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咖啡里的回忆时光

1.

橘红色的阳光暖暖地透过落地窗照了进来，以歌慢慢地睁开眼睛，哦，天亮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以歌喜欢把落地窗浅蓝色的窗帘拉到一边，躺在柔软舒适的小床上一边看着黑天鹅绒一般的天空以及水钻般闪烁的星星，一边甜甜地进入梦乡。而早上的时候，第一缕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的脸庞上，她就自然地醒了。

她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仰起头，把温暖的阳光抱了个满怀。早上真舒服，阳光把夜里的阴霾一扫而光。

她穿衣下楼，秋姐已经在摆筷子了。

“早，秋姐！”以歌甜甜地笑着，夸张地吸吸鼻子，闻着那浓郁的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哇，秋姐，什么这么香啊？你是不是又研究了什么新式早点？”

秋姐回头：“哦，小姐，你起来了。”秋姐慈爱地看着她，微笑说，“今天啊，做的是意大利的比萨，小姐，你喜欢吃的。”

豪富之家，早上可以吃到任何想吃的东西。

以歌喜欢吃德式早餐，里面会有香甜的果酱抹面包、鲜艳酥嫩的煎鸡蛋、清凉的果汁，再配上蔬菜沙拉、水果沙拉以及口味比较重的香肠或者培根。还有美式早餐，那就会有内容丰富的圆圆汉堡、热牛奶，还带着露水的新鲜水果、麦片粥。当然，意式早餐，她也是喜欢的。

而今天早上，宽大的白色餐桌上，已经放好了意式早餐，一杯散发浓香的咖啡，一个软软的涂了黄油的白面包、盘子里放着果脯以及杏仁、榛子等坚果，还有一个让人食欲大增的比萨。

父亲今天显得很高兴，他吃了一口比萨，抬头问：“歌儿，今天你准备做什么？有空的话要不要到我公司去看看？”

以歌一怔，自己是父亲的独生女儿，父亲总是希望她能继承他的事业，可是现在，她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呢……何况今天，自己是真的有事。

以歌吐吐舌头，笑笑：“爸爸，你忘了，今天是周六，我要去儿童医院做义工啊。”

父亲忽然想了起来，点了点头，笑着说：“对，今天周六，我倒忘了。哎，最近忙啊。”他慈爱地看着以歌，“歌儿，什么时候你能帮爸爸分分忧，爸爸就轻松多了。”

以歌撒娇说：“爸爸，你至少要等到我大学毕业嘛！这个时候我来帮你忙，什么都不懂，不会越帮越忙啊？”

她放下刀叉，走过去，搂着父亲脖子说：“爸爸，放心啦，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帮你，不会让你那么累的。”

父亲笑着拍拍她的头：“乖女儿！”看得出来，父亲让以歌哄得很开心。

好像想起了什么，父亲忽然说：“儿童医院好像离我们家很远吧，今天让大林送你，好不好？”

以歌撅起小嘴：“我要自己去。以前我自己去不也挺好的吗?”

父亲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好吧。歌儿，早点回家。”

她重重点头：“好的，爸爸，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2.

她善良的朋友又带来了一套比第二天那套更加漂亮的礼服和一双水晶制成的舞鞋。当她赶到舞会现场时，大家都被她那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美给惊呆了。王子只与她一个人跳舞，每当有其他人请她跳舞时，他总是说：“这位女士是我的舞伴。”

当午夜快要来临时，她要回家了，王子又要送她回去，并暗暗对自己说道：“这次我可不能让她跑掉了。”然而，灰姑娘还是设法从他身边溜走了。由于走得过于匆忙，她竟把左脚的水晶鞋遗落在楼梯上了。

在儿童医院里，以歌打开一本封面美得如同夏日梦境般的童话书给孩子们读着《灰姑娘的水晶鞋》。孩子们围着她坐成一圈，她一边读着，一边微笑着看着孩子们纯净无瑕的眼睛。

可是心里忽然微微一震，她想控制已经来不及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哎，以歌，你干吗又穿我的拖鞋啊？那我穿什么？”他光着脚踩在桃木地板上，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她洁白小巧的纤足踏在他蓝色的大拖鞋里，笑得像个小孩子：“我就是喜欢穿你的拖鞋嘛。好大好舒服啊。”

他苦笑着挠头：“那我呢？”

她眨眨眼睛，故意沉吟了一下，慢慢地说：“那……你就穿我的好了。”

什么？他看着那双小小的精致的水晶凉拖鞋，唉，他怎么可能穿得进这样小的鞋子呢？

以歌忍不住偷偷笑了。她就喜欢看见他被她捉弄得微微蹙眉又好脾气地笑的样子。

“以歌乖啦，我今天带你到绿岛去玩，好不好呢？”

他哄着她。

她任性地摇头：“不嘛，我就要你穿我的鞋呢！来，熙南，过来抱抱我，好不好嘛？”她伸开双臂，脸上是灿烂得像太阳花一样的笑容。他无奈地闭了闭眼。哎，天知道，他对这种笑容最没有抵抗力。

