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与蜜橘交往吧

我抱着书包，站在一年级A班的门口。

自从昨天我以逃命的速度和北岛柠檬分开以后，我就深深地陷入了一种古怪的状态中。

我觉得我从“不知道怎么面对北岛柠檬”的状态，转变成了“完全不想面对北岛柠檬”的状态。

要问其中的原因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但是一想到教室里有北岛柠檬的身影，我就有种想要换一间教室上课的冲动。

而且，由于昨天的跟踪实在太失败了，不认输的璐璐又想出了一个馊主意，那就是让我把跟踪魔法粉末沾到北岛柠檬的手掌上。

对！是手掌上！

精灵真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生物，发明出来的魔法粉末真是一点儿也不方便。

一想到我今天还要想方设法摸到北岛柠檬的手掌，我就觉得眼前的教室门有千斤重，我一点儿都不想去推开它。

唉……

“这位同学，要上课了，你怎么还站在教室门口？”正当我第一百零一次叹气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只见说话的女老师穿着工作装，鼻梁上架着一副老气的黑框眼镜。此时，她那天生显得有点儿刻薄的双眼正射着缕缕寒光，并像雷达一样上下打量着我。

这不是被同学们称为“鬼婆婆”的年级主任吗？

“老师好！”为了不被“鬼婆婆”列为重点观察对象，我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说道，“我这就进教室！”

说完，我推开教室门，目不斜视地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可是，越接近我的座位，我的心里就越发乱起来。

北岛柠檬就坐在我旁边，一个残酷的现实摆在我的面前，我不由得侧过头看了北岛柠檬一眼。

这时，我发现北岛柠檬也在看着我，我们的目光在半空中撞到了一起。

我摆着一副扑克脸，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我拉开椅子，把书包放在课桌上，像往常一样坐了下来。

北岛柠檬并没有找我说话，我们俩表现得都很正常。

我的心里有点儿庆幸，又莫名地有点儿失落。

但是，我表面上看起来很冷静，至少我从进门开始就是面无表情的，实际上，我的心里早就像打鼓一样了。

蜜橘，你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我拼命地提醒着自己。

可是北岛柠檬说过的话不停地在我的脑海里重复。

“你喜欢我吗？”

我就像被催眠了一样，眼前不停地重现昨天发生的事情。

而且，我昨天晚上做了一整晚关于北岛柠檬的噩梦。

天啊，难道北岛柠檬对我施了什么诅咒吗？不然我怎么会一直想着他呢？

“啊！闷死我了！”

我把视线放在书包上，脑海里天马行空地想着，突然书包的拉链拉开了，一个小脑袋钻了出来。

我放空的思绪逐渐归位，看到璐璐一边扯着书包的拉链，一边往外挪动。

乍一看，就像一只从蛹里爬出来的蝴蝶，只是姿势实在不怎么好看。

等等！

我“腾”地一下站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已经完全从书包里钻出来的璐璐。

为什么这家伙会在我的书包里啊？我出门的时候，她不是还在被窝里赖床吗？而且突然从书包里爬出一个背着翅膀的小人，其实是一件很惊悚的事情好不好！尤其是在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

“蜜橘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讲台上，刚把教案放下来的班主任大叔显然被我吓了一跳。

我尴尬地看着班主任大叔，又看了看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勾起好奇心的同学，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急中生智地说道：“起立！”

教室里诡异地安静了三秒，然后我身边的一个同学慢慢地站了起来。接着，被我那声“起立”吓得呆若木鸡的同学们也纷纷站起来。大家一起朝着讲台上的班主任大叔鞠了一躬，齐声喊道：“老师好！”

“同学们好。”

班主任大叔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坐下！”

“好了，我们开始上课吧。”

看到班主任大叔开始上课了，我轻轻地拍了拍胸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幸亏我是班长，有惊无险啊！

我感激地看向第一个响应我“号召”的同学，一张带着戏谑表情的俊脸顿时映入眼帘。

“呃……”本来要说出口的“谢谢”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笨蛋。”北岛柠檬对我说了两个字，说得很慢，声音很轻，但是我听得清清楚楚。

