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咬啊，不过位置可不可以由我来选

（一）

翌日。

初秋，洁白的云朵无声地飘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校园里，泛黄的树叶随风飘落，阳光透过树枝间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林兰芷来到学校后，就见到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好像在兴奋地议论着什么。她注意了一下她们的口型，发现她们的话题里似乎都离不开三个字——慕楚惟。

慕楚惟好像成为了校园生活里最精彩的部分，让学校里的每个女生脸上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就像春日里绽放在枝头的花朵。

当然，苏娅也不例外。

林兰芷刚刚放下书包，苏娅便兴奋地跑过来，推了推她的肩膀，说道：“快看！这是今天刚出来的杂志！”

林兰芷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杂志，不由得勾唇一笑：“你什么时候对杂志感兴趣了？”

苏娅立刻纠正道：“我不是对杂志感兴趣，我是对慕楚惟感兴趣！”

慕楚惟，又是他。

一阵微风从窗口拂进来，扑在林兰芷的脸颊上，她的心底瞬时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努力掩饰内心的异样，淡淡地问道：“他怎么了？”

“你看这里！”苏娅立刻像献宝一样将杂志递到她的面前，她看了一眼，但是很快移开视线，重新注意着苏娅的嘴型，“这上面说，艺人只去学校一次就能拿到文凭，难道艺人就该有这样的待遇吗？还是经纪公司为了赚钱压榨艺人，让艺人没有精力学习？其实就是隐射慕楚惟呢，然后就有记者致电慕楚惟的经纪公司，他们那边回应说，一定会减少艺人的通告，合理安排艺人的时间。”

林兰芷微微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苏娅眨了眨眼睛，说道：“怎么和我们没有关系？以后慕楚惟留在学校的时间就多了，我们接近他的机会也多了！”

林兰芷怔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这么说，心里突然悸动了一下，那天在天台上发生的情景随之浮现在眼前。

苏娅沉浸在喜悦与期待中，压根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兀自兴奋地说道：“大学的生活真是太美好了！想到以后天天能见到慕楚惟，我的人生就充满了梦幻般的色彩。说不定哪天我能和他在林荫小道上偶遇，然后和他发展一段美好的爱情。即使不能成为他的女朋友，能做他的普通朋友也不错啊……”

听她说完，林兰芷垂下头，她对自己的人生从来不敢奢望太高。从父亲离世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母亲眼中的千古罪人，连最牢固可靠的血缘亲情都无法依赖，何况是本来就如同海市蜃楼般缥缈的爱情。

很快，上课铃声响了。

第一节课是林兰芷喜欢的语文课。从上课开始，她整个人就保持着一种聚精会神的状态，认真地注视着讲台上的老师，手迅速在笔记本上记下重点内容。

可是十多分钟后，课堂突然骚动起来，同学们的视线都被一个闯入教室里的身影吸引住了。特别是女生，一双双眼睛里冒出粉红色的桃心，如果不是碍于老师在场，她们肯定会发疯似的尖叫出声，如同蜜蜂见了花一样朝那个身影扑过去。

但这一切完全没有引起林兰芷的注意，她没有发现周围的变化，因为她听不见那些喧闹声，而且她的视线一直都放在老师的嘴上。

直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她的面前站定，并且在她前面的那个座位上坐下来，她才彻底愣住了。

那个背影似曾相识，挺拔帅气，他身上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光环，让人看一眼便移不开视线，连心跳与呼吸都暂时忘记了。

她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背影出神。

似乎感觉到了背后有道灼热的视线，前桌的少年突然转过头来，冲她眨了眨眼睛。星辰般明亮的眸子里光芒一闪，魅惑至极，瞬间就将人的心迷惑了。

林兰芷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涌，四肢完全忘记了该怎么动弹，怔怔地盯着他。

在她讶异的目光下，慕楚惟的脸上露出带着玩味的笑意，他轻启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只用口型对她说了一句话。

平常人或许看不出他在说什么，但是林兰芷看懂了，他说：“我们又见面了。”

