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个深爱的你

光影婆娑，岁月流淌，青春年少的晦涩心事常常被时光湮没，越是小心翼翼，越容易失去。

受伤之后，我彻底成了行动不便的伤残人员，可是，我觉得自己因祸得福了。我受伤的事情让苏青玺很自责，他觉得我受伤都是他的责任，于是，第二天，他并没有和大家一起出去玩，而是留在房间里陪我。

与苏青玺待在同一个房间，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我心里雀跃不已。生怕苏青玺会看破我的心事，我只能安静地在一旁玩着手机，假装没有受到苏青玺的影响。

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晚上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小说的苏青玺很快便睡着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束中轻快地飞舞。阳光给苏青玺染上了一层诱人的金黄色。

这短短的一瞬间，我心头闪过一阵悸动。我拖着扭伤的腿，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他的身边，低头凝视熟睡的他。他长长的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投下了淡淡的阴影。

这一刹那，世界上别的东西似乎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我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他。想到自己长久以来的感情，我似乎被什么魔鬼蛊惑了。

鬼使神差般，我屏住呼吸，忽略那似乎随时会爆表的心跳，慢慢地低下头，偷偷地在他的唇上印下一记轻轻的吻。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置身云端，呼吸的空气似乎也充满甜蜜的花香。

然而，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让我飞快地从云端跌落万丈深渊，而我的心，仍旧悬在半空中。

来不及思考，没有时间分析，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转过头去，对上了走进门的钟雪尔清亮的眼眸。

不知道是不是我脸上的神情太过古怪，钟雪尔拧眉看着我，不解地开口：“青蔓，怎么了？”

我放在身侧的手用力地握成拳，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手心，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抑制住颤抖。

没有等到我的回答，钟雪尔一脸疑惑地望着我，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拼尽全力平复心情，我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容，对钟雪尔说：“没，没什么。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玩了吗？”

我并不知道钟雪尔究竟看到了多少，我只知道此刻的自己就好像拿错了剧本跑进了错误的片场的演员，窘迫不已。

之前在沉睡的苏青玺似乎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他慢慢地醒过来。睡眼惺忪的他在见到钟雪尔的一瞬间变得清醒，脸上浮现出一贯温和的笑容。他望着钟雪尔，说：“雪尔，你怎么回来了？”

钟雪尔的视线在我和苏青玺之间来回移动，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她说：“子墨说在那边玩没什么意思，不如早点回来收拾行李。”

原来是程子墨的主意，我不由得腹诽。不过，看到钟雪尔疑惑的目光消失了，我高悬的心慢慢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的苏青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青蔓受伤了，早点回去也好。”

钟雪尔点点头，说了句：“我去收拾行李。”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我抬起头，与苏青玺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回想起自己刚才偷吻他的那一幕，我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随即，我脸上的温度骤升。在苏青玺察觉我的异样之前，我慌张地转过身去，一瘸一拐地离开，只留给苏青玺一句：“我也去收拾行李了。”

回到家后，发现我扭伤了脚，叔叔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关切地询问：“不是去玩了吗？怎么会受伤了？青玺，是不是你没有照顾好青蔓？”

叔叔的话音刚落，阿姨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她接过话题，声音带上了几分尖锐：“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了，难道还要人二十四小时跟着她啊？”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叔叔、阿姨接下来会说怎样的话，所以，在争吵开始之前，我连忙说：“叔叔、阿姨，不关哥哥的事，是我不小心扭伤了脚。我的伤势也没什么大碍，只要休息两天就好了。”

叔叔和阿姨同时望向了我，叔叔的眼中明显带着疼惜，而阿姨的眉头则拧了起来，她似乎想要将不愉快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却又顾忌在场的人。

就在气氛变得沉默而凝重的时候，苏青玺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确实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感觉到苏青玺其实是在维护我，我心头一暖，一脸感激地望着他。他总是这样不经意间流露出温柔，让我身不由己地沉溺其中。

片刻后，意识到自己流露了太多的情绪，我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却对上了阿姨意味不明的目光。心又悬在了半空中，我连忙说：“事情真的跟哥哥没有关系。”

没有察觉我的异样的叔叔说：“好了，好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青蔓得好好休息，别造成二次伤害。青玺，你扶青蔓回房间休息，明天到学校给她请假。”