在她含笑目光的注视下，他别扭地穿上了那双精致的小凉拖，摇摇晃晃地向她走来。

她看着一向端凝稳重的他滑稽的样子，乐得忍不住开心地大笑起来。他快步走过来，有些气恼又有些宠溺地一下抱住她：“哎，你这个怎么也长不大的小丫头……”

她还在他怀里偷笑，他低头看着怀里女孩清灵的笑脸，忽然微笑了。他的笑容有着奇异的魅力，让他英俊的脸仿佛在刹那间熠熠生辉。

那个笑容如涟漪在渐渐扩大。以歌被那个笑容俘获，微微怔了一怔。下一秒他的唇就柔软地覆盖过来，带着清凉的青草香味，让她忍不住沉醉。好像置身于原野，涤荡着有草木清新之气的风，看到那无边无际让人眼睛舒畅的绿色以及天空与原野交界处的那一处清晰而神秘的暗绿色……

她忽然回过神来，小孩子们正奇怪地看着她。她轻轻咳了一声，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继续读了下去。

然而，王子一定要他把她带来试一试。灰姑娘先把脸和手洗干净，然后走进来很有教养地向王子屈膝行礼。王子把舞鞋拿给她穿，水晶鞋穿在她脚上就像是专门为她定做的一样。他走上前仔细看清楚她的脸后，认出了她，马上兴奋地说道：“这才是我真正的新娘。”

他们一起向王宫走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讲完了，她合上浅绿色封面的童话书，微笑地看着孩子们。

故事虽然结束了，孩子们仍然意犹未尽地眨着眼。

“姐姐，你有水晶鞋吗？”一个很可爱的小胖子问。

“水晶鞋？我的？”以歌微微一怔，是啊，水晶鞋……她低声喃喃地说，“如果我有的话，那一定会是一双草莓图案的水晶拖鞋……”那双她的，他穿着摇摇晃晃滑稽的水晶拖鞋……

小孩子并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继续睁大好奇的眼睛问：“姐姐，你见到过王子吗？你和王子在一起吗？”什么？以歌又是一怔，现在的小孩子问的问题还真让人招架不住呢。她微笑着摸摸那个小女孩的头，柔声问：“怎么想起问姐姐这个问题呢？”

小女孩仰起稚气的脸，奶声奶气地说：“我妈妈跟我讲故事的时候说了，当我长得像姐姐这么大的时候，就可以有自己的王子了。那姐姐肯定也是有王子的啦！”

以歌微微苦笑，眼睛不由得望向了窗外，看着那一树摇曳着的清凉绿色，宛若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清新青草香。

她低声说：“姐姐也是有过王子的。”她静静笑了笑，又慢慢地说：“但是啊，是姐姐自己把那个王子赶跑了……”

3.

四点半，舒以歌又准时来到了萨克斯学习班对面大厦的咖啡厅，照样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咖啡。

崇原正在柜台边磨咖啡豆，抬头看到了她，忽然潇洒地一个旋身，然后缓缓抬头，左眼轻轻一眨，算是以这个超炫姿势跟她打过了招呼。以歌微微一笑。

温和如微风一般的音乐里，她安静地喝着卡布奇诺咖啡，眼睛不由自主地又望向对面的二十楼，五点快要到了，那他……熙南也快来了……

每次这个时候，她的心总是怦然而动，这是她一天当中最幸福的时刻。一分一秒都显得那么弥足珍贵。

崇原正好经过，看着她望着对面大厦的深沉的目光，忽然间若有所思。

以前他总以为她望着窗外的样子是做给他看的。他承认，看着她忧郁的脸望着窗外的时候，他是有一点心动的……虽然就那么一点点而已啦……可是，现在，他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她，好像，确实是在等待什么，守候什么呢……

他忍不住也跟着看向对面的二十楼，他终于看到了，那一排吹着金色的萨克斯的少年。还有一个总是穿着白衣的少年，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发现，每当这个少年出现的时候，她的身体总是微微颤抖，眼睛里也迸发出明亮的光芒，整个人显得异常生动和美丽。

难道，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个少年吗？

崇原不敢相信，多次跟随她的目光追查以后，终于确定，以歌天天痴迷看着的，就是那个白衣少年。

对了，还有，为什么她老是点这一杯卡布奇诺咖啡呢？不是还有很多种咖啡吗？难道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而且，她为什么喜欢在卡布奇诺咖啡上撒上香草粉呢？还真是奇怪呢，是不是跟那个男孩子有关呢？

