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分家

　　说着一个腿奇长的少年走了出来，点了点头，抬脚往外走去。

　　“等一下！”

　　人群里一个妇人不知何时将焕肌散的盖子打开了，用她的鼻子嗅了嗅。

　　“我怎么闻着这焕肌散怎么像我家烧火用的锅底灰啊！”

　　妇人的声音没有特意抬高，但恰好此时里正让众人闭了嘴，她的声音就显得尤其突出了。

　　“还真是啊！我也觉得像草木灰。”旁边的妇人附和道。

　　“你们这群没见识的妇人，连焕肌散跟草木灰都分不清，我告诉你，焕肌散……”男人穿的比其他人更加周正些，衣服隐隐带着些药香，但说起话来却不太客气。

　　但话刚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这他妈就是草木灰！”

　　“他小叔可是在镇上给医馆切药材的，他不可能说假话。”

　　“我也看看。”

　　“给我也看看。”

　　“嗯，一点儿药味儿也没有。”

　　村民热情更加高涨了，纷纷朝那个小瓶子挤了过去。

　　里正不用看就知道李石头心里的盘算，剑眉一横，沉声道，“你可有要解释的？”

　　李石头这会儿也懵了，他完全没想到被人当场戳穿，早知道刚刚就不让那个傻子碰了，现在好了，没办法收场了。

　　“我不知道是假的，给了一个姓宋的二文钱，让他帮忙买的。”李石头本就是个管会撒谎的，说起谎来都不眨眼。

　　“爹对不起你啊，一直担心你的病，但爹身子骨也熬不住，去了几次都没买到，这才着了别人的道了啊，爹也分不清真假，更不识字，却害了你，爹对不起你啊……”

　　说着说着李石头的声音再度哽咽起来。

　　众人看他这副模样，也纷纷伸出八卦的脑袋来。

　　江羡钰却嗤笑一声，突然想起来四年前，李责刚给他当亲兵，看到他桌上摆着的焕肌散，十分稀罕地用手摸了摸。

　　憨厚地宠他笑了笑，“我二弟病了，爹也给他买了一瓶，我瞅见过，老贵了。”

　　“你喜欢？这瓶送你了。”江羡钰看着他眼中闪亮闪亮的，一时心软，就送了他一瓶。

　　因此，李责对自己格外衷心。

　　想到这里，江羡钰的眼眸暗了暗，“四年前，二弟生病，你买了一瓶给他用。”

　　众人一听，时间刚好对的上，瓷瓶又是一般人仿制的了。

　　那么真相似乎显而易见了！

　　李石头将李安曾经用过的药瓶一直守着，却让身染重病的李责（现在是江羡钰）用草木灰。

　　那怕你用一般的伤药来充当焕肌散都比用草木灰要好吧。

　　众人将鄙夷的目光，落在李石头身上。

　　“怎么可能，这是我新买的，以前的早就扔掉了。”李石头扯着嗓子喊道。

　　但似乎无论他如何演绎的声情并茂，众人都不再相信了。

　　那些闪着八卦火光的人们，纷纷再度站在了正义的道德标杆上，对着李石头指责道。

　　“我一个婆子都看得出是草木灰，你会分不清？”

　　“你们家小责病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你们肯多花两文钱？就你们这个抠门样，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事儿！”

　　“就是，上次做我驴车还不想给钱呢，打死我也不信，他能让人排队买东西。”

　　“就是，我也分得清，这不是药，一点药味儿都没有！”

　　江羡钰看着李石头那暗搓搓的眼神，心里替李责不值！

　　哪里是分不清楚，明明就是滥竽充数。

　　本来他一个将死之人无所谓了，但现在他有了希望，就要为她着想了。

　　这时候江羡钰轻咳了一声，摆了摆手扬声道：

　　“这事儿我不想再追究了，分开过吧，安你们说的我断亲，我若去了，小婷儿替我收尸，不用你们操心了。”

　　江羡钰一脸温柔地看着黎茜婷。

　　黎茜婷羞涩地低下了头，耳尖微微泛红，将暧昧的气氛渲染进周围每一个人的心里。

　　不得不说，江羡钰他这个王爷可没白做。

　　这以退为进用的好，既让李家难看，又解决了问题，还让旁人以后说不出什么毛病来。

　　更是，在众人心里奠定了他人品好的形象来。

　　“小责你是不是傻啊，现在这样就要赖在老楚家，你怎么还想分家呢？”

　　“呵呵，有这样的爹娘，我看分出来单过更省心！”

　　“老李家真不是个东西，人家当兵的时候，你们天天说你家大儿子有出息，现在人家病了，你们立马甩锅，你们还是人吗？畜生都比你们有良心。”

　　“你……”李氏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将慌圆回来。

　　“你想好了？”里正看着江羡钰问道。

　　“嗯！分家，断亲，我想好了。”江羡钰坚定地说道。

　　“好，那我来写这个分家、断亲文书。”里正没有理会李石头，对江羡钰点了点头，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来。

　　转头对李石头道，“这里你当家，你说怎么分吧。”

　　李石头下意识抄起桌子上的烟袋子嘬了一口，“这家我们分好了，林子给小责，剩下的都给我们。”

　　“什么？”里正一下子沉下脸来，似是没听清似的说道。

　　李石头抿了抿嘴，再次开口道，“小责这身子骨也没办法种地，要了田地也中不了啊……”

　　众人的目光像刀子似的朝他射了过来。

　　李石头继续道，“不如将地折成银子给小责夫妻，所以多给他五两银子让他们去看病，至于赡养的事儿，不用他们操心，这亲，就算断了。”

　　李氏、周氏气得牙根痒痒，五两银子够买好几套顶好的衣服了，凭啥白白送给那个病秧子跟傻子！

　　“真够不要脸的，好意思说五两银子，你刚还说一瓶焕肌散就十两银子，还买了好几瓶呢。”

　　“就是，这银子也是人家小责赚的，这回全成了你们自己的了，你们怎么不去抢呢。”

　　“抢，哪里有这样稳定啊，还不违法！”

　　“哈哈……”众人戏谑嘲讽的话不绝于耳。

　　李安不乐意了，镇上一个月的工钱才三吊钱，要他说啊，给二两银子都多了。

　　剩下的，让他去镇上耍耍，说不定还能赚点花酒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