苏青玺点点头，将我带往房间。

转身之后，我分明感受到两道迫人的视线紧紧地追随着我的背影，我的动作僵硬得犹如一个久不活动关节已经生锈的机器人。

苏青玺送我回房之后就离开了。我独自待在房间里，回想起刚才阿姨那意味不明的目光，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安慰自己，阿姨刚才的目光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她不过是一直都不喜欢我才那样看着我而已。

这么一想，我心里轻松了一些，不久后就因为奔波劳累而沉沉地睡着了。

我的伤势算不上严重，在家休息了几天就又活蹦乱跳了。

在家闷了好几天，我觉得自己都要发霉了，于是，在扭伤的脚恢复的那一天，接到麦倩楠约我出门逛街的电话，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到了约定的广场，麦倩楠还没出现。深知麦倩楠喜欢迟到，我打算到一旁的长椅上坐着等她。

然而，我刚迈出步伐，迎面朝我走来的一个中年男人就神情痛苦地捂住了胸口。我心中诧异，定睛一看才发现他脸色苍白，眉头紧锁。意识到他身体不舒服，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询问，他却直直地摔倒了。

在他摔倒在地之前，我本能地伸出了手，而他也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我心头一惊，连忙蹲下身询问：“先生，你没事吧？”

那个中年男人的动作已经有些僵硬了，他青紫的嘴唇不停地抖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他的声音太小，我始终没能听清楚。

直到我低下头，把耳朵贴近他的嘴唇，才隐约听到他断断续续地说：“药……药……口袋……”

来不及细想，我便从他的口袋里找到了一瓶药。将那瓶药凑到眼前一看，我才发现那是一瓶治疗心脏病的特效药。

看清楚应该吃多少颗药之后，我连忙将药倒了出来，凑到了他的嘴边。

他神情艰难地将药咽了下去，随后对我说：“麻烦……麻烦……你帮我叫……叫救护车。”

一心想要帮助这个陷入困境的人的我没有多想，掏出手机拨了120。好在120的效率不错，救护车很快将这个心脏病突发的男人带走了。

救护车扬长而去的时候，麦倩楠正好出现。发现我望着救护车远去的方向，她问：“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我将刚才的事情言简意赅地告诉了麦倩楠。

麦倩楠听了之后用像看外星人般的眼神看着我，她的语调也比平时高了几个分贝：“苏青蔓，你发什么神经？你不知道现在有很多类似的讹诈吗？你就不担心那人说是你推倒他的，然后让你赔偿啊？”

想起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类似案件，我心里感到一阵后怕。不过，为了安抚因为担心我而几乎发飙的麦倩楠，我只好粉饰太平地说：“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其实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麦倩楠摇头看着我，说：“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反正你答应我，以后遇到类似事情，等我到了再处理。”

虽然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遇到类似的事情，我也不知道遇到类似的事情我会不会像今天一样处理，不过，为了不让麦倩楠担忧，我还是点了点头。

我以为帮助那个心脏病突发的中年男人不过是生活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可是，我没有料到这个举手之劳会为自己未来的生活埋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炸弹。

那天，苏青玺因为早上有考试就早早地出门了，比苏青玺晚出门的我只好走路去学校。

走在路上，我心里一直想着在学校里要怎样做，才能不被大家察觉我对苏青玺的心思，而又能经常见到他。直到耳边传来汽车鸣喇叭的声音，我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旁边的车子的车窗已经摇了下来，出现在窗户后面的是一张带笑的慈祥的脸。

我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没能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坐在车子里的人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下了车，说：“小姑娘，不记得我了？前几天多亏你救了我，帮我叫了救护车呢！说起来我真该好好地谢谢你啊！”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了前几天的小插曲，于是笑着说：“不用客气，我其实也没有做什么。”

“对你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可是，你救了我的命，这是不争的事实。”他感慨片刻，随后打量着我，说，“你这是要去上学吧！上车吧，我顺便送你去学校。”

“不用麻烦了，我走路去就好。”我客气地说，同时产生了防备之心。

他似乎看透了我心里的想法，说：“小姑娘，你不要害怕，叔叔不是坏人。你那天救了我，我一直都想着要找到你，好好地跟你说声谢谢。”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装名片的盒子，从里面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我。