如扇子般的睫毛抖了抖，她还未对他的话作出反应，他已经扬起唇角，心满意足地转过身，规规矩矩地开始听课。

林兰芷终于回过神来，思绪也随之乱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因为她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脏失控地轻颤了一下，紧接着，她摇了摇头。

她怎么会产生这种念头？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他们才见过一次面，虽然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但交集也仅此而已。

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对爱情从来不敢抱有幻想和期待，这一次怎么会昏了头呢？像他那样万众瞩目，在大家的追捧和仰慕中生活的人，怎么会把她这样的女孩放在眼里？

在她不断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的时候，整个课堂也乱成了一锅粥。自从慕楚惟出现后，就不断有人偷偷地猫着腰溜到他的身边，有的索要签名，有的要求合照。大家排着队等候，待前面的人满足了要求后，后面的人立刻把前面的人一把拉开，自己顶了上去。

连苏娅也参与到这个荒唐的队伍中了。

看着前方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林兰芷咬唇叹息了一声，这哪里还有上课的样子？而且他的魅力越大，也越发让她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之大，如同一道天堑，根本无法跨越。

讲台上的老师数次轻咳警告大家都没有效果，脸色由白到青，由青到黑，但同学们依旧各忙各的，罪魁祸首慕楚惟更是忙得不亦乐乎。

下课铃声一响，老师就愤然合上课本走出了教室。林兰芷也不想再纠结下去，收拾好课本放到书包里，迅速背着包站起身来，又望了一眼慕楚惟的背影，然后快步朝教室门口走去。

（二）

刚走出教室，她就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瞬间将她笼罩住。

她愣了一秒，急忙退后一步，愕然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眸。从他的眼中，她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身影和满脸惊愕的神情。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身穿蓝衬衫的少年，脸上的神色很柔和，但他的身后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一脸不苟言笑的表情，一看便知是保镖之类的。

“对不起……”她心里一慌，急忙开口道歉。

“不要紧。”叶子朗微笑地看着她，薄唇一张一合，如盘旋的落花般好看。

林兰芷不由得想，他的声音一定非常好听。她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细看之下，不禁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面孔，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星星般明亮的眼睛闪耀着魅惑的光芒，鼻梁挺直，双唇如花瓣一样美好，色泽红润。整个人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气息，同时又带着一种如春风般的舒适感，看似矛盾却异常协调，这种浑然天成的特别，竟然令人一瞬间移不开视线。

林兰芷看得怔住了。

叶子朗努力隐忍着嘴角的笑意，打量着眼前这个看着自己失神的女生——宛如黑色丝绸般柔顺的长发下是一张清秀的脸庞，皮肤白皙如雪，但眼眸极黑，隐隐有光芒闪过，就好像一泓清泉流淌在深黑的水晶上面，显得无比晶莹。

她的眼睛里也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

他不禁有些好奇，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慕楚惟身上，恨不得黏上去的时候，这个女生却独自走出了教室，似乎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难道她就是……

于是他盯着她，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是惟昨天救的那个女孩吗？”见她没有反应，他忍不住伸出手抓住她的双肩，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追问道，“大家都想接近惟，唯独你好像对我们的大明星无感，为什么？”

看懂他的话后，林兰芷神色淡然地说道：“明星也不过是表面看着光鲜而已。”

更何况对于她来说，他遥远得就像天上的星辰，有感无感又怎样，她犯不着自寻烦恼浪费时间。

话音刚落，她便从叶子朗的身边绕过，快步离开了。

叶子朗转过身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眸越发明亮了，唇角微微勾了勾。

原来还真有不被慕楚惟迷惑的女生呢，真是有趣。

当他再次转过身朝教室里面看去时，只见慕楚惟前后左右都被人围住了，有些女生甚至大胆地整个人都黏了上去。

虽然叶子朗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绝对可以想象得到，此刻他的脸上一定带着迷人的微笑，眸子里闪烁着温柔蛊惑的光芒，直逼每个女生的心底。

是的，即使内心非常焦躁，甚至很不耐烦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依然温和迷人，让人完全看不出一丝破绽，反而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娱乐圈越来越红的原因之一，同时也证明了他叶子朗的眼光极准，没有看错人。

