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你为何哭了

　　在神医谭长老的统一指挥下，被杀死的秦军堆积成山，泼洒了大量的猛火油之后，苗家武士们点着了那些尸体，随即水心寨营地的帐篷也被点燃了。

　　火势顺着风势，越来越大，越燃越猛，到处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水心寨很快成了一片火海，熊熊大火照亮了半个夜空。

　　尸体烧焦的味道四处飘散，周围的小野生动物诸如野兔、麋鹿等，吓得四处逃窜。而苗家武士们围着大火，欢呼不已，兴奋得手舞足蹈，忘情地欣赏这“美丽”的夜景。他们以为，这些入侵的秦军得了怪病，是触犯了天神，死有余辜。

　　直到二千多年，这里仍被称之为“麻风山”，原始森林郁郁葱葱，阴森恐怖，荆棘丛生，故而人迹罕至，极少有人进入这里。更有甚者，离水心寨越二十里的一个地方，叫铜人冲，估计是那些幸存的秦军驻扎地吧。

　　第一次看到这么残忍血腥的场面，苗家武士一个个雀跃欢呼，而不远处的柳七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无心欣赏这绚烂的“美景”。

　　他慢慢地走向了响水潭的崖顶，一行热泪滚从柳七的脸上落下来，他禁不住感叹，万余秦军战士也是有家人的，却葬身荒山野岭，化为灰烬，何尝不是一种悲剧？

　　忽然，漆黑的天边几道流星划过，星尾扫向东南。

　　柳七自言自语地说：“那是老天爷在流泪吗……”

　　“柳兄弟，你为何哭了？”

　　萧九熊提着一把鱼肠剑兴冲冲地过来了，贺剑南、罗德昌随后也过来了。

　　“没事。”

　　柳七赶紧用袖子抹去眼角的泪，转过身来，对萧九熊说，“王爷，我们就此别过。”

　　九熊问道：“公子扶苏不久将有大难了，你不能陪本王去长城了吗？”

　　柳七答默而不答，只是掏出天书来，放在掌心上，慢慢地念道：“天书，天书，我们走吧——”

　　柳七一连喊了数遍，天书都没有起飞，本想坐着天书离去，却不能如愿，柳七好不沮丧。

　　“唉，我知道为何了。”

　　柳七收好了天书：“我等不该使用神功，帮助谭长老屠戮秦军，终于遭天谴了。”

　　“天谴？”

　　贺剑南眉头一皱：“那我的伏羲琴也报废了吗？”

　　柳七点点头：“是的，还有罗前辈的铁笔，从此也不能飞升之用了。”

　　“不会吧？”

　　萧九熊将鱼肠剑双手捧着，送到柳七的跟前，“柳兄弟，这剑给你。”

　　柳七看都没有看一眼，就将此剑推了回去：“此乃秦军统领之佩剑，不祥之物。王爷、罗前辈、贺大侠，后会有期——”

　　柳七说完，纵身一跳，朝着水心寨下方的栈道方向落下去了……

　　而萧九熊拿着那鱼肠剑，百思不得其解：“这明明是是什么诸，刺什么僚的利器，怎么说不详呢？”

　　罗德昌微微一笑，缓缓道出鱼肠剑的来历——

　　这鱼肠剑原叫鱼藏剑，使用此剑的勇士叫专诸，当年成功杀了吴王僚之后，被吴王僚的侍从戳成了肉酱，总之死得……很惨很惨。

　　专诸死后，继位吴王的公子光也就是后来的阖闾，将鱼肠剑葬在了苏州虎丘的剑冢那里，其他二千余名剑一道封存起来，而今突然出现在水心寨，是为蹊跷……

　　萧九熊不由睁大了眼睛：“啊？罗公公，那这青铜宝剑……莫非不能要了？”

　　罗德昌掐指一算，异常严肃：“当然不能要，谁拿着这剑，谁就会倒大霉的，最好是将它留在响水潭的水底……”

　　萧九熊从剑鞘里抽出了鱼肠剑，只见那剑钢韧无比，熠熠生光，似有不舍：“据收藏家马三都说，这鱼肠剑至少值一个亿以上……”

　　“马三都是谁？”

　　罗德昌一脸的疑惑。

　　萧九熊素面朝天，双手抱臂：“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马三都说的你也信啊？一个亿，就是十亿，一百亿，在此也没有用！”

　　冷不防贺剑南将伏羲琴的一角砸在了萧九熊的手腕上，他手一抖，呼啦一声，那鱼肠剑极速地往响水潭下面掉落下去了。

　　萧九熊急得直跺脚：“贺剑南，你干嘛——”

　　贺剑南呵呵一笑：“这鱼肠剑，就让它去应该去的地方好了！”

　　“我嘞去，你赔我的鱼肠剑来！”

　　到手的宝贝又丢了，萧九熊气得半死，反手抽出了背上的萧家刀，就要和贺剑南拼命。

　　眼看大刀就要挨着贺剑南的身体了，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从水潭冲了上来，将萧九熊手中的大刀震落在地。