端详着名片上的名字——钟庆忠，和他董事长的头衔，我笑了笑，说：“钟叔叔，真的不用这么客气。我上学快迟到了，再见。”

没等男人说话，我转身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发现几个和我穿着同样校服的同学好奇地打量着我。

没有多想，我快步往学校的方向走去，隐约听到钟庆忠在后面说：“你父母教得真好啊！”

我以为生活会跟以前一样平静，可是，我发现大家看我的眼神带上了几分鄙夷，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随着我的作业本不断地消失，和在水杯里发现死掉的蟑螂，以及听到同学们窃窃私语的时候提起我的名字，而伴随着我的名字的是“不要脸”“不懂得洁身自好”之类的词语，我再笨也知道是有人在整我。

然而，我实在想不明白谁会整我这样一个低调又从不与人结仇的人。

我只好说服自己一切不过是个恶作剧，只要我不回应，那个搞恶作剧的人就会收手。

可是，放学的时候，当我从教学楼前走过，一桶冷水直直地从楼上泼下来，让我变成了一只狼狈的落汤鸡，我才发现，原来我没有办法假装不在乎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想到这些日子的遭遇，我也顾不上自己浑身都湿透了，衣服还在不断地滴水的狼狈模样，眼泪就这么簌簌地往下掉。我胡乱地用手背擦着眼泪，可是，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我知道狼狈且无助哭泣着的自己像一个疯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负面情绪让我无法招架。

从我身边经过的人都停下脚步，对狼狈的我指指点点，而沉浸在负面情绪中的我没有心思理会他们。这一瞬间，我只想将积攒在心头的不愉快通通宣泄出来。

就在我觉得难过得几乎无法呼吸的时候，一件外套披到了我的身上，随后一双有力的大手按住了我的肩膀，耳边也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全部给我滚开！”

抬起头，泪眼蒙眬间，我看到神情严肃的程子墨用锐利的视线扫过围观的人。

围观的人似乎不敢得罪他，很快便散去了。

想到程子墨再一次将我从困境中拯救出来，心头觉得委屈不已的我没有多想，激动地抱住了他，在他的怀中肆意地大哭。

等到我从程子墨的怀里抬起头来，才察觉钟雪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前面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们。

想到钟雪尔对程子墨的感情，意识到我与程子墨此刻的姿势，我连忙从程子墨的怀里离开。我想要对钟雪尔笑笑，可是，任凭我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扯出笑容。

复杂的神色很快从钟雪尔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关切与担忧。她快步走了过来，问：“青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的衣服和头发怎么都湿透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程子墨就开口了，他说：“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我先送青蔓回去了。”

似乎不愿意就这么让程子墨离开，钟雪尔说：“那……”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程子墨已经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臂，带着我离开。

转过身的我并没有察觉到拧眉看着我与程子墨相携而去的钟雪尔脸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冰霜。

与程子墨一起坐在计程车里，想到刚才程子墨对待钟雪尔冷漠的态度，我不由得开口：“其实学姐很在意你，你对她的态度……”

刚才一直望着窗外出神的程子墨慢慢地转过头来，打断了我的话，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别人的事情你少管。”

第一次见到这样冷漠的程子墨，我微微一愣，随即轻轻地咬了咬下嘴唇，转过头去望着窗外不断向后飞逝的风景，将满肚子的话都忍了回去。

程子墨说得对，对他来说，我不过是他朋友的妹妹而已，有什么资格管他的事情呢？再说了，我自己的事情还不是一团糟？

即使这么安抚自己，我的心头还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霾。我不经意中看着车窗，发现车窗上映出了程子墨苦恼的脸。

闭上眼睛，我放空思绪，不去想苏青玺，不去想钟雪尔，也不去想程子墨。

回过神来，我已经坐在程子墨家的沙发上了，而程子墨的手中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

程子墨神色复杂地望着我，将毛巾递给我之后，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我，说：“苏小妹，发生什么事情了？”

接过毛巾，我轻轻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之前在程子墨的怀里放声哭过之后，我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习惯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不想让程子墨担心的我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说：“没什么的。”