轰——

我的脸瞬间就红了。

北岛柠檬朝我耸了耸肩膀，似乎在说“活该”，然后看着黑板认真地听起课来。

“蜜橘，你的表情都僵住了！”璐璐飞到我的面前，挥了挥手，“你很奇怪哦！快打起精神来！”

真是奇怪，为什么我一看到北岛柠檬就浑身不对劲啊？

我捂住了滚烫的脸颊。

自从他和记忆里的“神秘人”联系到一起之后，我对他的感觉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本来我一直都很希望快一点儿找到“萤火”，毕竟这是一颗很危险的宝石，如果随便向宝石许愿，会引发很可怕的后果。但是一想到“萤火”可能在北岛柠檬手上，我又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如果我盗走了“萤火”，会不会给北岛柠檬带来很严重的影响呢？可是如果我不盗走“萤火”，万一北岛柠檬向宝石许愿了，他不就遭殃了吗？

这几天，我一直在这种矛盾中不断挣扎着，以至于我快要分不清楚我到底是担心宝石多一点儿，还是担心北岛柠檬多一点儿。

对了！我差点儿把璐璐忘到爪哇国了。

我无奈地看着璐璐。

她不是很讨厌出现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吗？

记得我刚刚认识璐璐的时候，总是缠着她陪我一起去上学，璐璐从来都是抵死不从的，现在为什么三天两头往学校跑啊？

“喂，你别发呆啦！我跟你说哦，拥有特殊力量的宝石如果与一个人相处久了，是会报恩的！如果‘萤火’为了报答北岛柠檬的‘收留之恩’而帮他实现了愿望，北岛柠檬就必须拿出其他的东西作为实现愿望的代价。这样的话，事情就不妙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宝石会报恩。

的确，我和璐璐以前每一次的任务都完成得很圆满，丝毫都不用担心万一失败会造成什么后果。

“既然是报恩，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吧？”

我心不在焉地翻开课本，一点儿紧张的感觉都没有。

“坏事？”

没想到璐璐看到我这种冷静的表现之后，居然生气地跳了起来。

“如果都是好事情，就不会有我们这些专门吃宝石的精灵了！”璐璐愤愤不平地说道，“你不知道那些有着特殊力量的宝石有多可恶，如果它送给你一朵玫瑰，一定会要你还给它一整座玫瑰园。你们人类总是期望天上能掉馅饼，但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而且，我怎么记得北岛柠檬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

“可是我们还没有确定北岛柠檬就是那个神秘人啊，说不定他只是偶然碰到了宝石呢？”

说白了，我还是不想实施璐璐的计划。

“所以我们才要把魔法粉末沾到他的手掌上啊！这样不仅能追踪到他家的住址，还能检测出他是否在沾到粉末之后再次触摸到宝石……”璐璐喋喋不休地说着，最后她双手叉腰，恐吓道，“如果‘萤火’在实现北岛柠檬的愿望之后要他献出自己的生命怎么办？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北岛柠檬去送死吗？而且宝石一旦实现了拥有者的愿望，就一定会拿到自己想要的报酬，就连我们宝石精灵都阻止不了。就算这样，你还是要见死不救吗？”

璐璐那严肃的表情一点儿都不像在开玩笑。

我下意识地看向北岛柠檬，那个家伙看起来身体健康、完好无损，应该还没有向宝石许愿吧……

“璐璐，如果宝石实现了拥有者的愿望，它们一般会拿走什么？是拥有者的生命吗？”

“那要看宝石的‘性格’了，有些宝石天性温顺，可能会拿走拥有者的财富；有些宝石会拿走记忆，让拥有者忘记自己最爱的人；还有一些很凶狠的宝石，会让拥有者一家都遭殃。”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璐璐停顿了一下，露出了骄傲的表情，说道：“所以，伟大的精灵王才会造出我们这些专门吃宝石的精灵，让你们人类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大概对于璐璐这样的精灵来说，不劳而获都是不对的吧，只有付出了努力，才能得到他们应得的东西。

