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水女

“起锚！”

就这样我和老张坐上了去永业村的船。

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船只依旧是敞篷木船，和梦中的船有些相似，却也不完全一样。

我坐的这艘明显有些年头了，木头被摸得包了浆，船家也是个五六十岁的老手，肌肉紧实，如若不是皮肤有些松弛，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来有这么大岁数。

小木船晃晃悠悠离岸，老张坐在我旁边气定神闲。

反而我因为这有些熟悉的场景，显得坐立不安。

但是好在划了十几分钟也是风平浪静，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这时我才注意到四周的风景。

远远的半岛看起来美丽极了，这里的水也极其澄澈，里面的小鱼也看的清楚。

不过这船儿划过的波澜让一切看起来都很虚幻。

虚幻的让我忍不住沉迷。

太美妙了，这波澜的起伏，这清澈的水，还有这冰凉的触感。

这水打在脸上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沉迷。

“喂！”

突然一个人的手搭在我的肩上。

“你不要命了？”

这人的手力道很大，一下子就将我拎了起来。

我迷蒙地看着这个壮汉，有些不是很明白。

“醒醒！”

老张啪啪地拍着我的脸，脸上的触感让我的意识逐渐回笼。

“什么情况？”

我清醒过来。

“你被水女迷了心了。”

有个老汉摇了摇头。

“水女？”

怎么这地方除了水老爷还有别的东西？

“对，你被水女迷了心智，你头都插水里去了，再晚一点你就栽下去了。”

老汉指了指我的头发。

我摸了一把头发，竟然已经全都湿透了。

我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这还没到地方，就已经差点被弄死了。

我真的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之前坚定地心有些动摇了，虽然自己十分想要古方，想要完成约定。

但是死了，不就不能完成约定了吗？

若是活着，总归还有些希望。

但是我现在想反悔也没有用了，因为人在船上，不得不去了。

“水女是什么？”

想着反正没办法回头了，多了解一点是一点。

“水女也在这很久了。她啊，每次都是迷惑男人从船上掉到水里。下去救人就已经看不见人了。”

“我舅说他看见过掉下去的人，那时候刚好和他一个船，有个男人和刚刚这个小伙子一样，整个人都插下去了，我舅立马就想把人抓住。但是就是差这么一点，然后我舅就看到那个男人，好像被什么东西带着，飞快的就往水下面沉下去了。”

有人说着这个事情就好像他自己看到似的。

“既然都没人见过，为什么叫水女？”

“因为每次掉下去的都是男人，咱们就这么叫了。”

“而且，有几个被叫起来的人啊，都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就觉得自己看着水，就感觉水很舒服，就越凑越近。”

“诶，小伙子，你刚刚也是这个感觉？”

我点点头，确实，我并没有看到什么水女，只是觉得水好看，很舒服。

我听着他们讨论水女，心中的后怕慢慢消失，然后竟提起一丝兴趣和兴奋。

但是，我也不会主动去招惹，毕竟，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完成。

水女事件逐渐在众多讨论声中消失，船也即将到岸。

入眼的是一棵巨大的榕树，三三两两的老人家带着自家小孩儿在树下乘凉。

我第一时间想起来的就是黄三爷口中的那棵树。

老张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跟上他。

他带着我绕过榕树，一个老人靠在榕树上闭目养神，旁边放着我熟悉的那根拐杖。

“来了啊。”

黄三爷闭着眼睛，并没有看我们。

“三爷，你是怎么回来的？”

知道黄三爷无事，我也放下心来。

“就这么回来的。”

他似乎并没有为我解答的想法。

“我可终于抓住你了。能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老张看着这个他终于找到的人。

“那只能证明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缘分。”

黄三爷张开眼睛。

“不，是我们缘分太深。”

我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是我越知道，事情肯定不是他们说的那么简单。

“三爷，为什么老张爷说的和你说的不太一样？”

但是为了我的古方，我还是打断了他们，直接问了出来。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上船。”

黄三爷说出了我和老张都没有想到的话。

“怎么可能？”

老张一脸不可置信。

“我明明看到你了，虽然刚开始没有看到你，但是我真真切切看到你被人推了下去。”

“我不知道，只是我的记忆里有这一段故事，但是，我也真切的知道，我没有上船。”

黄三爷拿起一旁的拐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所以我记了这件事几十年。走吧，你敢不敢再坐一次？”

后面那句是和老张说的。

“没什么不敢的，都是快死的人了。惦记这件事这么久了，死之前搞明白也挺好的。”

老张释然地笑着。

我有些不敢置信，他们竟然还想再去看一次水老爷。

万一真的再次遇到水老爷，那么能不能活着回来就是一个问题了。

而且，黄三爷和老张，两个人加上去都快两百岁了，看着颤颤巍巍的步伐，我狠不下心不去管他们。

不，我不是为了他们，我是为了古方。

如果他们死在哪里，谁来告诉我故事的结尾。

如果这个故事没有结尾，那么，我和师伯的约定就失败了。

生存的本能和想要古方的欲望互相在我的脑海里推搡。

但是腿已经不由自主地跟着两位老人走了过去。

一路寂静，三人走到后山旁边的一个简陋小码头边上。

这个小码头已经荒废许久，木头搭建的平台已经基本上都腐烂断裂了。

而小码头旁边，有一艘敞篷木船。

而木船的另一边，有一个简陋码头，说是码头都是抬举了，只是用几块木板搭建的一个小平台，只是为了能够方便进入木船。

黄三爷拄着拐杖走入船中，老张也紧随其后。

我抱着自己的包也坐到船上。

“你后悔还来得及。”

黄三爷开口。

“我得把故事记完。”

我紧了紧手。

老张拿起旁边的竹竿，往岸边一顶，木船就飘了出去。

这下是真的没得后悔了。

我不会划船，也不知道路，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老张熟练地划着船，黄三爷则是一直盯着一个地方。

我好奇地看向他看的地方，却什么也没看到。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

直到——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