知道程歌去哪里了吗?”
“他去J城了,上午刚坐动车走的。”阿姨回答道,“他走的时候我问过他一句,他说想回高中的学校看一看。”
一听到这个答案,青暖心里一动。
歌哥竟然去了J城!
难道……
7
青暖一路辗转,紧随程歌之后赶去了J城。
400多公里,3个多小时的动车路程。
青暖跛着脚,走得腿都要断了,但她明白,路是大地一道难愈的伤痕,因此人生每一步都是隐隐的痛,她正在走自己想要走的那条路。
终于,在接近黄昏的时候,青暖赶回了J城,第一时间来到了J城高中,找到了当年她与程歌分别的白桦树林。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风景,熟悉的人。
这一次,她看到的程歌不再是那个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总监了,他穿着休闲款式的T恤和牛仔裤,坐在操场最南面的第一棵白桦树下,背靠着树干。
树林里有微风拂过。
树林间有鸟儿穿行。
夕阳的余晖照在程歌的身上,给他染上一层温暖的黄光。
程歌旁边地上的土壤已经被掘出了。
铁盒子已经被拆开了。
程歌的手中捧着一本《泰戈尔诗集》和一张信纸。
青暖就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程歌,程歌读信读得正专注,丝毫没有发觉青暖的存在。
读到末尾处,程歌嘴角一勾,轻轻地笑了起来。
那一瞬间,青暖在程歌的身上看到了岁月静好的样子。
青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程歌这才惊觉有人来了,他转过头,就看到青暖穿着一袭清新的长裙,戴着美丽的帽子,站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像是从森林深处走出来的世外仙子一样。
“暖暖……”程歌惊喜地叫出了她名字,手上的信纸还没来得及重新夹进诗集里。
青暖的脸上从始至终都带着甜甜的笑容:“歌哥,你读过我写的信了,对吗?”顿了顿,她又朝前走了两步,表情似乎还像当年一样,天真又可爱,她问,“歌哥,你喜欢洛薇薇吗?如果不喜欢,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谁?”
说完,青暖伸出手,但因为脚受伤,今天饱受磨难的脚终于支撑不住,一阵剧痛,青暖摔倒在地。
程歌连忙上前拥住青暖。
青暖疼得脸色发白,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但她依然倔强地对程歌笑着:“你喜欢谁,歌哥?”
这一次,他没有含蓄地用意大利文表达,而是贴在她的耳边,告诉她他喜欢的人是谁。
“暖暖。”
青暖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答案。
程歌又朝她举起了手中的信纸,温柔一笑,比远方的夕阳还要美好,他说:“暖暖,让我们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恋爱吧,就算以后会吵架,就算以后会生气,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就算我们以后会很忙,就算我们以后会很累,但是只要见到彼此就会温馨一笑,我们会一直走下去。蹒跚漫步,夕阳西下,白头到老,相濡以沫……”
青暖哭了,因为他说的正是她当年写在信纸上的那个愿望。
程歌吻在她的眼睛上,正如当年在病房里亲吻她时一样。
他问她:“答应我好吗,暖暖?”
青暖在程歌的怀里破涕为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