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锦囊留书

我在想，梦里见到的那个身影究竟是什么人。既然我梦到了独眼巨蟒，那么那道身影有没有可能是是尸魃？

我又急切地让顾婉儿把我爷爷找来，我要当面询问清楚。

没想到顾婉儿却面露难色，说道：“你先别急，七爷没在家。”

“什么？”除了走活儿，我爷爷一般都在家里，怎么可能不在呢？

顾婉儿说，她这次从济南过来，本来也是想找爷爷帮忙的。可是来到我家后，只见房门紧闭。门环上挂着一只锦囊，她摘下锦囊打开后，见到里面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八个字。

“哪八个字？”我焦急问道。

顾婉儿从衣兜里拿出了那张字条：“你自己看吧。”

我接过来一看，脑袋“嗡”的一声，只见字条上写着：一九有难，速去河边。

笔力遒劲，正是爷爷的字。

顾婉儿说道：“我正是看了这张字条，才去找你的。”

我心想：老爷子到底是要干什么啊，明明知道我陷入了危险，为什么不救我？还有心思玩什么锦囊妙计这一招。

想到这里，我陡然间打了一个激灵，想起来临行之前，我爷爷也给了我一只锦囊。

我急忙拿出来。这只锦囊我是贴身放好的，已经被巨蟒的牙齿咬了两个破洞。

“这是……”顾婉儿看着我手里的锦囊，不禁疑惑。

“我临出门前，爷爷亲自交给我的，叮嘱我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打开，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范胖子见我们二人都犹豫了，他说道：“小九爷，难道你不打开就没事了吗，你不一样躺在这儿了吗？七爷又不在，不如我们一块儿看看，也好拿个主意。”

其实我心里也是这么想到，我不再犹豫，打开了锦囊，里面同样是一张字条，上面一行字：白家死，齐家亡。顾家有难，张家服丧。老宅南墙，合该葬。

范胖子凑上来看了一眼：“这个……这什么意思啊。张家服丧，你们家是不是死人啦？”

我没理他，因为从这上面，我只能看懂“顾家有难”这四个字，我问顾婉儿：“这上面提到的顾家……”

顾婉儿沉吟说道：“看来，我们家的事，七爷一早就已经知道了。”

我怕她生气，觉得既然我爷爷知道了，却袖手旁观。

范胖子突然叫道：“坏啦，张家服丧，难道是七爷出事啦？”

他这句话一出口，我和顾婉儿同时向他怒目而视。

吓得范胖子急忙捂住了嘴巴，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讪笑道：“我……我胡说的，我瞎说八道。”

顾婉儿指着上面的字问我：“那上面提到的白家、齐家又是怎么回事？”

我想了想，使劲摇了摇脑袋，从小到大，我也不认识一个姓白的、姓齐的。

我爷爷告诫我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打开，但现在看来，这张字条没头没尾，根本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范胖子问道：“那最后一句呢，老宅南墙合该葬，小九爷你总该明白吧？”

我想了一会儿，掀起了被子：“走。”

“去哪儿？”

我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忍着疼痛说道：“我家的老宅。”

张家祖业兴盛，可惜后来败落了。尤其是到了我爷爷这里，更是穷得只剩下了一栋宅子。

却也因祸得福，当年划成分的时候，我们家被归为了贫农。

后来又值知识分子上山下乡，我爷爷结识了一位城里的知青，两人甚是投缘。爷爷甚至凭借学来的本事，帮知青治好了她媳妇儿的病。

没过几年，知青回到城里上大学。又过了七八年，当上了大领导，来我们这里视察的时候，看到张家祖宅落魄，于是重新划归了一块宅基地给我们，这才有了我和爷爷现在的居所。

至于原来的祖宅，也一直在我们家。

出门后，顾婉儿一路扶着我。我顺便问起了尸魃。

顾婉儿说，一直让范胖子打听这事呢，这几天都没有什么动静。

我又问起了那条蟒蛇。

范胖子说道：“小九爷，您可真有闲心，还惦记着那条蛇呢，早他妈没影儿了。”

顾婉儿有所担忧，她说道：“那条蟒蛇倒还罢了，关键是尸魃，就怕时间一久，不好对付了。”

我重重地点点头，随后让胖子想办法拖延一段时间，先敷衍他姑姑，一切等我养好了伤再说。

范胖子苦着脸：“还拖一段时间？实话跟你说吧，我都没敢回去。我回去怎么说啊，说我妹妹尸变啦？我姑姑非得把我碎尸万段不可！”

胖子的话倒也在理，我决定先去老宅看看。

我们家老宅在南边，走了不远就看到了。过去，这可是全村最豪华的一栋宅子了。可是到现在，连带院子也只剩下了百来平。其余的地方都被我爷爷当初换大烟抽了。

我拿出了钥匙，打开院门。

院门正对着屋门，开门的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了。

可是仔细看清楚之后，我不禁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屋内的中堂上，停着一口簇新的红漆棺材。

大白天的开门见棺，何况还是在自家的老宅？难道我爷爷……他老人家已经……一想到这里，我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两人急忙扶起我来，范胖子难得安慰我说：“小九爷，沉住气，不一定呢。”

顾婉儿也说道：“我们先看看再说。”

我们三人迈步进了院子，这口棺材停在了屋里，走进去后，我便觉得心情低沉，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我的心脏，要将它捏爆似的。

棺材被两条长凳支着，前面摆放着一条板凳，左右各有一只白蜡烛，正中间是一只香炉，还有三只铜盘子，里面盛放着果品。

而在香炉后面，还立着一个牌位，上书“张门英杰七眼之位”。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如堕冰窟。明明离家之前，我爷爷身体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顾婉儿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颇为担忧，嗫嚅地叫了我一声：“一九……”

“开棺，我不信，开棺！我走的时候，我爷爷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会这样？”我歇斯底里地嘶吼着，让范胖子开棺。

范胖子十分恭敬，双手合十拜了三拜：“七爷，对不住，冤有头债有主，这都是您孙子让我这么干的。有什么事，你们爷孙俩商量就行，可千万别来找我。”

“范胖子，你费什么话，赶紧开棺！”

范胖子鞠了一躬：“七爷，得罪了。”伸手推开了棺材板。

这口棺材尚没有钉钉，顾婉儿扶着我走过去，赫然见到爷爷就躺在了里面。他面容安详，一切如生前一样。

我心如死灰，手指紧紧地抠着棺材，泪水无声地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一九……你节哀……”

“是啊，小九爷，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别太难过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说道：“我爸死得早，是我爷爷一手把我拉扯大的。我走得那天他还和我说，身体不行了，我真傻，我没有想到他是在向我临终告别啊。”

顾婉儿双手掐诀，喃喃念道：“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旛。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

我知道，这是《破地狱咒》，意在使亡魂安息。

我冲她轻轻点了一下头：“谢了。”

“还是看看七爷留下了什么东西吧。”

我想起了那张锦囊中的字条，于是到了南墙，只见这里铺着两块朱漆门板。

范胖子将两块门板掀起来，就听“呼”的一声，下面竟然卷起了一股青烟，倏忽间又消失不见了。

我走过去往下一看，竟然是一个深达两米多的葬穴！

“老宅南墙，合该葬。一九，看来七爷已经为自己挑选了一个风水宝地。”

范胖子弯下腰去仔细看了一眼，忽然叫道：“小九爷，这下面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