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自来石

这声音幽怨且阴森，听得人心底一阵阵发寒。我急忙回头望去：“谁！”

却见后面什么人都没有。

范胖子吓得腿肚子直抽筋，瘫软在地上：“小九爷，这地方太邪性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他刚才还嚷嚷着要拿几件明器，这会儿却打起了退堂鼓。

顾婉儿说道：“绝对不行，要是我们这么回去了，南河村的麻烦还是没有解决。”

我觉得顾婉儿说得在理，我怎么说也是张家的人，绝不能给张家丢脸。

“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范胖子，这个给你。”我拿了一把桃木剑给他。

桃木驱鬼，柳木打鬼。

范胖子把桃木剑抄在手中，心里多少踏实一些了：“那……小九爷，小九奶奶，你们可得护着我点儿。”

“行了，走吧。”顾婉儿淡淡说了一句。

我紧走几步，悄声问她：“你怎么答应得那么爽快？”

顾婉儿没听明白：“什么？”

我不好意思明说，只好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

顾婉儿明白了，抿嘴一笑：“怎么，觉得我这朵鲜花配不上你这坨牛粪？”

我没想到这个女孩儿说话这么大胆，顿时神色大窘：“不，不是，我还怕你生气呢，不过我觉得这样反……”

话刚说了一半儿，我们突然停下了脚步，只见前面两侧的墙上坑坑洼洼，有很多圆形的凸起。

我们担心有什么机关，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定睛一瞧，头发都竖起来了。

只见这两面墙上，居然全都是人头！一个个镶嵌在了墙体上，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林林总总，不下数百。在昏黄的手电光照射下，尤为诡谲。

“卧槽，”范胖子感慨说道，“这墓主人是个变态吧，怎么这么多的人头？”

这些人头凸出了墙体，看起来就像是注视着走过这条墓道的人。数百颗人头悬列左右，从这里走过去，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行。

范胖子赶紧过来搀扶我，说是搀扶，其实就是拉着我的胳膊，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在发抖。

“婉儿，这地方邪气很重，把家伙拿出来。”

之前的那些绿水晶眼睛，看来只能算是开胃小菜。看到眼前的百头墙，我才意识到这座古墓，决不能等闲视之。

顾婉儿急忙拿出了我们提前准备好的一些东西，甚至还亲自为我穿上了道袍。

原本那只十斤重的大公鸡，我们是准备用来对付尸魃的。

这时候也不管什么尸魃不尸魃了，还是先顾着眼前再说吧。

我用朱砂涂抹了绳索，然后拴在公鸡的脚腕上，把它轻轻放在地上。

公鸡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左右看看，然后垫着脚一步一步走向了百头墙。

在两面百头墙中间的墓道中走了许久，绳子已经放到了头，也没见有什么暗道机关。

我也松了一口气，于是将公鸡拉回来，让范胖子抱着。

范胖子说道：“鸡也让我抱着，那你抱什么呀，抱小九奶奶吗？”

“别瞎说，鸡司晨，是至阳之物，这是为你好。”

我这句话一说出来，范胖子忙不迭地抢过了公鸡，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我们三人慢慢走向了百头墙。

这些人头有的怒目圆睁，嘴巴大张；有的紧闭双目，眉头紧皱；还有的更显诡异，居然是笑着的，不知道生前经历了什么。

我们走到了公鸡刚才停下的位置，如法炮制。这只大公鸡成了我们的探路先锋。

虽然这样会拖慢我们的行程，但安全第一。

终于，这千余米的百头墙墓道走到了头儿，面前出现了一道石门。

这山石门高有两丈有余，奇怪的是，上面有几个大字，篆书书就。

“小九爷，这上面写的什么呀，鬼画符似的。”

我认出这几个字之后，只觉得手脚冰凉，一阵阵眩晕。

“一九，你怎么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顾婉儿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这上面写的什么？”

“张……张初榉来此跪拜！”我几乎是咬着牙，拼尽了力气才说出的这句话。

“什么意思啊，小九爷，你怎么这么大反应，是不是这个姓张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呀？”

我的呼吸变得异常沉重：“是……是我祖上……”

“啊？”

我印象中，听爷爷说起过。张家发迹最早可追溯到战国的张仪时期，后来随着几经战乱，家族后人在历朝历代起起伏伏，有人位极人臣，也有人流落街头。

到了北宋仁宗年间，家族祖上曾经有一位叫张初榉的人物，才高八斗，中过当朝进士。曾追随北宋名将狄青左右，征战四方。后来因狄青被贬，一同连坐。不久，狄青去世，张初榉也跟着郁郁而终。

“狄青我知道啊，”范胖子说道，“我听过评书《狄青传》，那可是个大英雄啊。可是你老祖宗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我也很好奇，这难道只是巧合？一座宋墓，出现了我宋朝老祖宗的名讳，若说只是巧合，怕是自欺欺人吧？

顾婉儿见我愁眉不展，说道：“这墓主人，似乎和你祖上有什么过节，否则不会让初榉公跪拜。”

“嗯，看来答案，就在这扇门后面了。”

范胖子来了精神：“我来！”

他将怀里的大公鸡和桃木剑都递到了我的手里，然后走上前去，双手开始推门。

谁知，他铆足了力气推下去，这石门居然居然纹丝未动。

范胖子的脸涨红，肥胖的手臂上青筋都跳出来了，却始终不能撼动石门分毫。

“呼……呼……呼……哎哟我的妈呀，小九爷……我不行了，这门……这门怕是假的吧，根本推不动呀！”

我走上前去，握着拳头轻轻叩响门板：“这后面好像有自来石。”

“自来石是什么？”顾婉儿不懂，这算是她的知识盲区了。

我解释说道：“古墓中有很多防盗墓的措施，自来石就是其中一种。门后地面有凹槽，两扇门板的后面也有。当墓门关闭之后，用一根绳子牵动着自来石。一端抵住门后地面的凹槽，一端抵住门板的凹槽。这样一来，无论在外面如何用力，都很难打开墓门。”

“那怎么办，我们进不去，不是白折腾了吗？”

我却说未必，然后重新把公鸡交给了范胖子，拿着桃木剑走到了墓门前。

中间的门缝儿不宽，但是竖着桃木剑，这扁平的剑身可以伸进去。

见到我这么做，顾婉儿笑了：“你可真有办法。”

我则说道：“希望这把桃木剑足够结实吧。”说完，我握紧剑柄往前伸。

“嗒”的一声轻响，剑身抵住了自来石。

我便使劲往前推，桃木剑明显感觉到了一阵阻力，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剑身已经弯曲了。

但自来石似乎也被我轻轻推动了。

可是当我正要二次发力的时候，“啪”的一声，剑身迅速回弹，自来石又压了回来。仿佛墓门后面有一股力量再与我抗衡。

我咬咬牙，再次开始尝试推开自来石。这一次，倒也还算顺利，自来石被我推开了更远一些的距离，随着我渐渐加大力道，终于，门后传来了“嘭”的一声，自来石被我推开了！

范胖子急切地问道：“咋样，搞定了吧？”

“这下可以推开了，试试看。”

范胖子上前，两只手掌刚按在门板上，突然，一股阴风掠过。

我们身后又响起了那个幽怨的声音：“张~~~一~~~九~~~！”

我的两只胳膊上生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刚一回头，我猛然响起了什么，大叫一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