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从EL大楼出来，乔以安就看见等在门口的那辆黑色宾利慕尚。

　　年轻男人站在车门旁，看样子似乎等了有一段时间，正低头看了看时间，终于看到乔以安出现，站直了身体，等着她走近。

　　“乔小姐，霍先生在兰悦会等你。”年轻男人是霍沉的助理顾泽，他跟了霍沉四年，对乔以安和霍沉的事多少知道一些，和乔以安也算是旧相识。

　　几步之外，乔以安看着顾泽，沉默着没说话，两秒之后，主动上了车。

　　宾利慕尚很快驶离EL大楼，副驾驶座，乔以安扭头看向窗外，回想起今天早上的事。其实刚刚叶惜猜错，她今天来EL不是见霍沉，霍沉上午根本不在公司。

　　乔以安之所以今天来EL，是见蒋雯。

　　从她出道起，蒋雯就是她的经纪人，蒋雯对她很严厉，不过蒋雯很尊重她的意愿，不会强迫她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这点上，两人一直很合拍。她被称为“秀霸”那年，一年时间走了近80场秀，忙碌疲惫的时候，也是蒋雯做她坚强后盾。

　　乔以安经历过年少成名、大红大紫，再到脱离这个圈子，归于沉寂，如今要再选的话，首选仍然会是蒋雯。

　　“你跟霍沉做事，有四年了？”忽然间，乔以安从窗外收回视线，转过头去看顾泽。

　　“是，整整四年了。”顾泽点点头，倒是不意外，乔以安对霍沉直呼其名。

　　“霍沉还单身？”

　　“咳、咳咳……”红灯亮起，顾泽注意力被分散，好在及时刹住车，这才回过神，回答乔以安，“霍先生的私事，我不太清楚。”

　　“你不是天天跟着他？”

　　一旁，顾泽脸色木然，微微摇头，“我只有工作时间跟着霍先生。”

　　“霍沉还是跟三年前一样，无趣。”连身边的助理也这么拘谨，乔以安看着有些紧张的顾泽，不再难为他，转回头，继续欣赏风景。

　　从EL大楼到兰悦会原本大约半小时的车程，只是不巧正赶上堵车，路途变得漫长。

　　“乔小姐，其实……”等待红灯时，顾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了口，替老板辩解，“霍先生平时工作很忙，应酬也很多，他不是……”

　　霍沉不是无趣，倒更像是工作狂。

　　顾泽煞费苦心，可惜他的解释丝毫没有说服力，为老板辩护未遂，只能无奈闭嘴。

　　终于，黑色慕尚在兰悦会门前停下，乔以安下了车，由人领着进了包间，包间门被拉开那瞬间，她有片刻恍惚。

　　好像前一晚，还在异国躲着霍沉，这一秒，她却主动站在了霍沉面前。

　　乔以安站在原地，缓缓做了个深呼吸，看着男人的身影，心跳速度却越来越快，不受控制。

　　下一秒，霍沉抬起头，露出轮廓立体分明的脸庞，英俊成熟的男人，眉目深邃，比三年前更多几分冷静克制。

　　他就这么看着她，白色衬衫将他身形衬得很好，宽肩挺拔，一根酒红色领带，收起衬衫下所有令人遐想的部分。

　　包厢里，一时间无比安静，乔以安甚至能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

　　对面，霍沉起身去接电话，应该是工作上的事，他大部分时间在听，偶尔应一句，神色倒是专注。

　　乔以安坐在那里，看着霍沉高大挺拔的背影，整个人被他忽视得很彻底。

　　久别重逢的套路，到霍沉这里，好像通通失效。

　　传闻什么这三年，霍沉不近女色，甚至EL里有不知天高地厚，企图攀上他的几个模特，都被他一一清理掉，大概事实上，他不是不近女色，只是那些女人，入不了他的眼罢了。

　　好一会儿，霍沉终于结束通话，再度落座，这时候，菜已经陆续开始上，再次搅乱他们之前的气氛。

　　乔以安随手拨开耳边的碎发，看着桌上终于上齐的菜，却没去动，转而抬眼去看霍沉，“我早上去见了蒋雯。”

　　霍沉没任何久别重逢的态度，冷静淡漠，乔以安看在眼里，也摆出官方态度。

　　她毕竟不再像三年前一样没出息，只要看到霍沉就方寸大乱，如果三年时间都没长进，那她当初的离开，简直太矫情。

　　“你刚回来，先休息一阵子，不急。”霍沉的声音很特别，中低音，说不上很低沉，却在某些时候，撩得人心痒难耐。

　　比如三年前那一晚，他在乔以安耳畔的声音……

　　乔以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然而当她回过神来，才察觉霍沉刚刚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她刚回来，先休息，不急着签约EL。

　　可是，她几时说过要签给他了？

　　“我只是去见了蒋雯，没说要签约。”乔以安看着他，声音有些发软，似笑非笑，“霍沉，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她最讨厌这个男人冷静笃定的样子，偏偏三年后，他比当初更甚。

　　“先吃饭。”霍沉修长的手指执着筷子，没打算再跟乔以安继续这个话题。

　　另一边，乔以安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没什么坐像，是以前霍沉很不喜欢的样子。从前的霍沉，明明对乔以安冷淡到极致，不给她丝毫回应，偏偏又经常爱管她。

　　比如说她坐没坐相、吃没吃相、不像女孩子等等，简直就像是在养女儿。

　　“菜不合胃口？”霍沉一双幽深的眸扫过乔以安，看着她懒散的坐姿，这次倒是没再说什么，“换你喜欢的。”

　　说完，已经是要换菜的架势。

　　“不用了，我等会儿就走。”乔以安坐直了身体，眉眼依旧慵慵懒懒，她身上生来就是这股子劲，冷艳和慵懒两个词，被她诠释到极致又和谐，除了霍沉，大概没有男人能拒绝乔以安。

　　偏偏对乔以安而言，越是得不到的，执念越深。

　　“我这次回来，还没想到到底要不要复出；复出的话，选择也不是只有你，霍沉，你说呢？”

　　“什么时候签约？”霍沉对她刚才那番话置若罔闻，片刻之后，菲薄的唇再度动了动，“以安，三年是我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