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想徐绩，徐绩到

　　昨天，祯毅在民间厮混了整整一天，但一条适合敬王府谋财的出路都没有找到，今天他不得不转变思路。

　　张明才给了他三条路，他直接放弃了鱼肉乡里的那一条路，剩下的不外乎务农和出仕。

　　务农这条路，实际上昨天张明才就办了，他在梁师外买了上田一百亩，正值春耕，敬王府刚好赶上这一年的耕种，但要有所收获，就必须辛苦劳作一年。

　　当然，这个劳作不是敬王府劳作，而是手底下的佃户。

　　务农是最踏实的路，但也必须要等一年才有收成，这样做依旧缓解不了敬王府的燃眉之急。

　　而剩下的，就只有出仕一条路。祯毅是皇子，比起寒士和世家子弟，他不用寒窗苦读，只要他能找到机会，见缝插针。那么他就可以直接进入朝堂。

　　而皇子出仕，不同于他人，也不是直接入朝为官，而是在朝中见缝插针，培植党羽，安插心腹。就可以获得权力。

　　而相比于恪尽职守或墨守陈规的皇兄们，祯毅有一个开放的观念。

　　那就是江山社稷，本就是帝王家业。既然是帝王家业，那么卖官鬻爵，也就不足道哉。

　　因而，对于出仕，祯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以卖官鬻爵来牟利。

　　当然，祯毅也不是混世魔王，他有自己的原则，他所想的卖官鬻爵，是卖闲散官爵，这样的散职，不会参与到国家朝政，但却有足够的颜面。就好比智迟的武状元头衔，实际上就是一类散官，虽有俸禄，却并无实权。

　　想要卖官，就要打通关节，武官的升迁是国尉徐绩在管理，文官的升迁是相国沈晞文在管理，但相国事物繁忙，文官中的闲散官职的升迁委任权力就被分给了御史赵光德。

　　于是，祯毅派人找来了沈晞文、徐绩和赵光德的档案。并外派燕三，刺探情报。而他自己则一一翻看了三人的档案，准备找准目标去疏通关节。

　　相国沈晞文，作为百官之首，为人谈不上清高，但霸占梁国相位数十年。且散官的任免权不在他的手上，自然他也就无从打动对方。不过为了日后谋求与百官之首的共存与发展，祯毅还是首先看了沈晞文的档案。

　　“有点意思……”

　　沈晞文的档案不多，祯毅草草看完，便又翻开了御史赵光德的档案。

　　赵光德身为御史，为人刚正不阿，他不忠于皇子，他只忠于君王。就如同衙门前的狴犴一样。自己若是贸然找他，说不定适得其反，还会被他弹劾。

　　完全没有选择的异余地，祯毅把目标定在了徐绩身上。

　　一来徐绩是军方在朝中的代表之一，手上人脉众多。二来其为人行事低调，几乎不与朝臣往来。

　　尤其最重要的一点，作为军方的高层，徐绩历来是反对大梁对外作战的。而其原因是：物资匮乏、钱粮不足。

　　也正是这个原因掣肘了大梁的对外扩张，导致大梁积贫积弱。

　　祯毅掸了掸面前的文书，认定了徐绩是他的合作对象。他觉得他和徐绩，有共同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大梁社稷着想，先搭上关系，再徐徐图之。应该是可以合作的……

　　正在祯毅为如何与徐绩攀上关系而感到烦恼时，一张来自徐府的请帖，送到了敬王府：

　　老夫二月初三入花甲之年，烦请敬王殿下不胜赏光，莅临寒舍，聊为酒水。

　　落款：国尉徐绩。

　　祯毅拍了拍请帖，不禁笑出声：“真是说徐绩，徐绩到。这可真是雪中送炭。”

　　“什么？五哥你说什么？”