他看着她的脸，忍不住走了过去，哎，她凭什么这么跩啊？他见过的美女多得很呢，跟那些美女相比，她也不算什么大美女啊，顶多只能算清秀。

可是，为什么，在她到来的时候，他总是会偷偷看她，而且，在看到她时，心总是会怦怦乱跳，有微微的甜蜜弥漫呢？

他晃晃头，哎，他只是好奇罢了，这个奇怪的女孩子让他这个心地善良的大帅哥好奇而已啦，其实她嘛，也没什么特别的……对，就是没什么特别的啦。

脚步仍在移动，离她越来越近……

“你为什么老是喝卡布奇诺咖啡呢？喜欢意大利？”冷不防一个声音过来，吓了以歌一跳。

她转过头，看见是那个“自恋狂”，微微一笑说：“就是喜欢呗。”然后继续望着对面的大厦，不再理他。

什么？崇原几乎气疯，居然有人敢在他面前耍酷？还是长得一点……对，就是一点都不漂亮的女孩子！

可是他接下来更加痛恨自己的没骨气，居然仍是笑容可掬地介绍着说：“小姐，本店还有很多品种的咖啡可供选择，你不用每天总是喝那种其实喝多了也没什么味道的意大利咖啡。”卡布奇诺有什么好喝的，他可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女生总是喝不厌呢？

她不置可否，仍是微微一笑，没有看他。

他继续说着：“其实，你可以有更多的选择。”马上放了一份菜单在她面前，她收回目光，看了看面前的菜单，望着他，眼里是探究的意味：“这是什么？”

他心里忽然狂喜：“终于引起她注意了！”眼光落下来，看见她指的是“蓝山咖啡”。

趁热打铁，他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小姐，我隆重向你推荐蓝山咖啡，这可是咖啡中的极品。这种咖啡产于牙买加的蓝山。而蓝山则被加勒比海所环抱，每当太阳直射蔚蓝海水时，阳光反射到山上而发出璀璨的蓝色光芒，所以得了这个美名。”

他故意顿了一下，小女孩一般都有着浪漫情怀，对这种传说应该非常有兴趣。果然在她脸上看到了好奇，他心里不由得暗自得意，呵呵，再怎么特立独行，你还是个小女孩嘛。

他继续说着：“此种咖啡拥有所有好咖啡的特点，不仅口味浓郁香醇，而且由于咖啡的甘、酸、苦三味搭配完美，所以完全不具苦味，仅有适度而完美的酸味。一般都单品饮用，但是因产量极少，价格昂贵无比。”他说到这一句，忽然压低声音，凑近以歌说，“不过，我可以单独给你优惠。”

以歌微微一笑，问：“还有呢？”

崇原眼珠一转，抓抓头说：“还有就是康娜咖啡，这种咖啡是由夏威夷的康娜地区火山熔岩所焙出来的咖啡豆，味道香浓、甘醇，且略带一种葡萄酒香，口味非常特殊。本店特有的康娜咖啡有适度的酸味和温顺丰润的口感，还有着一股独特的香醇风味，”他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又向她眨了眨眼，这才接着说，“绝对让你难以忘怀。”

以歌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扑哧一笑，右颊绽出一个小小的梨涡：“原来还有带葡萄香气的咖啡啊。”

崇原极少看到她在他面前开心地笑，就是有笑容也是淡淡的，可是现在，她的笑容是如此灿烂清纯，他一下子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又咳了一声，说：“好喝的咖啡多着呢。还有哥伦比亚咖啡、爪哇咖啡、曼特宁咖啡、摩卡咖啡、圣多斯咖啡……还有一种爱尔兰咖啡，它加入的是爱尔兰威士忌、方糖或砂糖，并且在酒精灯上烧化后倒入咖啡和鲜奶油，保证让你回味无穷。要不要今天就尝尝这种？很多女孩子都喜欢的。”他望着她的眼睛，问。

以歌却轻轻地摇了摇头，歪着头说：“崇原，你说的这些反映了你出色的职业素养，我很佩服。”是啊，背得如此熟练，任谁听了都会佩服呢，不过，她当然不知道他是为了她才特地去背的。她又喝了一口卡布奇诺，抬起头，莞尔一笑说：“可是，我就是喜欢喝卡布奇诺，而且天天都喜欢喝，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崇原差点晕倒，哦，原来他刚才都是白说了呀，哎，又被这个小女孩耍了一通呢。

心里仍然有隐隐的不甘，他忍不住问道：“那为什么你总喝不厌卡布奇诺呢？它真的就那么好喝？有那么大的魅力来吸引你？我看你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吸引的人呀，本帅哥天天在你面前晃，你总是正眼都不看一眼。”真是的，总是打击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的超级大帅哥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崇原在心里嘟囔着。

以歌刚刚明朗的脸色忽然黯然，好像有一片鸽灰色的云朵遮住了明净的天空。

她耳边又响起了温和而又熟悉的声音。

“这杯咖啡真的不苦，你尝尝吧？”熙南温和地看着她，目光里都是宠溺。

“咖啡哪有不苦的？”她不信。

熙南微微一笑，用小勺轻轻搅拌着咖啡，说：“这一杯可一点都不苦哦，是你会喜欢的卡布奇诺咖啡，我还特别加入了幸福的滋味，你尝尝就知道了。”他把小勺放在一边，把那杯咖啡递了过来：“尝尝吧，我亲手做的，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看着熙南充满期待的脸，她撅起小嘴，有些不情愿地接过咖啡，小心地喝了一小口，半天都没有说话。

熙南不由得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喜欢吗？”