他勾了勾唇角，在教室门口站定，朝身后的那两个保镖使了一个眼色。

保镖会意，立刻走进去，十分专业且利索地拨开拥挤的人群，将被包围在中间的慕楚惟“救”了出来。

而叶子朗则在一旁从容优雅地说道：“各位，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楚惟有点儿急事需要离开一下，暂时不能陪各位了，还请大家见谅。”

他刻意将“暂时”与“见谅”两个词说得格外用力，让粉丝们心里不由得一动——慕楚惟只是暂时离开而已。

于是，她们都很配合地不再围上来，恋恋不舍地看着慕楚惟从她们的面前离开。然而也有几个心有不甘的女生，仍跃跃欲试挤向前来，那两个高大的保镖则尽力阻拦她们向前靠近。

一抹不悦的神色在慕楚惟的眸底一闪而过，除了叶子朗，其他人都没有来得及捕捉到。

叶子朗心知他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于是举起双手拍了拍，将女生们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朗声说道：“各位，等楚惟去办事的时候，我给你们讲讲他生活中一些从未爆料过的趣事如何？”

他的话顿时引起了女生们的兴趣，她们纷纷开口问道：“什么事？快说快说！”

终于从人群里顺利走出来的慕楚惟不着痕迹地凑到叶子朗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多谢。”

叶子朗脸上的笑容不减，回了他一句：“下回建议你还是带着保镖比较好，虽然看起来很张扬，但是可以帮你解决不少麻烦。”

“下次再说，我先出去透透气，这里就交给你了。”说完，慕楚惟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迅速离开了教室。

明星与经纪人的区别是，明星负责制造问题，经纪人负责解决问题，叶子朗此时深刻地认识到了这点。

（三）

从教室出来的林兰芷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学校最幽静的地方——人工湖边。

飘浮着几朵白云的天空清晰地倒映在湖面上，明媚的阳光如一层金色的纱网笼罩着整个湖面，轻柔的风夹杂着淡淡的芬芳迎面吹来。

她蹲在湖边的石板路上，看着湖面出神。偶尔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滑过湖面，或者掬起一捧湖水，轻轻一挥，水花瞬间洒开，在阳光下绽放出晶莹的光芒。

她像个无聊的孩子，一下接着一下地玩水，直到湖面上倒映出一个少年的身影时，她才停下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地抬起头望着身侧的人。

乌黑的眸子如天山脚下的湖水般清澈至极，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那平静的湖面便轻轻地荡开一圈圈涟漪，闪烁着细碎的光华，美好得不可思议。

慕楚惟注视着她的眼睛，只觉得脑海中有短暂的空白，思绪好像被她这双眼睛里的光华深深地吸引住了，不禁有些失神。

不过，他也察觉到了，这双美丽的眼睛在看向自己时，隐约流露出了一丝戒备和疏远的神色。

这让他有些不悦，他的魅力一向所向披靡，女孩们都对他青睐有加，唯独她似乎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好像他不值得她关注一样。

于是，他故意挑起事端说道：“每次见到你，你不是要跳楼就是要跳湖，不过我可不会游泳，这次就没法救你了。”

林兰芷猛地站起来，没好气地看着他，说道：“我没有要跳湖啊，而且那天我也不是要跳楼，是你突然出现把我吓到了！”

吓到了？

慕楚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说道：“我和你打了几次招呼，是你走神没有听到，怎么能说是我突然出现呢？”

“没有听到”这四个字让林兰芷的表情僵住了。

见她眼神闪烁，似乎有些心虚的样子，慕楚惟又走近两步，凑近她的脸，幽幽地说道：“难道你是故意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吸引我的注意？那你的演技还不错。”

“吸引你的注意？”林兰芷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眼里隐隐泛起一丝波澜，“像你这样的人，和我根本是两个世界的，我有自知之明，犯不着浪费时间和精力。”

“你居然这么想？”慕楚惟的脸色微微一变，眨眼间又恢复了正常，嘴角的笑意甚至还加深了，“这么说来，你只是怕付出了却得不到回应，对不对？”

