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而不养

“姝儿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你没事吧？！妈昨晚做了噩梦，梦见你钻进冷窖子里，怎么喊也不答应，你……是不是碰见脏东西了？”

我妈在手机那边小心翼翼的开口，听声音有些哽咽，似乎要哭出来了。

我心里顿时一揪，赶紧摇头道，

“没呢，妈你放心养病咯，就是一个梦而已，我昨晚还梦见大狐狸了呢。”

我强撑着笑意，却不想我妈听到这话，突然紧张了起来。

“狐狸？你梦见了狐狸？！”

“是啊，就是一个梦，妈你别担……”

我话还没说完，我妈就在电话里着急道，“你现在赶紧去买些生鸡肉，回老家给堂上的灵牌供香！跟你奶说这事，她会晓得的，现在立马！快去！”

“我待会给你爸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妈我不用……”

我都没来得及拒绝，我妈就挂了电话。

真是奇怪。

虽然昨天的梦很真实，可，为什么我妈听到狐狸的反应会这么大？

满脑子乱糟糟的，我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按照我妈的吩咐，去食堂买了些生鸡肉，准备回去。

直接回去和我奶奶说这事也好。

我老家在百木岭，离我现在大学这边有一两百公里，而且从县城回村，里头的路不好走，开车的话还得好一会。

指望我爸来接我？呵，那就跟指望我自己能飞回去一样。

好在最近都没什么课，趁着时间还早，我得想办法打个滴滴或者出租车。

心里有事想着，也没想到，我前脚刚出校门，就差点被一辆面包车撞成了肉饼！

我堪堪躲开，手里的生鸡肉却掉在地上，瞬间被车轱辘压的稀烂。

“我！！”

我刚要骂人，车子就在我面前停下了。

一个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满脸不耐烦的看着我。

手里的烟蒂子一扔，他就冲我开吼，“还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的上车！你妈给我打了十几通电话，催死我了！真是一群讨债鬼！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黑黄的大牙喷的我满脸口水，我坐到车上，厌恶的扭过头去，冷嗤一声。

“知道生孩子是来讨债的，那还遍地开花？也不怕我们这些讨债鬼啃得你老骨头都不剩！”

他听到我说的话，又骂骂咧咧的喷了几句，突然猛一转方向盘，我一个坐立不稳，直接从后座撞到地上。

他这才开心的笑了。

我捂着手臂的擦伤，深深的吸气。

这个男人就是我爸。

对，是亲生的。

他虽然把我生下，却没尽过一丝父亲的责任。

而且他还是个渣子。

要不说我妈当年长相貌美，堪比电视上的大明星，他怀着心思娶我妈入门，结果，因为我妈体质‘特殊’，总招无妄之灾，所以在我妈坐月子的时候，他就开始有外遇了。

什么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但凡有些姿色的送上门来，他都来者不拒。

原本还收敛些，但当知道我妈生的是个女娃后，干脆直接砸锅卖铁独了出去，势必生了儿子再‘告老还乡’。

这么些年，要不是奶奶帮扶着我妈，我可能就饿死在山村旮旯里了。

一路无言。

等回了家后，天色已经快黑下来了，只有一层不算暖目的黄昏挂在天上，渗出血一般的红霞。

百木岭的村牌在红霞之下格外显眼。

我爸连拽带踹的把我拎下车，恶狠狠的开口，“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让那死娘们再求我，我胡正国这么好的基因，可不能给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糟蹋了！”

我奋力挣扎，我爸就举起手想要扇我。

“你敢打！胡正国，你敢打我一下试试！”

被我这么一吼，我爸直接愣住了。

在这空挡，我赶紧挣开他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有什么狗屁基因，我胡姝是跟我奶姓，可不是跟你姓，再他娘碰我，我就让你断子绝孙！”

说完我就跑了。

胡正国气得在背后追我，“你个臭丫头片子，你给老子等着！”

我一路跑回我奶家，她的房子在村里正中间的位置。

距离村头并不算远。

我们住的是平房，大门口进去就是院子，我奶奶的房间落户在院子的最东面，都说东、南为阳，西、北为阴。

但我刚跑进屋子，还没喊出口，就被一阵冷意给激到了。

只见黑灯瞎火的房里，我奶奶独自跪在地上，烧了一地的厚香。

听到响动，奶奶头也不回，只沉声道——

“胡家不孝女，还不给祖仙爷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