　　祯温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从卧房里走出来，正好听到祯毅嘟囔着说徐绩、徐绩到。

　　祯毅心情大好，便跟祯温解释道：“就是说，在我想睡觉时有人送枕头，想吃饭时有人递碗筷。形容这个人会来事儿！”

　　“哦！”祯温朦胧道：“说徐绩，徐绩到。”

　　放下请帖，祯毅立马就思索该送什么礼：徐国尉六十大寿，虽然他为人低调，但想攀高枝的人却不会少。送礼就成了一门学问，如何清新脱俗的拍马屁，就是祯毅现在要考虑的。

　　送什么礼？祯毅又遇到了难题。徐绩年事已高，最好的礼品当然就是补品和保健之药。虽然梦中他听过、见过很多，但现如今的大梁有的，还特殊的，他却不知道有什么。当然，也并非非要送大补之物，但却一定要符合徐绩身份，还要独一份。

　　闲想无用，祯毅打算出门到街上看看。

　　拿定主意，祯毅迅速收拾好行装，拖着衣衫不整、睡眼朦胧的祯温出门了。

　　第二次出门，祯毅没有带着祯温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而是直奔梁师的集市上去。

　　梁国位于中原腹地，东南西北都有邻国，说好听了是四通八达，说得不好听就是四战之地。

　　而大梁的集市，也汇聚了各国的商贩，东齐西秦、南楚北燕。梁国被团团围在中间，四方的商贩也在此云集。大梁的集市，在人流量上，比摩肩擦踵、挥汗如雨的齐都临淄还要繁盛一层。

　　集市上买卖众多，许多小商小贩都临街摆摊，非常不适合驾车，因而到了市口，祯毅二人便下了马车，步行进去。

　　原本祯温对街市的新鲜感消退，但集市热闹非凡，一下子又唤醒了他的兴趣，不等祯毅开口，他便与祯毅约好见面的时间地点，带着自己的侍卫分道扬镳，自己去逛集市了。

　　对于祯温的知趣，祯毅倒乐成其见，他原本就要去做些阿谀奉承的事情，被祯温看见了自己做市侩之事，总会留下不利于兄弟感情的看法。祯温走了，他倒还放得开手脚。

　　集市热闹非凡，四方贩子云集，也带来了天南地北的货物。

　　就如后人有诗云：

　　天涯同此路，人语各殊方。

　　草市迎江货，津桥税海商。

　　这是描写后事一个朝代繁荣的诗。但用在大梁身上，也合情合理。

　　集市如同一个缩小的诸国地图。燕商居北、秦商在西，南面卖楚货，齐商位东。而中间，就是梁商。

　　梁商卖的是本国货物，送礼自然不能在这里买，他先去了秦商那里，因为听说西秦背后还有广袤无垠的边远化民，其中产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宝石。

　　阳光下，红绿宝石璀璨夺目，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物件面具，但祯毅却不屑一顾。红绿宝石只不过是价格昂贵罢了，大梁市场上早就充斥了。而饰品送女人好，徐绩堂堂国尉，七尺男人，就算送给他，他也未必会审这饰品的美。

　　秦市无果，祯毅转到燕人市场，燕人领土毗邻草原，这里多买皮货。羊皮、狼皮、明贵点的还有熊皮和貂皮，但冬日已过，天气渐渐暖和了，此时送皮毛，岂不是目光短浅？而且燕市上充斥着一股腥膻味，夹杂在汗臭中，令祯毅十分不适。

　　在此遗憾离去，祯毅又来到齐市，东齐临近大海，兼有海陆两货。正是因此，齐人的市场上总比其他几个市场更热闹，买不起，但凑热闹的不少。

　　祯毅在这里倒是看中几样不错的物品，有珍珠海贝、鱼骨鲲雕、甚至还有稀奇古怪的海兽等等，虽然有些东西他挺中意，但总体上依旧不是很满意。

　　“罢了，若楚市还一无所获，便折回来买吧！”

　　带着遗憾，祯毅又来到了南边的楚人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