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与你共守晨曦

1.

熙南飞也似的狂奔着，他不住地抬头看那闪着火光的二十楼，左胸忽然一阵一阵疼痛起来。

那是心脏的位置。

据说，人与人之间是具有心灵感应的，尤其是深深相爱的人。当你感知到你最重要的人有事情发生时，你的心脏，就会止不住地疼痛。

以歌！难道你真的还在上面？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取出那个浅蓝色的手机：“喂，消防署吗？请赶快到天辰大厦二十楼来！这里着火了，请尽快！”一边打着手机，一边脚下毫不减速。

他冲进大厦，焦急地对守在下面的一名保安说：“快救火，我看见二十楼着火了！”不等保安答话，他奔到安全出口那里，使劲推开门，冲了进去。

懵懂的保安赶快停掉了电梯。

熙南全力攀爬着楼梯，一层，又一层。

二十楼……平常一般人爬到六七楼都会觉得劳累，可是，现在熙南已经感觉不到累了。

黑暗中，有汗珠悄悄坠落的声音。但是熙南没有理会。

以歌，以歌还在上面！他跑到十五楼时腿脚忽然一软，坐倒在地。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不行，现在，自己只能争分夺秒！早到一秒，以歌就早一秒安全！

他站起身来，大步跨着，向上面奔去。

就算再怎么辛苦，一定要救出以歌！

这个信念给了他想象不到的力量，他奇迹般地坚持下来，一鼓作气爬上了二十楼！

来不及喘气，他直奔教室门口，抬头一看，教室正冒出滚滚浓烟。他一愣神，忽然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如此逼近的浓烟，好像，在哪里见过……

滚滚浓烟弥漫，自己喘不过气来，一只清凉的手握着一块湿手帕捂到了他的口鼻之上，顿时身心舒畅了好多……

这一怔神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无暇细想，冲进了教室，大声叫道：“以歌，舒以歌，你在不在里面？”

浓烟，烈火……

跳跃的烛光，忽然，一块桌布燃起了火焰，一个女孩子惊恐但极为冷静的眼神……

熙南呛得眼泪直流，仍然不放弃，睁大眼睛到处寻找着，叫道：“以歌，你听见我的声音没有？”

如果以歌离开这里，那么，他就放心了……

但是，如果她没有离开这里的话……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天，他真不敢想象……

以歌，你不能有事！

蜷缩在房间里的以歌，忽然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随即，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逼近，她顿时浑身一颤！

这分明，分明是熙南的声音！

她本来已经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这时听到熙南的呼唤，身体内顿时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她猛地站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叫道：“熙南！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熙南正漫无目的地满屋子找，生怕以歌已经被熏得晕了过去，忽然听到以歌的回应，一下子大喜若狂：“以歌，你在哪里？”

以歌想再大声点，她深吸一口气，拼命呼喊：“熙南！我在这里！”可吸进这一口气的同时，她又吸入了不少浓烟，不由得连连咳嗽。

熙南这时已经辨明了方位，听她咳嗽，不由得心疼，大声说：“你别再说话了，我马上过来。”随即往声音的方向跑去。

越往那里跑，火势越烈。以歌居然在大火的中心位置！

但是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转眼间便跑到了小房间门口。

他大声地问：“以歌，你在里面吗？听得见我的声音吗？听到就用力拍下身边的物体，我好确定你的具体位置。”

“我听得到，熙南……”

里面隐隐传来微弱的声音，熙南最后辨认了一遍，没错，就是这里了，以歌就在这门的后面！

火焰如同巨大的毒舌，热气直逼上熙南的脸，滚烫炙热。

他脑中忽然又是零碎的画面一闪。

“马上就要到了，熙南，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一个女孩子大汗淋漓却又兴奋的脸，在熊熊的火光之中显得模糊而又亲切。

他被一只温暖的手拖着，向门口踉踉跄跄地走去……

眼前，竟是如此相似的场景。

他心里惶惑焦灼，一面给以歌鼓劲一面也是给自己鼓劲：“以歌，你不要怕，我马上就过来救你！”然后他退后了几步，准备不顾一切地把门撞开。

忽然，腿碰到了什么东西。他顺势摸了一下，禁不住一阵欢喜。原来，是老师常坐的一把椅子，可是现在，这椅子可以派上大用场了。

他反手拿起椅子，大声叫道：“以歌，你离门远点，我要冲进去了！”他举起椅子，使出全身力气向门那儿冲了过去。

可是“哐当”一声，连人带椅都被门大力反弹回来。熙南重重地摔倒在地，他懊恼地爬起来，不行，门被锁得太严实了。

椅子被甩在一边，刚好落到了火焰之中，瞬间便燃烧起来。

刚刚落下的，燃烧的椅子……

“熙南，相信我，我们一定能走出去的。”

