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提醒慕家

府。

慕家三代都是钦天监监正，深得朝廷器重，所以，慕家在京城颇有威望。

慕府的规格虽远不及贾府，但也很有底蘊，一栋三进的四合院，古色古香。

此时，雨过天晴。

慕夕瑶坐在后院焚香弹琴。

琴声悠扬，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突然间，贾环的面容出现在脑海中，让慕夕瑶方寸大乱。

一时间，琴声变得急促起来。

“是什么乱了我女儿的心境啊？”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随及，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面带笑容走了进来。

他正是慕夕瑶的父亲慕乘风，放班回来，还没更衣，听到后院的琴声，已经在院外站了一小会儿。

慕夕瑶赶紧站了起来，娇嗔了一句：“爹！”

旁边的侍女青儿作个万福，叫了声“老爷”。

慕乘风笑道：“好闺女，你心里在想什么，那琴怎么突然就乱了？”

“爹，只是走神而已，让爹见笑了。”

一抹红晕袭上慕夕瑶的脸蛋上。

慕乘风笑笑，“闺女，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考虑嫁人了？”

“爹，女儿还不想嫁人，女儿想多陪陪爹！”

慕夕瑶扑到父亲怀里，娇嗔道。

“呵呵，闺女，你母亲似你这般大时，你都一岁多了。”

“哎呀，爹，女儿还不想嫁嘛！”

“闺女，你都快十八了，不小了。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爹也想着抱外孙呢！要不，等你满了十八岁，爹就给你许户人家？”

“哎呀，爹，讨厌，你再让我嫁人，我就不理你了！”

“闺女，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爹，你不要乱说，哪有啊？”

慕乘风捋了捋胡须，“我倒是听说，那楚家的楚云鹏对你有意啊！”

“哎呀，没有的事！”

“闺女，这楚公子一表人才，这楚家也配得咱们慕家，倒是门当户对啊！”

“爹，你再乱说，女儿生气了！”

说话间，有下人来报——

“老爷，小姐，楚家的楚云鹏求见小姐。”

“呵呵，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慕夕瑶说道：“我不想见他，就说我不在。”

“哎，女儿，真是没有礼貌，来者都是客，不能怠慢。请楚公子在客厅喝茶，我们马上就到。”

“是，老爷！”

见父亲这样说了，慕夕瑶只好说道：“那我回房换间衣服。”

过了一会儿，慕家父女来到前厅。

正在喝茶的楚云鹏赶紧站了起来，双拳一抱，“慕大人，慕小姐！”

“呵呵，楚少，好久不见，越发的俊俏了。”

“慕大人过奖了！”

楚云鹏嘴上说着，眼睛直瞟着慕夕瑶。

慕夕瑶没好气的说道：“楚云鹏，不会是因为我坏了你的好事，你来兴师问罪的吧？”

慕乘风一听，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楚云鹏赶紧说道：“慕小姐误会了，其实，我是来解释的。”

“有什么好解释的？难不成，你不承认？”

“不是，不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承认，是我坑了贾环。但是，事出有因。”

“哦，那你说说，是为了什么？”

“慕小姐，当然是为了你。”

“为我？有什么说法？”

“其实很简单啊！”

楚云鹏说道，“那天晚上，我邀请你去赏画，又好心好意的请了贾环。可没想到，贾环居然对你无礼，我是为了替你出气，教训贾环，才那样做的！为了不让你误会，我是特意来解释的。”

慕夕瑶冷笑道：“要是这件事没有戳破，那贾环不是任你宰割了？”

楚云鹏面色难堪，“我也只是吓唬他而已，这样的轻浮之人，品行败坏，不让他吃点苦头如何行呢？”

“好吧，今天你在店里也打了贾环，也算是惩诫了他，以后就收手吧！”

见慕夕瑶态度如此冷淡，楚云鹏不甘心的说道：“慕小姐，贾环三番两次对你无礼，今天在店里甚至扬言，要让你做他的女人，对于这样的败类，慕小姐似乎很姑且呢！”

“楚云鹏，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但愿是我多想了。”

慕乘风惊愕道：“闺女，那贾环声名在外，一介败落子弟，你如何跟他扯上关系？他居然还三番两次对你无礼，还说出如此孟浪之语，要不是楚少说出来，我都不知情！”

