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凌城

　　红日东升。

　　一抹清凉的阳光冲破云层，从苍穹最角落的地方绽放开来，日出苍穹。

　　夹带着晨风的阳光，抚慰着凌城思绪万千的心窝。五年了，凌城第一次仔细留意到日出的灿烂美丽。

　　印象中，让他刻骨铭心的景象…依稀只能是日落的苍穹。

　　鲜血染红的苍穹，鲜艳夺目。

　　血色的苍穹隐隐像是在提醒着他那个流血的黄昏，提醒他…自己的生命是别人用鲜血换来的。所以他不应该仅仅只是听天由命的苟且偷生——至少，尽人力而后才可听天命吧？

　　凌城如此想着，所以他打算离开这间蜗居了七年之久的酒楼，去追求、感受那日落的苍穹之美——那一抹血色不再是别人冰凉的鲜血，取而代之的将是自己温热的鲜血。

　　那仿佛鲜血染红的日落苍穹，是他永生难忘的痛，却也是永难割舍的执着。

　　朝阳下，凌城微微叹息，转身看了看身后的酒楼便义无反顾的走了出去。

　　倏然，一抹金光直划而下，迅若闪电。

　　凌城心中一紧，身体微微一侧。

　　这简单的一个举动看似毫无花巧可言，轻描淡写，却偏偏恰到好处的躲过了快到不可思议的金光。

　　“一声不响的走了，也不怕寂寞？”

　　凌城定睛一看，却是老板娘走了过来，只好讷讷的笑了笑。

　　一道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凌城眼前，笑道：“瞧不出来，你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好手。这样一来，你一个人出去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老板娘不由自主“嗤”的一笑。

　　凌城顿足，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凌城这笑容却实在有点勉强。本以为按照老板娘的性格是不会轻易让他离开的——反常！

　　老板娘二十三四岁，容貌极其俏丽，拥有一张仿佛令天地失色的绝美脸庞，经营着一家酒楼。

　　更值得一提的是老板娘的身材更是难得一见的火爆，犹如魔鬼身材一般，妖冶至极。

　　是以，如此养眼的老板娘平日里自然是为酒楼吸引了不少顾客。

　　只是，此时的老板娘似乎喝醉了酒，天鹅般细腻的脖颈下，柔润丰满的前胸撑起一个夸张的弧度，绝美撩心。

　　加上老板娘此时衣衫不整，上衣滑至一旁。雪白的香肩裸在空气之中，她却仿若无觉，前面的风景若隐若现，令人血脉喷张。

　　不过，对此，凌城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老板娘……”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仅仅剩下一个称呼，凌城不知该如何告别自己名义上的老板，只能讷讷的站着。

　　他以为这个时候她应该在酒楼里忙活才对的……

　　老板娘也不搭话，自顾自得拿过一叠东西来，“啪”的一声摔到凌城面前，道：“既然你执意离开，那咱们的账也该算算清楚了，这些东西你怎么赔我？”

　　凌城微微皱眉，感觉有点莫名其妙：我最近没有打破什么东西吧？

　　心中好奇，凌城举目望去，却发现满满的一叠全是账单，凌城的眉目皱得更紧了。

　　“极品火灵芝，一百两整、上好人参，九十四两、千年玉叶花，两百三十两、什么冰晶雪莲，三百四十两”等等，满账单都是奇珍异宝的标价，只怕不下数十页。

　　“这是五年前的账单……”凌城喃喃道，心念电转便豁然开朗起来了——这不是五年前医治奄奄一息的自己的花销么？

　　犹记得，五年前自己拼尽全力逃到青城时，已是奄奄一息。要不是老板娘出手相救，恐怕早已魂归天外了。

　　凌城傻眼了，越看越心惊，大脑似乎也停止了思考。白皙的手似乎重若千斤，再也翻不动那薄如蝉翼的陈旧纸页了，甚至不敢抬头看老板娘。

　　此时，她一定如同盯着猎物一般，打量自己吧？

　　似乎印证凌城的猜想一般，老板娘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一脸无辜的凌城，直勾勾的盯着凌城，冷笑道：“这一共是白银三千四百五十六两，姐姐慷慨大方，算你三千五百两好了。多出的那点就算是姐姐这些年来照顾你的利息，因为你，姐姐这些年可是少赚了很多呢，整天板着脸如何做生意？”

　　凌城满头黑线啊，老子这些年免费当跑堂，一刻也未曾消停，何时要你照顾了？

　　不过碍于救命之恩，加上多年情谊，凌城也不反驳。

　　凌城不由自主的抬头，深深的看了老板娘一眼。后者见状，顿时瞪眼道：“看什么看？难道你想赖账不成？”