火光之中，一双黑玉般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熙南霍然睁开眼睛，他看清楚了回忆中的那张脸，那个救他的女孩子，不是美惠，而是……舒以歌！

椅子已经烧得变形，“噼啪”地响着。

一件着了火的已经辨不清什么样子的家具，忽然带着风声，落了下来！

一只柔软的手，捂在他脸上的手，忽然勇敢地高举了起来。

“轰隆”一声巨响，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难道说，以歌的手，是因为那次大火……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以歌的手，是那个时候因为救自己才受的伤吗？那她为什么不跟自己说，情愿独自受这么多委屈？难道她不知道他最在乎最爱的人就是她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连串的疑问已经无暇去理了，火势越来越猛，熙南心急如焚，忽然间大吼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涌来的勇气，拼尽全身力量，直接用身体当盾牌向门撞了过去！

“哐当”又是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

而熙南，因为用力过猛，也跟着跌倒在地，几乎晕了过去。

“熙南，熙南……”

细小轻微的声音，跟记忆中的是那么相似。熙南忍受着浑身骨节散架似的疼痛，微微睁开眼睛。

火光之中，一个女孩子玲珑剔透的脸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她的眼睛里含满泪水，泪水一滴滴地落在他的脸上，一阵清凉。

他恍惚记起某次，也是在晕迷之中，也有人这么叫他。

“熙南，我们成功了，我们出来了！熙南……”

所有零碎的记忆拼凑起来，旋转着，升腾着，化成一幅完整的图画……

笑语嫣然的少女，回眸时清灵的笑靥……

捧着草莓的她，在雨中仰着头微笑的娇憨……

她在火光之中坚定的眼神……

熙南嘴唇颤动，缓缓地呢喃出两个字：“以歌……”声音温柔，一如从前。

2.

以歌见熙南冲进来后就倒在地上，本来正惊慌失措、彷徨无计，现在听见他的呼唤，禁不住欢喜，紧紧地握住了熙南的手，急急地问：“熙南，你怎么样？”

熙南也努力回应想去握以歌的手，可是轻轻一动，左边肩膀就让他痛得直吸气。他勉强笑笑：“没什么，不要紧。”

火势依然在蔓延，他顾不了这么多了，支撑着站了起来，用受伤没那么严重的右手抱住以歌，轻声说：“以歌，我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我们一定会出去的！相信我！”

以歌看着他的眼神，温和而坚定，柔和得如同夜风，清澈得如同春天里从山上泻下的最明澈的泉水，深邃得有如一口年代久远的深井，这，才是她所熟识的熙南的眼神，她忽然觉得莫名的心安，认真地点头。

可是门口跳跃的火焰耀眼得让人睁不开双目，齐腰高的火焰像毒蛇咝咝地吐着信子。凶猛的火势把门口牢牢封住了。

熙南低头思索了一下，果断地说：“以歌，等等我，我先冲一下试试看。”

以歌柔声说：“好。”眼睛里都是对他的信任。

熙南看到她这样毫无保留的眼神，心中一暖，随即退后几步，向门口冲去。

火焰闪烁！

脚下炙人的热！

他的腿在昏暗中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东西，痛得骨头好像都裂了，他一皱眉，赶紧又退了回来。

以歌提心吊胆地看着他，当他穿过火门时，她的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现在见他退了回来，心里焦急不已，赶忙上去扶起他。熙南疲倦地说：“以歌，对不起，我们……恐怕出不去了……”他黑玉般的头发刚刚被火燎得乱糟糟的，脚也烫伤了。

以歌沉默不语。

这次的火灾，显然比上次要严重得多，门口被封，出逃无门。好在，好在这个小房间里有一扇窗户，他们一时才不至于因为烟雾窒息而死，但是火势蔓延如此迅速……

熙南仿佛知道她的心意，轻轻地说：“以歌，你怕吗？”

以歌微笑着摇摇头：“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这句话她说得异常坚定，熙南感觉到了她的心意，禁不住又伸手去握住了她的右手。

熟悉的稳定的触感，却是斑驳的凹凸，他微微一怔，忽然想起了昔日她闪亮的笑颜。

“你知道吗？我的手，具有倾听爱情的能力。”她轻轻微笑着，把右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感受那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闭上眼睛，静静地说，“熙南，我听到了，你的心的声音。”

熙南怔怔的：“我的心……会是什么声音？”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浑厚低沉，仿佛大海的声音。

