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傻姐姐

　　不知是因为在跌落忘川万丈深渊时穿越了三界时空，还是因为来到黄泉村之后跟在孟姨身边时不时要喝上一碗汤的缘故。

　　眼下的孟长生记忆也变得跟孟姨一样，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清醒的时候时时想着尽快找到灵药，恢复寸断的经脉，然后踏上修行的道路。毕竟有一些功法已经烙印在他的大脑之中。

　　他害怕有一天会全忘了，他盼着有一天能开始修炼。

　　迷糊的时候想着如何跟老娘在灵山上多采几株灵药回来，卖给村口杂货铺的炎老头。

　　卖了灵药就能跟炎老头换回仙金，有了仙金不仅可以给老娘和自己买二身新衣服，还能买些好吃的回来。

　　总之，村口的炎老头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宝库，只要自己想要的东西，总能从老头那里找到。

　　眼看着着孟长生的身子越来越结实，孟姨也不着急替他去寻灵药恢复筋脉了，说是等他再大些，自己去想办法。

　　毕竟生活在黄泉村里，没有人去打娘俩的主意，也没有人敢打。

　　只不过，有一件事情让孟姨很是纠结。

　　因为每天月圆之夜，孟生长就会讲梦话，而且一定会让孟姨听见。

　　梦姨每月只有月圆之夜这夜不去奈何桥上煮汤，这天是例行的假日。

　　不到子时，躺在床上的孟长生就会吼一嗓子：“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第一回孟姨吓坏了，为此第二天就拉着他的小手一路来到了村长龙老头小院。请村长替孟长生看了又看，最后村长得出结论这不是病，勿须耽心。

　　“喊就喊吧，一个月只是一回，喊多了你自然习惯了。”

　　村长是一个看不出年纪的老头，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是孟姨告诉孟长生千万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村长你可不要骗我们娘俩哦，否则我哪天请你喝一碗汤！”

　　孟姨一边拉着孟长生的小手往外走，一边跟村长招呼道。

　　身为黄泉村里权力最大、资格最老的龙老头，一听孟姨的话吓得哆嗦起来：“你这女人，什么话都敢说的出来……你若不信，就去见见村口的炎老头。”

　　“去就去，村长你等着啊！”

　　话没说完，孟姨拉着孟长生的手一路往村口走去。

　　路上遇见刚刚种地回来的几个村民，看着娘俩笑道：“孟姨你这是要去那里啊？”

　　“刚从村长家出来，去看看村口的炎老头……”孟姨远远地跟人打招呼。

　　“娘，我们的仙金还有么，一会跟炎老头买些吃的回家，瓜子也成。”

　　孟长生想着自己已经好久没来光顾炎老头的杂货铺里，嘴里有些痒了。

　　孟姨低头看着他笑道：“先看看这老头说的准不准，再说。”

　　娘俩一路来到炎老头的杂货铺外，炎老头正躺在竹椅上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在孟长生听来比自己老娘哼的的那两句难听多了。

　　他真想上去告诉炎老头说：“求你别唱了。”

　　“炎老头，给长生把把脉，这家伙一到月圆之夜就要鬼叫一声，吓得老娘半夜惊醒。”孟姨把炎老头吵醒，指着身边的孟长生说道。

　　老人一听，顺手拉过孟长生，拖了二张凳子给娘俩坐下，一手捏住了孟长生的小手。

　　“这家伙只是筋脉寸断，脉象和心神都很沉稳，肉身也比后山的小老虎还要结实，神海中也没有妖孽啊……怪事……”

　　炎老头拿捏了半晌也没得出结论，看着孟姨问道：“这小子半夜都吼些什么吓人的话？”

　　孟姨一听，笑道：“这家伙乱喊什么：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炎老头一听，吓了一跳，看着娘俩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才幽幽地说道：“这难题老头无法为你们解答，看在你许久不来的份上，送你一包瓜子吧。”

　　说完从身后捡了一包瓜子塞给孟长生，看着孟姨摇摇头道：“这不是病，这是他与生具来的思想，等他长大了自然就会想明白这个道理。”

　　孟姨一听长生没病，便也放心了，拉起孟长生跟老头说道：“看来你跟村长一样，都是白活了不知道几世……”

　　说完不待老人回话，哈哈地笑着往自家的院子走去。

　　炎老头望着娘俩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黄泉村已经安静了不知道多少个岁月，没想到来了一个妖孽！”

　　黄泉村什么都好，只有一个习俗无论老人还是小孩都要遵守，那便是天黑之后不许出门，尤其不许往忘川河边去。

　　因为，亥时之后便是孟姨的天下，她在去忘川桥上给过桥的众生施汤。

　　这个规矩任谁也不敢违背，大家都知道白天是黄泉村人的世界，到了晚上便是三界众生进入轮回的时间。

　　天地人都将在亥时到子时二个时辰里通过忘川之上的奈何桥去轮回。便是胆子最大，修为最好的村长龙老头，只要亥时一到，便会准时关门上锁。

　　既不出门访友，也不接受村民的打扰。

　　有事白天说，白天办，这是黄泉村的规矩。

　　只有孟姨和孟长生二人例外。

　　孟姨是要提前一些去桥上将汤备好，等着时辰一到开放奈何桥。

　　孟长生是偶尔闲得无聊，跟着孟姨过去帮她把木碗摆上，整齐地码在桥边。

　　娘俩无畏风雪，守在桥上乐呵呵地聊天。

　　孟姨怕冻着孟长生，会时不时地在桥上生一个炉子给自己的孩子取暖。只不过身体跟小老虎一样结实的孟长生好象从来没享受过。

　　倒是有不少乖巧的亡魂路过的时候，会凑上会借着跟孟姨说话趁机取暖。

　　“我说孟婆，这是你家孩子么，这么乖巧的孩子会不会怕我们啊？”