可是，北岛柠檬还会缺什么呢？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需要许愿的人啊。

“蜜橘，你不要忘记了你的爸爸妈妈告诉你的处事理念，‘凡是能够为他人提供帮助的时候，不能退缩，不能视而不见’。而且，如果你不管他，他很有可能会被‘萤火’害得很惨哦！”

璐璐说得对，不管我过去和他有什么恩怨，我都不能让“萤火”伤害到他。

但是，如果他真的是那个“神秘人”，那他的处境岂不是会变得很危险？

想到这里，我不禁浑身一颤。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确定北岛柠檬的身份了。

摸到手掌心什么的，随便找个借口就好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

鉴于我现在对北岛柠檬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躲避情绪，我是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找借口去接近他的，所以璐璐那些馊主意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那你要怎么碰到他的手掌心啊？”

璐璐对于我全盘否定了她的计划非常不满，气呼呼地蹲坐在课桌一角的课本上面，噘着嘴，以示自己的失望。

“难道就不能由你去做吗？”我不死心地打着璐璐的主意。

虽然这样做有点儿危险，但是一般人看不到璐璐，这样反而减少了被发现的几率。

“我念咒语要很长的时间，肯定会被发现的！”

璐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这倒也是。

璐璐碰到北岛柠檬的手就会让北岛柠檬知道她的存在，在这种完全曝光的情况下念咒语，也会被北岛柠檬听到。如果璐璐这样做，肯定会被北岛柠檬当作怪物抓起来关到笼子里吧……

想到璐璐被关在笼子里的情景，我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

这么危险的事情不能让璐璐去做！

所以，我打起了另一个主意。

我们班的邻桌其实都隔着一条走道，如果我要碰到北岛柠檬的掌心，势必要冒着被后桌的同学看到的危险。

这一节课是作文课，大家都在埋头写作文，而北岛柠檬老早就写完搁了笔，现在正在悠闲地看书，他的左手正垂在身侧。

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我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偷偷地查看了一下——很好，大家都在埋头写作。

我低下头看向北岛柠檬放在椅子边沿的手，指节分明，温润如玉，简直可以做手模了。

我定了定心神，慢慢地伸出手朝北岛柠檬靠去。

“加油！”

璐璐紧张地在课桌之间来回飞着，紧紧地盯着我的手。

我的心怦怦直跳，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变态一样，正在偷偷地接近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马上就要碰到了，我紧张地深呼吸一下，抬起头朝北岛柠檬看去。

“哎呀，有苍蝇！”我瞬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啪”的一声拍了一下北岛柠檬的手背。

幸好老师不在教室，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这大概也是唯一值得我庆幸的地方了。

“你好歹也说是蚊子啊！苍蝇那么大，这里明明就没有！”璐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

就在刚才，我抬头的一瞬间，北岛柠檬那比大海还要深邃的目光直直地撞上我的视线。我还来不及看清楚北岛柠檬的表情，就匆忙地转移了视线，然后就出现了之前的一幕。

我装作写作文的样子，认真地在本子上写着字，其实心里窘迫得要命。要不是璐璐还坐在我的作文本上仰头看着我，我这会儿肯定已经直接趴在课桌上了。

为什么我这么衰啊？

看北岛柠檬那副好整以暇的表情，其实他早就发现我的小动作了吧？

真是太恶劣了！

不过，北岛柠檬今天很反常，居然没有借机讽刺我。

未免也太安静了一点儿吧？

我偷偷地抬起头瞥了北岛柠檬一眼。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便低下头继续看书。

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股莫名的怒火。

这是什么反应啊？简直是莫名其妙！

璐璐适时地发表了一番感慨：“这两天这个家伙很奇怪哦！”

我烦躁地叹了一口气，完全弄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于是，上课时三心二意的结果就是作文没写完，我只好腾出宝贵的午餐时间来补写作文。