以歌微笑着，微红着脸，仰起头，轻轻地说：“我听见它在说，原熙南爱舒以歌……”她的眼睛里像含满了露珠，亮晶晶的，一闪一闪。

熙南也微笑起来，伸出手，握住那只按在他胸膛之上的小手，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安静但坚定地说：“是的，以歌，我永远爱你。”她眼睛明亮，漾满了喜悦的光芒，明艳动人，让人想起那天边的美丽云彩。

他忍不住低下头，给了她一个吻，轻轻的，在嘴唇上。

两人静静地，相互望着，心里都是说不出的甜蜜。

上一次火灾的时候，以歌也是用这只手，把她的勇气传递给他，他现在，终于全部都想起来了……

“熙南，相信我，我们一定能走出去的。”她微笑着，忽然间伸出右手，轻轻把它按在了熙南的胸膛上。

熙南循声追寻着她的眼睛，烟雾缭绕中，仿佛看见她的眼睛美如黑宝石，璀璨生光。

而她的手臂，娇嫩白皙有如美玉的手臂，映着火光，美得惊心动魄。

而现在，以歌的手，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都是因为救他，原本美丽的手才会留下残疾，而他，对她做了什么？

以歌，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他心里忽然间充满了柔软的情感，轻轻问道：“以歌……”

以歌点点头，眼里柔情无限，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连眨一下眼都不舍得。

熙南艰难地开口说：“你来教室打扫，是为了见我吗？”

以歌微笑了一下：“我答应过美惠不再见你，我来教室打扫，只是想感受你的气息……我想离你近些，再近些……即使永远也拉不到你的手，那有什么关系，只要知道你过得好就行了。”

熙南心里一痛，随即涌上来了无限怜惜，那段日子，她一定很难受……她是以歌啊，舒以歌，公主一样的女孩，却为了他，那么辛苦地做这种事情……

“那去咖啡厅喝咖啡，也是为了远远见我，是不是？”

“我每次都是点一杯卡布奇诺咖啡。”

她说了这句话，熙南便明白了，只是很用力地握着她的手，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以歌反倒微微笑了：“我过得很好，熙南。因为我太任性、太不懂事，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不懂得珍惜，所以，可能会遭受一些惩罚吧？”

熙南的心紧缩起来，他已经完全原谅以歌了，即使她任性赌气和他分手，让他们分开了那么久，但是，他一点都不怪她。因为他现在知道了，原来她那么爱他，而他也一样，他对她的爱不会比她对他的爱少一丝一毫。

然而以歌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她定定地看着他，不安地说：“熙南，那次我说要跟你分手，害得你喝了那么多酒，结果引发了火灾，我心里一直很内疚，我觉得我不配再得到你的爱……”

熙南摇头，打断了她的话：“那次的火灾是意外，谁都想不到的，而且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自责，我会心疼的。”

以歌垂下头，说：“后来在医院里，我去看你的时候，你还没醒。我站在你的房门口却没有勇气进去。因为我觉得我的手已经残废了，不想拖累你，我希望你心中的舒以歌，还是那个美丽骄傲的女孩……”

熙南激动地伸手盖住她的嘴，反驳道：“不！以歌，你这是在说什么？我爱的人，不是什么美丽骄傲的女孩，而是舒以歌，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只要她是舒以歌，我就会用全部身心去爱！”

“只要她是舒以歌，你就会用全部身心去爱？”以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熙南缓缓点头。

想到他们曾经分开的半年，他心里微微一酸，又低声说道：“很可惜我失忆了，要不然……以歌，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只要你的心里还有我这个人的存在，我就不会放开你！无论如何都不会！”

以歌听见他说到“失忆”，身体轻轻一抖，忍不住问道：“你还记不记得火灾前一天，你送我回家？”

熙南点头：“是啊，那天比较晚了，我送你到了家里……”

以歌看着他的眼睛，接下去说：“但我随后就追了出来，因为你的手机在我包里，你忘记拿了。可是我追上去后却发现，你和美惠在一起，你们两个……紧紧地抱在一起！”

“我和美惠抱在一起？这就是你后来赌气和我分手的原因吗？”熙南恍然大悟，原来，以歌是为了这个生气。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个夜晚……

3.