她放下咖啡，轻轻吁了一口气，说：“熙南，我好像在一个充满浓郁香味的地方，在想着很多快乐的事情，这杯咖啡，含有一丝醉人的味道，好像把所有我喜欢的东西的味道糅合在一起一样……没错，熙南。”她抬起头，迎上熙南清澈的眸子，“是的，我尝到了幸福的滋味……”

熙南微微一笑，如释重负：“以歌，你喜欢就好了。”他脸上的笑容像浓得化不开的冰激凌：“你知道吗？这是我亲手为你特别做的香草味卡布奇诺咖啡，在芬芳的奶泡上撒上一些香草粉，这样重合的香味，有一种让人重温美好回忆的功效……品尝之后，所有美好的记忆都会涌上心头，咖啡就会给你幸福的感觉。”他说着说着，脸上忽然浮现出夜风般温柔的笑容，伸出双臂，轻轻拥抱着以歌，清新的青草味让以歌心中一荡，“歌儿，这杯咖啡只是为你……”

她也轻轻回抱着他，心里全部都是感动与温暖。

从此，香草味的卡布奇诺咖啡成为她的最爱……

可是，现在，现在她喝着卡布奇诺，同样的味道，却尝不到幸福的感觉。只是贪恋那种曾经的亲切与温暖，熨贴着她的胃，让她暂时忘却苦痛与思念……

十分钟，二十分钟……

崇原目瞪口呆地看着雕像般一动也不动的以歌，她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她居然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累吗？强人，真是一个奇怪的强人。

他吐了吐舌头，不敢再打搅她，只好轻手轻脚地离开。

走了一段路，他有忍不住回头去看她，看着那纤柔单薄的身影，在夕阳中显得那样落寞那样孤独，心里忽然忍不住浮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样的女孩子，很需要一个男孩子好好保护好好照顾呢……

要不，自己来照顾她？

这个念头刚刚一出来，就吓了他一跳。他赶紧摇头，驱除这个想法，同时嘴里念叨着：“崇原你怎么啦？要知道，你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别那么没出息好不好……”

4.

照例等到六点，她走向对面的大厦。按下二十楼的电梯，像往常一样独自倚靠在电梯门旁边，感觉风轻轻地拂过面颊，会感到些许轻松。可是今天，为什么，心里一直在隐隐地紧张，好像在期待，又在害怕着什么……

难道真的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吗？

可是，会是什么事情呢？

随着电梯上升，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奇怪，为什么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不由得有些不安起来。

难道电梯会中途停电？会发生爆炸？会……

“叮咚”，二十楼的电梯门徐徐打开。

她松了一口气，真是的，自己吓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正抬头，准备走出来，忽然整个人都呆住了。

电梯门口，站着一个英俊得如同从漫画上走下来的少年，眼睛如同秋日里最明净的湖水，有着潋滟而温和的光芒，那光芒她再熟悉不过——

熙南！

那一刻她心跳几乎停止，呆呆地望着熙南，这个她在梦里见到过千百回，现在忽然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的少年！

他还是那么俊雅、温和，轮廓犹如雕塑一般清晰，让人想起古希腊美丽的大理石雕像，以及那神话中犹如月光般梦幻的美男子。

虽然在梦里无数次地见到他，但是，梦里哪有这么真切、这么生动！

从来没有奢望过自己可以再见他，她已经没有面目再去面对他，只能尽力地躲开他。尽管自己是那样想念他，想念得只要远远看他一眼，便已心满意足。可是，命运还是让他们在此刻相见了，她虽不想，却没有躲过去。

他唇角优雅的微笑一如从前，她望着他线条完美的嘴唇，忽然间说不出话来。

沉默和尴尬地在两人之间蔓延。电梯门缓缓合上，熙南没有进来。以歌松了一口气，可是心里忽然有点失落和惘然。

可是，正在这时，电梯门又徐徐开启了。她微微一怔，悄悄抬头，是熙南，他一直按着开启键，仍然是微笑着看她。

她脸上发烫，低下头来。

难道熙南原谅了她？不可能，从那件事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找过她，也许，他已经被她伤透了心，对她彻底失望了。

可是，为什么，不放她走？

还想多见见她吗？心里不可抑制地浮起一丝期望。熙南，你……你真的还恨我吗？她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声音。可是，熙南一直没有出声。她忍不住抬起头来，正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眼睛。

“你好。”熙南终于开口了，还是那低沉悦耳的声音，可是听在耳中却有说不出的陌生。

她浑身一震，什么？熙南居然这样客气而疏离地跟她说话？

没有比这更难受的了，她宁愿他骂她恨她，也不要他这样对她，这让她觉得心像针扎一样疼痛。

但就算他这样，她又能怎么样？自己害得熙南差点丢命，难道他恨她，不应该吗？

对的，理所当然。

她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激动的心情，平静地说：“你好。”熙南迟疑了一下，开口说：“小姐，请问，你认识我吗？”

