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自取其辱

夜妃雪又岂是那等叫人当众辱骂过后还忍气吞声之人？

她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藕粉色的裹胸曳地襦裙将她衬地愈发娇嫩惹人怜。可惜呀，这张嘴却是生错了地方。

许琏笑，父亲乃当朝二品文官，称得上是高门贵女。为人也颇有学问，与京中诸多才女名媛私交甚笃，也难怪为人跋扈猖狂了些。

“许大小姐，早听闻许小姐腹有诗书，在京中亦是颇有名气，可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夜妃雪起身走至许琏笑身前，知书达理一笑。

许琏笑身侧围着的诸多名媛贵女一时间皆是噤声。

谁人不知此人是太子中意的女子，且又是朝中猛将飞虎将军的亲外孙女，掌上明珠。背地里议论一两句尚且好些，若真是当面起了冲突，只怕也吃不了兜着走。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许琏笑也不知是否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一时间倒是将她才女的落落大方，端庄典雅给丢到了脑后。

“本小姐不才。称不上夜小姐口中一句颇有名气。只是夜小姐出生将门，这学识嘛，本小姐自是比你多点。”

夜妃雪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头却早已将许琏笑掀倒摁在地上碾压摩擦。大轩王朝如今能有这般安居乐业的盛世景象，她外公飞虎将军便占了一半的功劳，若非如此这群米虫哪有福分在这儿锦衣玉食，歌舞升平。

她随手端起搁在一旁的酒盏，对许琏笑笑着道：“初次见面，妃雪却觉着与许小姐一见如故，不知能否借酒结交许小姐这个好友。”

许琏笑一怔，心下狐疑道，莫非方才这狐狸精没有听见她的一番编排？又或是听见了但是顾忌着她父亲大人的门面，不敢与她撕破脸皮？甚至想讨好她？

不管是哪种原因都让许琏笑心下暗喜。面上自然也没有了方才的咄咄逼人，顺从地端起酒盏，与夜妃雪碰杯。

“夜小姐有此等意愿，本小姐自然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夜妃雪借着与她碰杯时，很刻意的将酒盏微微倾倒，任由那杯中酒水弄脏了许琏笑的襦裙。

“哎呀，”罪魁祸首掩唇惊呼，“实在是对不住许小姐了。这，本小姐出身将门，手脚兴许不如许小姐这等才女这般精细，竟是不小心洒了酒水，弄湿了你的裙子。对不住，对不住啊。”

“你——”反应过来的许琏笑惊得连连站起身，忙用帕子拭去裙摆上的脏污，可是这酒水一旦将衣物浸湿，必然会留下水印，如此这般必然会在御前失礼。

更何苦，今日轩辕承也在会上。许琏笑这般在意自己在他眼中的形象，如今更是委屈的美眸含泪。瞪视着夜妃雪。也学着夜妃雪的模样，将手中的酒盏往夜妃雪身上掷去。

她的举动这般明显，宴会上诸人又岂是睁眼瞎。

一时间皆是朝这儿投来讶异的目光。众说纷纭。

夜妃雪是习武之人，躲避这等小玩物自然是轻而易举。她微微侧身，那酒盏被掷在地上。酒水倾撒而出。

轩辕承听见动静，抬腿便往女眷的席位走来。瞧见眼前这一幕，敛眸深思。

夜飞虎也听见了动静，招呼了下同僚便往这边赶来，瞧见这剑拔弩张的姿态，以及落在夜妃雪足边的酒盏，顿时怒上心头。

“怎么回事？“

见席上诸人无一人答复，便将目光放在夜妃雪身上，缓声问道：“丫头，这是怎么了？若是有人胆敢欺负你，定要如实跟我说。”