从以歌那里出来后，他满心喜悦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熙南！”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女孩子欢快的声音。

他讶然回头，发现是美惠。她亭亭立在他身后，穿着一身红衣，一双漂亮的栗色靴子，含着笑容，歪着头看他。

“美惠，你怎么在这里？”他惊讶地问。

美惠撅着嘴说：“人家想你嘛……可是，你心里真的就只有一个舒以歌，连容纳我的一点点位置都没有吗？”

他不由得大感头痛，对于这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孩子，他一直把她当成妹妹，却不知她从小就在心里暗暗地喜欢他，等到长大时才发现，她的感情已经浓烈得超出他的控制范围。但他喜欢的人是以歌，他干脆介绍她们认识，本来担心美惠会有很大反应，没想到她笑吟吟地和以歌握手，一下子就很亲热了。他总算松了一口气。偶尔，以歌见美惠和他神态过于亲昵，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从来没有为此跟他吵过架。不过熙南非常在乎以歌的感受，因此在不知不觉中，他有意识地跟美惠疏远了许多。

美惠自然察觉到了，但是每次碰面时仍是笑容可掬，没有半点不满。

可是，为什么，今天时间地点都拿捏得当，这么“碰巧”的遇见，让他有被跟踪的错觉？

熙南叹了一口气，说：“美惠，我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的。在我心里，只有以歌一个人，再也容纳不下其他女孩子。所以，你以后尽量跟我保持距离吧。”

“熙南，你……”美惠抬起头，眼睛里含着泪水，忽闪忽闪的，“可是，我只需要很小很小的位置，只要你有一点点想着我，我就心满意足了。这难道也很过分吗？”

熙南无奈地摇摇头：“美惠，不可能，一个人只有一颗心，这颗心只能完整地交给另外一个人。你的要求也许不过分，但感情的事情是没有办法分享的。所以，对于你，我只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美惠眼中积蓄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嘴角却仍然浮现出笑容：“你连一句让我开心的谎言都不肯说吗？”

熙南轻轻地说：“对不起，美惠，我不想骗你。我更不想对不起以歌，让她伤心。”

美惠绝望了：“为什么你只有提到‘以歌’，眼睛里才会闪过一丝温柔的神色？对我就始终这么疏远，我恨你……”

她狠狠一咬牙，转身就走。不料因为走得急了，靴子的高跟被绊了一下，她惊叫一声，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熙南见到这个场景，不及多想，一个箭步走上前，扶住美惠的腰。美惠却借势反身一搂，抱住了他的脖子。熙南身体一僵，就想马上放开她。

美惠却紧紧抱住他不肯松手，娇声说：“熙南，我的脚扭着了，好痛！”

熙南无法，只好继续扶住她：“那我送你回去吧。”

美惠的唇边突然涌现一丝诡异的笑容：“等等，刚刚痛得厉害了，站一会才能缓过来呢。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一会儿吧。”

等到熙南放开她之后，发现她仍然在微笑着，脸上的神情得意而古怪，禁不住一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依稀看到一个捂着脸跑远的身影，竟有几分眼熟。

但他来不及多想就被美惠一把扯住：“这么晚了，我又扭伤了脚，你不会不管我吧？你要送我回家。”

熙南无奈地应允了……

“却不料第二天，因为这件事情发生了那么大的风波。”熙南叹息完，又向以歌求证道，“那个时候，跑远的那个背影就是你吧？我当时如果追上去向你解释清楚就好了。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但是，也不是完全都没有好处，经历了这些事情，至少我们对彼此的心意都有了前所未有的了解。我也不会再像以前那么任性了。”听完熙南简要地把误会解释清楚，以歌的神色非常宁静，笑容也洋溢着光芒，“认识你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她把头倚在熙南肩上，满足地闭上眼睛，“就和现在一样。”

熙南忍不住握着她的右手，轻轻摩挲着：“以前，你常常说，你的手具有倾听爱情的能力。你把你这只手按在我心脏上面，就能听见我心里面的声音。”

现在，这只手虽然伤痕累累，但是在他心里，仍然是那只最美的羊脂玉一般柔滑润泽的手。

“这是对我任性的惩罚。”以歌轻轻吁了一口气，“其实现在想来是很小的事情，却让我们遭受了这么多的波折。以后，我们不要再猜疑对方了好不好？我们来做个约定，从今以后，做彼此一生唯一的守护者。”

“唯一的守护者？好啊。”熙南爽快地答应，但又突然想到什么，“那……那个男孩子，那个李崇原……”

以歌微笑了一下，现在任何事情她都不想瞒着熙南了，坦白道：“我只当他是好朋友。因为我答应过美惠一定要远离你，所以，在碰面之后，我就找了崇原来跟我假扮情侣，因为我想让你从此对我死心……对不起，我很傻是不是？”她说着轻轻地笑起来，笑容璀璨有如宝石花。

“真是个傻瓜！”熙南恍然大悟，想起以前自己对以歌的痛恨和怀疑，忍不住轻轻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道歉说，“应该是我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以歌……”

