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磨 镜

　　月明星稀，楚明辞别老皇上、老皇后，往寝宫返回，元霸和林、胡等宫人隔远处跟着。经过后宫大水池边，见池中有一个小岛。

　　岛上以玲珑石砌为山，岩洞窈窅，林木郁郁。楚明好奇，再往里走，发现岛上也建了宫殿，名曰广寒、玉虹。宫殿装璜华丽，窗为朱红色，镶以金线，窗楹镂刻云龙图案，上铺一层黄金……

　　记得好像哪本书上记载过，这广寒殿应该是皇帝平日观景、饮宴之处。“既然来了就尝尝吧！”

　　他招手示意让元霸他们来到跟前：“肚子有些饿了，就在这里吃点儿。”

　　进入殿内，看到中间设有玉金花玲珑屏台床，四周排列着金红连椅。此处虽不是御膳房，桌上各式美味菜羹，却也是应有尽有，殿中还有一黑玉酒瓮，可贮酒二十余石。

　　小林子让人先取了美酒呈给楚明，又上来一些美味佳肴。

　　“皇上请用膳。”

　　“嗯，你别说，味道还真不错。”楚明津津有味地吃着……

　　从殿后出来，发现有两个石笋，为龙首形状，大池中的水被抽上来，又从龙嘴中喷出。殿的窗外有露台，旁有一个数丈长的铁杆，上置着三个金葫芦，好像是要镇住岛下池中的水妖冤魂。

　　楚明在岛上凭栏四望，视野空阔。

　　前面有桥，大池东西的宫殿金碧流辉，回望夜空中的云气，与高大的城阙相接，天宇显得低沉可就，让人觉得，彷如在一片清虚之中……

　　来到乾清宫，楚明凭窗仰望苍穹，思绪万千，久久未能平静。

　　“皇上，皇上总算回来了！奴婢给万岁请安！”

　　这时，小林子和小胡子又领进来两个女官，齐身跪伏在面前。

　　“禀皇上，近日奴婢尊万岁旨意，已让人重新扩建了豹房新阁，只待皇上回宫…皇上是想回寝宫歇着？抑或是过去豹阁看看？”

　　豹房新阁是个什么东东？有意思，难不成是皇宫豢养虎豹的房子……楚明一时想不起这许多，点头应允道：“行啊，那就去看看。”

　　“元霸，你来的还挺快的，走，一起去豹房新阁看看。”

　　“行，是说公子陛下今天怎么没去豹房呢？以前每日都是在那里不愿回宫……哦，我刚才审问了那个宫人，您猜怎么着？他竟然说……”

　　“嗯，这个回头再说。你告诉我，为何我日夜待在那里不愿回宫？”楚明打断了元霸，他不太愿意当众说一些隐秘的问题。

　　“这，这我哪里知道啊？您从小便喜欢往那里跑，后来自从公子陛下得了那头雪豹，便爱得不得了，再也不愿离开豹房……”

　　不多会儿，来到了宫城西苑。

　　夜幕下，五丈多高的宫墙延绵十数里，朱红的大门上一颗颗硕大的门钉闪着银光，门头上鎏金的几个大字“豹房新阁”。

　　“嗷……，呜……”不时传出的虎啸豹吼，气派、厚重中更显得恐怖森严。

　　“我靠，这哪里是什么豹房，俨然又是一座宫城啊！”楚明惊得瞪大了眼睛。

　　小林子已差人报到里面值守官，听说皇上今夜摆驾豹房新阁，众人已早早跪伏于大门前迎驾。

　　“恭迎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楚明惊诧的望着跪于面前山呼万岁的一干人等，太监、女官、宫女、值守官……

　　最后，目光停在了一个金发碧眼的沙俄美女和几位轻纱蒙面的西域女子身上。

　　“平身、平身，元霸啊，这是几个意思啊？”

　　“嗯，这……”元霸无辜的望了望小林子和身旁的女官，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那女官起身回道：“启禀皇上，她们是十虎新送来的回疆四艳和罗刹美女莎娃，不但色艺双绝，而且个个功夫了得，请皇上……”

　　“噢！这样啊？既然说功夫了得，那便演示一下吧。”楚明听了也觉得新鲜，便随口说道。

　　“演示一下，就在这里，大庭广众之下？”在场众人全都面面相觑，皇上之命可不敢违，可是……莎娃和那几个女子心里七上八下。

　　正在尴尬之际，却见最右侧的一名西域女子挺身而出，她轻声说道：“请姐姐为古丽奏乐……”

