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异食症

孟远不等马保照有机会从地上爬起，抬腿踩在他后脑！

马保照被一股强烈的刺激味噎得窒息，正要抬头吸一口新鲜空气，就被这一脚直接重新踩回地狱。

随着孟远脚力的加大，马保照已经整张脸都埋进了新鲜的大粪之中，全方位无死角！

孟远继续大力，马保照不得不努力张嘴，试图以嘴代替呼吸。他刚把嘴大张开，便被令人极度想要呕吐的秽物灌了个满嘴。

紧接着，两只鼻孔也被秽物塞了个满满。

这时，孟远留意到，有两只灰色的土狗大概是闻到了新鲜粪类的气味，正从远方兴致勃勃地奔赴而来！

跑到附近，它们停下脚，望着眼前的一幕，也是满目的困惑、震惊、不解。

它们还是头一回发现，原来人类中也会有人跟它们有着同样的爱好！

看着两条在垂涎、徘徊的狗，孟远向它们招招手。

两条狗不再犹豫，向马保照扑了过去！

此刻，跑去叫人的马保耀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之中。自从二哥马保亮被揍、老爸马庆仁被扫帚追打以来，他郁闷坏了。直到现在，终于重新找回了活力的感觉！

他带领着村民，边跑边跳，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孟远发疯吃粪的情形，吐沫星子横飞。

村民或感慨，或惋惜，或惊奇，一路议论纷纷。

由于沿途都有村民闻讯被吸引过来，队伍不断壮大，渐成浩浩荡荡之势，移动过来。

渐渐跑近后，马保耀正要高声喝斥，一个急促的声音却抢先传了过来。

只听孟远的声音大叫道：

“马保耀，你来得正好！你哥马保照在马路边跟两条狗抢粪吃，你再不来过来拉架，他就要被狗咬死了！”

村民们循声望去，瞬间就被眼前激烈的一幕给惊呆了！

只见马保照一脸的秽物，一张嘴鼓鼓的，似乎已经塞满了！

在他身边，是两条灰色土狗，一次次跳跃起来，去啃食他脸上和嘴唇上的粪便！

马保照如同在护食一般，嘴里发出含含糊糊的怪叫，挥动手臂，拼命要把那两条争抢便便的土狗赶开。

但那两条英勇善战的土狗很快便占据了上风，在他的下巴、嘴唇、脸颊、眉毛上啃出好几个窟窿。

瞬间便是血流如注，脸上黄的、红的极为夺目！

村民们一时消化不过来这极度奔放的画风，竟然都忘了上前去救人，只一个劲盘问起马保耀来：

“马保耀，你怎么能故意蒙骗我们呢！明明是你哥哥在找粪吃，你怎么说是孟远？！”

“马保耀，你看着自己哥哥干这种事，也不拉住他，居然还兴奋地跑去告诉我们。你还有没有点儿人性？”

“悲哀啊！马庆仁养的都是些什么儿子！”

“看来这两兄弟都疯了，我们还是问问孟远，到底怎么回事吧！”

村民们劈头盖脸地质问着马保耀，人声沸腾。

见大家把探问的目光聚向了自己，孟远连忙停下手中的细枝条，为大家解释起来：

“是这样的，不知谁拉了好大的一泡大粪在路边，刚好有两条狗经过，走上前去想要吃。这时马保照看见了，突然就对那东西产生出深厚的兴趣，扑上去跟两条狗抢吃。再后头，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了！”

“我想帮他驱赶，但又赶不动！”

“对了，你们别震惊，据我在书本上学到的知识，马保照其实没疯，他就是得了一种叫‘异食癖’的病症，说简单通俗点，就是喜欢吃泥巴、粪便、煤渣，甚至玻璃渣之类的东西！听说这种病有家庭性，一人爆发‘异食癖’，说明他们全家很可能都是潜在的‘异食癖’患者，只是暂时没表现出来而已！”

村民们震惊万分地听着孟远的讲解，目光嫌弃而戒备地望向了站在他们中间的马保耀！

马保耀：“……”

他倒是想辩解，可事情都是因为他们兄弟俩作妖而起，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啊！

更何况，他也没有孟远那么丰富的知识，说得头头是道，充满了雄辩的说服力。

至于路边的马保照，正掐住自己的脖子，像是在晃头又像是在点头，似乎是在对孟远的解释，表示认同！

最后还是那两条狗见围观的队伍太过庞大，产生了怯意，这才舔着嘴自动离开了。

村民们又议论开了：

“我说马保耀，你哥哥跟狗抢吃，被咬得这么惨，你还杵着干嘛！还不带他去江医生那清洗伤口！”

“就是！你这次不帮他，下次轮到你也发作吃大粪的时候，看他帮不帮你！”

“对呀！孟远说了，这种病是家庭性的。你们全家以后会不会为了抢这种东西吃而互相打起来，造成家庭矛盾啊？”

“如果实在不够吃，我可以把我们家的茅厕，提供给你们吃。毕竟，要是你们一家子为了抢这玩意儿吃而伤了和气，那多不值！”

“对了，上次你们家来客，从我家借了几只碗。那几只碗你们留着吧，不用还我了。装过屎的碗，坚决不能再要了！”

众人的议论把马保耀的脑子炸得昏昏沉沉。他到现在，没有搞清楚，明明该是孟远被打趴粪的，怎么就便成马保照跟狗抢食了？

他离开的这短短一段时间，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这个忙碌的年代，村民们并没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大家目睹了千载难逢的精彩一幕之后，便个个转身离开，赶着去做午饭了。毕竟，下午还得要接着挣工分。

马保耀犹豫了好一会，才缩手缩脚地上前，带着几乎快要窒息的马保照，前往赤脚医生江医生家。

一路上，他呕吐了好几次，胆都要吐出来了。他那双眼中，更是充满了嫌弃！

江医生即便是行医多年，也被深深地震撼了，差点就直接拒诊！

后来马保耀好说歹说，江医生才勉为其难地替马保照进行清洗，清理了口腔、鼻子里的异物，被狗咬的几处伤口也进行了消毒处理。

被疏通了呼吸道后，马保照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他流着泪拉住马保耀的手，第一时间吼叫道：

“我不甘心！我要报仇！马上回家，叫上大哥、四弟，还有几个堂兄弟！我要抓住孟远，把他打到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