以歌却抬头微微一笑，伸手按在他嘴上：“没关系，我明白的。看到你那么痛苦，其实我心里也很痛……”她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可是，当时我的手已经残废了，我再也不能去倾听爱情的声音了，因此，我再也没有勇气站在你面前，我只想逃，逃得远远的，避开你……”

熙南摇了摇头：“傻瓜……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他握着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轻轻放到唇边，以最轻柔的动作吻了一吻，神情庄重，好像在吻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他安静地看着以歌，温柔地说，“以后，你可以不用手啊，你可以用你的眼睛、嘴巴还有心来倾听爱情，倾听我心里的声音……”

他们忘我地说着，眼睛只看得到对方，几乎忘记了彼此现在身处的险境。忽然“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从门上面掉了下来，房间内的火立即燃烧得更为猛烈了。

两人同时感到灼骨的滚烫，几乎窒息。

熙南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定要保护好以歌！他用力把以歌紧紧地抱在怀里，用全身的力气保护着她！

以歌感觉到他的心意，禁不住流下泪来。

“原熙南爱舒以歌，以歌，你听到我心里的声音吗？”熙南喃喃说着，同时轻轻吻了一下以歌被火烤得发烫的脸颊。

以歌仰着头看他，在这样危急的关头，熙南脸上竟然有笑容，他居然还笑得出来！而且，笑得那样轻松、愉快、发自内心。

于是她也忍不住跟着微笑起来，伸出右手轻轻按在熙南的胸膛上，眼睛明亮：“我听到了。”

他们都不再说话，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相视而笑。

只是目光温柔地相互望着，虽是一瞥，却已胜过千言万语。一瞬，却已是永恒。

火势越来越大，足以毁灭一切，又可以让一切在里面重生。

4.

几个月后。

新修缮的大楼，在夕阳中反射出橘红色柔和的光芒，在渐渐暗下去的暗紫色天空的映衬下，显得异常壮美辉煌。

透明的落地窗，欧式的洁白蕾丝窗帘被风轻轻吹起，如同一个梦境。

仍然是色彩鲜艳的墙壁，深绿色的百叶窗，璀璨的水晶吊灯，中世纪的油画……欧洲的艺术殿堂，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仍然是悠扬的萨克斯旋律，倾洒在金色的阳光之中，美丽的音符，好像在阳光中跳起华尔兹的舞蹈来。

一群阳光般耀眼的青春少年，举着萨克斯，整齐地吹奏着。

老师微笑着坐在椅子上，侧耳听得入神。

这群少年里面，有一个最为显眼，因为他有着英俊的面容，王子般的气质。

他的眼睛，澄澈而又明亮，让人想起明净的湖水，他的头发，黑得如同墨玉，他的手放在金色的萨克斯上，洁白如同山茶花，而他的轮廓则像希腊神话里的英雄雕像那么有型。

他穿着一身白衣，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吹萨克斯，仿佛全身上下都在放射着光芒，让人一看到，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在他身上停留。一曲已毕，老师站起身来，鼓掌：“很好，大家的表现都很好。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奏，大家有没有信心做最好的表现？”

少年们都胸有成竹地大声说道：“有！”

老师满意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那位英俊少年身上：“熙南，你吹奏的水准真是让我大吃一惊，缺了两个月的课，进境还是这么快，是不是跟每天的加强练习有关？”

熙南点点头，脸上微微一红，目光忍不住向窗外飞去。

他先是一怔，然后有抹柔和的光晕如星一般，点亮他的眼睛，那光芒从眼底升起，闪耀在他的全身。

他整个人越发显得光彩夺目，因为他唇角夜风般温柔的笑容，包含了太多意味：开心、幸福、珍惜……

大家忍不住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对面的大厦里，优雅的咖啡厅雅座，一个清灵秀丽的女孩子，穿着白色优雅的套裙，黑色秀发尽情披在肩头，她举着咖啡杯，笑吟吟地望向这里，看见熙南望过去的目光，很大方地举起杯子，微微一笑。

学生们骚动起来，有一个人举手说：“报告老师，我见过了，就是这个女孩子在熙南回来上课后每天陪熙南练习的！”

老师意味深长地笑：“难怪进境这么快了。”

咖啡厅里，以歌放下咖啡，转头处，崇原走了过来。

他仍然喜欢大呼小叫：“喂，大小姐，今天真是太漂亮了！”她穿着洁白的套裙，简单的样式，只在胸口设计了一个雏菊式样的图案，裙摆一圈儿复古的美丽花纹，却让她的气质显得大方而沉静。黑葡萄般的眸子充满灵气，肌肤如同雪一样白，玫瑰花瓣般的嘴唇正微微抿出一丝微笑，右颊上旋起的酒窝让她整个脸都更加生动美丽起来。