楚云鹏说道：“慕大人，那贾环生性顽劣，人憎狗嫌，连他爹都看不下去了，昨天已经把他撵出了贾府，断了父子关系。我也是好心提醒慕小姐，千万不要上了那小子的当。”

“闺女，从现在开始，不许和贾环有任何来往！”慕乘风喝道。

“爹，我知道了。”

楚云鹏听了，洋洋得意。

这时，一个下人走了进来。

“老爷，小姐，外面有个小姑娘，自称是贾府贾环的婢女，她说，贾环派她来，有重要的事告诉小姐！”

慕乘风一听，沉下脸来，“就说小姐不在，不见！”

“等等！”慕夕瑶叫道。

“闺女，你敢不听我的话？”

“不是的，爹，之前上街，贾环借了把雨伞给我，我顺便还给人家。青儿，去把伞拿去还她！”

“是，小姐！”青儿转身离去。

“爹，说来奇怪。贾环借我伞的时候，那天还好好的，万里无云，他却说要下雨，让我拿着伞，本来我不要的，他转身就走了，我只好接着。没想到，走了半条街，突然就下起雨来，幸好有他的伞，否则，女儿定要变成一只落汤鸡。”

楚云鹏不以为然的说道：“这夏天天气变化无常，突然下雨很正常，让他蒙到而已，难不成，他还真的未卜先知？”

“如果说谁有未卜先知的本领，那应该是慕大人无疑！慕大人为身钦天监监正，专门为皇上占卜问卦，无一不精！”

“哈哈！”

慕乘风听了很受用，“楚少谬赞了，慕某也是为皇上尽心而已。”

两人又扯了会家常，相谈甚欢。

随后，青儿走了进来。

“小姐，伞已经还给贾环的婢女了。但是，那婢女不肯走。她说，非要见到小姐不可，说关乎小姐的身家性命，也关乎着老爷的前程，要是搞不好，老爷，老爷可能要掉脑袋！”

慕乘风脸色一冷，“霍”的一下站了起来，“那个贾环，居然敢如此诅咒我们？”

楚云鹏借机说道：“贾环实在可恶，慕大人不必动怒，待我去收拾他！”

慕夕瑶说道：“爹，把事情弄清楚了再生气不迟。既然她这么说，我们就听听倒底怎么回事吧！青儿，去把她叫进来。”

青儿看看了慕乘风。

慕乘风哼了一声，又坐了下来，“叫她进来！”

“是，老爷！”

很快，青儿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个拿伞的小姑娘。

让厅里的人惊讶的是，这小姑娘不仅戴着一顶有垂纱的斗笠，半张脸还用白色的毛巾遮着，只露出一双眼睛。

“吉祥，这是我们家老爷。”青儿提醒道。

因为隔着毛巾，吉祥马上嗡声嗡气的说道：“吉祥见过慕老爷，见过慕小姐。”

然后，她就看到了坐在旁边的楚云鹏。

慕乘风沉着脸说道：“你家的主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诅咒我们慕家？他倒底要说些什么？”

“老爷，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看到楚云鹏在这里，吉祥多了一个心眼。

慕夕瑶趁机说道：“楚云鹏，要不，你先回去？”

楚云鹏只好讪讪的说道：“那好，我先走了，慕大人，告辞！”

他不以为然，因为，自己的阴谋被戳穿之后，他更恨贾环，所以，仍然派人监视着贾环，但凡他有什么动静，他都清楚。

“好，好，楚少慢走！来人，送楚少！”

“是，老爷！”

此时，厅里只剩下慕家父女和青儿。

慕夕瑶好奇的问道：“我知道你叫吉祥，你把脸遮住做什么？”

吉祥说道：“这是三爷让我这样做的，他说，出门要遮住口鼻，免得被天花传染！”

“天花？”

慕乘风大吃一惊，吓得又站了起来。

“慕老爷，慕小姐，我家三爷说了，京城马上就要爆发天花，估计死伤惨重，所以，特地叫我来通知你们。这些天，慕府的人千万不要出门，在家里待着。如果非要出门，就要像我这样，用毛巾遮住口鼻，降低感染的机率！”

“一派胡言！”