从他嘴里呼出的气息扑到林兰芷的脸上，她顿时觉得双颊烫得快要烧起来了，却只能努力压抑住内心的羞涩，下意识地推了他一下，大声说道：“你想太多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轻轻一推，慕楚惟却脚下一个趔趄。加上他们本来就站得离湖边很近，只听到“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他一下子就跌入了湖中。

她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顾不上擦掉脸上的水珠，大声喊道：“慕楚惟！”

“喂，你还站着干吗？快救我啊！”慕楚惟拼命挣扎着，修长的双手胡乱拍打着水面，一边焦灼地冲她大喊。

“可是我不会游泳啊！”看着他在水中狼狈的样子，林兰芷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慌乱，生怕他下一瞬间就沉入湖底再也浮不上来，急得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那你要……”慕楚惟说话的时候整个身子再次沉入了水中，就在林兰芷呼吸一滞的时候，他又从水中冒出头来，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将他刚刚未说完的话说完，“你要见死不救吗？”

林兰芷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惊慌和恐惧，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我去叫人来救你！”

“来不及了！我快……我快撑不住了！”说话的时候，慕楚惟又沉入了湖水中两次。

林兰芷害怕极了，比当初发生车祸后得知自己的耳朵再也听不见时还要害怕。她不敢想象，如果又有一个人因她而死，那一定比让她自己去死还要痛苦。

她在湖边蹲下来，然后鼓足勇气朝湖中探出身体，并尽力伸长双臂，说道：“你过来一点儿，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慕楚惟听了之后，倒是很快就拉住了她的手，并且紧紧地握住了。

林兰芷心中一喜，可是下一秒，眼里却流露出无比惊恐的神色——他居然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拽，将她朝湖中拉去。

“啊——”

她惊叫一声，整个身子迅速离开岸边，很快就坠入了湖水中。

凉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她不由得吞了一大口湖水，被呛得连声咳嗽，完全没发觉自己落入了一个人的怀中。

她的双脚不断乱踢着，双臂也胡乱拍打着水面。直到她的头顶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她才恍然发觉，自己虽然落水了，但湖水始终只浸没在胸口的位置。

紧接着，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之所以没有往下沉，是因为被人托住了，而且是极为亲密的拥抱姿势。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只见慕楚惟正低头含笑打量着她，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脸上尽是得意的神色。他笑嘻嘻地说道：“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戏水的鸳鸯？”

林兰芷狠狠地瞪着他。

原来这家伙会游泳啊，那么刚才他落水说不定就是他自导自演的，还故意骗她来救他，却趁机把她也拉下了水。不愧是演员，那么精湛的演技，竟然完全把她骗了。

“你真卑鄙！”

她咬着牙，半天才憋出这个泄恨的词语来，然后伸出双臂用力推他，使劲地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慕楚惟任她捶打着自己的胸膛，但始终不放手。他一手搂紧她的腰，另一只手扶住湖边的岩石，意味深长地笑道：“这就叫卑鄙？我只是以牙还牙，是你先推我下水的嘛。”

“你这个浑蛋！快放开我！”林兰芷手脚并用，找准机会似乎还想张口去咬他。

她肆意挥动的手臂拍起一阵阵水花，让两人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水珠，湿漉漉的。

慕楚惟的眼中闪过一抹幽深的光芒，问道：“当真想让我放开你？”

“嗯！”林兰芷看着他，毫不犹豫地答道。

“这可是你说的哦。”慕楚惟邪恶地笑着，冲她眨了眨眼睛，慢慢松开了手，将她轻轻地往旁边一推。

身体失去了支撑，毫无游泳经验的林兰芷立刻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无助和失措感，她挥舞着双臂，在水中慌乱地拍打起来。

湖水很快淹没了她的头顶，她被呛得脑中一片空白，凭着仅剩的一丝意识努力想抓住湖边的岩石和灌木，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的手总是够不到目标。

她在水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移动，整个人就像一片无依无靠的落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湖水吞没，意识也渐渐模糊，胸口越来越闷，氧气一点点从她的身体里抽离，快要窒息了……