她的脖子修长雪白，耳垂美如一朵小小的白花，有一颗浅蓝色的亮钻镶在耳垂上，闪现星星般的光芒。

水晶般流溢的光彩从夕阳中浸透出来，照在她身上，显得虚幻而不真实。她整个人都浸在夕阳中，恬静地微笑着，青春焕发得如同一幅流动着的画。

他暗自赞叹着，潇洒地一倾身，帮她轻轻倒满香草味的卡布奇诺咖啡。

以歌微笑着，笑容如同阳光一般明亮，光芒闪烁得崇原一时睁不开眼来：“明天熙南就要去维也纳金色大厅了，我现在过来给他送行。”

崇原不满意地嘀咕了一下：“每次跟你说话都是熙南熙南的……恋爱中的女人还真是让人受不了呢……”他忽然间神秘地一笑，“我还是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呢，每天都充满活力，漂亮极了，怪不得人们都说恋爱是女人最好的化妆品，果然不错。”

以歌偏着头向他微微一笑，崇原没有说错，她觉得现在自己心里都被幸福填满了，常常忍不住就会偷偷微笑起来。快乐从她的唇角溢出，光芒闪烁。

看到她这么开心，崇原又感慨地说：“现在你们终于在一起了，哎，我也松了一口气。”

以歌点点头，是啊，太不容易了，真的没想到和熙南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光火灾就有两次，却还能重新在一起，真像做梦一样。

如果那天不是消防员及时赶到的话，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听说那时熙南一个劲地让消防员先救你，自己不肯出来，非要消防员先抱你出来不可。”崇原打趣地问。

以歌点点头，依然微笑着，思绪却回到了那天的大火中……

以歌安心地依靠在熙南怀抱里，两个人静静倚靠在一起。

突然隐隐约约听见有脚步声传来，还有大声的呼叫声。

熙南猛地用力握住以歌的手：“以歌，来人了。我们有救了。”以歌也听到声音了，但是她已经被大火炙烤得非常虚弱，只是勉强笑了笑。

熙南把以歌轻轻抱在怀里，大声叫着，吸引消防人员的注意。

一面给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以歌打气：“以歌你醒醒，我们就要出去了，出去了之后我陪你去绿岛玩好不好，我记得你最喜欢绿岛了……”

以歌的肩膀抖动了一下，努力振作着自己。

熙南低声说：“对，以歌，别放弃，就像你曾鼓励我的那样！”以歌轻轻地点头，艰难地说：“我……不会放弃的，熙南，我要和你在一起……”

熙南轻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救援人员已经赶到，但是门太窄小，火势很猛，只能一边灭火一边救人。

熙南看看门口，本来他为了护住以歌，是把以歌放在远离门的位置，可是现在，离门越近就意味着求生的机会越大。

他咬了咬牙，忽然使尽全身力气，把以歌从自己身旁举了起来，放到另一侧。

以歌睁开眼睛，虽然一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全心全意地相信他，只是睁开眼睛，对他微微一笑。火光把两个人的眼睛照耀得更加明亮，也更加明白彼此的心意。

5.

医院里。

以歌睁开眼睛，就发现熙南坐在她的病床旁边。以歌觉得自己身上很多地方都疼痛得很，她不由得看向熙南，结果熙南刚好也在望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亮晶晶的如同星星。

“你的腿？”突然她注意到熙南坐在轮椅上，顿时着急地问。

“腿很痛，所以暂时要坐在轮椅上。”他的腿上和左肩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烫伤和撞伤，医生已经紧急处理了，可是，疼痛仍然钻心。

以歌担心地说：“没有打止痛针？”

熙南微笑着：“没有，因为急着来见你。”然后静静地看着她，字字清晰地说，“只要看看以歌，心里就变得安静而又愉悦，似乎一时忘记了疼痛。你就是最有效的止痛针。”

以歌顿时红了脸，偏过头去。

熙南柔声说：“以歌，你快把脸转过来呀。因为你就是一剂最好的清凉止痛针。看着你，我慢慢就不觉得痛了。所以，我要多看看你才忍得住疼。”

以歌终于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来：“受伤了还这么油嘴滑舌的。”内心却感动得不行，她转过头去看着熙南，微笑着骂道：“傻瓜……”

回想起那些场景，以歌脸上不由得又浮起了一丝微笑。

经过这次火灾，他们仿佛经历了一次重生，两个人的心靠得更加紧密了，以后，无论什么力量都分不开他们。

崇原自然不知道她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仍然大大咧咧地说：“幸好有你陪着他，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你看他恢复的速度多快，比二十楼修建的速度都快。”