　　“就是就是，不是说不要让孩子见到我们这些孤魂野鬼么？

　　“婆婆你们家的孩子好可爱哦，那个我可不可以不喝汤啊，我想保留前世的记忆。”

　　对于这些许，孟姨通常都不会理会。

　　但她偶尔也会跟这些家伙回上一二句。

　　例如：“你不喝也可以啊，说不定你本来可以入神道，结果却让打落这忘川河中，让你永世不得轮回哦！”

　　“没关系，我那孩子胆子比较大，什么都不怕！”

　　“难得今天婆婆心情好，要不要给你多盛一碗汤，这可是大补之物，可是婆婆跟我家小儿去灵山上采回来灵药，熬煮整整一天的结果哦。”

　　过桥之人大多都是良善之辈，在跟婆婆聊了几句之后，便喝了一碗汤匆匆过桥而去。

　　也有胆子大，不怕死的家伙。根本不理会婆婆的劝说，在娘俩的默默注视之下，踏着大步往桥对对面而去。

　　“何苦呢？”婆婆说道。

　　“何必呢？”孟长生拍着小手笑道。

　　还没等娘俩再往下说，只见一道金光闪耀，欲要强行过桥之人被法阵打落桥下，在桥下饿鬼的欢呼声中，渐渐没了呼叫声。

　　每到这个时候，婆婆就会把眼前发生的一切，跟将要过桥之人当做反面教材来说。

　　“看看吧，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婆婆熬的汤多甜啊，连我家小儿也喜欢喝。”

　　每天这时，正在桥上玩耍的孟长生就会过来示范一下，伸手拿起锅里的勺子，打半碗汤端在手里轻轻地吹一口气。

　　笑道：“这里面的药都是长生去后山采回来的哦。”

　　然后在来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将半碗汤喝光，然后拍着小手往对岸而去，一边跑一边哼唱着阵婆婆教他的那二句。

　　“天上的人儿在天上飞，地上的人儿在地上追……”

　　每每这会，孟姨就会看着来人笑道：“你看吧，我家儿子喝的比谁都多，不也是好好的么？不怕啦，乖乖地喝汤过桥，去完成你们的轮回……”

　　当然，孟婆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那会，通常都是因为孟长生已经自己先跑回了黄泉树，或是他呆在家里早早地睡觉，根本没出门。

　　这个时候的孟姨便会化身为凶恶的孟婆。

　　但凡有不听话惹她生气的家伙，她会拎过来一顿老拳伺候之下灌下一碗黄汤，然后一脚往桥对面踢去。

　　要么看着来人恶狠狠地说道：“要么喝汤，要么滚回去！”

　　于是，偶尔被婆婆吓个半死，过桥之后虽然失去了前世的记忆，却保留了对婆婆记忆的家伙，便会在后世之书里写下千人千面的孟婆形象。

　　只不过婆婆也不在乎这些，她只要孟长生能健康快乐地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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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泉村的人发现，至从孟姨有了长生之后，脸上的笑容也比之前多了一些，逢人也愿意说上几句笑话。

　　甚至还会偶尔跟杂货铺的炎老头调侃几句。

　　这事被铁匠铺的铁牛知道后，特意去后山打了一头黄羊送给孟姨，看着她笑道：“长生身子弱，给他多补补。”

　　孟姨是来者不拒，虽然她自己也能打猎。

　　不过一想到孟长生寸断的筋脉不知道何时才能修复，瞬间又少了几分聊天的心思。

　　倒是孟长生时常安慰她道：“娘别着急，儿子都习惯了。”

　　只有孟姨知道，但凡孟长生说这话的时候，也就是他犯迷糊的时候，就跟自己一样。偶尔清醒，偶尔迷糊。

　　后来给杂货铺的炎老头知道后，忍不住骂她道：“我说孟姨啊，你已经整迷糊了一个孩子，你还想把这个小家伙也给整迷糊么？”

　　孟姨一听，看着炎老老一愣，然后捏着手指算了起来。

　　过了半晌，怔怔地望着炎老头笑道：“炎老头你可真是听话，知道婆婆想那小丫头了。算算日子，她也该回来了。”

　　炎老头一听，看着她不可思议地问道：“她已经迷糊成那样了，还能找到回黄泉村的路么？”

　　孟姨摇摇头，微笑着回道：“她再迷糊，也不会忘了我这个当娘的。时候一到，自然就会回家……”

　　炎老头看着她有气无力地回道：“那孩子回来，让她过来坐坐……我给她把把脉，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治好她。”

　　正在这个时候，嘴里含着一根狗尾巴草的孟长生，手里拉着一个一身白裙，脚穿一双红色蛮兽靴子的少女走了过来。

　　远远地看着孟姨喊道：“娘啊，这里有一个小姐姐找你，说你是她娘。”

　　坐在柜台里的炎老头一听，赶紧走了出来，看着远远走过来的少女，嘴里喃喃说道：“得了，这傻姐姐回家了。”

　　孟姨一听，禁不住瞪了他一眼，扭过身子看着少女招呼道：“精卫我的儿啊，娘可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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