“蜜橘，你写得真慢，食堂已经没饭吃了！”璐璐趴在文具盒上，对我的写作速度表示担忧。

就算她不催促，我也知道现在食堂肯定已经被饿了一上午的同学们洗劫一空了。这是我们玛格丽特学院的传统，中午下课二十分钟以内绝对会把食堂吃空。

我动了动因为长时间伏案而酸痛的脖子，说道：“那就别去食堂了，我们去小卖部买面包吃吧。”

经过一番商量，教学楼的天台成为了我们的用餐地点。

“哇，视野好开阔啊！”

璐璐很快就吃饱喝足，开始在天台上飞来飞去。

我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包，只觉得味同嚼蜡。

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并决定以后不到迫不得已，一定要去食堂解决午餐，起码有香喷喷的米饭和尚且可以下肚的大锅菜可以选择嘛！

正当我暗自庆幸又解决了一顿难吃的午餐时，突然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到了我的胸口，一阵呕吐感顿时涌上心头。

“呕……”我下意识地抓住了脖子。

“蜜橘，你猜我看到谁了？”

罪魁祸首一脸兴奋地朝我比画着。

我抚了抚胸口，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问道：“谁啊？”

璐璐立即摆出了一副邀功的谄媚样子，说道：“北岛柠檬啊！我们的机会来了！”

真是阴魂不散，连吃午饭也要听到这个名字。

我顿时摆出了退避三舍的防备表情，问道：“你想干什么？”

“他在另一边睡觉哦！大好时机，我们赶紧把魔法粉末沾到他的掌心上吧！”璐璐完全无视我的抵触情绪，开心地指了指北岛柠檬所在的位置，心情雀跃地说道，“走吧！”

我顿时有种压力很大的感觉。

怪盗特有的直觉告诉我，只要和北岛柠檬有关，就准没好事。

我哀怨地看着璐璐，希望她能够改变主意。

“走啊！”璐璐抱着我的手指，扑扇着翅膀往前飞行。

我只好无语地跟着她往前走去。

真是流年不利，冤家路窄啊！

拐过一个弯，只见北岛柠檬正静静地睡在建筑物投下的阴影里。

他乌黑的发丝滑落到耳侧，露出了饱满的额头，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搭在眼睑上，如山脊一般挺拔的鼻子下，是微张着的宛如果冻一般粉嫩的嘴唇。

这个睡着了之后宛如天使一般的少年，看起来就像一个完美的艺术品，完全掩盖住了他的邪恶。

“真美啊……”

我和璐璐异口同声地发出赞叹，然后又不约而同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北岛柠檬一只手搭在腹部，一只手放在身侧，胸膛有规律地起伏着，看起来像是睡得很沉。

的确是大好时机，不用担心直面他的尴尬，不用担心面对他的时候需要解释。

我真想大笑三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悄悄地放轻了脚步，像小偷一样心惊胆战地走到他身边，并蹲了下来。

看着他酣睡的模样，我调整了一下如同打鼓一般的心跳，伸出手在北岛柠檬的面前挥了挥。

“你干什么啊？”璐璐顿时一脸黑线。

“呃……我看看他是不是在装睡。”察觉到自己此举实在是幼稚，我心虚地解释道。

璐璐立即投来了鄙夷的目光，说道：“电视剧看多了吧？还不赶紧摸他！”

这回轮到我一脸黑线了。

什么叫“摸他”啊？听起来很猥琐好吗！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了北岛柠檬放在腹部的那只手。

千万别醒来啊！

我默默地祈祷着，一边偷偷地观察北岛柠檬的反应，一边抬起了他的手，并轻轻地放在了我的手掌上。

成了！

我在心里欢呼了一声，简直想大喊三声“上帝大叔，我爱你”，毕竟是天赐良机啊！

我强压住心里的雀跃，深呼吸两次，然后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北岛柠檬的状况。

接着，我看到北岛柠檬浓密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覆在我掌心的那只手动了一下。

“蜜橘，快逃！”璐璐惊叫起来。

可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全身都僵硬了。

我只能木然地维持着自己的动作，惊愕地看着北岛柠檬睁开了那双水汪汪的眼睛。

“唔……”