夜飞虎本是一员猛将，自然也不似这些文官般弯弯绕绕。

“外公，我原是与许小姐一见如故，想着借酒结交许小姐这个好友，却不想许小姐竟是看不上我出身将门，嫌弃我是个粗鄙女子……”说着又看了下足边的酒盏，不言而喻。

诸人恍然大悟。一时间看着许琏笑的眼中或多或少带着些许责骂。

朝中或多或少受过夜飞虎将军的庇护，且明事理的人都晓得，大轩王朝之所以能这般四海升平，这飞虎将军可是立下汗马功劳。而夜妃雪乃是飞虎将军掌上明珠，这许琏笑却嫌弃人家粗鄙，着实是不识趣了些。

许琏笑缓过神来，晓得叫夜妃雪摆了一道，气道：“分明是你故意将酒水洒在我身上！“

诸人又看向许琏笑的裙摆，上边果然沾了些水渍。

夜妃雪敛眸垂首，作无辜姿态，“这……许小姐又岂能将责任全然推在我身上。我与许小姐一见如故，激动难耐，一时手抖，已向许小姐赔罪。许小姐何故揪着不放呢。”

夜飞虎大约是知晓了事情来龙去脉，“我家丫头想与你结交，是抬举你，好啊，许侍郎家的女子，竟是瞧不上我夜飞虎这等粗鄙之人。”她家丫头虽说惹是生非了些，却也并非无故惹祸之人。

许琏笑迫于夜飞虎身上的威压，头压得很低，支支吾吾。“我，我，我岂敢小瞧了夜将军。”

那原是与许琏笑私交甚笃的名媛贵女此刻也无人敢上前为她辩白。

夜妃雪身侧可是站着飞虎将军，飞虎将军身后便是太子殿下，谁敢滋事？这许琏笑也着实是蠢笨了些，大庭广众之下竟是议论不该议论之人。

轩辕承作为太子，自然是要出来住持这一场乱局。“夜将军切莫动气，兴许是女儿家间一些口角之争罢了。许小姐年轻不懂事，您可千万别和她置气才是……”

夜妃雪微征。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轩辕承。他这是为许琏笑说话？她并非不识大体之人。她知晓轩辕承身为大轩王朝太子，不指望他一味护着她。可如今竟是连站在她这边为她说一两句话都做不到？

“既是年轻不懂事，便不该大庭广众丢人现眼。”

夜飞虎也知晓也不该咄咄逼人，是而也不过是嘴上羞辱一番。也叫众人瞧瞧，他夜飞虎的孙女并非谁人都可欺辱。

许琏笑禁不住宴会上诸多投来或是嘲讽或是同情的目光，提着裙摆便离了席位。至此，这一场闹剧才算是作罢。

半晌后，便听见大内侍卫扬声道，陛下驾到。

诸人纷纷回到各自的席位，盘腿落座。

大轩皇帝缓步行至主位上，刚一落座，席上诸人便纷纷俯身行跪拜礼。

“诸位爱卿平身。”

道罢，诸人才纷纷落座。

席位上一人起身，款步行至大轩皇帝身前，行使臣礼，“仰慕大轩国君已久，今日如愿得见，乃在下幸事。”

夜妃雪抬眼瞧去，萧夜一袭剪裁得体的月牙白长袍，衬得他肩宽腿长，芝兰玉树般亭亭而立。

“萧国太子客气，此番设宴能得萧国太子莅临，亦是朕的荣幸。”大轩皇帝笑得颇有些锐利精明。

“孤在宫外时曾幸而与十三皇子交过手，此人与孤甚是趣味相投，却不曾想今日赴宴，并未瞧见十三皇子殿下……”萧夜说着，视线又往席位上扫视一番。

夜妃雪原是望着他，如今恰好二人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很细很长。像极了话本里描绘的脉脉含情凤眼……微微上挑，竟好似将人蛊惑了般。夜妃雪心下道。

大轩皇帝整日忙于政事，自然不知宫中如今丢了位十三皇子，闻言亦是微征，附耳问询身侧的大内侍卫。“回陛下，十三殿下自上回扬言去桃花寺赏景后便并未回宫……”

“放肆！一朝皇子，无故失踪竟无人问津，朕养你们又有何用？”大轩皇帝怒不可遏，忙下令让禁卫军前去追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