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没你这儿子

李保平一时也不知说啥好。

他想不明白，说的好好的发电报，何玉倩却抛下她妈不一个人独自走了，为到底是为啥？

此时，何玉倩已经进了村子。

她两只手捏着写着李保平家地址和他爸姓名的纸条，手心渗出细密的汗。

在电报局，她已经拟好了电文，又后悔了。

她总感觉到李保平态度转变的太快，回城是大事，他下乡六年多了，盼的不就是回城么？咋会突然就放弃了？

他这样做肯定是不得已的，这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

自己要是答应他留下来，肯定会害了他的。

还是再劝劝他吧，这么大的事不慎重就显的太鲁莽了。

她知道她妈在外面等着她，她的心情是迫切的，希望能把李保平留下来，有了他这样的姑爷，就相当于有了个省城的亲戚，将来说不定还能跟着他进城享福。

知母莫若女。

她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告诉了还能有好？

她顺着电报局侧门离开了，又在街上转了几圈这才往回走。

她要再给心爱的男人留些考虑的余地。

李保平只好扛着铁铣去上工，既然不让他去找，他也不能闲在家中不去干活，因为他和何玉倩的事，陈淑芳昨天都没有上工了。

他相信何玉倩不会做傻事，上一世他抛弃她回了城，她都好好的，这一世他愿意抛弃回城的机会留在她身边她还能想不开？

刚出村，就与何玉倩碰了个正面，他快跑几步到了跟前，却看到何玉倩眼睛红肿。

“小倩，你这是咋的了？你妈刚在家中发脾气，说你不叫她一个人跑了，我要去找你她又不让。”

何玉倩满脸泪水，说：“保平哥，电报我没发。”

“为啥？你不发电报户口本送不来，我们咋扯证去？”

“你回城吧，不要因为我耽搁了你的人生。”

李保平鼻子一酸，要不是在大路上怕人看见，他真想把她一把拥进怀里狠狠地亲上几口。

“我不认为我不回城就毁了人生。小倩，你这样子你妈会不高兴的，她拉扯着你们姐妹五个容易吗？你得替她着想。”

何玉倩说：“你说的没错，我应该为我妈着想，你呢？你有没有为你的父母想过？我一想到他们伤心的样子心中就不安的很。”

这个善良的女子，总是替别人着想。

“我父母的事我来处理，他们会尊重我的选择，你不用为我考虑，不为别的，总得为我们的孩子考虑吧。你回家跟你妈说说，明天我带着你去发电报。”

“保平哥，你还是回城去吧，这会还来得及。”

看何玉倩严肃的表情，李保平觉得老这样下去真的不行，他必须表明一种态度，否则，何玉倩一定会以为他留下是为了她。

他拿起铁铣就朝自己的脚上叉去，何玉倩吓了一跳，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铁铣哭着问：“你这是啥意思？”

“小倩，以后你要是再和我提回城的事，我就剁了这只脚。”

何玉倩一把抱住他说：“保平哥，我不想欠你的啊。”

李保平心道，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可我的心思，你也得明白啊。

“我们俩是因为爱情而结合，不存在欠和不欠的问题。你回家去，我上工去了。”

看着何玉倩的背影，李保平沉思了良久，到工地上给万石头请了假，就去了县上一趟，直接给李万钧发了电报。

两天后的中午，竹林大队第一生产队来了一男一女，神情焦虑，四处张望。

李保平正在河坝里修地，得到消息赶紧到村口接他们。

男人是李万钧，女人自然是他妈张会英。

他在这里下乡六年，就回了一次家。

好久不见，能不激动？李保平接过他们手中的包，咧开嘴笑了下。

李万钧一把拉住他问：“保平，你咋还不回家？出啥事了你老实说，要户口本干吗？”

张会英也是一脸不高兴：“儿子，你爸求爷爷告奶奶给你找了这份工作，人家都在催了，你咋的了？”

尽管要咋样和他们说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当着他们的面看到他们苍老的样子他却张不开口。

“爸，妈，你们坐了半天的车，还是先回去歇下来再说。”

李万钧脸一沉说：“你先说到底咋回事？回城要户口本干啥？”

“爸，先回去再说。”

李保平不想在露天地里被骂，这些天关于他和何玉倩的事他没少挨骂。

“你不说我们就不去了。”

“爸，来都来了，你们总应该看看你儿子下乡住的咋样吧？”

张会英毕竟是女人，心肠软，对李万钧说：“娃他爸，来都来了，反正今天也回不去了，走吧。”

一家三口进了何家院子，李保平还在心中编排着要咋样说服父母，陈淑芳就从屋里迎了出来，满脸喜气地说：“亲家来了，累了吧？快进屋。”

李万钧看了一眼李保平，脚象是被粘在了地上似的，怒气冲冲地问李保平:“保平，这是咋回事？你给你说清楚！你在这里有了对象？我们咋不知道？”

他脸上青筋都暴起老高，张会英也愣在那里象傻了似的。

李保平刚要解释，陈淑芳大声说：“亲家，保平和我大女儿小倩好上了，你就要当爷爷了。”

“什么！保平，你！”

李万钧怒喝一声，一拳打过来，李保平也不避让，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亲家，你咋打人哩？你生气没用，生米煮成熟饭了，保平要给我们家当上门姑爷了。”

李万钧还要打，却被张会英一把拦住：“娃他爸，别打了，打坏了就麻烦了。”

他们能不生气吗？他们一心盼着他回城一家团圆，他给他们埋了这么大一颗地雷，能不发作？

李保平说：“爸，妈，对不起，我这辈子就留在这里了。”

“你不留在这里还想咋的？作人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干了这缺德的事就自己兜着吧，娃他妈，我们回！”

李万钧从口袋里掏出户口本往地上一扔说：“用完户口本寄回来就行了，以后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他这是啥意思？要和他断绝关系？

“爸，妈，你们住一晚上再走吧？”

李保平拉着哭腔，想要劝他们，被李万钧一声断喝，只好忤在那里。李万钧拉了张会英，头也不回愤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