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你不是人

　　倒地之后，我清醒过来，发现杜心宸，周浚汭，彭梓幽和夏寒正把我围城一圈，盯着我看呢。真是很窘迫的情境啊！我尴尬得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你……你是狐狸？”我有点口吃了。忍俊不禁的杜心宸点了点头。

　　“你终于来了，我们可真是等得不耐烦了！”夏寒来了这么一句。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盯着杜心宸看。曾几何时，我是多么相信她，我把我的困惑，我的烦恼，我时常陷入的状况，都对她毫无保留地倾诉。

　　杜心宸示意其他人先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们面对面坐着，她问我这几天做了什么梦，见了什么人，有什么感受。就和过去做心理咨询的过程是一样的。唯一的不同是，我知道她不是人类，而且有些事一直在瞒我。

　　“我为什么还要相信你？”我很不客气。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们就没有办法抓到美穗，你会继续痛苦的。”杜心宸说得像真的一样。

　　“我不想抓什么美穗，也不想再寻找晓合死亡的真相。我受够了！你们是不是一开始就合起伙儿来骗我？”我把杜心宸递过来的一杯水推到地上，水杯在地上摔得粉碎。

　　“事情，根本就停不下来。你控制不了任何事，包括你自己。”杜心宸看着粉碎的水杯，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之后，离开了房间。

　　看着杜心宸离开的背影，我的感觉很差。好像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只有你一个人是傻瓜。但更让我无法承受的状况马上就接踵而至。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酒店房间里睡下。迷迷糊糊间，我摸到了一种黏糊糊的东西。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木屋里，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让人作呕。环视四周，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那黏糊糊的东西还在向下低落液体，我仔细一看，差点吓死，因为那东西就是我的手——还在流血流脓的手！我的右手拿着我断掉的左手。我惊叫一声，扔掉了左手。疯了一样冲出木屋。

　　“武邵游……武邵游……武邵游”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那声波刺透我的耳膜，让我头痛欲裂。每传来一声，我的头就像是被电击一下。是美穗！我知道那女人的声音是美穗！

　　我疯狂地奔跑，我看到一排排木屋在我身边飞逝而过，每一个木屋里都走出了断手断脚，还散发着腥臭味的尸体。那些可怕的尸体，可以移动，十分迅速。“是她咬死了我！是她咬死了我！是她咬死了我！”群尸发出了这样的声音，他们从四面八方移动过来把我包围和淹没。

　　“不要！”我大喊出声，从恶梦中醒来。四周一片安静，除了窗外传来的海浪声。

　　我想起了杜心宸和我说过的话：事情，根本就停不下来。你控制不了任何事，包括你自己。我拨通了打给杜心宸的电话，大吼着：“为什么！”我把我的恶梦告诉了她。

　　“她应该就在酒店附近。她离你越近，你就会越清晰地感觉到她。她的致幻力很强，所以你会再一次被困在‘幻境’里。”杜心宸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到显得十分平静。

　　那一夜，她还告诉我，因为我特殊的身份，我所感觉到的“灵磁”比谁都强烈，要想不被“灵磁”干扰而不断产生“幻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消灭带有“灵磁”的“组灵生物”。除此以外，别无他法。但“组灵生物”会在哪里出现，却永远不是我能控制的局面。

　　挂了电话，我大笑起来，我真的怀疑，我得了严重的妄想症，我这段时间遇见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每一个场景，都不是真的。虽然，它们都那么真切地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我按响了彭梓幽的门铃。他打开门，像是早知道我会来，他温柔一笑，把我请进去。

　　“我究竟，是什么人？”我问他。

　　“我过去已经说过了，你是‘顶级怪物’。”

　　“我和美穗一样，也有不同的成分。对吗？”

　　“差不多。区别是，她有动植物的成分，你只有人类的成分。”

　　“那我为什么不是人？”

　　“因为你有很多人的成分。”

　　“很多人？都是谁？”

　　“答案，还得你自己去寻找。”

　　我崩溃地从彭梓幽的房间里走出来。我的世界变成了一个不知道被谁在操纵的棋局，我控制不了发生什么，甚至控制不了自己在想什么。而且，我时常区分不了，什么是幻境，什么是现实。还有，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谁。

　　我下意识地走到海边，看到眼前一片黑暗的茫茫大海，我竟然不再那么恐惧了。我一步一步向深海走去，感受到自己渐渐被海水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