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姬无对巴离的警告

“金融圈从来都不缺有钱人，当财富的增值不能给人带来满足感的时候，人就会生出别的欲望，有的人想君临天下，有的人想长生不老，还有的人想看看世界的终极，想什么的都有，也有想平平淡淡生活的，不过，这样的人我见得不多。”

巴离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人心不足蛇吞象，人性如此，并不奇怪。倒是你对宋师叔好像有点成见，话说回来，你们俩要是相聊甚欢，也就用不着我做中间人传话了。”

“宋师叔千里寻孤本，那是他的追求，我管不着。只是他打骨子里就相信天人降世，一心想着迎天人，有这样的信仰在，人生就未免消极了些，这种等救世主的态度，我是不敢苟同，但让我最为反感的是他自己一个人消极也就罢了，还带坏徒弟，现在又凑热闹，搞什么元宇宙，当下根本就不是谈元宇宙的时候，算法不升级，元宇宙就是个网游。从投资角度看，这个项目，三年之内都浮不起什么波澜，我不是不考虑长期投资，还是那句话，我没看到算法升级，对这个项目也就没什么兴趣。”

巴离看了姬无一眼，“你想要什么样的算法？”

姬无说道：“DR想模拟整个世界，当然也包括人生，它把人生附着在角色上，但对于人生的算法，DR有吗？DR只是精进了场景角色的外观算法，让虚拟世界更加逼真，它那点人工智能大概都用在渲染场景上了，但对于人生命运，我没看到DR算法有什么可取之处。宋师叔还是专心找孤本吧，隔行如隔山，科技领域不是他一天两天就能弄明白的。”

“宋师叔的确不太懂互联网，不过，这次他拉你投资DR，是因为他突然对虚拟世界有了兴趣。”

“宋师叔做事愈发凭直觉了，可惜他不常在国内，气场不对。对世界本原的计算不是一家公司可以主导的，玄鉴门徒里既懂玄学又懂科技的大有人在，年轻一代都是玩着电脑长大的，哪个对互联网的理解都比宋师叔强，他能想到的，未必旁人想不到。对财富的追求从来都不越雷池，真正越雷池的是对终极的追求。掌控财富不及掌控权力，掌控权力不及掌控命运。如果一个系统能运算人的命运，你觉得这系统应该由谁来掌控？”

巴离原本端着咖啡，听到姬无这话突然怔了一下，随后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继续喝咖啡。

姬无用锐利的眼神看着巴离说道：“巴离，你现在就站在雷池边上……”

巴离却只是淡淡回了一句，“说了半天，原来是说我呢。”

她说完这句话，便放下咖啡，看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姬无一眼，随后平静的说道：“做个俗人，你俗的不够彻底，做个玄鉴，你又不够绝情绝义，做个英雄，你还担不起这天下。说真的，姬老板还是做个金融精英吧，搞投资，既不能太俗，又不能不俗，既懂风月，又不留情，挺适合你的。有些事，你看出来也好，看不出来也罢，不关自己的事，就少插手，尤其姬老板这种念旧情的人，关键时刻，我真怕你为情所困。”

姬无突然一笑，金丝框眼镜后面那睿智的眼神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眼神，“我不想干涉你们的事，只是单纯奉劝你好自为之。我没有英雄情怀，苍生也轮不着我来拯救，但我也不想与天下为敌，做个不那么俗的俗人，总好过万劫不复……”

“你想过吗？其实我们早就死了，现在的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一个虚拟的样本。所以，这个世界毁不毁灭，真没那么重要。”

说完，巴离便起身离开了，只留姬无一人坐在那里。

姬无稍坐了片刻后也打算离开，他虽然不知道巴离背后的势力是谁，但他能判断出，巴离现在做的才是元宇宙真正的算法——关于终极的算法。

巴离在玄鉴门徒里水平并不低，她又在IT领域深耕多年，她们正在做的算法才是撬动世界终极的关键。

姬无不认为自己是个英雄，哪怕世界在毁灭的边缘，他也不为所动，他不想毁灭世界，但他也无力阻止世界的毁灭，他毕竟不是那个人。巴离有一点说得对，他是一个不够俗的俗人，不然他怎么会想这些问题。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想颠覆世界，有人想毁灭世界，还有人想拯救世界，可这都与生意无关，他姬无何苦操这份心。

巴离是个无心的人，姬无看上的也只有这一点，除此之外，巴离身上再没有姬无看得上的地方。当然，姬无身上也没有巴离看得上的地方。这俩人只是同门，又不是朋友，没有推心置腹，也不会惺惺相惜。

姬无一直告诉自己他是个生意人，可他终究还是放不下耽丹，对于那日给易守一递名片的事，此刻他说不上是不是有些后悔……

名片已经递了，多想无益，姬无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随后他从椅子上拿起自己的外套，就在这个时候，马路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他？”姬无对于在这样一个时空下与他相遇，有些意外。

刘大明白说三环边上有个相对论书店，易守一用手机地图搜了一下，果然是有这个书店，上午给学校办事，中午回来的时候正好路过三环，他就凭着导航找到了这家书店，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姬无。

姬无迎面走来和易守一打了个招呼。

易守一也朝他微微一笑，“这么巧。”

“是啊，没想到在这遇到你。”

其实，易守一也不知道姬无口中说的巧，是不是真的巧，玄鉴门人都有观象的本事，他现在不确定什么是巧合，什么是有意为之。不管今天的见面是不是巧合，既然遇到了，耽丹的事就该有个回应。想到这里，易守一对姬无说道：“耽丹的事，我昨天晚上和她弟弟说了。”

“有劳了。”姬无说道。

易守一本来想问姬无——他这么关心耽丹为何不自己去和她家人说？可转念一想，姬无这人看上去聪明睿智，怕也是有不方便找的理由，不然他何苦绕这么大的圈子。

“上次在席间听你说你在渔阳大学工作，怎么，今天休息了？”

易守一回道：“上午去给学校交材料，中午路过这儿，就找个地方随便吃了点，一会儿还得回学校。”

“上次给你的名片上，有我公司地址，易老师得闲的时候，可以来公司坐坐，一起喝个茶。”

“好，有机会一定去。”

“我还有事，那咱们改天再叙。”

两人道别后，姬无往停车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