　　说着，上前一步挡在凌城身前，似乎生怕凌城真的会一走了之似地。

　　凌城平静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她是为了留住自己，还是真的要自己还账？沉思片刻，道：“我没有钱，你是知道的。”

　　闻言，老板娘脸刷一下长的铁青，准备骂他个七荤八素。凌城见状，忙道：“不过，等我将来有钱，我一定还你。”他还不想去承受老板娘的怒火。

　　老板娘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没看你这些年厨艺和审时度势这两方面没怎么长进，口气倒是长进不少啊？谈什么虚无缥缈的将来，就你这出息能有什么将来？”

　　颇为鄙视的盯着凌城，老板娘毫不客气的讥讽。

　　凌城被老板娘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低下头，道：“那你说怎么办？反正我已经决定离开……”

　　最后，凌城的声音越来越小。

　　老板娘叹了口气，道：“本来留下来当跑堂，再过个三年五载也能勉强赚够四千两的”

　　凌城闻言，瞪大了眼。

　　“怎么？不服气？你刚一来就整天打破烂，难得不打破烂了，却整天对顾客们冷眼相待，你以为你一年能赚多少？三年五载已经算少了的……”

　　老板娘喋喋不休，凌城只是静静地听着，“只是如今，你执意要离开，这个方案断然是行不通了的。必须执行第二套方案。”

　　话到这里，老板娘故意卖了个关子，顿了顿。凌城好整以暇的看着老板娘也不追问。

　　老板娘见状，心中暗叫“呆子”，只好悻悻的接着往下说，“第二个方案就是，打架！”

　　凌城先是一惊，旋即沉声道：“杀人夺宝的事，我不干。而且，我实力低微，抢不了值四千两白银的货。”

　　老板娘顿时冷笑道：“实力低微？七年前，你还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屁孩就能从恶人手中逃生，而且你是一个剑道高手。”

　　言尽于此，凌城不好再多说，道：“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那你是打算赖账咯？”

　　哭丧着脸，凌城无语凝噎，耍赖？十个自己也赖不过一个她吧？

　　“嗤”，看见凌城的苦瓜脸，老板娘不由一笑，也缓和了气氛，“杀人夺宝，谅你也没那个本事，姐姐不会让你干违背道义的事情啦。”

　　微微思索，凌城点头，道：“好，只要不违背道义。还请老板娘指点迷津。”

　　见凌城点头答应，老板娘笑着嗔道：“哎，凌小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叫姐姐，老板娘老板娘的都把人家叫老了。”

　　凌城沉默了。

　　老板娘见状，也不生气，接着道：“如此，便准备一番吧。”

　　“准备…准备什么？”凌城一头雾水。

　　“瞧你这记性，姐姐刚才不是说了嘛，打架！”

　　“……”

　　“只要不违背道义，姐姐但请吩咐……”微微一怔，凌城开口道。

　　满意的点了点头，老板娘笑道：“幻剑山庄今天有一场盛宴，恰逢其会，你准备一番便过去吧。”

　　幻剑山庄？那不是比肩青城剑派和青城府的存在么？她叫自己去那干嘛？

　　要知道，作为青城一流的势力，幻剑山庄可不是随随便便进出的。要不是对老板娘有所了解，凌城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叫自己去送死？

　　一个炼气境的小子去幻剑山庄…打架？呃，想想就心底发毛……

　　幻剑山庄可是有着培元境强者坐镇的存在啊，对于这一点，凌城即便再怎么孤陋寡闻也不可能不知道的。

　　虽然有点迷惑，但是老板娘总不会害自己就对了，凌城点头应是，“完事，我就离开。”

　　“好。”点了点头，老板娘缓缓向外走去，还不忘提醒道：“赶紧准备吧，别错过了。”

　　刚走几步，她突然回头媚笑道：“凌小子，叫一声姐姐来听听？”

　　“老板娘。”对着她，他似乎只能这样称呼她。

　　哼了一声，她渐行渐远，“出去以后，记得多笑笑，整天板着脸可不行…还有，别忘了吃完饭再走。”

　　望着她远去，凌城怅然若失，白皙的手下意识的触抚着手中的长剑。

　　除了随身佩剑，他还需要准备什么？

　　日近中午，烈阳高挂。

　　茶饭过后，凌城便意气风发的出发了，所走的方向正是幻剑山庄所在。

　　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凌城一直很干脆，所以一往无前的他并不知道自己身后正站着一道倩影，默默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