　　九熊不由一怔，抬头一看，白光犹是鱼肠剑的模样，往夜空里极速飞去。九熊是有不甘，撒腿还想去追那道白光，却被罗德昌一把拉住了，语重心长地说：“王爷，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苦求。”

　　萧九熊这才作罢，跌坐在一块石头上，气呼呼地指着贺剑南说：“酒鬼大侠，你给记好了，你欠我一个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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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赵佗领着十万大军，行走在越城岭的驿道上。尚在十数里之外，他就看到东北方向烈焰冲天，血红血红的一片。

　　赵佗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急急地下令：“速速派探马——”

　　百里孝明抱拳行礼：“诺，将军！”

　　此时，一个探马急匆匆回来了，

　　“报——”

　　赵佗勒住马头：“请讲——”

　　“将军，方才卑职遇到一个从水心寨逃出来的更夫说，那里被一群不明身份的蛮子袭击了，将士们均已壮烈殉国。”

　　“知道了——”

　　赵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沉思了数秒钟。而后缓缓睁开眼睛，回头看身后驮着屠睢的战马。

　　良久，赵佗才下令说：“水心寨不复存在了，兄弟们，全速急行军，前往镖岭！”

　　话音刚落，马背上的屠睢遗体蓦然坠于马下，原本尚有余温的肉身已经冰凉。

　　赵佗来不及思考，跳下马，附在屠睢身上察看了一会，禁不住滚落几滴热泪：“屠国尉，末将不能送您回水心寨了。”

　　身后的部将百里孝明上前说：“将军，国尉大人之魂魄，已经去了水心寨。”

　　赵佗起身，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星星：“水心寨已经被烧成废墟，国尉大人之命休矣。”

　　百里孝明问道：“将军，而今越人杀我将士二十余万，三罗地一战，西瓯主力尚存。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传我命令，回镖岭城。”赵佗将屠雎的遗体抱上了马背，“国尉大人，末将今晚只能送您回莲花盆地了。”

　　大伙都纷纷开始行进了，唯有樗大成似乎没有听见，仍在原地不动。

　　赵佗按着缰绳，催促樗大成：

　　“大成，走啊！”

　　一向坚强无比的樗大成终于忍不住落泪，哽咽着说：“我父兄三人在水心寨被杀，我必须得去看看。”

　　“我大秦三千精锐之师，死得其所！”赵佗一急泄露了秘密，“国尉大人临终前嘱咐我，水心寨所有患病的将士务必诛杀殆尽！”

　　“屠睢太狠毒了，早就对水心寨的患病将士起了杀心。”

　　樗大成说完，猛地抽出佩剑，跳下马，往屠睢的遗体猛地砍了过去。

　　赵佗透甲枪飞快出手，挑落了大成手中正欲落下的青铜利剑，枪尖直抵樗大成的咽喉：“故意伤害主帅者，杀无赦！大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噗通——

　　樗大成双膝下跪在地上：“将军，您为何不杀了大成？”

　　“国尉大人出此下策，是万不得已。”赵佗微微摇头，透甲枪立于地面，“倘若我杀了你，樗家就绝后了，谁来给你老母亲送终了！”

　　樗大成若有所思，随即起身谢过赵佗：“多谢将军不杀之恩，日后等当以死相报！”

　　说完之后，樗大成的情绪又重新归于平静，默默地将屠睢的遗体搬回了马背上，部队继续行进着。

　　部将百里孝明问赵佗：“将军，您不是请了神医么？”

　　赵佗叹气道：“那个神医谭长老，对瘟疫治标不治本，他至多只能缓解将士们的痛苦而已。”

　　百里孝明挠挠头：“如此说来，谭长老率苗人突袭水心寨，倒是帮了我们了？”

　　“也不完全是，此乃宿命也。我不忍心自己人杀自己人，所以特意只留下3000骑兵守营……”

　　赵佗停顿了好长一会，才向东北方向抱拳致敬，“将士都是好样的，为了保护患病的兄弟，流尽最后一滴血。”

　　百里孝明说：“将军，那逃出来的更夫说，译吁宋出现在了水心寨。”

　　“哦，有此等怪事？”赵佗他不相信世上有分身术的，“不对劲啊，译吁宋明明中了我三箭，拼死突围，往南而去矣。”

　　赵佗的第六感觉每次都不会出错的的，他清楚水心寨基地尽毀，只能回到镖岭城，寻找另一股龙脉真气救活屠睢。

　　但真气的具体位置非常难找，就算找到了，屠睢的肉身也腐烂了，更何况镖岭离水心寨还有数十里，这中间会出现什么意外，很难预料。

　　一时间，赵佗陷入了两难之间，他掏出来三枚铜币，往空中一抛，铜币落地之后，均正面朝上（朝下是不去）。

　　赵佗对屠睢的遗体发问了：“国尉大人，难道我们非再要去水心寨一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