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咫尺

　　元礼借着淡淡的光线，打量近在咫尺的女人——

　　长发披散，皮肤白得看不到任何的毛孔，鼻梁透挺，睫毛在眼下落着淡淡的阴影……

　　元礼不用想也知道，扇子般的睫毛睁开之后，眼瞳有多么明亮。

　　他从来没有凑这么近看过上官冰焰，心跳快得厉害。

　　沉着眸犹豫再三，还是没能够忍住，伸出了手。

　　怕吵醒已经睡着的人，元礼连呼吸都摒住了。

　　一点一点，慢慢地靠近。

　　轻轻地拨开她散落在颊边的发丝。

　　然后，低下头。

　　距离上官冰焰的唇只有不到两厘米的时候，沉睡中的人忽然睁开了双眼。

　　元礼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后。

　　太过慌乱，没控制好力道，整个人倒了过去，撞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半晌都无法出声，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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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冰焰睡得昏昏沉沉的，感觉有一道暖暖的气息在脸上浮动，还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

　　还以为是有虫子跑进房间，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小家伙歪倒在被子里，被被子扭在一起，抱着肩膀哼疼，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怎么了？是不是我不小心压到你的伤口了？”上官冰焰有点吓到，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地把小家伙从被子里抱出来，检查伤口。

　　元礼原本疼得全身神经都抽紧了，肩膀仿佛要脱臼了一般。

　　上官冰焰靠过来之后，感觉瞬间就好了许多。

　　他靠在上官冰焰的肩膀上，难受地喘着气，身体微微地颤抖。

　　直到疼痛慢慢地消失，才开口，“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压到了……”

　　听到不是自己害小家伙受伤，上官冰焰长长地松了口气。

　　下一秒，想到小家伙带伤的情况，神经又绷了起来，“压到哪里了？是不是很疼？”

　　上官冰焰边说，边拿过搁在床头柜上的药打开。

　　“把衣服脱了，再擦点药。”

　　元礼没回话，也没看上官冰焰的眼神。

　　他有点心虚，因为刚刚想趁上官冰焰睡着的时候偷亲她。

　　幸好上官冰焰睡得迷迷糊糊的，没有发现。

　　不然，怕是也要像之前那样，把自己赶出去……

　　元礼暗暗在心底松了口气。

　　然而想到上官冰焰的话，又纠结了。

　　虽然他现在的身体是一个三岁的孩子，但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她说这种话，实在是有点考验人……元礼揪着上官冰焰的手微微握紧，有点怕自己会胡思乱想。

　　可是，这种机会真的很难得……

　　垂眸在脑中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元礼牙一咬，心一横，闭上眼，倏地把衣服打开。

　　上官冰焰看着小家伙露着圆圆的小肩膀，一副慷慨就义表情的模样，先是一愣，然后无语——

　　小屁孩，他这是什么情况？一脸要被非礼的模样，她看上去有那么吓人吗？

　　长长一叹，“疼就出声。”

　　上官冰焰不说话还好，一说，元礼的表情更慷慨就义了，小身体也绷得紧紧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上官冰焰本来说不用这么防着，自己真的对小孩一点兴趣也没有。

　　想到如今的社会，渣渣的确非常多，再想想小家伙的家庭情况，猜测他可能遇到过不太好的事，也就没有多计较。

　　替小家伙擦完药，又检查了一遍，确定小家伙没问题后，上官冰焰才放心，重新睡下。

　　本来身体就不舒服，折腾了一整天，还领个孩子回来，上官冰焰的精神早就透支，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元礼却抓着被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看着天花板，睡不着。

　　脑中一遍又一遍，回放着方才偷吻差一点就被抓包，心控制不住，紧张得“怦怦怦……”跳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转身侧躺，借着昏淡的灯光，目光再一次，慢慢地在上官冰焰的脸上轻扫。

　　好几次，都伸手，想要摸摸上官冰焰的脸颊。

　　又怕再一次吵醒她，犹豫地收回。

　　大概是四周太安静了。

　　又或许是第一次有机会，离上官冰焰如此之近，元礼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上官隽说过的话——

　　【哥哥稀罕你，希望你用腿给哥哥量腰围，所以当我女朋友吧】

　　轻悄地掀开被子，元礼缓缓地低头，看看自己现在的小短腿一眼，看看上官冰焰纤细的腰，想着去医院的路上，自己一直都跟考拉般熊抱着上官冰焰的画面，耳根微微地泛红。

　　虽然当时的情形跟表白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但四舍五入一下，也可以算表白过了？

　　尽管知道，真正的表白永远都不可能发生，想到当时的情形，元礼还是忍不住烫了心。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抓着被子，小心翼翼地在上官冰焰的身边躺下。

