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什么叫扒灰

　　院子外笑声更甚，还有人大声调笑道：“白梅，你这么大砸下去，可别把顾老三家院子砸个大坑啊！”

　　“这老娘们，真彪，顾老二受得了她这身板，腰都被她坐断了吧。”

　　这话说完，笑声变得隐晦又带有一丝邪恶，顾月茫然的望着笔挺趴在地上的二婶，额角还蹭了一块鸡屎，跟一贯泼辣彪悍的二婶有些不同。

　　“堂姐。”顾娇眼中含泪，轻咬下唇，白皙的小脸因为难过涌起一丝潮红，双眸雾气升起，，似哭非哭的模样惹人怜爱极了。

　　“你为什么要冤枉我？还要顾亮打我，呜呜呜，我知道堂姐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该冤枉我啊！”

　　顾染冷冷看了眼眼前的便宜堂妹顾娇，好一朵娇柔的白莲花，才十八岁就做出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明明是她先态度恶劣地近乎抢原女主的柴火和鸡菜，被拒绝后居然趁原女主不备，把原女主一把推下山坡。

　　“我冤枉你？”顾染拔高声调，她要让站在院子外面的父老乡亲都听听，她要让大家知道顾娇对自己做了什么。

　　“明明是你自己偷懒不肯拾柴撸鸡菜，看到我满满一筐的柴火和鸡菜，臭不要脸地找我要，当我不给还口出恶言。顾娇，我就问问，什么是公公扒灰的小贱货？这都是什么话，为什么你骂我的话，我连听都没听过？”

　　顾染眨眨眼睛，长长弯弯的睫毛下是她清澈如泉水般的双眸，配上她小巧水润的双唇，挺俏秀美的鼻子，一双如月牙般弯弯的细长眉毛，淡淡的眉尾跟眼尾弯翘出甜美的弧度，仿佛含着蜜糖，配上一笑尖尖的下巴，让人心生几分爱怜。

　　论长相顾染其实很甜美，她的五官精致中透着甜美，眼睛的轮廓犹如波斯猫双眸一般，勾勒出圆润可爱又卷翘的弧度，每当她瞪大眼睛注视他人的时候，总让人有种掉入清泉般的清透，一双猫眼越发显出她的无辜和纯真。

　　只是顾家实在太穷了，顾染的美貌长期得不到食物的滋润，而顾娇皮肤白会看大人眼色，更会踩着他人讨好大人，吃的上面比顾染强太多，所以同样十八岁，她比顾染壮实多了，但身高随了母亲，她的壮实让她越发像一堵墙，顾娇的美只是胜在一个白，在农村大家一天恨不得十七八个小时面朝黄土背朝天，一个个晒得黑里发红，顾娇的白就好似一群野鸭子里游来了一只白鸭子。

　　但她虽然白，脸上却有许多雀斑，被村里男孩子戏称满脸苍蝇屎，这也是顾娇的心头恨，她自负于自己的美貌，认为自己是整个山坡村甚至隔壁几个村里最美的姑娘，偏偏鼻头和脸颊上多了许多雀斑，让她觉得自己所有的美都被雀斑毁了。

　　想起雀斑她就恨极了顾染，她听老人说，小孩子抓了麻雀，脸上就会长雀斑，自己小时候跟顾染一起上树掏鸟窝，抓到了一只长了羽毛还不会飞的小鸟，她还清楚记得，顾染把那只小鸟递给自己玩，那就是麻雀，自己还被麻雀啄破了手，顾染肯定是故意的。

　　她一定是听过这个传言，她一定是嫉妒自己长得美，所以才想出这种毒计，所以当她一天天变丑，照镜子发现自己满脸苍蝇屎后，她对顾染的恨到达巅峰，她恨不得杀了顾染，今天在山上，她被顾染拒绝后，跟在她身后，看到她弯腰摘野菜的时候，轻轻一推，就看到顾染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当时她吓坏了，可她心里迅速涌起满满的畅快，顾染长得一幅妖精模样，还喜欢瞪着两个玻璃眼睛装无辜，让她装，让她害自己，她是眼睁睁看着她摔死的。

　　舍不得顾染背篓里的柴火和鸡菜，她最后大着胆子顺着山坡走下去，她明明记得顾染死不瞑目地瞪着一双没了生气的大眼睛望着天，脑袋下面正好是一块突兀的大石头，血染红了石头，她甚至还大着胆子探了探顾染的鼻息，什么都没有，顾染死了。

　　对，顾染肯定死了！那么现在这个人是谁？顾亮为什么知道自己推了顾染，还敢跑去打自己？

　　顾娇心头冒出许多疑问，只是她看向顾染的眼神变了，多了一丝恐惧，死人复生？不可能，不不，顾娇拼命摇头，不可能，这都是封建迷信，早都被破四旧了。

　　白梅一推未推中顾染，自己摔倒在地上，又听到顾染污蔑女儿，急的顾不得许多，从地上爬起来，连额角的鸡屎都未察觉，看女儿满眼含着泪水和恐惧，拼命摇头说不出话来，白梅就一阵心疼。

　　“我撕烂你的破嘴！不要脸的小贱人，这种话你也往外说，还往我女儿身上泼脏水！”

　　“我都不知道什么是公公扒灰，这是什么不好的话吗？我还以为是老爷爷喜欢干活的意思。二婶，这都是顾娇说的，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有半句污蔑她，现在就让我被雷劈死！”

　　八十年代的农村，大家还是非常看中誓言的，尤其是顾染说的这种毒誓，敢说这个话的人，大家都相信他一定是心里坦荡荡。

　　“啧啧啧，看不出来，顾娇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这种话。”

　　“谁说不是，你看她那张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天天啥活不干在村里晃，我家那傻儿子还说她好看，原来她这么小就知道这么多下流话，我还寻思儿子喜欢的，等她长大了去提亲的，现在看这肯定不是安分的主。”

　　“哎呦，真是的，我家儿子也喜欢他，小小年纪就知道勾引男人，天天穿的花枝招展，啥活不干，取回来也是个懒婆娘，能是什么好东西，咱们庄稼人还是要找个吃苦耐劳会操持家务的姑娘。”

　　“谁说不是呢！哎，你说，顾娇会不会跟男人钻过草垛子，要不咋知道这些话！”

　　“哎呦妈呀，回去我就揍我家那傻小子一顿，这种破鞋要来干嘛！”

　　外面的话越说越难听了，顾娇苍白的脸突然红得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