“没什么？”程子墨双臂环抱在胸前，眉头轻蹙，凝视着我，不容置疑地说，“没什么学校里会有那么多关于你的乱七八糟的传言？没什么你会被人泼水？”

程子墨的质问让我哑口无言。这段时间受到的委屈又不断地在心底发酵、蔓延，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有了蔓延的架势。我连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真的没有什么，都是误会而已。”

似乎看穿了我拙劣的伪装，程子墨一本正经地说：“苏小妹，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一定会查出究竟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

程子墨的话犹如冬日的暖阳，让置身冰窖的我渐渐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温暖笼罩着。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在洞穴里独自生活了许久的人，久违的阳光从洞口洒了进来，我按捺不住心里的渴望，朝那温暖的阳光伸出了手。

程子墨低头凝视我片刻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拿起我手上的毛巾，温柔地帮我擦着头发，似乎拿我没有办法一样，说：“其实，遇到这些事情，你可以向我们求救啊，不管是苏青玺还是我，又或者是林志斌，我们都不会让你一个人扛这些包袱的。”

鼻子酸酸的，视线再一次变得模糊，不敢哭出声来的我只好胡乱地点头。

可是，和之前无助与委屈的泪水不同，这一次掉眼泪，是因为感动，因为我知道，自己不再孤独地走在没有绚丽风景的路上，我的身边，还有关心我的人。

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再祈求更多就是奢求了。

我不知道程子墨到底做了什么，我只知道，再回到学校的时候，我的作业本不再不翼而飞，我的水杯里也不再出现奇怪的东西。

虽然大家还是会好奇地打量我，虽然流言蜚语也没有彻底消失，可是，我的生活正在慢慢地回到正轨。

这一天，课间休息，坐在靠窗位子的我撑着下巴望着楼下发呆。猛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里。我顿时来了精神，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

我的位子正好对着不远处的篮球场，因为上一节是体育课，苏青玺此刻还在球场上打篮球。因为相隔甚远，我不能看清楚苏青玺脸上的笑容，可是，我能感受到，这一刻的苏青玺是快乐的。被他的快乐感染，我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心差点跳出了喉咙。我慌忙收回视线，对上来人戏谑的目光，不禁蓦然松了一口气。

我的教室对麦倩楠来说就好像她家的厨房一样，她来去自如。

顺着我的视线看了一眼，随后，她叹气道：“你要我说你什么呢！”

“那就什么都别说。”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开始整理书桌上的课本。

麦倩楠又是一阵叹气，随后说：“我知道我说的那些话你都不爱听，既然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我没记错的话，他的生日快到了吧，你要送什么礼物给他？”

“没，没想好呢。”

其实，为了苏青玺的礼物，我已经默默准备了很长时间。不过，送给苏青玺的礼物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小秘密，我并不想与任何人分享。

麦倩楠将信将疑地看着我，随后，她再次叹息，转移了话题：“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两个根本就是同病相怜，我们的身上似乎没有发生过什么顺心的事情。”

想到前两天从麦倩楠家里传出的争吵声，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说：“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一直都坚信，只要心怀希望，所有的事情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麦倩楠哂笑道：“我真希望我能跟你一样乐观。青蔓，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很好的朋友。我希望，我不能得到的温暖和幸福，你全都能拥有。”

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的麦倩楠有些奇怪，我拧眉望着她，察觉麦倩楠的脸上笼罩着一阵淡淡的忧伤和些许的迷茫，我的心不由得拧了起来，说：“好端端的，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

麦倩楠说：“只是突然感慨一下而已，你别想太多。”

虽然麦倩楠让我别想太多，可是，我总觉得，她的语气与神情让我不得不多想。

“好了。”麦倩楠拍拍我的肩膀，说，“待会儿放学一起走吧，我们好像没怎么一起拍过照片呢！”

话音刚落，麦倩楠就如同一阵风一般离开了我的教室。

我再望向篮球场，那里已经没有了苏青玺的身影，我的心里顿时变得空荡荡的。

放学之后，麦倩楠兴致勃勃地拉着我在学校里的各个角落拍照，她还不停地和我说话。

我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我有可能会失去这个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朋友。

