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正的亲人

　　殷念生看着满地的狼藉，心里的烦躁却是丝毫未减。

　　“念生啊，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干什么啊，娘知道那两个废物让你不开心了，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现在你就忍一忍吧。”二嫂子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儿子，提起殷婉婷姐弟两个，她也是一脸的怨毒与嫌弃。

　　“忍，忍什么忍，都是你没用，要不我哪会给她们讹了银子去，那两个小畜生，我到底得给她们点颜色看看。”殷念生脸上的表情越发怨毒。

　　“念生啊，你就好好念书就行了，你看你奶奶多疼你，只要以后……”殷念生听着熟悉无比的开头，心道自己娘又要说个不停了，每次都是一样的话，什么争气什么出人头地，实在是烦得很，天天就知道让他读书，读个屁的书！

　　殷念生一把推开念叨的自己娘，径直朝着门外走去了，他想着，总得狠狠的报复殷婉婷一下，不然根本没法消气。

　　这边殷婉婷带着岳岳进了家门，孙氏立刻把手里的活计一把扔在了一边，站起身迎了上来，孙氏上下打量着姐弟两个，眼里的担忧是半分也做不得假的，“你们姐弟两个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没出什么事吧。”

　　殷大山似乎听到了声音，也把劈好的柴从门外搬了进来，看着姐弟两个问道，“是不是还没吃饭，锅里……那个，爹……爹去把饭给你俩热热。”殷大山一向不擅长表达，但是行动上却比谁都真诚，不然他也不会被殷老太太嫌弃的那般彻底，所有的好处都被巧舌如簧的二房三房要去了。

　　感受到孙氏和殷大山真诚的关心，殷婉婷心里倒是一暖，原本一路上对于他懦弱不争的不满，也消散了许多。

　　殷婉婷的表情倒是缓和了许多，解释道，“岳岳被八堂兄欺负了，我去找殷老……奶奶讨公道去了。”

　　“什么？”孙氏脸上的担心瞬间被惊恐取代了，她一把拉过殷婉婷的手，还作势要掀起殷婉婷的衣裳，“你奶奶是不是又打你了，你这傻孩子，有什么事情我们忍一忍就好了啊，快跟娘说，你奶奶打了你哪。”

　　说着，孙氏的眼眶渐渐红了，看向殷婉婷的眼神也全是心疼，就连殷大山也走了出来，许久才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你奶奶她不该打你。”

　　殷婉婷略有些吃惊的看了殷大山一眼，原因就是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殷大山主动说了殷老太做的不对，看来无论殷大山有多么愚孝，对于自己和岳岳，倒是真的关心，这下她心里倒是真真的将这一对便宜父母看做了亲人，至少这两个人还有救。

　　闻言殷婉婷有些好笑的拉住孙氏的手，再晚一步孙氏可就真的将她衣裳掀起来了，“娘，我没事，我又没犯错，奶奶不敢打我的，她不光没打我，还跟我保证说以后八堂兄再也不会欺负岳岳了。”

　　孙氏脸上还挂着来不及收回的眼泪，听到殷婉婷的话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你奶奶她……那里是讲理的人，你快跟娘说实话。”

　　从进门开始就一直被忽视的岳岳也不甘寂寞，他一双水润的眼睛瞪得极大，兴奋地说，“姐姐说的是真的，姐姐可厉害了，奶奶之前还总是打我骂我，可是今天却没有，还让堂哥给我道歉，姐姐还要来了银子。”

　　殷大山闷闷的听着，忽然说了一句，“婉婉，你怎么能要你奶奶的钱呢，你奶奶她……毕竟是长辈啊，这钱还是……送回去吧。”

　　殷婉婷还没反驳，孙氏就抢先开了口，“你那话是什么意思，你没听婉婉说，娘她总是打骂岳岳，你不去为孩子讨公道，女儿去了，你怎么还说这些不合适的话。”

　　殷婉婷对孙氏心生赞许，不知怎的，在孙氏学会了反抗殷老太之后，殷婉婷心里竟然生出几分孩子终于懂事了的满足感，她转身拉着岳岳坐到了炕上，这才小心翼翼的拉起岳岳的小手，一道血红的伤口赫然出现在岳岳的小手上，因为铁丝划得狠，岳岳伤口处的皮肉都有些外翻了。

　　殷婉婷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岳岳的伤口了，但是心里还是极其不是滋味，这么大的伤口，就算是成人挨了这一下，也早就受不了了，可是岳岳这一路上却没喊过一声疼，也没有一句抱怨，甚至连哭的时候都在顾忌着殷婉婷的感受，怕她担心，这孩子实在是乖得让人心疼。

　　“爹，你看，那钱是我要来给岳岳治伤的，岳岳手上的伤口是八堂兄故意弄的，他们看着岳岳受伤不仅一句道歉没有，还在一边嘲笑岳岳，您现在还觉得我这钱要的不对么。”

　　殷大山看见岳岳的伤口，也是微微抖了一下，显然也是心疼的很，但是到底没再说让殷婉婷把银子送回去的话，默默地又走进了灶房，给两个孩子弄饭去了。

　　这边孙氏却是再也忍不住了，看着岳岳严重的伤口泪如雨下，想要伸手摸摸岳岳的手，但是又浑身颤抖的厉害，生怕弄疼了岳岳，“岳岳，你这孩子怎么伤的这么严重还一声不吭的呢，都是爹娘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这得多疼啊。”

　　岳岳见孙氏哭，也红了眼眶，但还是乖巧的没有哭出来，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蹭了蹭孙氏的脸，懵懂的看着孙氏说道，“娘，岳岳不疼的，娘别哭了，岳岳真的不疼。”

　　孙氏这时还哪能相信岳岳的话，她一把将岳岳揽在了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岳岳这时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娘温暖的怀抱，他再也忍不住了，小嘴一扁，眼泪也流了下来，殷婉婷在一旁看着，悄悄地将眼角的泪水抹掉了，想去问问殷大山家里有没有包扎的东西，想先把岳岳的伤口简单包扎一下，没想到却看到殷大山在灶房里捂着脸，肩膀一抖一抖的，向来也是哭了许久了。

　　殷婉婷忽然意识到，殷大山对殷老太的孝顺是深深刻在他骨子里的，那并不怪他，他也爱自己的孩子，只是很多时候对孩子的爱被愚孝的枷锁拦住了，殷婉婷无声的退了出来，没有揭穿这个男人一时的脆弱，想着要真的改变殷大山，恐怕要花不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