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拘三魂法

“啊？”范胖子很惊讶，“你疯啦？我要烧了，还请你来干什么啊？”

范胖子看看旁边的老爷子，将我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我的小九爷诶，我跟你说实话吧，这是我表妹。我姑父走得早，我姑姑年纪又大了，就想着见女儿一面呢。要能烧，我早烧了，你说呢？”

可是我却不停，我神色凝重地说道：“范胖子，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是如果不烧了她，今天晚上我们可能会遇到大劫！”

范胖子愣住了：“你……你说真的？”

我说道：“打从一进来，我就觉得这里风水不对。你想想看，此地是阴气极重之地，阴气久聚，化为煞气。生人只要一靠近，便会觉得浑身不舒服。而煞气散去的唯一出口，就是殡仪馆的大门，但是我们进来的时候，正门口却立了一道影壁，生生挡住了大门。煞气不散，久必伤人。”

范胖子愣了许久，强笑道：“别闹……别闹啊，人家殡仪馆干了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出什么事啊。”

“那是因为遗体被火化了，谁像你似的，千里迢迢，要带着遗体回去？”

范胖子也有点儿胆怯了，低头咬着手指甲，没有说话。

这时候，殡仪馆的老爷子走过来了：“我说，你们要叫灵车吗，我们可以安排。”

“行，给我们安排一辆吧。”范胖子壮着胆子，转而对我说，“小九爷，你是赶尸人，这东西到底有多玄乎，我也不知道。再说了，也不一定出事啊，我可是花了两万块钱呢！”

范胖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这两下子不过是皮毛，何况风水位不对，也不见得一定会出事。否则看风水的先生个个都是身价上亿的大富翁了。

我本来还想劝胖子几句，但他执意不从，反复嘟囔着一句话：“白礼我都给了，就应该享受服务。”

没法子，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脑子里开始回忆着爷爷教我的一些本事，以备不时之需，但我也希望用不到才好。

灵车很快就来了，开车的是个小黄毛，嘴里叼着烟，将车子停稳后，说了句：“先说明啊，我这车是按公里算的，一公里是十块钱，超过一百公里加两百。”

范胖子恨得直咬牙：“奶奶的，老子将来高低要开个寿衣店！”

我问他为什么会有这想法。

“这行多赚钱啊，但凡买这东西的，还不能还价。一还价，别人戳着你的脊梁骨数落你不孝顺，想不发财都不行！”

我深以为然。

几人合力将遗体抬上了灵车，趁着还没下雨，车子发动，奔着老家的方向驶去。

范胖子的算盘拨打得仔细，他寻思着回去之后让自己那个寡居多年姑姑来掏这笔钱。

我问他是不是过分了，他说要不是那老太太有这主意，他还用不着跑这一趟呢。

接着，范胖子老毛病又犯了，奚落起了我，说什么以为赶尸人都是像僵尸电影里演的那样，前面有个穿着道袍的人引路，后面跟着一大群穿着清朝官服的人蹦跶。

“你这纯属是电影看多了。”我耐心解释，“所谓的赶尸人，民间传说的色彩太浓了。要是放在民国乃至更早的时候，赶尸人多是负责将客死异乡的人带回来。而现代，则更多是帮助逝者消除怨气，魂归故土。哪是电影里那样的？”

范胖子不懂，我便说道：“客死异乡的人，很多不是自然死亡，多是横死。凡是横死的人，胸中怨气难消，魂魄会一直游荡在遭遇横祸之地，所以才要请来懂得阴阳术数的赶尸人，加以引导，带死者魂魄回家。”

开车的黄毛儿听到了我们的交谈，咧嘴笑了：“哥们儿，听你的口气，你就是赶尸人吧。这年头真是什么骗子都有啊，我上次也遇到了一位。嗬，那家伙满嘴跑火车，说什么自己叫什么来着，哦对，引路灵官。呵呵，你说公安局怎么不办你们呢？”

我淡然一笑，行外的人不信，我也没必要解释。

车子路过了一家杂货店，借着休息的工夫，我买了一些元宝蜡烛、两支毛笔、朱砂黄纸、还要了一小瓶雄黄酒。我先写了几道符，一张贴在了遗体的额头上，其余留作备用。

范胖子问我对他表妹做什么。

我说道：“三魂七魄游离身外，我得想办法做一个拘三魂法。”

范胖子一脸懵逼。

我说道：“爽灵、胎光、幽精，这是三魂。只有想办法拘住三魂，才能让她的魂魄回到老家。”

说着，我也不管范胖子了，燃香祷告。举起朱砂笔，点在了遗体的左眼下，然后举起另一支毛笔，舔饱了雄黄酒，点在了遗体的右鼻孔下。

接着我双手掐诀，开始念咒：“二景飞缠，朱黄散烟，气摄虚邪，尸秽沉泯，和魂炼魄，合形大神，令我不死，万寿永全，聪明彻视，长亨利贞。”

我轻轻叩响牙关三遍，然后吞咽了三口口水，伸出手去，右手的食指按在了朱砂笔点过的地方，左手的食指捻动着雄黄笔点过的地方，各自按了七遍。

范胖子看得惊奇：“这……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干的，不都是桃木剑黑狗血吗？”

我笑了：“各有各法，桃木剑黑狗血对付鬼魅，却不能拘魂。这两个地方，是七魄游尸的门户，邪祟侵入的路径。所以我用朱砂和雄黄封住这两处，可以使逝者魂魄安和。”

范胖子连连点头，但他眉宇间的神态分明是在怀疑我。

其实这拘三魂法我也是第一次用，到底灵不灵，我也不知道，只能先试试看了。

只希望夜半子时，不要出事才好。我总觉得灵州殡仪馆的风水属于极煞局，从那里带出来的遗体，总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法事做完了，我们吃了点儿东西，休息了片刻后就接着出发了。

为了不耽误行程，黄毛儿也想早去早回，所以晚饭在一个村子的小饭店将就了一顿，吃过之后继续出发。

渐渐地，不知不觉我们驶入了一条山路。

范胖子困意来袭，靠着车门睡着了，呼噜打得山响。

我看着这条山路，险僻难行，灵车止不住地左右摇晃，艰难地往前爬行。

我便问黄毛儿，为什么不走大路。

黄毛儿笑了：“哥们儿，这条路更近啊。再说了，走大路，遇上堵车，这遗体非得臭了不可。”

我是第一次来这边，道路不熟，既然黄毛儿这么说了，也只得听之任之。

灵车爬上了一座山，黄毛儿说，翻过前面这两座山，就出了灵州地界了。

山那边有条河，让我和范胖子商量一下，到了河边是放下我们，我们自己坐船过去；还是他开车绕一下。

我见范胖子睡得跟死猪一样，便推了他一把，想把他叫醒。

可是这胖子却不情愿地挥了挥手：“媳妇儿，别闹。”

这胖子做梦娶媳妇儿呢吧？

我正想再推两把，突然间，我听到了“咚”的一声轻响，扭头望去，只见躺在后面的，范胖子妹妹的遗体似乎动了一下。她的右手小拇指微微翘起。

我屏住了呼吸，揉了揉眼睛，再望过去，发现一切如常。

难道我看花眼了？

正惊疑之际，突然间，一声巨响，车身剧烈地抖动，好像是从什么东西上压过去了。

范胖子的脑袋狠狠地撞在了车门上，疼得直咧嘴：“卧槽，什么情况？”

黄毛儿赶紧踩住了刹车，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车子停了下来。

他面色惨白：“我……我好像……好像撞了一个小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