当我将心里的想法如数告诉麦倩楠之后，她笑哈哈地看着我，说：“你啊，整天就会胡思乱想。我会拉着你拍照，不过是因为今天的天气不错，我的心情很好而已。”

我停住脚步，直直地望着麦倩楠的眼睛，问：“真的是我在胡思乱想吗？”

“真的。”麦倩楠郑重地点头，说，“如果我要离开，我一定会和你告别的。”

麦倩楠的话不但没有让我的心情变得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

那一瞬间，我觉得空气似乎变得沉闷起来，就连天边的晚霞也似乎多了一些暧昧不明的意味。

我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努力将郁闷从心头赶走。

成长，还真是一件让人烦恼的事情啊。

拍完照，麦倩楠挽着我的手臂和我一起回家。

回家的路上，碰到两个身穿我们学校校服的女生，从她们的身边经过，我分明听到短发女生说：“看到了没，那就是和老男人混在一起的苏青蔓。”

听到她们的话，我浑身一僵，心里蹿过一阵凉意，那感觉就好像我刚被人从凉水里捞起来，又被寒风吹过一般。

麦倩楠板起了脸，她松开我的手，走到那两个女生的面前，对短发女生说：“你刚才在说什么呢？有本事再说一遍啊！”

短发女生似乎没料到麦倩楠的态度竟然会这么强势，她微微后退了一步，随后挺起胸膛说：“我，我，我又没有说错什么。”

“没有说错什么？”麦倩楠冷笑道，“你根本就是在造谣。如果下一次还让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保证撕烂你的嘴！”

不知道是不是被麦倩楠的气势震慑住了，那两个女生望了我们一眼，随后快步离开了。

直到她们的背影消失，麦倩楠的脸色才慢慢地缓和下来，她回过头来盯着我的眼睛，说：“以后再面对这样的人，你要毫不留情地反驳。她们都不要脸了，你也不用给她们面子。”

回过神来，我的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以前的情形。小时候，麦倩楠曾经对小区里故意推了我一把害得我摔破膝盖的小男孩说：“下次再让我见到你推苏青蔓，我保证打断你的腿！”

如今，岁月流逝，麦倩楠以同样的姿势保护我，这一瞬间，我觉得时间似乎不曾改变任何东西。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感慨地上前一把抱住了麦倩楠，说：“倩楠，有你真好。”

被我抱住的麦倩楠明显一僵，片刻后，她才放松，随后，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调侃：“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啊！”

我紧紧地抱着麦倩楠，没有说话，却不由得在心里感激老天爷将这样一个时刻保护我的朋友送到我的面前。

家里很重视苏青玺十八岁的生日，叔叔从几天前就宣布要给苏青玺办一个生日派对，阿姨这些天来更是为了苏青玺的生日派对忙进忙出。我一边帮阿姨的忙，一边祈祷苏青玺的生日快点到来。

苏青玺生日这天正好是周六，我和苏青玺一起布置家里——我们合力把沙发推到一边，一起将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并且将彩带和气球挂在墙上……

等到忙完，苏青玺递给我一杯蜂蜜柠檬汁，随后拉着我一起盘腿坐在了光洁的地板上。

轻轻地喝了一口蜂蜜柠檬汁，酸酸甜甜的感觉从嘴里蔓延开来，飞快地传遍四肢百骸，我享受地闭上眼睛。

“青蔓，我觉得很抱歉。”

苏青玺的话让我回过神来。

我侧过头去，一脸不解地望着脸上浮现出淡淡歉意的苏青玺，不由得脱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苏青玺习惯性地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顶，说：“我想，我真的是一个不合格的哥哥，如果不是后来程子墨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你在学校里遭受了那么多不公平的对待。”

苏青玺跟我说这番话，我本该觉得高兴的，可是，我怎么都没有办法笑出来，因为，我隐约感受得到，他其实是没有将我放在心上的，不然，他也不会对我的事情毫不知情。

苏青玺显然不知道我的心思，他说：“青蔓，我答应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好好地保护你，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萦绕在心头的阴霾因为苏青玺简单的一句话消散了，我不由得笑着对他点头，之前因为他忽略我而产生的低落情绪也荡然无存了。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吧，他简单的一句话可以让你身陷地狱，也可以让你身处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