什么？以歌又怔了一下，熙南他……

熙南温和地看着她的眸子，说：“对不起，看到你，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

很奇怪，电梯门刚刚打开，他便闻到了一缕清凉的卡布奇诺咖啡香味，一种闻了就叫人忘记忧愁的香味，而这种香味是来自一个女孩子的身上，她浑身都散发着卡布奇诺咖啡的香味。

时间越久，卡布奇诺咖啡的香味就越发浓郁，这让他确定，卡布奇诺咖啡的香味，就是从眼前这个清秀美丽的女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可是，这样清凉芬芳的香味，怎么这么熟悉呢？

熟悉得好像是来自灵魂深处，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一个仿佛是极为重要的画面在悄悄清晰起来，可是，当他极力去追寻时，画面又模糊了，渐渐隐去，再也找寻不到。

当电梯门关上之时，他下意识地去按开启键。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女孩子，就很熟悉、很亲切，还有她身上的卡布奇诺咖啡的香味，让他好像沉醉在某个记忆片段里，尽管他并不明白，是哪段记忆……

他频频地按着开启键，他想多看看这个女孩子，多闻闻她身上的气息。

感觉是这样熟悉，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呢？

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声，却对上她错愕的眸子。

那是一双多么美丽的眼睛，大而明亮，好像有星星落进了瞳仁里，闪着晶莹纯净的光芒。

这双漂亮的眼睛睁大着看着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他蓦然觉得心灵深处一阵疼痛，好像触动了什么，头也隐隐作痛起来。

他微微蹙眉，又问了一句：“小姐，请问你认识我吗？”

很少看见熙南蹙眉的样子，他总是温和地笑着，完美得无懈可击。可是，他轻轻一蹙眉，就让以歌的心里微微一震，她知道熙南从来不说谎话，尤其是在她面前更是没有过隐瞒，像个真正的王子般高贵善良。

难道他忘记她了？还是，失忆了？

以歌来不及多想，镇静下来，微笑着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

熙南愕然，直觉告诉他，面前的女生跟他有着不一般的渊源，可是，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以歌见熙南仍然微微蹙眉，显然是在极力回想，不由得一阵心疼，柔声说：“我真的不认识你，也许，是跟你一个朋友长得很像，所以你觉得熟悉吧。”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可是，微微颤抖的语音还是泄露了她的关心与激动。

熙南却没有察觉，他的头开始剧烈地痛起来，怎么回事，这个女孩，她到底是谁……该死，怎么就想不起来……

“以歌，你来了。”一个严厉而慈爱的声音响起来了。

以歌蓦然松了一口气，哦，老师来了。

可是也忍不住地失落，熙南，她曾经最珍爱的男生，真的，真的不记得她了吗？

她扬起脸甜甜笑着：“老师好，我今天来晚了，不好意思。”

熙南也一惊，回头站好，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说：“老师好。”熙南就是这样，对谁都是彬彬有礼，对老师当然更加尊重。

老师点点头说：“熙南，刚刚你问的音乐考级的事情，现在清楚了吗？”

熙南低头说：“谢谢老师，我都明白了。”

老师陡然严厉起来，大喝一声：“清楚了还不快点回家练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以歌吓了一跳，果然，果然是她没有见过的“魔鬼教练”的样子……原来看起来慈祥的教练还有这样一面，她以后要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要惹到教练了。要是教练对她来一次狮子吼，她怎么都会受不了的。

熙南却习以为常，又端端正正地鞠了个躬，说：“老师再见！”他目光转向以歌，想起以歌刚刚跟老师打招呼，好像很熟似的，忍不住迟疑地问：“老师，你认识这位小姐吗？”

老师点点头说：“这位小姐是我特别聘请的钟点工，勤工俭学的学生。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熙南摇头：“老师，没有什么问题，谢谢老师了。”对以歌微微一笑，“对不起，打搅你了。很高兴见到你，希望下次还有机会见面。”然后走进了电梯，按下了关门键。

以歌一阵恍惚，以前她最喜欢看他的笑容，他的笑容是那样温暖，好像甜美芬芳的香草冰激凌，可是又是那么柔和，有如夏夜傍晚吹来的习习柔风。

只是，这样的笑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了呢……

电梯门徐徐关上，也渐渐遮去了那张英俊的、她日夜思慕的脸，遮住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白衣少年。

以歌呆呆地看着已经关上的电梯门。

“以歌。”是老师的声音。

以歌这才想起老师还在旁边呢，慌忙回过身来，低声说：“老师，我……”

老师轻轻摆手，说：“什么都不用说了，以歌，你先去打扫吧。打扫完早点回家。现在快到秋天了，天黑得慢慢早了。”

以歌闻言，抬起头来说：“老师……”她本以为老师会问几句的，毕竟，刚刚熙南的反应还是有些反常的。

老师微微点头，镜片后面的眼睛闪烁着慈爱的光芒。

老师，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果然，“魔鬼教练”是深不可测的，他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叔吧……

以歌用力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老师。”

她转身离开，却是疑窦满腹。

熙南，怎么好像真的不认识她了？是因为生她的气所以假装不认识她，还是真的忘记她了？奇怪，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以歌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明白一点，以后要再晚些过来，不要再碰见熙南了。想不通就别想了吧，重要的是，她曾经答应美惠要做到的事情……