北岛柠檬眨了眨眼睛，眼中映出我的身影。

我们就这样一躺一蹲，相对无言。

“天啊……”璐璐好像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而我简直恨不得立刻把自己敲晕。

北岛柠檬看着我的眼神逐渐清明，最后，他把视线放在了我们贴在一起的手上。

连我自己都对这一幕无语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手和一个女生的手莫名其妙地以合掌的姿势紧贴在一起，是多么诡异啊！

“你……”北岛柠檬坐起来说道。

我立刻往旁边挪了挪。

北岛柠檬若有所思地挑起眉毛，看向我们依然没有分开的手掌。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个彻底，我就像一壶刚烧开的水，头顶冒起了滚滚白烟。

“我……我……”我火烧眉毛似的收回了手，由于做贼心虚，完全陷入了混乱的状态。

“你真的……喜欢我？”北岛柠檬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我茫然地问道：“什么？”

这是什么跳跃性思维？难道北岛柠檬睡傻了？还是说他现在在梦游？

我狐疑地看向北岛柠檬的脸——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就差没在脑门上写上“我是认真的”五个大字了。

可是……他不是应该冷嘲热讽一番，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吗？

为什么北岛柠檬会变得这么奇怪啊？

我不由得伸出手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问道：“你发烧了吗？”

他似乎在强忍着心里的怒气，一巴掌拍掉了我的手，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刚才在干吗？”

“摸你……”我脱口而出道，虽然答案是正确的，但是一说出口就透露出一股浓浓的猥琐，连我自己都打了个寒战。

不料北岛柠檬紧绷的脸却因此有所松动，他接着问道：“为什么要……摸我？”

大概他也觉得这个词不太文雅，在说出口的时候，一抹羞涩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

我愣了一下，顿时冷汗涔涔。

一定是我说话的方式不对。

为什么我和北岛柠檬会在天台上讨论这么不高端、不上档次的问题啊？我宁愿他像遭到色狼猥亵的少女一样跳起来骂我流氓，也不想在这么诡异的气氛下和他分析我此次“作案”的动机。

我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对不起，我摸了你，但是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至于原因是什么，我无可奉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以豁出去的心态蹲好，一脸悔恨地看着北岛柠檬。

不管我即将迎接的是狂风还是暴雨，我都会坦然接受的。

“扑哧——”北岛柠檬惊愕地看着我，突然笑出了声。

接着，我看到他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说道：“那我们交往吧。”

呃？

北岛柠檬毫无逻辑的话让我瞠目结舌。

“好啊！”

什么？

我还来不及抗议，就听到自己以无比甜蜜的口吻说出了那两个字。

我的眼中顿时燃起两团火焰，我四处寻找着璐璐的踪迹。

那个以我的声音说出来的“好啊”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我觉得现在的情况糟糕透了。

我抚着自己的胸口，深呼吸一下，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

我惶恐地向北岛柠檬解释道：“我不是……”

“那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北岛柠檬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的话，并且开心地看着我笑，然后说出了一句令我脊背发凉的话，“既然成了我的女朋友，那就好办了。”

“那真的不是我……”我激动地摆着手。

“第一，不准和我抢风头，上课回答问题要让我先答，下课为同学服务要让我先出手。”

“你听我说……”

“第二，要乖乖听话，我叫你往东，你不能往西。”

“可是……”

“第三，随叫随到。”

“你以为我是你的仆人吗？”

我顿时炸毛了。

“你乖乖的，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你想要摸摸抱抱都没问题！”

北岛柠檬一副“大爷我施舍你的，还不快谢恩”的表情，还顺势揉了揉我的头发，简直就像摸宠物一样，气得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家伙真的是在交女朋友吗？他根本就是要收个奴隶嘛！

“那么，我亲爱的女朋友，快上课了，我先回教室了，记得别迟到。”北岛柠檬站起身，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挥手，便朝天台入口走去。

“谁……”我握紧拳头喊道，“谁是你女朋友啊！”

等北岛柠檬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我心中悲愤不已，仰天长啸道：“璐璐——你给我滚出来！”

“出来——来——”

天台上回响着我愤怒的咆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