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活在阴霾下

　　翌日，清晨的第一束暖光照在慕凝偏棕的长直发上。

　　窗帘厚重，遮住外面大部分的光，只留一丝光线从缝隙里面透出来，光束将床分成明暗两部分，慕凝的头一直埋在凌滦煜的怀里，脸颊浅浅的粉红色，映着被照亮成浅棕色的发丝，是屋里面唯一的光亮，他抱着小团子，像极了中古世纪一副古老而浪漫的油画。

　　凌滦煜低头看了一会，吻了慕凝的眉心，冰冷的心化成水。

　　慕凝感受到动作，睁开眼，“……困，还想睡”

　　女孩的声音很轻，软软的在空气中化开，带着草莓冰淇淋的甜香。

　　猫爪一样，挠着凌滦煜的心。

　　他加深了浅尝辄止的早安吻，一步一步的攻城略地，吞没慕凝所有呼吸，直到，慕凝脸颊憋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方餍足的离开慕凝红肿的唇瓣。

　　男人语气平日的冰冷不见，多了几分宠溺：“我今天有事，你自己回去收拾东西，天一会跟你一起回去，你可以吗？”

　　慕凝：“……”

　　“嗯嗯，你忙你的。我可以的”

　　“嗯。中午一起吃饭。”

　　……

　　心中暗暗叫好，今天没人揩自己油了！

　　慕凝和凌滦煜随便吃了点早餐，便各自出门。

　　说事随便吃了点，明明两个人吃早餐，海鲜粥、热牛奶、热咖啡、灌汤包、最夸张的还是那锅人参鸡汤……

　　凌滦煜帮慕凝打开车门，慕凝倒是没有扭捏，十分自然的坐进车里，“不要乱跑，去哪里都叫上天一，不要客气。”

　　天一：“……”我不要面子的！

　　凌滦煜跟天一简单交代了几句，坐上自己的玛萨拉蒂——总裁，低不低调不说，奢华就完事儿！

　　慕凝坐在车上，嘴巴倒是没停下来，天一很健谈，一路上都在吐槽自己总裁怎么剥削劳动力，怎么不近人情，怎么冷血无情。

　　但是慕凝最感兴趣的还是某人的桃花史，虽然以前就听说过这个帝都所有名媛小姐的梦中情人，但都是添油加醋版本，实在没有天一这个“劳动力”来的震撼。

　　……

　　也不算无聊很快就到慕家别墅前。

　　慕凝盘算，收拾了东西时间还早，还能再回趟学校，之前教授通知她有个论文大赛，含金量很高。耽搁很久，再不报名就要错过了。

　　妈妈兰芷若是当年的医学天才，好像只有进入这个圈子，才能让慕凝清晰的感受到妈妈。

　　……

　　天一按了门铃，林妈很快开了门，林妈见慕凝回来，眉开眼笑，林妈微胖的身材，一笑起来，总是给人一种莫名的亲近。

　　“三小姐，面色红润，看来凌爷也不是传说中的不近人情嘛，挺会疼老婆的”

　　慕凝不好意思，红了脸，林妈是在慕家跟自己最亲近的人，小时候被爸爸一个人扔在家里的时候，慕凝总会粘着林妈。林妈也很有耐心，低声的哄着慕凝，告诉她，不是她不乖，小姐做的很棒。

　　要说慕凝离开慕家最舍不得谁，那一定是最舍不得林妈了。

　　“林妈，又取笑我！我回来收拾东西的，要搬去跟凌爷一起住，带点衣服过去，以后应该不会经常回家了呢！”

　　……

　　慕姿刚起床，本来在敷面膜，听见家里的佣人说慕凝回家了，本来以为慕凝这么快就被凌爷抛弃了，准备好好嘲笑她一番，结果刚走到客厅，就听到慕凝说要搬去跟凌爷一起住。

　　满心的欢喜，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凭什么她慕凝可以！

　　“保不准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凌爷能看得起你？”慕姿语气间全是讽刺。

　　慕凝没有搭理慕姿，想着快点收拾完衣服，快点离开。

　　可是慕姿见慕凝没有反驳，以为自己抓住了她的把柄，“被我说中了？果然和你那个见不得人的妈是一个德行，对付男人的手段多得很。”

　　慕姿满脸鄙夷，提起兰芷若好像是提起什么臭气熏天的垃圾般。

　　。。

　　慕凝暗暗攥紧拳头，在她的记忆里面母亲是那样温柔大方，绝对不是这两母女嘴里说出来这样的不堪。

　　“你再说一遍。”

　　慕凝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从小到大不管黎姿对她说什么，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都没有计较在意。

　　黎姿只比她大一两岁，一般大的年纪哪有什么坏心思，多半是苟淑文教唆，她不怪黎姿，只是觉得黎姿没脑子。

　　尽管当时慕凝还小，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母亲绝对不是他们口中那般不知廉耻，破坏别人的家庭。在她模糊的记忆里，母亲好像永远都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当时慕凝不明白，母亲淡淡的微笑代表着什么，慕凝现在回想，那微笑中好像带着执着，那是对所爱之人的执着。

　　“啪！”慕凝抬手打在慕姿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暴跳如雷，好像就真的只是在完成一个任务。

　　……

　　“你的嘴巴最好放干净一点，当年的事情，过得越久，在我的脑子越是清楚。”慕凝顿了顿，“要是被我知道我母亲的死跟你两母女有半点关系……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说完，慕凝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没有在意慕姿因为愤怒而红的发胀的脸，也没有听到黎姿的咒骂。

　　而在脑子里面开始回放。那一天天空很明朗，太阳光直直的打在兰芷若的脸上，把病态的苍白放大。

　　母亲兰芷若的表情很安详，还是那般淡淡的微笑，还是那样满眼温暖的看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妈妈缓缓的闭上眼睛。便是一世。

　　天一看出现在慕凝的情绪不对，但是不得不开口，“主母是回滨华，还是……”

　　慕凝单手撑在车窗上，眼眸淡淡的，却掩盖不住眼眸中的闪耀的光：“去帝都医科大学，还有……麻烦副官给大叔讲，今天中午应该不能一起吃饭了。”

　　慕凝闭上眼睛，将眼底的悲凉收回心底。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围绕自己前半生的阴霾并不会散去，只是向她露出一个缺口，然而她并不早知道透过那个口，她会看到什么……

　　她被这窒息的感觉压得喘不过气，不管她多么渴望阳光，但是总有人提醒她，她永远都这般的见不得光。

　　……永远只能活在阴霾下

　　她到底是谁？

　　母亲兰芷若到底是什么背景？

　　她的父亲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