18，17……4，3，2……“叮咚”一声，指示灯亮了，熙南忽然回过神来，原来到了一楼。

他还在想着那个女孩。

细长如柳叶一般的眉毛，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星眸闪动，犹如春日里刚刚长出的小草上的露珠一般，清澈，纯净，朝气蓬勃。

她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自己一点都想不起来。好像，好像有一份记忆，生生地从脑海里抹去了似的……

他一直很优秀，在学校里成绩一直是第一，在家里是父母引以为傲的儿子，在同学和朋友眼中是可以信任的朋友，他做得一手好菜，打得一手好球，似乎没有事情是他解决不了的。可是，现在，他忽然感到束手无策……

到底，她是什么人呢？

那样的女孩子，见了第一面就不会忘记的，可是，为什么，他却一直想不起来？要知道，他最自信的就是自己的记忆力，自幼看书就能过目不忘，何况是这么特别、这么清秀的一个女孩子？

头又剧烈地痛起来。他轻轻抚着太阳穴，眉毛微微一蹙。

正在这时，《秋日的私语》的音乐响起来了。那样精致的音乐，好像在秋日灿烂的阳光里，无数美丽的落叶在风里翩翩飞舞。

他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响了。取出手机，屏幕上看到的是一个卷发少女的大头贴，原来是女朋友美惠。他微微一笑，接通了电话，他把手机放在耳边：“美惠，怎么啦？”

娇憨的声音说不出的好听：“熙南，我想你了呢。”

熙南微笑着说：“美惠，我待会就去找你。”

美惠忽然放低了声音，神秘地说：“熙南，你猜我现在在哪里？”熙南忍不住微笑：“那你现在在哪里呢？”

美惠在电话里忽然快乐地说：“我已经过来了呢，我在你学院对面的大厦二十楼喝咖啡。怎么样，算不算是个惊喜呢？你也快过来吧，我等着你！”

熙南微微一怔：“你……已经过来了吗？”他苦笑了一下，美惠总是出其不意。

美惠撒娇说：“是啊，人家想你了，快点过来。”

熙南无奈，微笑着说：“好的，那我马上过来，稍等一会儿。”美惠高兴了，说：“好啊，我等你过来。”

挂了电话，他微微一笑。

美惠对他一直很好，很喜欢他，他也不是不喜欢美惠，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可是，从来没有过心动的感觉。但是既然答应了美惠做他女朋友，他就一定要好好对她。

半年前，他曾经大病一场，每天睁开眼，就是美惠温柔的脸。就是那时，心里暗自感动。在美惠再次跟他说喜欢他时，他轻轻拥抱了她，答应让她做女朋友，会好好照顾她、爱惜她。

他还记得当时她满脸的错愕，然后就是狂喜。

她紧紧抱着他，喃喃说：“熙南，你终于，你终于能和我在一起了……”泪水滴落在他的手上，颗颗都是滚烫的。

他其实一直知道美惠对他用情很深，为什么让这个女孩子孤零零等这么久呢？

他看看手表，时间还早，确实还可以请美惠再喝一杯咖啡。

他走出大厦，深深吸了一口气。

按下二十楼的键，他闭上眼睛，心里却还是浮现出那个女孩子清纯如栀子花的脸。她究竟是谁呢……

5.

幽雅静谧的咖啡厅。

他走进了咖啡厅，环顾四周。

忽然听见一个娇嫩的声音：“熙南，我在这里。”他循声看过去，看到美惠正在向他招手。

他微笑着点头，走了过去。美惠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烫着洋娃娃那样的卷发，穿着红衣，睫毛很长，眼珠漆黑明亮。这时，她看着熙南，笑靥如花：“熙南，终于见到你了呢。”她容光焕发，是看到自己真正心爱的人才会焕发的笑容。

熙南当然明白，所以他才会感动。

“今天没有去打网球吗？”他问。

她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插进他的头发，温情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就像黑玉一般柔顺清凉。半晌，她才开口：“今天忽然很想很想你了，所以放弃打网球，特意来看你了。”

他微微一窘，美惠每次都是心里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从来不顾及在什么场所，真是率性单纯的女孩。不过他仍然微笑着，轻轻点头。他知道美惠真的很爱他。虽然他无法像她爱他一样去爱她，但是他会尽可能地对她好。

穿着侍应生服饰的崇原走了过来，递上菜单：“先生，小姐，想要点什么？”

美惠微笑着说：“请来一份爱尔兰咖啡，谢谢。”

崇原微笑着说：“好的。请问你想要什么呢，这位先生？”

熙南微微蹙眉，看着菜单，目光忽然凝住了。

美惠也觉得熙南点咖啡的时间长了，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

熙南回过神来，抱歉地对崇原笑了一笑：“哦，请给我来一份卡布奇诺咖啡。”