（四）

就在意识变得模糊时，一个颀长的身影隐约进入了她的视野，如同一个天使，逆着光，背后仿佛张开了一双透明的羽翼，慢慢地向她这边游来。

他越游越近。

也许是在水中的缘故，五官蒙着一层水雾，显得异常清俊，仿佛童话故事里高贵的王子，俊美得无法形容。

接着，唇上传来了柔软温暖的触感，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整个人如同被阳光包裹住了。

慕楚惟抓住她的肩膀，用嘴堵着她的唇，将氧气一点点传给她，唤醒她模糊的意识。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林兰芷神情恍惚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一切就像一个美好的梦境一样不可思议，是她从来不曾感受过的。她痴迷地想着，如果是梦，那么她宁愿永远沉浸其中，不要醒来。可唇瓣上的感觉那么强烈，还有他抓着她肩膀的手也是那样有力。

她心中一凛，下意识地伸出手推了他一下，可是完全推不开。他的手和唇仿佛钉在了她的身上，任凭她怎样努力，都拿他没办法。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慕楚惟这才离开她的唇，托着她浮出水面，游到了岸边。

经过刚才濒临死亡的考验，林兰芷此时对水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所以在慕楚惟放开她的时候，立即伸手抓着湖边的岩石，奋力爬了上来。

她趴在湖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浑身湿漉漉的，身上的水珠不断坠落在地上。稍稍调整好呼吸后，她才抬起头来，狠狠地瞪着旁边的慕楚惟，不悦地指责道：“你是故意的吧？为什么这样对我？”

慕楚惟蹲下身，轻佻地捏住她的下巴，唇角勾起一抹妖娆的弧度：“我怎么对你了？现在算起来我救了你两次哦！你得好好记住我这个大恩人，以后见了面不要那么冷淡了。”

林兰芷却像听到了一个极为讽刺的笑话，恨恨地咬了咬唇，说道：“救了我两次？还不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差点儿坠楼，差点儿溺水的……”

慕楚惟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盯着她看了很久，说道：“你的意思是不领情了？”

林兰芷呼了一口气，懒得和他争执下去，转身就走。

她这样不理不睬的态度反而激发了慕楚惟内心的征服欲，还从来没有哪个女生敢这样漠视他。他一时有种强烈的挫败感和失落感，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林兰芷不悦地皱着眉头，试图挣脱他的手。

“话还没说清楚呢，不许走。”慕楚惟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就是不想放她离开。

见他怎么都不肯放手，林兰芷急了，说道：“你再不松开，我咬你了啊！”

听到她这么说，慕楚惟非但没有妥协的意思，反而邪恶地怂恿道：“你咬啊，不过位置可不可以由我来选？”说着，他抬起另一只手，用指尖轻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你……”林兰芷气愤地低下头，朝他抓着她胳膊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呃……”慕楚惟立即发出了一声闷哼。

林兰芷起初是下了狠劲咬他的，但是没想到他居然毫不躲闪，回过神后，才察觉到一股血腥味在口腔内蔓延开来。

她心里一惊，立刻放开了他的手，然后有些慌乱地抬起头来看着他，正好对上他投过来的视线。

她清澈的眼里闪着不安的光芒，唇角沾着一滴血珠，鲜艳夺目，就像一滴从玫瑰花瓣里挤出来的汁液，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慕楚惟紧紧地盯着她的双唇，完全忘记了手腕上的疼痛，只觉得从胸口涌起了一种强烈的冲动。他失控地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很柔软，只是一瞬间，他便感觉自己沦陷了，完全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激动，却又因为没有经验，只是胡乱地吻着。既想肆意蹂躏，又想小心翼翼地呵护，所以他的吻时而粗鲁，时而温柔。

林兰芷一时间又羞又恼，虽然刚刚在水下他们已经有过一次亲密接触了，但那个时候她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而现在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在他吻上自己的一刹那，她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唇上迅速传遍全身，男性的气息随之扑面而来，将她整个人包围了。

无措与惊慌，羞愤与恼恨，种种情绪顷刻间涌上来。她用力推开他，随即扬起手臂朝他挥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她收回火辣辣的手掌，愤怒地瞪着他，咬牙骂道：“你这个浑蛋，我不会原谅你的！”

慕楚惟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林兰芷已经转过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他怔怔地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很想追上去，却又不知道追到她之后该说些什么，一时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