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死尸

钟叔死前的脸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

这个水里盯着我的死尸似乎就是他，因为脸被水泡的肿胀，导致看不清他的真实的样子。

我在挣扎的时候，看到了他的手上戴着的一个指环，而这个指环，和钟叔手上的那枚戒指一模一样。

他在水里和我四目相对，仿佛在恨我为什么没有救他，似乎是要杀了我的感觉。

此时，我还没有失去意识，努力地向上挣扎，他用手死死的拽着我的腿，想把我拖到水底。

而这时我才发现，他就是我之前一直抓着人不放的那个水老爷。

也就是说，一直在追杀船上人的那个水老爷正是钟叔。

怪不得，怪不得。

莲花被船上的人逼着献身给水老爷，她自己却直接跳下了河。

她拯救了一船的人，也是为了兑换她的诺言，为了将命还给了黄三爷。

然而，这些念头一瞬即逝，我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

手里的刀已经掉了，我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对付他，只能被深深地拉下去，一点一点地窒息。

老人都说，人在将死之时，回忆会像是走马灯一样，为什么我却没有。

“终于可以写完这个故事，让师伯知道真相了”， 在生命的最后的时机，这竟是心中的第一个想法。

他加速将我往深深的水底拉去，窒息感突然上涌，它似乎变得更沉了。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它的身影似乎变得越来越大了，那张脸变成了钟叔的样子，不一会又变回了肿胀的样子。

突然间，我感觉有东西在我头上划过，我看着它的身影，使尽全身力气地向上，想抓住它。

我抬头想要看清那个东西，却感觉到手上缠上一个柔软冰凉的东西，是她的头发。

黑色的发丝在我脸上拂过，那个熟悉的纤细身影飞快地朝着那个肥胖的水老爷游去。

可是，水老爷却是死死的抓着我依然不肯放手。

“没用的，你知道的，你没有办法找替死鬼，谁也救不了你的！”

我恍惚地听着，已经要渐渐失去知觉了。

“我，你、因果、结束。”，那个黑色的身影留下了这几个字。

其他的我还没听清，眼前便是一黑。

“滴·滴·滴”

仪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觉得我的鼻孔有些干涩，嘴巴也是干的不行。

“水。”

我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沉重的纹丝不动。

但是旁边的护士却是恰好看到了嘴唇动作。

“你醒了吗？醒了点点头。”

我艰难的点了点头。

“要喝水吗？”

我点点头。

护士小姐拿来水，用棉花沾湿我的嘴唇，之后就是听到一群人的脚步声。

一群医生，急匆匆的围在我身边，对我身体各项指标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检查过后，确认了我没有什么其他问题，只是身上多了些红色的印记。

护士小姐又喂我喝了些水，一直睁不开眼的我，又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后了，我从护士小姐的嘴里听说了。

我昏迷在我们出发的那个破旧码头的河滩上，路过的村民发现了我，将我送进了医院。

同时递给我一个香包，说这个是包是我当时被救起紧紧握在手里的。

这个香包很精致，不像是现代手艺制作的普通平民饰品。

这个样式和做工更像是古代宫廷里的，在师傅的房间里锦盒里曾经也有个香包和它很像。

“你在这再休养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护士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修养了两日，缴纳了费用。

最后还打听了那个救了我村民，带着一点点小礼品好好的拜谢了他。

我拿着自己的行李，内心感到十分庆幸自己活下来了，也是第一次感觉现实的世界是那么美好。

本来是和黄三爷和老张一起划船的，但是最后却没了踪影。

我赶紧去警局就报了警，警察核查了一下信息，下午便去了我说的地方搜寻，但是在水中也找不到人。

最后，我决定去三爷家中一趟。

我去了黄记，询问了老板，老板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黄三爷从这路过回过家了。

据说他的家也由于长时间没人住了，已经很破败了。

我瞬间感到了惊讶，我不是才刚过来么？

我问了一下当天的时间，没想到距离我来这有三个月了，我竟然昏迷了三个月！

难道三个月，我都在水里么？突然感觉细思极恐。

我最终还是询问了地址，然后寻了过去。

由于这边的气候的原因，黄三爷的家瓦片破败，外墙已经被侵蚀的不成样子，里面的木头制品都已经发霉腐烂。

我往里面走了走，突然闻到了一股檀香味道，这个味道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顺着香味我来到了一间卧室，进入这间卧室瞬间感到有些冰冷，映入眼帘的是躺在床上的三爷。

他的床的四个角摆着四个正在燃着的檀香，这不正是师伯房间里的那种香么，这让我十分震惊。

我凑近叫了叫三爷他也没有回答，最后才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我用手触碰到了三爷的身体，他的身体很冰凉，但是他的皮肤和脸上还是和我见的那天一样红润。

三爷面带着微笑，手里握着一封信和香包，这个香包和我那个一样。

他手里的那个信封上写着“茶馆小老板，台启”。

一看这封信就是写给我的，我拆开了信，上面写到：

致茶馆小老板：

启信安康。

很抱歉将你带到如此危险的境地，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那就代表你已经安全了。

不过她和我说，会将你安全的带出来，只是我无法再次见到你了。

我已经准备好离开这个世界了。

唯一的补偿可能就是将我的故事讲完了吧。

我落水后看到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我父亲为了救她，利用一个方子，献祭了杀害她的人。

谁曾想到竟然没有复活起来，而我却突然出现。

我的命被分给了她，也瞎了一只眼睛。

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父亲每次看到我都是如此愧疚的样子。

但我知道，这不是他的错。

所以在之后，她把命还给了我。

而老张，本应死去。

她还我寿命的时候，阴差阳错的有部分给了老张，也让老张度过了死结。

后来我才知道，老张就是当年搬运尸体的那艘木船的主人。

某种意义上，我也救了老张。

因果就这么种下了。

我和老张这次都被她救了下来，她说，一切因果都将在这个夜晚结束。

我也懂了是为什么。

因为我要死了。

寿命耗尽，一切因果皆化为虚无。

同样的，我死了，老张应该也要去了，她和水老爷的恩怨也就此结束。

几十年了，这仇怨也该结束了。

之后的这里再也不会有水老爷的传说了。

小老板，谢谢你能听我这个老头子这么多话，还陪我冒了一次险。

我们的缘分也要结束了。

另外，我那边小巷子的房子留给了你，就当我这个孤寡老人最后的陪礼。还有我馄饨的配方放在我房间的衣柜左下角，帮我交给小李吧，我在小李那里还存了一个东西，是时候让他拿出来了。

黄三启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黄三爷的名字。

我朝着三爷的遗体深深的鞠了一躬，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黄三爷执着于回来查清真相了。

对于三爷来说，这是他人生的转折。

或许如果没有遇到莲花，他的身体会是健全的，有更好的发展和生活。

然而黄三爷却没有对生活的抱怨，或许他是抱怨过的。

但是我想起那个安慰着自己父亲的三儿，或许就算是抱怨，也只是小小的抱怨一下吧。

不过，我听了三爷的故事，感觉渐渐靠近了那个方子的秘密，小李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我把三爷的尸体找村民处理了一下，打算去找小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