这句话一出口，两个人都同时愣住了。

熙南微微愕然，看了看发呆的美惠和崇原。

美惠先反应过来，说：“好啊，那种咖啡听说也很是香浓呢。”她轻轻咬了咬牙，眼前闪过一幕她永远不会忘记的画面……

那天，她高高兴兴地跑到熙南家去玩。

熙南妈妈看到她很高兴：“美惠来了呀。”她也是看着美惠长大的，很喜欢这个嘴甜的乖巧女孩。

她欢快地应了一声：“是的，阿姨，熙南在吗？”

熙南妈妈蹙眉说：“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啦，一大早就在那里调制咖啡，现在还没吃早饭呢。美惠，你来了也好，带他出去走走。我刚刚叫了他几声他都不听。”

美惠扑哧一笑，点了点头。她跑到熙南房间门口，门也没敲就跑进来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在他家就像到在自己家一样毫不拘谨，无拘无束。

她推开门大叫一声：“熙南！”可是忍不住微微一愣。

满室的灿烂阳光中，立着一个俊雅的白衣少年，少年脸上是极其认真的神色，低头似乎在磨什么咖啡豆，她推门进来他连头也没抬。安静得只有风轻轻荡漾的声音。

她怔住了，大气也不敢喘，蹑手蹑脚地走到熙南身边，瞪大眼睛看他究竟在做什么东西。

她悄悄用力闻了闻，好像是意大利咖啡的味道，难道熙南在自己调制咖啡？也不用这么郑重其事吧？

只见他把磨好的咖啡粉倒入杯中，调制好了一杯咖啡，但是事情似乎还没有完，熙南接着把放在一边的鲜牛奶倒入加热器里，加热到60摄氏度，就关掉电源，接着又倒入另一个杯子中。

这时，他微微吁了一口气，然后在杯中放入打泡器，按动开关，奶泡慢慢升高，随着打泡器不停地抖动，牛奶慢慢从液态变得越来越蓬松，不到一分钟，原来大概1/3杯的牛奶就打成一杯奶泡。这时，他再把这杯用奶泡器打出的厚重的奶泡加到咖啡底液上，再洒上少许芬芳的粉末。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他才直起身体，脸上浮现出满意的微笑，珍重地看着那杯大功告成的咖啡，像是在看着什么举世无双的宝贝。美惠奇怪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忍不住叫了一声：“熙南！”

熙南转过头来，微微一怔：“美惠，你什么时候来的？”他回头的一瞬间，美惠觉得有些恍惚，熙南的眼睛太亮了，似乎能把什么点燃似的。从小到大，她最喜欢他的眼睛，那么亮，可是又那么清澈。

他居然做得那样出神，都不知道她的到来。不知道为什么，美惠觉得有点不安，撅着嘴说：“你在忙什么呀？人家来了都不知道，害得我在这里站了半天。”

熙南微笑着说：“哦，不好意思。”他微笑的时候，美惠感觉好像有一阵清风忽然吹过了面颊，清新舒爽。

美惠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呢？这是咖啡吗？怎么调制得古古怪怪的？”她吸了吸鼻子，由衷地说了一句：“好香啊！”是啊，各种香味糅杂在一起，散发着无法形容的清凉好闻的气息，好像闻到了就叫人想起很多美好的事情，忘记所有的烦恼。

熙南微笑着看着那杯咖啡说：“这是一杯卡布奇诺咖啡，我特别在上面加入了香草粉，所以它会有这么好闻的一缕清香。”

美惠睁大了眼睛，嘻嘻笑着看着他说：“那我……能不能尝尝？”她和熙南从小玩到大，有什么好玩好吃的熙南都让着她，所以这次，她笑嘻嘻地看着他，期待他把那杯咖啡递给她。

没想到熙南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仍然微笑着：“美惠，这次不行，这杯咖啡是我特别给一个女孩子调制的，今天是在练习，我希望明天能亲手再给她调制一杯……这杯咖啡，就是我特别送给她的卡布奇诺咖啡，香草味，她一定喜欢。”说起那个女孩，熙南的眼睛有光芒一闪而过，连嘴角的笑容，也多了一丝温柔的味道。

美惠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熙南在说到那个女孩子时，仿佛浑身都洋溢着幸福，他本来就是个光芒四射的男孩子，此时光芒更加耀眼。她心里忽然隐隐作痛。从小她就觉得，长大后她一定会和熙南一辈子在一起的，熙南也一直待她很好，她以为他的心思也和自己一样，从来没有怀疑过，虽然熙南最近好像忙了一点，但并没有关系啊，她总是心安理得地想反正熙南是属于自己的，小时候自己的母亲和熙南的母亲就曾经开过玩笑，现在两家的大人仍然是十分愿意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所以她从来没有担心过其他的事情。可是，现在，看到他毫无芥蒂地说出这一番话，显然只是把自己当成了好朋友和妹妹而已，而这，是自己希望看到的吗？

她心里忽然翻江倒海，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笑着说：“熙南，是什么样子的女孩子？下次带出来给我看看？”