以歌微笑着说：“是啊，医生也说熙南恢复的速度很快呢。”她看了看窗外的二十楼。父亲听说这件事情以后，就投资修建了二十楼。很快，新的教室便装修好了，学生们又在里面吹着萨克斯了，安静，美好，仿佛火灾从来没有发生过。

崇原的语音忽然转为轻柔：“我就是听说他奋不顾身地救你，才彻底死心了的。如果一个男人把你置于自己的生命之上，那他就是以自己的整颗心来爱着你。舒以歌，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了，现在。”他玩世不恭的脸上浮现出难得的沉静。

以歌不禁感动，刚要说什么，崇原却似乎猜到她会安慰地说些什么，于是又抢先说道：“听说那个喜欢熙南的郑美惠现在已经出国了？”

以歌望向天边被涂抹得很均匀的彩霞，轻轻放下咖啡：“是啊，美惠，她是很喜欢熙南，其实我不怪她的。如果我是她的话，我又会怎么做呢？我也不知道。”

那天在医院里，美惠也来了。

她一进病房就扑到熙南身上：“熙南，你怎么啦？你怎么会受伤？要不要紧？”她的眼睛已经哭得通红。

熙南正望着以歌，连美惠进来都没有留心，转头看是她，笑了笑，说：“美惠，你别担心，我不要紧。”

美惠哭着说：“什么不要紧，你都成了这个样子了！熙南，看着你这个样子我好难受！好后悔！我恨不得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我！”

熙南微笑着，像兄长对妹妹那样，轻轻抚摸了一下美惠的头：“傻丫头，你别说傻话了。后悔什么，我们不会怪你的。”他将目光转向以歌，以歌见他看着自己的目光里都是宠溺，微笑了一下，觉得已经心满意足，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自己更幸福的人了。

美惠抬起头，顺着熙南的目光和以歌的视线相触，脸上神色复杂起来。她望了两人一眼，静默了一会才缓缓地说：“上次熙南火灾出事的时候，看到熙南那么痛苦，我恨死了你，舒以歌！因为那一切是因为你要和熙南分手才造成的！可是没想到这次熙南受伤，却是我害的！那天我返回来本来打算放掉你，可是意外的大火突然让我觉得，也许这是老天爷给我和熙南在一起的机会，所以狠心没有救你，但心里一直不安。当我从新闻里看到有一男一女在火灾中受伤时，第一反应就是那个男生是熙南……”

美惠顿了一下，定定望着熙南：“我赶过去时你们已经被送上救护车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为了以歌，居然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她的眼中一酸，忍不住滚下泪来……

熙南微笑着劝解：“傻丫头，你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再说我还得感谢你呢，这次火灾让我重新找回了丢失的记忆。我和以歌所有的记忆，都是很宝贵的。”

“哦。”美惠愣住了。

以歌看着美惠茫然的样子，心里没有怨恨，只有同情和怜惜。

美惠，她是太爱熙南了吧，所以才做出那样失常的事情。

为了熙南，也应该原谅她。爱本身是没有错的，如果爱的方式有错的话，时间也会让她明白的。

当一个人的心被幸福充满之后，她会希望世界上所有其他的人也都一样幸福。

午后，美惠约了以歌出去，两人在碧绿的草坪上慢慢走着。

美惠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以歌，对不起……”

以歌微笑着说：“你不用再说什么了，一切都过去了，没关系。我们都原谅你。”

美惠黯然，看着她宁静的眸子，轻轻说：“以歌，我知道我对你不起，可是，现在，我是真心地向你道歉……然后，我还想告诉你我的一个决定。”

以歌站住了，等待她的下文。

美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打算离开这个地方，去澳洲留学。”

以歌一怔，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她问：“是突然做出的决定吗？”美惠摇头说：“不是，我妈妈在澳洲，她之前一直想让我过去，但是我没有，因为舍不得……”她没有说下去，以歌也明白她要说的是谁，轻轻点了点头，美惠继续说，“可是，现在我觉得，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她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真诚，她伸出右手：“以歌，我是真心地祝福你和熙南……我很内疚，也谢谢你给了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以歌伸出那只满是蔷薇藤蔓般伤痕的手，现在，她已经毫不介意把它曝光于阳光之下。