慕乘风一脸怒容，“清平盛世，何来天花？贾环造谣生事，其心可诛！”

慕夕瑶想起来了，之前，贾环借伞时，说过类似的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贾环又派人来提醒。

“爹，什么是天花啊？”

慕夕瑶还是头一次听说‘天花’。

慕乘风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据史书记载，天花是一种很可怕的疾病，凡是得了天花的人，很大概率会死，即使不死，脸上也会留下许多麻子，非常难看，等于是毁容。更可怕的是，这天花的传染力非常强，而且，无药可治。一旦得了天花，只能听天由命！”

“不过，天花最近一次爆发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本朝都没有发生过。所以，贾环说京城会爆发天花，简直是无稽之谈！要是治他一个造谣生事之罪，都没冤枉他！”

吉祥说道：“慕大人，我家三爷说了，天花的源头就在京城北面的牛角村，已经死了不少人，你不信，可以去调查。”

“因为贾府的琏二爷带人去牛角村收帐，结果回来，就已经感染了天花，给琏二爷看病的大夫也被传染了。”

“三爷说了，他是从一个洋教士那里学来的天花知识。他之前已经提醒了小姐，担心小姐不相信，所以，特地又让我来再说一遍。”

“三爷还交待说，慕大人是钦天监的官老爷，要是京城出现这样的天灾，慕大人如果没有觉察的话，事后，皇上肯定要砍了慕大人的脑袋，以泄民愤。”

“所以，他让慕大人赶紧着手调查，并上报朝廷，这样才能躲过杀头之罪！”

慕乘风一脸呆滞，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仍然不相信，但是贾环已经明确说了，源头在牛角村。

如果贾环说的是真的，要是自己置之不理，那肯定是要掉脑袋的。

这个风险，自己绝对不敢冒！

只要自己上报朝廷，那么，无论京城结局如何，那都跟自己无关，毕竟，天花根本不可能医治。

但自己预测到了，就是功劳。

当然，自己要调查才行，要是贾环说谎，自己也要落一个造谣生事之罪。

慕夕瑶震惊之余，问道：“为什么贾环不自己来说？”

吉祥说道：“时间紧急，三爷已经去寻找药方了。”

“寻找药方？”

慕乘风一愣，“天花还能治吗？”

“三爷说，天花不能治，一旦感染，只能听天由命，但是没有感染之前，可以进行预防。”

“如何预防？”

“第一，就是像我这样，出门要遮住口鼻，与别人说话时，要保持距离，尽量就是全家不出门，不与外人接触。”

“但是，这样也不能完全保证不被传染，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要用药。但具体如何用药，我也不是太清楚。”

这是贾环生财的方法，吉祥自然不会说出来。

“还是不能让人相信啊！”

慕乘风在屋里走来走去。

吉祥说道：“慕小姐，你千万要信三爷的话呀！三爷，三爷可是把你当成未来的贾府三少奶奶！”

说完，吉祥转身就跑！

生怕慕夕瑶不相信，吉祥只有把这话说出来。

慕夕瑶一下呆住了！

慕乘风也呆住了，半晌说道：“闺女，那贾环果然是在打你的主意！”

慕夕瑶的脸红了，吱吱唔唔的说道：“爹，就算他打我的主意，也没必要编出这样的弥天大谎，毕竟，是不是真的，很快就能得到验证。”

“但是，万一是真的，你要是不作为，就真的很危险了！”

“爹，要不，你赶紧调查一下牛角村吧？有什么结果，上报给朝廷？”

慕乘风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只有如此了，我得马上去趟牛角村！”

“爹，注意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被感染了！”

“让我像她那样，遮住口鼻？有些不成体统吧？”

“爹，都什么时候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慕家着想吧？要是你传染了，你再回来传染其它人呢？”

“行，行，我知道了。”

慕乘风想了想，“现在，你赶紧安排人上街去买菜，多买一些，囤在家里，然后，明天开始，任何人不准出门！”

“是，爹！”

“唉，但愿贾环是胡说八道，要是京城爆发天花，那就真的惨了！死的人要是多了，恐怕皇上都要写‘罪己昭’了！”

慕乘风摇了摇头，赶紧走了出去。

慕家三代为官，都平平安安的，这次千万不要折在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