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月黑风高

一场宴会下来，夜妃雪皆是无精打采，嘴里的佳肴如同嚼蜡般。

柳月似是察觉出了夜妃雪的不适，在她耳旁道：“小姐再坚持会儿，待会儿宴会结束了咱们便快些回府。”

心下想着自家小姐定是因着十三皇子的失踪，如今满腹思绪。

“小姐，十三皇子兴许是一时贪玩忘了回宫，他身手不差，想来不会有危险的。”

夜妃雪心道那小子一身花拳绣腿，以一敌一倒是不会有事，可若是对方倾巢而出，他又岂会是对手。

宴席上诸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自然无人察觉萧国太子萧夜已然离席走向夜妃雪，他似是学着方才夜妃雪对付许琏笑的手段般，举杯对着夜妃雪道：“孤对夜小姐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如今想借酒与夜小姐结交，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

夜妃雪抬眼看向他，初见时便觉着此人气度不凡，非池中之物，却不曾想竟是萧国太子。

她本就满腹心事，哪里会有心思与萧夜嬉闹。“本小姐乃粗鄙之人，直来直去的，若是见罪了太子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萧夜示意夜妃雪直说。

夜妃雪定定地看着他，直直对上他那一双勾魂夺魄的凤眼，“我无心与萧国太子结交，太子走好。”

“有趣——”萧国太子仿佛是发现了新大陆般，越看夜妃雪越觉着新奇有趣的很，“你与十三皇子是好友，孤亦是十分欣赏他天真坦率的脾性，如此一来，你我也该是志趣相投才是。”

夜妃雪笑了笑道：“十三殿下无心朝野之事，天真率直，为人坦诚，又岂会与萧国太子志趣相投，太子莫要说笑了。”

“我亦是无心朝野之事，怎么就不一样了？”

萧夜大有一副不问出个彻底来不罢休的意思，仍是举着杯盏。

夜妃雪看已经频频有人瞧过来，只好举杯与萧夜对碰，好把他打发了。

“萧国太子身份贵重，十三殿下又岂能和您相提并论，自然是不一样的。”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萧夜见她喝完却仍旧岿然不动，“既然知晓孤身份贵重，夜小姐为何不愿与孤攀谈？”

夜妃雪笑了笑道：“本小姐方才说了，本小姐为人粗鄙，岂敢与太子结交。”恰好此时，大轩皇帝以身子不适离席，夜妃雪与诸人一同俯身跪拜，余光瞥向仍是亭亭而立的萧夜。

当太子真好，只需要弯弯腰就成。

待大轩皇帝离席后，方才起身对萧夜道：“本小姐乏了，要回府歇着。萧国太子若是无事便请自便吧。”

轩辕承迎面而来。夜妃雪笑着上前，挽着他笑得很是坦率天真，盈盈杏眸如剪水般，里头映衬着的满是轩辕承的影子。

“你要跟我一同出宫？”

轩辕承笑着抚了抚她的乌发，满脸宠溺：“今日既然是与妃儿一起来的，自然要与妃儿一同走才是。”

夜妃雪心中自然欢喜，可是又生怕耽误了轩辕承的事务，忙道：“若是有要事处理，我自个儿回去也可以的……”

“你我婚期在即，什么要事能比得过你，走吧，孤理当送妃儿回府才是。”轩辕承道罢，抬眼看了萧夜一眼，对此人颇有敌意。“萧国太子，妃儿是我未过门的太子妃，还请萧国太子自重。”

萧夜笑了笑，端着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孤与夜小姐一见如故，心生仰慕，可惜了竟是叫人捷足先登。”

纵是轩辕承，也架不住面容一黑，“萧国太子真是说笑了。”

萧夜也无意与他争锋相对，逗他玩了玩，微微颔首致意，笑着离去。

夜妃雪与轩辕承一同上了马车，车夫本欲扬长离去时，外头却见嘀咕碎语。

夜妃雪掀开车帘望去，竟是苏卿菱在外求见。

本无意理会，却不曾想闭目养神的轩辕承对车夫道：“且听听看苏小姐何事拦孤的车驾……”