两人轻轻握了握手。

美惠随即转身离开。

以歌立在草坪上，风儿吹起她的长发。

天，是纯净的蓝；草，是晶莹的绿。

忽然间觉得安心，一切，都过去了吧。

崇原见以歌又愣了一会神，想了想说：“去澳洲也好，她在那里会开始她的新生活的。以歌，我们能够做的就是祝福她了。”他看了一眼以歌，见以歌正在抬头望他，他用那个习惯动作轻轻吹一口气，将额头的一缕头发吹拂上去，帅气地一笑，“无论如何，现在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你和你爱的那个人终于在一起了，不用每天都这么辛苦跑这里来喝卡布奇诺咖啡，来偷看他了……只是，”他忽然又有些伤感，“那我见你的机会，也会少了很多……”

以歌轻轻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崇原马上又嬉皮笑脸地说：“好啦，逗你玩的。知道你心里只有原熙南一个人，其实……就是因为你对熙南的这份执着的爱，我才爱上你的。看着你看他痴迷的眼神，我常常想，要是有一天能有一个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孩子，这么看着我就好了，那我的人生里就再也没有一点遗憾了……”他随即自嘲地笑了笑，“不管怎么样，以歌，我祝福你，我希望你得到最完美的幸福。”然后他轻轻拿起以歌放在桌上的右手，非常绅士地印下一吻。

以歌怔住，半晌，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崇原摇头反问：“谢什么？不过，你要跟那小子说，要是他胆敢对你不好，我不会放过他的！”

以歌又好气又好笑，只得点头：“嗯，他不敢的。”她觉得自己很幸运，能有崇原这样的朋友，洒脱而又大度。

崇原看了看表，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又和她聊了很久，把工作都疏忽了，只得一狠心：“哦，那我忙去了，你慢慢喝吧。”

他缓缓转过身去，忽然还是觉得不舍，转过头来，再次望了以歌一望。

此刻，这个浸在夕阳中玲珑剔透的少女，将是以后他的回忆中最温馨的一个画面。

崇原走后，以歌拿起卡布奇诺咖啡，用小勺搅拌了一下，缓缓喝了一口。

清新怡人的香草味，糅杂着那跳跃在舌尖上又润又滑却轻盈的苦味儿，妙不可言的卡布奇诺咖啡的醇香，渐渐又弥漫了口腔。

这美妙的滋味，不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不，这更像是在美好的现在，回忆过去的幸福的感觉。

忽然，她的手机响起了《秋日的私语》的旋律，活泼地在夕阳中跳跃着，宛若调皮的池水那闪闪烁烁的光波。

她和熙南的手机铃声，都是钢琴名曲《秋日的私语》，因为，他们就是在有着明净的蓝天和美丽的落叶的秋天认识的。以歌拿起手机一看，是“最亲爱的人”发来的信息。

她抬头，含笑看向对面大厦，发现熙南也刚好在看着她微笑。

她打开信息，上面写着：“亲爱的，愿意明天跟我一起去维也纳吗？好好地度过一个最完美的假期。我要让你成为像《罗马假日》里那个幸福的公主，但是当然你会比她更幸运，因为——我会一辈子做你的乔·布莱德里，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以歌逐句默念着，忍不住幸福地微笑起来，她的整个身影都洒满了金色的光辉。

这是幸福的光辉。

熙南在那边站得笔直，略带紧张地注视着她的身影。

不会……再有什么状况吧？以歌如果不答应，打算继续考验他呢？风吹过他的头发，他就那样站在飘拂着的白色蕾丝窗帘后面，俊朗得如同古希腊的美男子雕像，夕阳投射在他的脸上，他的唇角，是温柔如夜风的笑容，这让他的气质看起来更是高贵有如王子。这个王子般美好的人，就是我最爱的人！

以歌深情地凝望他的身影，经历了这么多，彼此已经深深依恋，早就生死相偎了。这辈子，她再也不想和这个人分离。

熙南，我是真的，很爱你。

所以，我当然愿意和你在一起，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

她微笑着，面向对面的身影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熙南在对面看到了，不安的表情马上由紧张转向狂喜。

站在他身旁的同学自然不放过他，马上把他抬了起来，向空中抛去。

“熙南，恭喜你了！”

“你要请吃饭！”

“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你小子还真是走运啊！”

七嘴八舌之中，老师也是呵呵笑着：“熙南，别忘了，以后如果结婚要多请老师喝几杯。”

熙南大叫：“等等！”他从同学的包围中挣扎出来，几步跑到了窗前，定定地看着以歌，用手指在胸前，端端正正地比了个心形的手势。

以歌正微笑地看着他做那些有些孩子气但浪漫深情的举动，没提防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大片华丽的彩云。

咦，怎么回事？

她定睛细看，发现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满了五颜六色的心型气球，糖果般美丽透明的颜色，缤纷得如同夏日最轻盈甜美的梦境。

这是熙南爱的告白吗？

在这不断升腾着的美丽气球之中，以歌和熙南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