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威尼斯身后的孤单

01

三年后，在“柒年”跟南瑾求婚失败的张季北带她去了威尼斯。

某街道。

高大的梧桐树下，穿着一身棉布长裙的南瑾，脚步闲散地走着。她新出的漫画单行本《我的飞鸟先生》，销量可观，稿费可喜，她干脆从老林那儿辞职，当起了自由作家、画家。

街口，张季北拎着三个鼓胀的购物袋，黑着脸问她：“什么时候结婚？”

“怎么，怕我耍无赖？”南瑾不冷不热地回答道，在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一碗馄饨。

张季北冷哼：“以前不怕，现在越看你越像无赖。要不，我们再去医院检查下？”

南瑾嚼着馄饨，奇怪地说道：“我又没病，检查什么？”

“脑科。”张季北没好气地揪过南瑾，挑剔地看着她手中的馄饨，刚想去夺，南瑾左躲右闪，还是被他粗暴地抢走了。

张季北正眼都不瞧，“砰”地将馄饨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南瑾冲过去，看着那被倒掉的美食，心疼地说道：“我的馄饨……”

“张季北，我看你才得去医院看脑科，你脑子一点都不正常，尽做些变态的事。”南瑾气得跳脚，转头继续碎碎念，“我的馄饨……”

“那种东西不卫生，我回家煮给你吃。”张季北目光一扫，淡定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成了居家好男人？”南瑾鼻孔朝天哼了一声。

张季北望着她，自信满满：“我一直是好男人。”

“拉倒吧，你煮的东西猪都不吃。”南瑾发誓，他再断她的粮，她就跟他拼命。

张季北深深地看着她，淡淡地说道：“我煮的东西猪都不吃？昨天晚上，我煮了排骨炖玉米，谁吃得精光？昨天中午，我炒的糖醋排骨，谁啃到骨头都不剩？前天晚上的淮山汤、莴笋肉片，大前天的宫保鸡丁、鱼香肉丝，都是谁吃的？还要数吗？”

南瑾擦过他，气冲冲地往前走去。

张季北看着那个头也不回的身影，无奈地叹口气，急忙追了上去。

街角的流浪汉，看着身旁这对吵吵闹闹走远的情侣，咧开嘴，抱着破吉他，低头弹唱起来。

夕阳温柔地铺满整个威尼斯小城，宁静祥和的街道上响起流浪汉低沉浑厚的歌声——

“You're here,there's nothing I fear（你在身边让我无所畏惧）, and I know that my heart will go on（我深知我的心不会退缩），we'll stay forever this way（我们将永远地相依相守 ）……”

02

浙江乌镇，“忘了”酒吧。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顾洺开始踉踉跄跄地往外走，自己这个模样是不能开车了。

“Ken（肯），接我回去。”他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

Ken赶到的时候，看到顾洺颓废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顾洺轻笑着，一下一下戳着自己的胸口：“你曾问过我，在一段感情中的两个人，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彼此一定放得下对不对。那我告诉你，我依然心痛，你忘了我，可我忘不了你啊……”

“顾总，醒醒，回家了。”Ken去拉他，一滴温热的液体打在手背上，待察觉到那是什么，Ken震惊地看着顾洺的眼睛。

Ken知道顾洺是真醉了，他那般要强的性子，如果不是喝了酒，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他安慰着他，像哄小孩一样，扶起他，吃力地送他回到了家。

Ken用热水给他擦了脸，将他移到了床上，好不容易让他安静下来。

“南南……”顾洺眉头紧皱，睡得并不安稳。

Ken拿起沙发上顾洺的大衣，“啪嗒”一声，顾洺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亮起，是一个女孩子明媚的脸。这个女孩子他见过，因为顾洺的办公桌上也摆放着她的照片。

“南南，顾总的女朋友吗？”Ken自言自语，拿起顾洺的手机，鬼使神差般点开了手机相册。里面很简单，只有一个叫“南南”的相册，也不知道有多少张照片，全是各种各样的生活照，可以看出是在不同地方偷拍的，有的相片时间比较久了，水印显示的是微博截图、QQ空间截图，看来是顾洺保存的。

“你在干什么？”顾洺忽然出现在Ken面前，冷着一张脸问道。

Ken吓了一跳，将手机递过去，尴尬地说道：“顾总，对不起……”

顾洺皱眉摆摆手，说道：“你回去吧。”

“好好好。”Ken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顾洺家。偷看顾总手机，不会被炒鱿鱼吧。Ken后怕地想。

顾洺拿着手机，上了个厕所，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自言自语：“南南，那些刻意被压抑下去的感情，原来不是忘记了，只是不敢再记起。我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你不再是你，我不再是我，我们也不会是我们了。我们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吧，即使很难，也是能够忘记的，是不是？”顾洺似是下定了决心，吸了吸鼻子，苦笑着将那些照片删除，匆匆洗了一把脸，出来将手机扔到沙发上，怕被人打扰，又关了机。

窗外氤氲着雾气，深秋的天气，玻璃上有着密集的水珠。整个房间里，只有他均匀的呼吸声。

灯“啪”地关了，房间陷入一片漆黑。

“晚安，过往。”他蜷缩进被子里，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