夜妃雪欲言又止，撇了撇嘴，心道苏卿菱这厮哪有要事，无非是想借着这点机会靠近你罢了。

不一会儿，苏卿菱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太子殿下，臣女求见太子殿下与妹妹，是有东西想交给殿下和妹妹。”

夜妃雪掀开车帘，嗤笑道：“究竟是什么要紧的东西，非要这个时候拦下我与太子殿下的马车？”

苏卿菱咬了咬唇，似是做足了一番心理斗争，“太子殿下，臣女近日来精心钻研厨艺，入宫前制了些精巧点心，见殿下和妹妹席间没吃什么，不如品尝一番。”

夜妃雪不禁翻了白眼。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

这点心哪里是给她的，分明是冲着轩辕承来的……

轩辕承温润一笑，他素来不会拂了旁人的脸面，“如此，便交给孤的侍从吧。”说罢，又看向夜妃雪，询问她的意思。

一点小殷勤而已，夜妃雪对柳月道：“算了，就收下吧。可别辜负了姐姐一番心意、”

柳月愤愤不平接下。

苏卿菱这才告辞。

轩辕承似是瞧出了夜妃雪善妒的小性子，揉了揉她的头，“妃儿可别气恼了，大庭广众之下，苏小姐又并无恶意，孤自然是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夜妃雪点了点头，心下虽是不快，轩辕承贵为大轩太子，身份贵重，一言一行皆在旁人眼中，与那游手好闲的萧夜可是没得比……

回了夜府后，夜妃雪便赶忙让孔杰前去查探轩辕明的消息。

傍晚时分，柳月进来伺候夜妃雪更衣洗漱。

“小姐，既然都让人去查了，想来很快便会有消息了，今日宴会上也未见您好好用膳，不如柳月命人煮点小食？“柳月见夜妃雪面露愁绪，亦是担忧着。

夜妃雪摇了摇头，“十三殿下至今杳无音讯，我如何能安心吃饭……”

道罢，便见孔杰推门而入。

夜妃雪赶忙上前问询：“怎么样了，有轩辕明的消息？”

孔杰踌躇着从胸口掏出一裹着物什的帕子，摊开将其搁在案几上。上面一沾了血的白玉扇以及一枚镌刻着‘修’字的令牌。

“果然是轩辕修！这厮居然还敢骗我。”夜妃雪拾起那柄沾了血的白玉扇，这扇子还是以前随意拍下来赠给他的，轩辕明十分喜欢又风骚得很，一直带着，基本从未离身。

“小姐，属下已派人寻找十三殿下的踪迹，不日便会有消息。”

夜妃雪愤懑不已，“轩辕修。胆敢动我的人，真是胆子肥了！”

轩辕明是她在京中为数不多的好友，如今却生死不明，人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能安心。

夜妃雪抬步便往屋外走去，却被柳月以及孔杰一齐拦下，“小姐您别冲动。且不说如今只有一枚令牌无法断定是晋王所为，恐怕那边又有托词。如今天色已晚，您即便是要问罪，也该明日前去……”

夜妃雪嗤笑，“不是都说夜黑风高好行事？为何要明日，本小姐今晚便要去取了轩辕修的狗头。”

即便是见惯了夜妃雪的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如今听见这话，柳月也是吓了一跳，上前便拽着夜妃雪的衣袖道：“小姐您这话可别乱说。”

夜妃雪将衣袖轻轻抽离，看到她似乎被吓到了，软和了神色道：“柳月你别怕，你今儿与孔杰便待在府里。”说罢，拿起被孔杰搁在案几上的白玉扇以及令牌便扬长而去。

皎月高悬，夜黑如墨。

晋王府中，层层红帐之下，轩辕修正揽着宠儿在塌上翻云覆雨，好不快活。不料下一刻殿内大门竟被人一脚踹开，惊得他将怀中宠儿乌发一扯，险些将人头皮扯下，若非怀中人连连呼痛只怕仍是未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