　　怕自己又忍不住偷袭，元礼这次选择了仰躺，两只肉肉的小胖手抓着被子，紧闭着眼睛。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悄悄地转了身，与上官冰焰面对面。

　　小小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挪近。

　　直到碰触到上官冰焰的衣角，才停下，抬眸看上官冰焰。

　　她安安稳稳地沉睡着，没有醒过来。

　　元礼暗暗地吁了口气，放松神经闭上眼。

　　一会儿后，又再一次睁开了眼。

　　乌黑明亮的双瞳，直勾勾地看着沉睡中的上官冰焰久久，元礼最终还是没能够控制住内心的小恶魔，抬起小短腿，紧张又小心地搁到上官冰焰的腰上。

　　原本，是想环住上官冰焰的腰的。

　　结果三岁的腿实在是太短的，别说环了，搭上去都困难，只能悬悬地挂着。

　　元礼瞬间就皱了眉，十分不满意。

　　就在他挪动着身体，准备靠近一点，把小短腿多挂一些上去的时候，上官冰焰忽然动了一下。

　　元礼心头一惊，迅速地把眼睛闭上，不安得揪在上官冰焰衣服上的手都捏紧了。

　　上官冰焰并没有醒，只是因为突然被小短腿搭腰，稍稍动了下身体。

　　尽管如此，元礼也不敢再动。

　　他就这样保持着又尴尬又搞笑的恣势，一动也不动。

　　直到确定上官冰焰不会再醒过来，才终于彻底地放松，抓着上官冰焰的衣服，心满意足地闭上双眼。

　　第二天，上官冰焰是在一阵电话铃声中醒过来的。

　　是元礼打来的，说过来接梁沂，很快就到。

　　挂了电话，没有完全醒的上官冰焰睡眼惺忪地坐在那里，缓了好几分钟，才总算是清醒过来。

　　想到元礼马上就到，上官冰焰哪里还有心情继续睡？

　　她拿了根头绳把头发绑起来，准备起床洗漱，顺便替小家伙收拾一下行李。

　　一转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原本睡在身边的梁沂不见踪影。

　　她下意识地看了下时间。

　　八点四十三分。

　　小家伙这么早就起了？

　　小孩子不都喜欢睡懒觉的吗？

　　他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不会是跑客厅偷偷看动画片了吧？

　　她经常在电视剧里看到小孩子见缝插针，想尽一切办法看动画片的。

　　上官冰焰满脸疑惑地起身。

　　客厅空荡荡的，和卧室一样，没有人。

　　上官冰焰愣了。

　　小家伙不在客厅，会去哪儿？

　　自己去洗漱了吗？

　　“梁沂？”上官冰焰走过去，打开卫浴间的门。

　　也是空的。

　　不仅卧室、客厅、卫浴间是空的。

　　阳台、厨房、书房、就连秋凉的房间上官冰焰都打开找过了，也没有找到小家伙。

　　“梁沂？”上官冰焰有点慌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

　　睡一觉起来，门窗都关得好好的，唯独孩子不见了。

　　上官冰焰又仔细地找了一遍，发现小家伙一直当成宝贝的大黑背包也不见了。

　　要不是床头柜还放着小家伙穿过的睡衣，上官冰焰几乎要以为，梁沂是她自己重生后遣症臆想出来的……

　　一个三岁的孩子，能去哪里？

　　上官冰焰紧紧地拧眉，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报警找人的时候，门铃响了。

　　难道是小家伙回来了？

　　上官冰焰心一跳，立刻跑过去开门。

　　不是梁沂，是元礼。

　　他一袭深色的衣服，一米八多的个子，被衣服衬得愈发地修长，近乎完美的比例。

　　上官冰焰根本没有心情欣赏，满脑子都是孩子丢了这件事，向前一步，揪住元礼胸口的衣服，“抱歉，我睡得太死了，一早醒来，才发现梁沂不见了……”

　　和上官冰焰的急切慌张不同，元礼显得镇定多了。

　　他垂眸，看向揪在衣服上那双白皙的手。

　　上官冰焰被他一看，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愉当，立刻松开往后退，“我只是担心梁沂出事，你别……”

　　“小鬼早上自己打电话到元家，让司机接他先过去了。”元礼打断，没有给上官冰焰说出自己不爱听的话的机会。

　　“啊？”上官冰焰猛地抬头，“他自己跟司机回元家了？”

　　“嗯。”元礼点头，“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给你留了纸条，在客厅的茶几上。”

　　“纸条？”上官冰焰愣了下回头，果然看到桌上压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的，跟毛毛虫没什么两样，汉字中还夹杂着拼音和图画，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孩子之后。

　　上官冰焰辨认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小家伙的意思是想早点到舅舅家，怕父母找到他，以后再找机会谢谢自己……