熙南并不知道这一刻她的思绪是如此复杂，高兴地说了一声：“好啊。”随即眼光又落到他刚刚调制的卡布奇诺咖啡上面，自言自语说，“不知道以歌会不会喜欢……”

她从来没有见过自信镇定的他会如此紧张一件事情，咬住嘴唇，悄悄走了出去。

“以歌……”她喃喃念着这个女孩子的名字，忽然咬了咬牙。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以歌的名字，和卡布奇诺咖啡紧紧联系在一起。可是今天，为什么熙南会突然想喝卡布奇诺咖啡？难道只是个偶然吗？美惠眼底忽然黯然，但这黯然也不过一闪而逝了。

崇原则满腹疑窦地看着熙南，自从这个穿着白衬衣的少年一进咖啡厅，他就觉得这个少年很是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直到他忽然点了这杯卡布奇诺咖啡，他猛地回想起来——以歌，那个特别的清秀女孩子，每天点的就是卡布奇诺咖啡，而她每天眺望的，不就是眼前这个少年？

虽然隔得很远，看到的不过是一个轮廓，可是，没错，就是这个少年，以歌每天眺望的，就是这个家伙！

美惠微笑着对愣怔的崇原说：“谢谢，一杯卡布奇诺咖啡和一杯爱尔兰咖啡，请快点送上来。”

崇原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说：“好的，请稍等，马上送过来。”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看。

没错，应该，就是那个少年。以他这种天才的眼力，绝对不会看错的。

这个家伙嘛，远看就没有他帅，近看就更没有他帅了。

哎，那个丫头怎么想的，居然为这个家伙每天这么矫情地跑过来喝咖啡，却对他这个正牌超级大帅哥看也不看一眼，真是太没有眼力了。可是，她那个样子，实在是叫人心疼呢。她应该很喜欢这个白衣的家伙吧，哼，穿白衬衣的家伙就是矫情，知道小女生都吃这一套，怎么比得上他，穿侍应生的衣服都帅气逼人，魅力不可阻挡呢。

但是，这个，这个她天天守候的白衣少年，居然，和另一个女孩子来咖啡店喝咖啡，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还很甜蜜，这个场景要是让她看见了，不是让她撕心裂肺吗？

这个家伙，怎么一点也不考虑一下那个女孩子对他的心意呢？他就这么践踏一个女孩子的心吗？

崇原愤愤不平起来，虽然他还并不真正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愤怒。咖啡很快送来了。

崇原把咖啡放下，面无表情地说：“请慢用。”然后看了看熙南，忽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的魅力还真是大呢。”便退开来，不再看他们了。熙南一愣，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他一语不发，轻轻抿了一口卡布奇诺咖啡。

霎时，那种清新、滑润、香浓的滋味立刻弥漫在唇齿之间。

好熟悉的味道……又好像很久违的味道……

一个清灵的少女，放下咖啡，陶醉着，许久，轻轻吁了一口气，说：“熙南，我好像在一个充满浓郁香味的地方，在想着很多快乐的事情，这杯咖啡，含有一丝醉人的味道，好像把所有我喜欢的东西的味道糅合在一起一样……没错，熙南。”

“是的，我尝到了幸福的滋味……”

怎么会突然蹦出这样一个画面？是看了什么电视剧，还是做了梦呢？他极力想去看清那个女孩子的脸，这个女孩子绝对不是美惠。可是，怎么也看不清楚……

香草味的卡布奇诺咖啡。

清灵的女孩子的笑脸。

闪闪烁烁的眸子。

幸福的滋味……一些记忆片段旋风般地在大脑里一闪而过。

头又痛了起来。他苦笑着摇头，不再去想了。

可是无意中一回头，忽然看到了对面的大厦。

对面的大厦二十楼……不就是萨克斯学院吗？

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教室……现在，教室里，那个女孩子，刚刚看到的清秀的女孩子，在擦拭着金色的萨克斯。虽然相隔遥远，可是也能看清她清秀的面容，窈窕纤柔的身材。

看得出，她在细致地擦着萨克斯。怪不得每天上课时萨克斯都是晶莹瓦亮的，原来，都是因为这个女孩子啊。

她一举一动都十分优雅，虽然是在擦拭，但看上去就好像在跳着无声的舞蹈。

他的目光不由得被她吸引。忽然看见她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轻轻擦拭着自己的萨克斯，轻柔得好像抱着一个婴儿。

他心里忽然浮现出异样的感觉，这个女孩子……

忽然间，他看见，那个清秀的女孩子，低下头，闭上眼睛，忽然把自己的脸，轻轻地贴在了萨克斯冰冷的金属面上……

他惊愕地站了起来，几乎带翻了咖啡！

这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究竟是谁？

美惠感觉到他的反常，诧异地问道：“怎么啦？”

熙南定定神，微笑说：“没什么。”

可是心里有个旋涡在渐渐扩大，渐渐要将他淹没。

他苦恼地摇头，可这个旋涡是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为什么，一看见那个女孩，他就有一种很温柔，同时也很心痛的感觉，但是，她也说了，她从来不认识他。可是，为什么，她又会对他的萨克斯，做出那么奇怪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