　　另三个蒙面女子顿时明白了妹妹的意思，豹房平日要求的床笫摄魂之功虽不便于此时此景，但是闲暇时姐妹们自 娱自 乐的艳 舞“磨 镜”，倒不妨可以一试。

　　四女轻轻移步至楚明面前，齐齐万福揖礼，而后便开始了她们的表演。

　　三女或蹲或站，哼唱起她们民族特有的迷人曲调，伴以舒缓节奏的击掌声、口哨声，正中间古丽的舞蹈无比慵懒性感，轻纱漫舞中，一幅“宫花寂寞红”的影画现于眼前。

　　忽然，曲风突变，摄魂诱人的乐声中，古丽边舞着边慢慢一件件褪去了身上衣物，围绕着三女，以自己的身子与她们的身子相互摩拭着，她身上仅剩两片难以遮 羞的布片，不过，纱巾依然蒙着面……

　　“行了、行了，功夫了得！了得！元霸，我们进去吧。”

　　这简直就是巴黎艳舞嘛，不堪入目，不堪入目！楚明想起了那次高峻松观看歌舞团表演时的感叹。

　　众人忙前呼后拥的随着进入到豹房新阁。

　　“启禀皇上，豹房新近共添造房屋阁院200间，增设了密室、迷宫、舞伎院，耗银24万余两，全是按照陛下的意思选材用料……”

　　前面引路的首席值守官连奕躬身汇报着。

　　虎豹、艳女，我什么时候有了这些癖好？难道是前世做皇帝时养成的？楚明觉得有些不太喜欢前世的自己了，尽玩些迪拜富豪们才喜欢的粗俗玩意儿……

　　豹房正殿名唤光明殿，较之乾清宫更加气派新潮，除了皇帝宫殿应有的所有什物，还摆放了许多由大理国、罗刹国以及亦力把里和欧罗巴进贡的珍奇玩意儿。

　　楚明上前往龙椅上一坐，抬头看到宫殿左侧宽大的窗帷上配挂着几缕巨幅的五彩轻纱，而右边却是各式花色绸缎，好像是置身于顺德布艺商城……

　　“这是怎么个意思？花里胡哨的，不对称也不好看呀！”

　　小林子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慌忙答道：

　　“启禀皇上，上次走水了以后，所有宫帷、窗帘全被烧尽，在宫里选了最漂亮的料子样板都挂在了这里，但是每种都不全。这不，准备请皇上定个调，过两天皇商皇选时统一订购了立马全部换掉……”

　　“这样啊？元霸，你那天给我看的几款料子就相当不错，这事就交给你了，宫里所需的布商和布料选定都有你来定。”

　　“嗯…这，不是常宫首在管这档子事吗？这么大的事还是不要……哦，还是就交给我好了，一定不会误了公子陛下的好事。”元霸正欲推迟，忽然见到楚明不停的眨眼暗示，他似乎瞬间明白了。

　　刚下谕旨，却听闻阶下众人唏嘘、惊叹声一片：

　　“色盲选皇商、布料，这回算是完了……”

　　“是啊，上次差点出了大拐，史上那最严重的红绿色盲怎么选啊？”

　　“我觉得行就行，什么颜色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要有材质的档次和独特的品味，你们好像都挺懂似的？皇宫搞得跟大臣、财主家里一样了，还叫什么皇宫？更何况是这样的豹房……”

　　楚明是什么样的耳朵？都听得真真切切。他万没想到，护卫总管不仅是个弱智人士，而且还是一个色盲，真佩服那一个自己啊，这些人都是怎么选的？

　　大家都没敢再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惹得皇上震怒，丢了小命划不来。

　　“元霸，不要听他们的议论，跟着你的心走，相信你一定能选出最好的皇商和布料。”楚明一心想帮张淑媛（这名字真土气，回头给她重新起一个洋气点的）……

　　却见元霸突然挺身站了起来，指了指窗帷上的轻纱激动地说道：

　　“公子陛下放心，元霸一定不会选这些土布料，也不会再选这样单调的颜色，小眉小样的，一点气氛都没有！我保证让公子陛下夫人的……”

　　”好了、行了！走，小林子前面带路，去看看虎豹去。”楚明高声喝止住了元霸。

　　他实在忍不下去了，腾的起身往门外走去。

　　虎豹房分里外三层，外围有三层楼高，下面是议事和休息的大厅，上层圆形看台的内空高达三四丈，墙柱呈弧形往外延伸，三十多排座位跌级向上排列，可供二千多人观赏人兽角斗表演。

　　“靠，这简直就是罗马角斗场的赶嚼呀！”楚明惊叹不已。

　　往里走，整个一圈有一百多间兽房，关着数十只各种的猛兽猛禽。见到夜间有人进来，估计是都以为给宵夜加餐呢！顿时，虎啸龙吟、鹰戾隼啼不绝于耳……

　　最里面，是一个超大的宫阁，野性十足的室内软装使楚明惊讶无比。

　　虎皮、熊首、鹿角、雀翎随处可见，正中墙上悬挂着一张白色豹皮，下方一张硕大的圆形床榻，铺着丝滑柔软的褥子和貂皮、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